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一样的陈司顾
不得不说，这是罗子莘出生这二十多年来，吃的最没有年味的年夜饭。
只是除了罗子莘以外，大家都在气定神闲的吃着自己的饭。
这些人吃的绝对不是年夜饭，而是在陈家待了这么多年的习惯。
苏文秀见罗子莘百般不适的样子，又开始挑刺。
“这麻雀窝里果然是飞不出凤凰，连这种普普通通的场面都接受不了，以后更大的场面还不都吓怕了？”苏文秀摆明了是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谁料罗子莘反倒是坦然了，就像没听见似的，压根都不搭理苏文秀。
这个逼装的，必须给满分。
什么叫流言止于智者？
看着苏文秀三番两次的出口为难罗子莘，陈老太爷有些看不过去了，板起一张脸来，满是威严劲儿。
“文秀，你这说话酸溜溜的，是在说谁呢？”
苏文秀一听陈老太爷的话就知道，陈老太爷又准备给罗子莘撑腰，她也不自找没趣。
“爸，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没别的意思，您也别往心里去，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呵呵，什么都没说。”
陈老太爷瞄了一眼陈司顾，陈司顾的脸色依旧不太好，显然是自己的这孙子对自己的处理不太满意啊。
陈老太爷正襟危坐在座位上，十分严肃。
“吃饭的时候非要事不能谈，这是早就定下来的规矩，子莘丫头才刚来就做的不错，我看，这一般家庭的孩子，可比那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户强多了。”
不入流的小门小户，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在说苏文秀呢。
苏文秀的娘家苏家就是一个小门小户，虽然勉强也能算得上是有钱人家，但是这陈家的面前，也只能算是小门小户了，说是小门小户都有点抬举苏文秀了。
这么说完，陈司顾就满意多了，转头看着罗子莘，发现这丫头只吃饭不吃菜，把吃饭当成了完成任务吗？
陈司顾顺手夹了几块肉放进罗子莘的碗里，“多吃点，你太瘦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罗子莘也不好发作，只能笑着将这些肉照单全收。
陈司顾像是受到了鼓励，又陆陆续续往罗子莘的碗里夹了好多菜。
罗子莘有点招架不住了，心里很反感，脸上还要保持微笑，“别只顾着我，你也吃。”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足够在座的每个人都听清楚。
这一来一去，本来是做样子给这些人看，但是在这些人眼中就变成了秀恩爱。
陈老太爷好些年年没见过这么浪漫的事了，想想当初他跟亡妻也是这么幸福快乐的吧？
“幸好老头子我跟司顾不在一层，不然这样的场景岂不是要天天看？哈哈哈。”
罗子莘的脸明显一红，陈老太爷这明显是在揶揄她跟陈司顾。
等等，刚刚陈老太爷说什么？不跟陈司顾在一层？
她居然没有想到，如果陈老太爷跟陈司顾是在一层的，主卧哪里轮得到陈司顾来住？
罗子莘饶有兴趣的跟陈老太爷展开这个话题，“爷爷，那您在哪一层啊？”
陈司顾听到罗子莘这么问，一下子就懂了，知道自己之前撒的谎要穿帮。
情急之下，陈司顾对陈家老太爷挤眉弄眼的，“爷爷当然是住在二层啊。”
陈司顾的那些小动作当然逃不出陈老太爷的眼睛，但还是十分不配合，“瞎说，我明明是住在阁楼，因为那里安静。”距离天空也最近。
罗子莘的看陈司顾的目光一下子就不友好了，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踢了陈司顾一脚，眼神还在不断地询问，‘你不是说爷爷也住在二层吗？’
陈司顾无言以对，打算一会回了房间再跟罗子莘负荆请罪。
老太爷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以为是他们眉目传情，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感情这么好，一颗心也算是放进了肚子里。
他人就在九江市，报纸上那些风风雨雨他当然也都看到了，但他担心的不是集团怎么样，他担心的是孙子的感情。
到了房间，罗子莘的微笑就一点都不见了，表情十分复杂。
“爷爷也在这里？这样的事情你都拿来骗我？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是我能够相信你的吗？”
陈司顾单纯的以为罗子莘会说吃饭之前的事情，没想到，一句话竟然让他们的问题上升到了信任危机。
陈司顾紧紧地握着罗子莘的肩膀，目光中满是惊慌，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过要骗你，只是觉得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仅此而已。”
一个男人会单纯到这样吗？还是一个伤了她的心的男人，为了让她休息，去撒一个谎？
“为了我好，所以骗我？”罗子莘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陈司顾的好，所以她只能扭曲。
