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的享受着虞谨辰的服务,一边喝汤填饱肚子,一边闭目养神,原本不可能同时做的两件事,此时钟离雪却将它变为现实。舒榒駑襻如果可能,她还想再睡一会儿的,她真的会死身体力行,证明了小别胜新婚这句话,喂饱这只饿了几日的男人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啊!只是虞瑾霆的动静太大,即便不愿意,钟离雪还是睁开双眼。

“四弟还真的是宠着你,只不过几日不见,一回府就急着和佳人温存!”完全没有带人闯进人家的自觉,主人还没有发话,虞瑾霆就近坐了下来。

“我家夫君宠着我有什么不正常的吗?”虞谨辰所有的心思都在钟离雪身上,根本没有心思搭理虞瑾霆,反倒是钟离雪慵懒的伸了伸腰,好似一只高贵的猫,漫不经心的反驳着,“还是二王妃最近一直让王爷独守空闺,以至于王爷连夫妻之间最为平常的相处都觉得不对劲了?”

独守空闺?她的胆子还真大,这样的话都敢说的出来,也难怪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不过她也狂妄不了多久!虞瑾霆双眼微眯,转而严肃起来,“四弟,冉染公主在行宫遇刺,本王奉命追捕凶手!”

冉国一行人凌晨刚到尚都,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居然遭人行刺?虞谨辰俊眉微皱,总觉得有一股阴谋的气息不知不觉的向他们靠近。

“二王爷追凶手竟然都追到了四王府里来了?”钟离雪也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是该有的气势她还是不会少的。

“行宫里的护卫看到了此刻的样貌,已经确认凶手就是钟离天一!”虞瑾霆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凝视着钟离雪,她诧异,慌乱的神色让他觉得十分痛快。

“这不可能,天一怎么可能会去行刺冉染公主?他没有理由这么做?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差错!”钟离雪反驳道,虽然极力保持镇定,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本王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出差错,就算是真的哪个环节出了纰漏,那也等抓到人让父皇亲自裁决!”他和虞谨辰都是王爷,要搜王府还得搬出皇上来,否则他是没有这个权利的。

钟离雪刚想反驳,虞谨辰不露痕迹的握住她的小手,柔软的触感带着湿意,她是有多担心,手心里竟然都出汗了

!顿时感觉有什么狠狠的戳进了他的心,不自觉的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既然皇兄把禁军都带来了,那就将这府中搜上一搜,也好洗脱本王和雪儿的嫌疑!”

在虞谨辰握住她的那一瞬间,钟离雪突然镇定下来,宽厚的手掌没有她想象中的养尊处优,一个个茧子让她莫名的安心。炙热的温度驱走了心里的恐惧,她不是一个人,有他在。想必她的手背已经红了,这样大的力度虽然很痛,却让她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他的存在,如同影子一般。原本被惊慌笼罩心顿时开朗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这个男人都会站在她身边,不需要她强逼着自己挺直脊梁,撑起一片天。

钟离雪的小手也微微用力,以此回应,四目相接,传递着只有他们才懂得的信息。微风拂过,带着香甜的气息,两人周围好似晕开一层看不到的墙壁,外人难以进入。这一刻,众人暗自感叹,真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没有人能将这两人拆散。

虞瑾霆脸色微变,但却隐忍未发,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要载节外生枝!尽快捉到钟离天一才是重中之重!

王府虽然不小,虞瑾霆带来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禁军,一盏茶的功夫,整个王府已经搜遍。

“报,二王爷,没有!”

“属下也没有搜到!”

……

“府中确实没有外人!”

结果已经出来,搜了一大气,却没有半点收获,虞瑾霆的脸色黑的堪比锅底。“四弟,为兄就不打扰了,如果有钟离天一的消息,还望四弟不要包庇刺客才好!”虞瑾霆饶有深意的向着钟离雪看了一眼,警告道。

虞谨辰仿佛没有听出来他话中的意味,如平时交谈般提醒着,“二皇兄不要忘记把这搜查的结果承报到父皇哪里,给本王一个清白。”

直到虞瑾霆气急败坏的离开之后,钟离雪才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天一根本不认识冉染公主,又怎么会去刺杀她?”

