只不过,此刻天帝和冥皇心中闪动着的念头,是完全不同的。

冥皇眸光一敛,淡淡道:“天君心中若有气,尽可冲着我来,何苦为难这无知的畜牲?”

天帝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微笑道:“冥皇误会了,这是因我手下的人行事鲁莽,招惹了你家的神兽,此物蕴有剧毒,因怕对天域的生灵造成伤害,我不得不这样做。幸好阁下及时赶到,收回了神兽。这是我的不是,请......冥皇不必介怀于心。”

冥皇闻言报以微微一笑,他的眸光掠过这片无边无垠的废墟,媚儿哪去了?

今天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她带回幽冥,尽管她的心还是迷糊着,可他铁了心要把她带走。或许她还不明白心中情感真正的归属,不能完全敞开心扉接受自己的爱,但只要将她留在身边,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有办法令她完完全全接纳并爱上自己。

这点自信,冥皇还是有的。

经过昨晚那刻骨铭心的缱绻缠绵,他已无法将这个精灵般的女子从自己的生命中抹去,那份无言的承诺,在她与他的血交融在一起时已无声作出,尽管那时她处在混沌中,不晓得他已在暗中完成了这一切。

他已经要了她,在她身上留下了一生的印记,在这天地间,没有谁可以再染指于她,就连眼前这个天域的君主,她所谓名正言顺的丈夫,也已不可能。

幸好她不知跑哪去了,并没有站在对面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身边,这多多少少令他感到安慰。若她追随天帝归去,那她只会坠入更深的痛苦纠缠中,若她身世的秘密暴露在天宫中人面前,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冥皇的拳头暗暗握紧,看起来对面那个君主的确长得不赖,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可那又如何,是你没有好好珍惜爱护她,把她一次次送入了我的地盘里,这一生,能站在她身边,与她携手的人,只能是我!

我岂能任由她跟随你归去?

她已承受了我,就不可能再承受别个男子,或许她还没有意识到,但真有那一天她要正面这个紫衣皇者时,她怎样启齿向他解释这个根本就解释不清的问题,那个纠结的局面只会令她更为痛苦不堪,我怎能让她陷进这个难堪的漩涡中去?

男人在暴怒下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尤其是遇上.....这等有关颜面的事时?

所以无论用什么法子,今天我都要想将她带回去。

天帝明朗的眸光透漏着兴奋,眼前这个青衣皇者,就是传说中主宰幽冥地域的那个君主,想不到在这片已成废墟的土地上,何其有幸,竟能见到他。

昔才在空中的那一次短暂的对决,相互眼神的碰撞,以及紧接而来的屏息收敛,都已昭示了各自的沉着冷静。如果说他真要在这天地间寻觅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那定是眼前这个异域皇者了。两人真要打起来,势必会惊天地泣鬼神。

这场架,打不得。

他并不想为了一条蛇和冥皇结怨,引出这条畜牲,本是自己下属鲁莽行事所致,既然蛇已被冥皇收了回去,那么,就应该用最温婉的方式将这件事私了。

这数十万年来,天域与幽冥地域从来就没有任何的交集,大家已经完全遗忘了对方的存在,甚至连史册上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字眼出现过,但想不到,在今天,这两个执掌天地的帝者,竟能有机会互窥真容。

这是幸事?还是恨事?更妙的是,这代的帝者,竟然年纪相仿,俱是俊朗挺拔的翩翩佳公子。

天帝剑眉微蹙,对面的冥皇若有所思的神情使他联想到三年前遇上的那次意外袭击。

原来在金陵世家里,存在着冥府的入口,那么,那年在这里遭遇的结界相困,那个施法之人----就是那个倔强的青娥姑娘的娘亲,与眼前这个神情淡漠的地域之皇,是否有着血缘关系?那人已被他破去真元不复存在了,这冤仇确实已结下,尽管造成这个局面,并不是自己的本意。

如今,因为这条幽冥蛇神被自己下属惊扰,引出冥皇,那他会否就此事发飙,插手天宫与金陵世家这场看以落幕的怨恨纠缠?

想到这里,他心内微觉凛然。

帝君啊帝君,其实你不知道,就算今日没有这条乱窜出来的畜牲,你与冥皇,终究是要见面的。这一生,你与他,终会为了同一个人,执戟相对。

谁也不可置身于事外。

冥皇似乎正在沉思,他游曳的眸光充满焦灼,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既然那蛇神已被他收回,那么,现在是主人送客的时候了。

上古有戒律定下天地互不相交,自然有它的道理所在,那还是相互遵守的好,免得生出无谓的事端,扰乱了天地间的安宁。

天帝向冥皇一拱手,朗声道:“惊扰冥皇大驾,在下甚为抱歉,既然蛇神无恙,那我也不耽搁冥皇太多的时间,冥皇请便就是。”

冥皇笑了笑,佯作沉吟,神情转为慵懒:“我听闻这金陵世家与天宫自天地初开之际就相互仇杀不休,而金陵家族一向是独断独行于天域中,不受天宫掌控,那么,我现在是金陵世家的客人,天君不必客气。”

天帝的笑容微微一僵,他凝神望着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青衣皇者,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要来搅乱这一池正在微漾的水吗?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淡淡道:“金陵世家自天地初开便立身在天域内,一直以来都是天域领土的一部分,至于与天宫的种种恩怨,那也是我天域内部的事务,我自会处理,不劳冥皇费心,既然上古有约定,天地不扰,和羲也不敢羁绊冥皇的大驾,冥皇若无其他要事,可自行离去。”

冥皇神情转为庄重,颌首道:“天君所言极是,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今日有缘遇君,那你我何必受这陈年旧规所束博,是否?”

天帝神色不动地望着同样神色不动的冥皇,过了一会,才慢吞吞问道:“原来今日冥皇是有事而至,哦,不知是何等要事竟能惊动冥皇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