“没有，子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对你好，这就是我现在全部的想法。”
陈司顾的表情不容置疑，目光就像一泓清泉，没有半点杂质。
罗子莘有些看不透这样的陈司顾，退后了几步，失落的坐在**。
扬起小脸，眸子里有不止一丝的疑惑，“为什么？”
陈司顾的脸上难得的平静，笑得十分坦然，“愿意听几个故事吗？”
罗子莘汗颜，陈司顾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回路？这种时候，他还要给她讲故事。
抿了抿嘴唇，目光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不确定，“你说吧。”
陈司顾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我的小时候，有段时间是跟爸和苏姨他们一起生活的，没有爷爷，苏姨那时候对我的态度，还不如今晚对你一半的好呢。”
他的嘴角始终都挂着一抹苦涩的弧度，紧皱的眉头也像是永远都熨不平。
罗子莘不自觉的有些心疼。
“因为我和盼盼是爸前妻的孩子，苏姨对我和盼盼就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盼盼还好，再怎么样也都只是个女孩子，嘴巴又甜，所以比较讨苏姨的欢心，久而久之，苏姨也就把盼盼当成女儿来对待。”
这个时候，陈司顾脸上的笑意稍微温暖了些，他是真的为陈司盼感到开心。
罗子莘听得很认真，看到陈司顾的表情稍微轻松了些，这才搭话。
“那你呢？”罗子莘可一直都记得，从头至尾，陈司顾都没有叫苏文秀一句‘妈’。
“我？”陈司顾的表情有些自嘲，手指也不自觉的握紧，“我是个男孩，不管苏姨以后的孩子是男是女，我的存在对那个孩子来说就是一种威胁，所以她对我自然是格外的‘严格’。”
“不过，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苏姨自从嫁进陈家，别说生孩子，就连怀孕都没有过一次，爷爷一直说这是奶奶和妈妈在天有灵，保佑着我和盼盼。”
罗子莘很难想象，自己面前这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有这么悲观的一面，竟然会相信在天之灵之类的云云。
沉默了很久，才蠕动着嘴唇，“那爸呢？他对你和盼盼呢？”
陈司顾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尊敬，崇拜，痛恨，这些情绪一夕之间难以消弭。
“爸很冷漠，对于我和盼盼的事情几乎不闻不问，中间有几次爸想插手我和盼盼的事情被苏姨制止，苏姨还为此跟爸大吵一架，后来，爸就再也不管了。”
罗子莘突然很庆幸自己出生在罗家，虽然没有富可敌国，但是罗子莘从小不缺少关爱，也没受过什么委屈，这比起陈司顾，实在是好太多。
罗子莘张了张嘴，始终不知道该说，或者是该安慰些什么。
陈司顾看到了罗子莘的表情，也看懂了，在罗子莘面前故作轻松。
“在想什么？我可一点都不可怜，如果连我都需要被别人同情，那么整个九江市有谁不需要呢？”
这个男人，这种时候就别显摆了吧？怎么越发的翘尾巴呢？
罗子莘很想举高了手臂，然后大喊一声‘我’，但是鉴于陈司顾心情不佳，还是忍住了。
“那你说这么多，是为了表达什么呢？”
罗子莘已经尽可能的在陈司顾面前装作不在意，但是陈司顾却早就将她的情绪都尽收眼底。
“从小，我没有感受过多少温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关心别人，更不知道别人需要的关心是怎样的，希望你能给我时间，让我从头学起。”
这一刻，陈司顾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想要为爱奉献自己的一切。
罗子莘也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陈司顾。
也不知道时安慰还是讽刺，罗子莘只是淡淡地说，“你忘了吗？我们从来都不缺时间，我们多的是来日方长。”
果然，陈司顾语塞，不知道罗子莘在想什么。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罗子莘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这件事情，唐心唯也知道？”
“没有，唐心唯并不知道，在他们的眼里，我和盼盼是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是坐拥一切的少爷和小姐，没有人会认为我们过得不好。”
陈司顾说完了，表情已经平静了很多，看不出来刚刚讲了一件这么悲伤的事情。
唐心唯？听到陈司顾完整的说出这个名字，罗子莘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有一丝暗爽。
但是，面对陈司顾这么难堪的回忆，罗子莘的心中也多了几分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