“从边疆到尚都,这一路都风平浪静,居然在行宫遇刺,这件事本身就不寻常,你先不要担心,也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我进宫打听问问清楚,你先好好睡上一觉,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不要让我担心!”虞谨辰柔声安慰道,钟离天一在雪儿心里占得分量他最清楚,很难保证她从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在他眼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她的安危重要。

“我等你回来!”钟离雪展颜一笑,轻声一语,却震撼着虞谨辰的心,让他异常感动。

从虞谨辰离开,钟离雪就坐在大堂里,如果虞谨辰回府,她便会第一时间看到。只是太阳西落东升,她还是没有看到那个俊逸的身影。青鸢和顾嬷嬷不知道已经不知道劝了多少次,钟离雪依然固执的坐在那里,望着大门的方向。原来等待是如此的磨人,每一时,每一刻,都好似滚烫的烙铁一般,狠狠的落在她的身上,烫着她的皮肉。她好像都闻得到炙烤的味道。

东升的太阳照亮了大地,点点的露珠泛着晶莹的光泽,府中的下人已经忙碌起来,大堂里却安静的有些可怕,钟离雪固执的坐在那里,模糊不清的样貌与外面的光亮想必,有些阴沉的味道。

雪松缓缓走来,诧异的脸色难掩其中的得意,“难道王妃一夜没睡?这样可是很伤身子的!”

钟离雪心情不佳,没有精力和雪松斗来斗去。

雪松没有在意,继续说道,“王爷也太不应该了!虽然说冉染公主作为冉国的使者,王爷陪她游览尚都美景也无可厚非,但是王爷怎么能夜宿行宫,让王妃独守空闺?这些日子已经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也就罢了,毕竟是在路上,可既然已经回到了尚都了,怎么样也得收敛一些,怎么连一夜的时间都忍不了!”

钟离雪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听,不要信,这些不过是雪松的一面之词,雪松只是想看到自己悲痛欲绝狼狈不堪的样子而已。可是理智阻止不了她的耳朵,雪松的一字一句就像是清风一样,无孔不入,搅乱了她极力维持的平静。这一刻,她就像一个挂在万丈悬崖边的人一样,充斥着绝望的恐惧,一个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

钟离雪双唇紧抿,压抑着悲伤的情绪,强忍着上涌的水汽。雪松没有看到预期里钟离雪泪流满面的样子有些不甘,“王妃可能认为是奴婢在胡编乱造,故意惹王妃伤心。不过奴婢的话可是句句属实,王妃如果不信可以问问青松,他可是王爷的人,绝对不会骗你。你可以问问他,昨日下午,王爷是不是陪着冉染公主逛了整个尚都,昨夜,王爷又是不是一直陪着冉染公主,在行宫留宿?”

钟离雪终于不再沉默,雪松的话如同利剑一般刺着她的胸口,尖锐的痛感让她失去了冷静,迫不及待的想要求证

片刻之后,青松就被叫进了大堂。看了看上位的钟离雪,苍白的脸色带着一丝偏执。雪松低着头,安静的站在一旁,青松根本看不清她的神色。虽然说他是王妃的护卫,可是王妃很少主动传唤他,更何况还是在清晨,再加上这两人独处一室,青松隐隐有些不安。

钟离雪看向堂中的青松,压抑着心中的伤痛,极力让自己表现的和平时无异,“王爷昨夜是在行宫就寝吗?”

青松猛地一抬头,对上那双清澈的双眸,第一次感觉到那双透着坚强的眸子的背后,是那样的脆弱,宛如一个个累积老高的圆木,只要一根手指的力量,就可以让它轰然倒塌。他的回答便是王妃最后的希望,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雪上加霜,成为这根手指,但是他却无法说谎,低声回了一句,“是!”

