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那人从竹帘里大步跨了出来,迎面走向月蝉,还未到月蝉跟前时,双手早已伸向月蝉,月蝉很自然地抬手抻了抻身上的衣裳,躲过了花雨泽的触碰。520

花雨泽似乎丝毫不见怪,收回了手,“月儿,你终于来了。”语气中无法遮掩的是欣喜。

月蝉看着眼前的花雨泽,眉梢微微一挑,他的眼睛很漂亮,像樱花瓣,瞳眸是灰色的,却仿佛那竹林里清澈的溪流,只要望一眼便能看到他心底最深处的喜悦,只是这喜悦望进月蝉心里,却多了几分的苦涩。

“是花国太子殿下啊,不知殿下寻沐某来此,所谓何事?”月蝉的声音很轻,就好似飘浮在空气中的蒲公英,神情淡漠。

她不是故意要如此淡漠,在看到花雨泽的第一刻,她心确实有些跃动,那是一种习惯性反射地跃动,那是属于月妾的跃动,而恢复过来之后,她便是她,不再是月妾,所以,她称他为花国太子殿下,称自己为沐某。

花雨泽微微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愣愣地看了月蝉半响,没有回答月蝉的话,而是道,“喜欢这里吗?”曾经,她说过喜欢没有人的幽静竹林,喜欢桂花的香味,喜欢有白色小石的溪流。

月蝉环视了四周,没有置可否,“太子殿下让人带沐某来此,莫非就为了问沐某是否喜欢这里?”

花雨泽有些惘然,只是一脸复杂地看着月蝉:他无法适应她冷淡、疏离的语气、神情,无法适应她一口一个太子殿下、沐某,无法适应她的回答,更加无法适应这样一个陌生的月妾。

月蝉见他如此,顿了顿,欣然一笑,“这里确实不错,”可惜,不是她喜欢的地方,那桂花亦是她所不喜欢的。

她觉得那花太微薄,香太浓烈,浓烈地好似在宣泄自己的不甘,就像月妾,卑微地存在着,最后用自尽那刚烈的方式来表达她的不甘,却反而衬出她的卑微。

自怜不是她的性格,孤芳自赏不是她的风格,她喜欢的要么无声无息,要么轰轰烈烈,所以,她不是月妾。

花雨泽听闻她这话,面上的神情更加复杂了:曾经的月妾,笑起来,羞答答地,好似一朵黎明前悄悄绽放的昙花,害怕被人看见,她的眼眸亦是羞涩的,羞涩地连看一眼他,都会慌忙地别开,她的手,会不安地绞着绣花手绢,咬着下唇,似乎连人都柔弱如那易凋零的娇花,让人不忍心触碰。

而如今的月妾,好似换了一个人,她就像那独枝的玫瑰,美艳妖娆,高傲地绽放,不再柔弱,却带着扎人的刺儿,容不得他人触碰。

月蝉侧头看了看桌上竹筒杯里泡好的桂花茶,“太子殿下让我来此,难道就不请我喝一杯茶水?”

花雨泽这才回过神,随即尴尬一笑,连忙让月蝉入座,而自己也坐到了月蝉对面的筵席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就如同这院子里空气中被浓郁桂花掩盖得暗淡下去的竹香一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