即便是一根针落地的音量,依旧清晰的传到了钟离雪的耳朵,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缓缓走出了大堂,空洞的看着远方,“谁都不要跟着,否则后果自负!”

知道虞谨辰这些日子被派出去迎接冉国使团,既然是迎接,必定同行,雪松口里所谓的朝夕相处她不会介意;虞谨辰陪着冉染公主游览尚都美景,她可以理解,毕竟冉染公主是遇刺的目标,虞谨辰想要弄清楚事情必定要和她接触;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虞谨辰夜宿行宫?就算是想破脑袋她也找不出一个能让自己相信他的理由!

迷迷糊糊的走出了王府,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感受着那份热闹,却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护国公府不能回,她已经被逐出家门了,王府里她也不想呆,那里的空气让她窒息。忽然感觉所有人都把她遗弃了。她那么相信虞谨辰,将天一的事情交给他,没想到他居然你在温柔乡里?

赤莲一眼就发现游荡在人群中的钟离雪,纵身跃起,一手抓着钟离雪的右肩,汇聚灵力,跃至空中,脚踏房肆,带着她游走在半空中,俯瞰整个尚都。

钟离雪只是刚开始闪过一抹震惊,之后又恢复了平静,精致的小脸没有任何情绪,这让赤莲既心痛,又生气,只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谁惹到你了,一大清早的就摆着一副弃妇的样子!”赤莲询问道。

戏谑的声音成功的拉回了钟离雪的思绪,看着站在她身边如妖魅一般的赤莲,他今天没穿红衣,印象当中好像每次见到他,都是身着妖艳的红衣,原本恶俗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却是高贵不可侵犯,配上那精致的五官,更是多了一份惑人心神的柔魅,竟比女子还美上几分,无论男女,只要一眼,便让人不自觉的沉沦其中,活脱脱的一只妖孽

。没想到银色也这般适合他,挺拔是身姿配上银色的外袍,多了一份纯净,增了一丝仙气,添了些许冷意,宛若超脱凡尘的仙人,神圣不可侵犯,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妖精般的面容,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妖魅。

“虽然本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雪儿也不至于一直盯着我看吧!再这样下去,我会以为雪儿对我存有爱慕之义哦!”赤莲笑了起来,听似调侃的话语却透着一股认真。

不知道自己长了一张什么脸吗?居然笑的如此温柔,妖孽就是妖孽,别人羡慕不来的!钟离雪转过头来,不再看他,“我家夫君俊朗非凡,天天对着他那张脸,我干嘛对你心生爱慕!”

终于不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赤莲放心了很多,只是她的话还是让他感到有些苦涩,随口说道,“看你刚刚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过的不幸福!不要考虑考虑休了你家夫君,跟了本公子!”唇角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真挚的眼神,温柔的口吻,十足的惹人犯罪!

不过在钟离雪看来,此时的赤莲跟拐卖儿童的人牙子没什么两样。瞅着他翻了个白眼,真的是什么都拿来开玩笑!每次见到他,他都是一副风淡云轻,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多谢了,我的心情好了很多!不过以后不要什么都拿来开玩笑!”钟离雪笑了笑,语中透着几分无奈,“真不知道什么东西是你在意的?”

我只在意你!赤莲在心底暗自说道,现在的情形不适合他表明心意,否则会引起雪儿的反感的。只是她就站在他的身边,闻着她独有的气息,他是多么想将她拥入怀中,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这样的冲动!

看着眼前涓涓流淌的河水,听着哗哗的水声,感受着明媚的春光,和煦的微风带来淡淡的泥土的气息。钟离雪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完成,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她软弱,让她自怨自艾。

“我还有事,改日一定登门道谢!”钟离雪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登门道谢?”好似听到了笑话一样,赤莲抬高了音量,“你知道我家大门朝哪面吗?”

钟离雪尴尬的笑了笑,她貌似真的不知道赤莲家在哪里?

“我先带你认认路,省的你以此为借口不回报我的这份恩情

!”容得不钟离雪拒绝,赤莲单手揽起她的的细腰,纵身离开。

钟离雪充分体会到了有灵力的好处,不想走的时候还可以以此代步!如果她还有l灵力就好了,也不至于处处受挫!

感受着怀中的这份柔软,贪恋着她身上的温度,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让他可以永远陪在她的身边!

钟离雪以为赤莲的家一定是富丽堂煌,豪华精致,以至于看到眼前的这个木屋一度让她怀疑上走错了地方。这也怪不得她,赤莲身上那衣料子,腰间那玉佩,发间大簪子,哪个一个不是世间少有的真品!谁能猜得到这样一个人住的是木屋?而且还建在半山腰,对面就是一汪深潭,周围尽是参天大树,倒有几分隐士的感觉。

进屋之后,刚刚那份轻松的心情顿时消失不见,秀眉微蹙,清澈的眼眸也变得深邃起来,一脸严肃,“天一怎么会在你这里?”

听出她质问的口吻,赤莲有些不高兴,倚着房门,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早知道我就不救他了,省的现在被你怀疑!”

钟离雪也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低着头,如同犯了错误的小孩子,可爱的紧,“我只是太在意天一,不是故意要怀疑你的!”

“看在你诚心诚意的认错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赤莲十分大方,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钟离雪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钟离天一的身上,没有察觉到他眸中的温柔与宠溺。

“不要担心,虽然他身上有很多伤口,但都不是要害,最重的一出是胸口的一掌,不过我已经给他疗过伤,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就会恢复!”赤莲解释道。

“多谢!”钟离雪有些哽咽,从昨天虞瑾霆带人闯进王府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提在半空中,生怕天一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一天一夜的等待更是把这种担忧加深到了极致,现在终于看到人影了,她也总算是安心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至少天一还活着

赤莲有些嫉妒躺在**的钟离天一了,如果能让她将自己放在心中,为他担心流泪,就算是伤的再重,他都愿意。

尚都最大的酒楼,香万里,清幽的雅间里一片凝重,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

“公子赎罪,是属下办事不利!”吴程跪在地上,悔恨不已。

“这次是属下的疏忽,险些酿成大祸!”王锋也收起一贯的嬉笑,严肃的说道。

炎烈黑着一张脸,看着他的两个得意下属,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竟然让外人得知了他们的计划,如果是一般人还好,只要让他永远都开不了口就好,这个人偏偏是钟离家的人!而且还是她的至亲!

“薛雄已经答应和公子合作,也同意了公子的计划。就算钟离天一侥幸还活着,如今他也成了刺客,他的话没有人会相信!现在只是比原本的计划多了一环,只要我们的动作够快,计划还是可以圆满实施!”王锋客观的分析利弊,没有为自己的错误狡辩,逃避责任。

这么简单的事情炎烈怎么可能想不清楚,只是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而已。好像一下子,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赤莲将他救钟离天一的经过仔细叙述了一遍,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两人均是一脸的沉重。

“如今天一仍然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来,现在外面的情况那么复杂,他还是留在你这里比较好,这里地处偏僻,一般人很难找的到!”

“放心!有本公子在,绝对不会少他一根汗毛!”赤莲隐隐有些高兴,她能将钟离天一托付给自己,在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他赤莲的!

虽然钟离天一性命无忧,但是钟离雪仍然没有放松警惕,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天一被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凭借钟离世家在虞国的威望,放眼整个虞国,绝对不会有人敢无缘无故的刺杀钟离家的人;其他三国就更不可能了,天一在朝中既没有官衔,也没有地位,他们怎么会杀一个一点儿政治价值都没有的人;江湖更是和天一搭不上边,天一才十五岁,根本没有行走江湖的经历,又怎么回得罪江湖中人,招来仇家?就算是他无疑中得罪了谁,再怎么说钟离世家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第二大家族,敢对钟离家的人下杀手,就要有去阎王殿报道的觉悟

如今天一刚被人重伤,外界就传出他刺杀冉染公主的消息,这样煞费苦心不遗余力的想要置他于死地,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关乎某些人的切身利益,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看来要洗清天一身上莫须有的罪名十分困难。

钟离雪一路沉思,思考着为钟离天一脱罪的方法,只是一个个全部都被她推翻,根本行不通!事情发展到现在,好像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找不到出路。

“王妃,你终于回来了!苏公公已经等了好久了!”青鸢急的满头大汗,她都快把王府外的路踩平了,才看到钟离雪的身影,如果钟离雪再不出现,她估计都快哭了!

苏公公?钟离雪秀眉微挑,大脑飞速旋转,老狐狸身边的公公!无事不登三宝殿,准没什么好事。

“王妃终于现身了,府中的茶已经快被杂家喝光了!”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哪位大人见到他不礼让三分,她居然让他在这里等了两个时辰?

钟离雪当然听出来苏乐福的不快,却没有开口道歉,又不是我叫你来的,我让你等的,你不高兴个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我总不能成天坐在府里等着接待你吧!“不知道公公此行所谓何事?”

“杂家是来传皇上的口谕,今晚皇上宴请冉国使臣,命王妃准时赴宴!”

宴请使臣,为其接风,是一国礼仪的体现,更何况冉国使臣又遭遇了刺杀一事,就更需要安抚,这样的宴会很正常,要求官员的家眷出席也是常有的事情,虞谨辰到场,她理所当然要作陪,皇帝那个老狐狸为什么特意传了口谕?钟离雪茫然不解。

苏乐福抖了抖手中的拂尘,“四王爷人还在行宫,陪着冉染公主,晚上的宴会他会同冉染公主一起到场。”

这下钟离雪明白了,她的夫君要陪别的女子,连回府通知她宴会的功夫都没有,所以‘体贴’的皇帝才会特意让身边的亲信传来口谕。钟离雪已经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了,自己的夫君要陪着别的女子,而她还不能眼不看为净,必须到场见证这一幕,皇上那个成了精的狐狸到底暗自谋划着什么?

“口谕已经传到,杂家告辞

!”

“有劳苏公公跑这一趟,烦请公公带句话给父皇,就说儿媳绝对会准时到场!”钟离雪笑的异常灿烂,苏乐福却觉得浑身冰凉,直打哆嗦,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晚上的宴会绝对不会那么顺利!

送走了苏乐福,钟离雪直奔主屋,青鸢一路小跑,急切的安慰道,“王爷一定是奉命保护冉染公主的,王妃不要多想!”

感受到青鸢语中的担心,钟离雪顿时心中一暖,声音里多了一些轻快,“我为什么药多想?王爷是我的夫君,我是王爷的夫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王妃说得对!奴婢这就去为王妃准备衣裳,今天晚上一定要惊艳四座,把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冉染公主给比下去!”青鸢握着小拳头,水灵灵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坚定的说道。

惊艳四座?也许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好似和星星约好了一样,一起罢工,惹得夜色越发的灰暗。宫殿里却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与宫外想必,恍若两个世界,艳红的宫墙则是两者的界限。

越靠近宫殿,丝竹之音便越发的清晰,隐约传来几声交谈,夹杂着女子的独有的嬉笑。看来已经到了不少人了。钟离雪微微一笑,灿若星辰。皇上那只老狐狸如此耗费心力给她准备了这场戏,她再怎么样也要捧捧场!

“太子妃,四王妃怎么一个人先来了?”钟丽蓉压低声音,满是疑惑。

“雪妹妹,你怎么一个人来了?王爷怎么没有与你同行?”钟离梦亲热的喊了一声,娇柔的声音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成功的让独行的钟离雪成为了众人的焦点,接受众人的注目。

演戏,谁不会!一眼扫过众人的神色,怜悯有之,厌恶有之,嘲讽有之,幸灾乐祸亦有之。钟离雪笑盈盈的看着身着华丽的钟离梦,“我家王爷公务繁忙,根本没有精力在意这些小事,”说着还扫了一眼一边的虞瑾炼,就差没说出太子是闲人一个,闲到在这里消磨时间。虞瑾炼狠狠的瞪了钟离梦一眼,真会给他找麻烦!

钟离雪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再说,我妹妹我又不是不认识进宫的路,为什么要耽误王爷的宝贵时间让他陪我?”说完手臂一扬,将肩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宫女立刻上前接了过去

大家好似事情已经约定好了一眼,顿时睁大了双眸,艳红的罗衫包裹着娇小的身躯,俗气的颜色穿在钟离雪的身上毫无媚俗之感,却让她浑身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在精致的妆容之下,又不失少女的清纯,好似一颗挂在枝头马上就要成熟的果子,透着香甜的气息,诱人采撷;一时间,宫殿里的男人紧紧地盯着她,眸中藏着火热。只是看到她那如银河般澄澈的水眸,高贵之中带着清冷,在火红的衣衫下越发的冷艳;精致的发髻上唯有一只玉簪固定,随着她缓缓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火红的裙摆扫着地面,让她撒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众人不自觉的闪开一条路,离得近的人甚至闻到了她那淡雅的香气。

钟离梦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时刻维持着太子妃应有的宽容大度,双拳紧握,狠狠的扣着掌心,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明明她才是太子妃,钟离雪不过是一个运气好一点儿的平民百姓而已,过了今天,四王妃的位置钟离雪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她凭什么在这里大出风头?还有太子,为什么要责怪自己,明明自己才是和他同舟共济的人,他居然为了一个外人不顾场合的责怪她?钟离雪,你抢了虞谨辰还不够,还来这里引诱太子?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钟离雪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冰凉,环视殿内,也没有发现那到尖锐的视线的主人。却看到钟离一家的身影,除去护国公钟离峰,三兄弟都在,钟离雪的视线锁在钟离秋的身上,而他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眼,如同陌上人一样,没有任何停留。钟离雪有些失望,看来爹真的是不要她了呢!

时间已经差不多,该到场的也都来齐了,宴会的主角却还不见身影,当然皇帝必然不会比使团先到。苦的还是他们这些陪衬,不知道过了多久,宫殿里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指责冉国使节没有规矩,不懂礼节,竟然让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候着!怡然自得,喝着茶,听着乐,气定神闲的人也是很多的!

而钟离雪既没有烦躁,也不是那么享受等待。坐在那里,双眼微眯,上眼皮时不时的打到下眼皮,顶着发髻的小脑袋儿频繁的下跌,明明很困却不得不强打着精神,看上去可爱的很。

虞瑾炼不自觉的扬起嘴角,现在给她一个枕头,她绝对立马就能睡着!一旁的钟离梦恨不得冲过去撕了钟离雪,自己的夫君居然明目张胆的注视着其他女人,这无疑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删她的耳光!

“冉染公主到!四王爷到!”尖锐的嗓音划破了沉闷的宫殿,众人立马汇聚精神,全身心的投入宴会之中

冉染公主一身雪白的裙衫,轻似羽,薄胜纱,步履轻易,摇曳生姿;一头青丝只用一支桃木随意绾着,不占丝毫凡尘之气,如雪莲般圣洁,晶莹的双眸下围着雪白的纱巾,掩盖着绝世的容颜,更加惹人心痒难耐,让人恨不得冲上去将其撕碎。钟离雪的双眸闪过一丝惊艳,有些怀疑站在殿中的究竟是人,还是仙!

一旁的虞谨辰好似为了配合她一样,身着银色外袍,相较平日多了一份高贵,幽深的眼眸透着深邃,如夜空一般神秘;俊逸的脸庞挂着温和的笑容,多了一份儒雅之气。

冉染就站在虞谨辰身边,两人比肩而立,到有几分金童玉女之感。

钟离雪忽然涌起一股酸气,有这般美女相陪,怪不得舍得不得回府!赌气的别过头,就是不看虞谨辰,心里的痛楚却没有丝毫缓解,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要看,不要听,不要在意。明知道现在不是纠缠感情问题的时候,她却控制不住自己。虞谨辰和冉染出现的那一刹那,浑身好似万箭穿心一般疼痛难忍,再这么看下去,恐怕她就真的要发飙了!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冉染见过虞国君主!”轻轻抚了抚身子,既没有失礼,也没有多加奉承,作为使臣,分寸拿捏的极好。

虞天琰一脸笑容,“公主不必多礼,入座!”

“多谢虞国君主!”冉染端起精美的酒盅,“今日冉染因伤口破裂,以至于让君主和众位大臣久候,冉染自罚三杯,向众位赔罪!”一连三杯,没有一般大家闺秀的扭捏,毫不做作,倒有几分女侠的味道。

此举无疑博得的众人的好感,因为等待的烦躁、怒火也是一扫而空,虞天琰更是满意的直点头。

钟离雪仿佛置身事外,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冉染公主,四堂会武之时只是匆匆的一面,虽然知道冉染公主一定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清纯无害,不然冉国也不会让她一个女子作为使臣,但是今日一见才发觉,这个公主可不是无害那么简单,恐怕一般的男子都及不上她三分城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既诚恳的致歉,又表明了一切都是因为在虞国遇刺所致,这样即便是大家心里怒火再盛,得知是因为虞国保护不周,也不得不原谅她!城府之深,心计之重,还真的是可怕

“公主不必致歉,是我虞国保护不周,不过请公主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给公主一个交代!”虞瑾炼一饮而尽,掷地有声的保证道。完美的展现了他太子的地位。

“原来辰的王妃是雪小姐!”冉染将目光对准了钟离雪,“辰昨夜留在行宫只是为了加强行宫的守卫,保护冉染的安危,还请雪小姐不要和辰生气!不然冉染的罪过可就大了!”冉染公主走到钟离雪身边,俏皮的口吻惹人怜爱。原本是为虞谨辰解释的话,在钟离雪听来还真的是给她添堵!

众人也将视线移到钟离雪身上,自己的夫君陪着别的女人,这个女人又是身世好,样貌佳,文武双全。前些日子的传言可能真的是事实,四王爷真的要另娶了!这还没进门就已经对上了,钟离雪今天来这里就是找罪受的!钟离梦的心情更是异常的好,她可是十分期望接下来的发展!

这就开始了吗?钟离雪强打着精神,赶走困意和疲倦,一口一个辰叫的还真的顺口,想看她钟离雪的笑话,还早得很,微微浅笑,“公主说的是哪家的话,来者是客,公主要是在这虞国发生什么意外,那影响可就大了!即便是为了两国的百姓远离战乱之苦,夫君也要保护好公主!本宫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儿芝麻绿豆的小事儿生夫君的气呢?”钟离雪将宽容体贴大度贤惠,演了个淋漓尽致,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结实的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想到钟离雪居然这般看的开,一点儿也不在意!冉染面色不改,依然挂着真挚的笑容,“雪小姐真大度,值得冉染学习!不愧为四堂会武的第一!”

“公主此言差矣,”沉默了许久,薛菡终于找到了机会,“公主刚到尚都,有些事情可能不太了解,此时的‘雪’已经不是当时的雪小姐了,前些日子,钟离世家已将把钟离雪这个名字从族谱上划去了呢!公主这般称呼显然不合适了!”薛菡扫了钟离雪一眼,满是讥讽,看你一个被逐出家族的人怎么和高高在上的公主比!

钟离雪敛起笑容,薛菡背后这一刀还真的是捅得极重!她一脸严肃,声音也紧了几分,清澈的双眸透着认真,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公主错了!”和谐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宫殿里霎时鸦雀无声。

冉染公主也是一愣,没料到钟离雪居然会在皇上和群臣面前跟自己对着干,被钟离雪当众指责,虽然有些尴尬,但是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礼仪,只是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