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敛风华 第十四章 大军压境

“男人就不奇怪了?”安心送给他一对免费的大白眼儿了,这人,还真会想,都想到这层上去了。

“哪里奇怪?”玉华很感兴趣的问道。

“不对,应该是你很奇怪。”安心反口道。

玉华挑了挑眉,浅笑道,“洗耳恭听。”

“男人都长胡子,你为何没有?是不是脸皮太厚长不出来?”安心眼珠转了转,顾盼之间,灵动潋滟。

玉华眸光凉凉的瞥了她一眼,不语。

“据我所知,天底下的男人只有太监才不长胡子,玉华,是不是你太黑心了,所以老天剥夺了你男人的权利?”安心一脸的幸灾乐祸,目光落在玉华光洁如玉的下颌处,笑的意味深长。

“你喜欢须眉男子,满脸络腮?”玉华眸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心,“安心,你口味挺重啊。”

闻言,安心小脸一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长满大胡子的中年大汉形象,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心宿推门进来,目不斜视,走到安心面前,递给她一条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布巾。

安心伸手接过,额头上挂满黑线,纠结的目光盯了好一会,才郁闷的道,“这个怎么用?”

“安心,你不觉得当着爷的面说这些会不好意思吗?”玉华雅致的玉颜微染颜色,眸光闪了闪,温声道。

“这是一种生理现象,是个女人都会有的,有什么不好意思?你母妃还不是来过,你父王有嫌弃她吗?”安心瞅了一眼玉华不自然的脸色,撇了撇嘴道。

“女人果然是奇怪的生物。”玉华似乎叹了一声,掩唇轻咳,做出总结,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再不说话。

心宿将用法小声的讲给安心,见她彻底明白,才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安心走到屏风后,窸窸窣窣的换了衣服,挣扎了看了布巾半响,才认命的垫了上去。

打理妥当,安心很乖觉的爬上软榻,往玉华怀里缩去。

玉华身子往外挪了挪,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安心紧追着不放,身子又朝玉华贴去。

“你要不想姑奶奶我给你弄一身血染的风采,你就老实的抱着我!”安心瞥见玉华一副苦恼的模样,顿时大怒,以前看的书本里不是都写着女子来了葵水,男子十分体贴的又送红糖水又嘘寒问暖的吗?怎的换到了自己身上,反倒被嫌弃了?

玉华闻言,果然老老实实的揽着安心的腰肢,不敢再动。

安心哼哼唧唧,伸出手指狠狠的戮了两下玉华的胸口,声音夹杂着满满的怨气,“肚子里正翻江倒海呢,你还不想亲近我,玉华,作为本姑娘的未来夫君,你真是一点都称职!”

玉华抬手抚了抚额,秀气的眉微微蹙着,注视着安心如深闺怨妇的小脸,试探的问道,“那爷该做什么?帮你揉揉?”话落,如玉的手放在安心的小腹上,轻轻的揉捏着。

安心满意的哼了哼,她也不明白自己何时这么娇气了,来个葵水都要死要活的,可能她潜意识里就很想享受一把被人贴心照顾的感觉?

前世来大姨妈时当做没事人似的,照样执行任务,现在倒好,还娇气了,安心眨眨眼睛,看向玉华,有些犹豫的问道,“我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玉华唇角微勾,缓缓的摇了摇头。

“好点了么?”玉华按摩的力道适中,拿捏的恰到好处,看着安心半阖的眼眸,轻笑问道。

“以后你要是变成一贫如洗的穷光蛋了,就这按摩的手艺也饿不死啊。”安心舒服的轻叹,伸出手臂楼主玉华的腰,将她软软的身子埋在他怀里,笑道。

“爷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玉华眸光清凉的看了她一眼。

“我们启程回京吧,否则京城的局面会乱的不可收拾。”安心想起了正事,虽然她很想跟玉华柔情蜜意几天,但紧急关头,只能延后了。

“都城如今全城戒严,想必我们回东凌的路途也早已被人设下埋伏,只能走山路,你能否受得住?”玉华眸光隐含着一丝担忧。

安心想着若是施展轻功飞跃城门也不是不可,她和玉华的武功都是可行的,但是此时未免都城早已经在四城门留下重兵看守了,只要她和玉华一留下蛛丝马迹,那就会更加坐实云烈之伤真乃玉华所为。

“山路?”安心脑中铺陈开三国的地势图,渐渐勾勒出东凌与南云之间的路线,除了通行的官道,两国间的确有一条不啻于天险的小路可直达东凌的一座城池。

“先翻过云霞山,在渡过黑水河,向西走三百里,还要再行两日,就靠近了两国的接壤处百花城。”玉华道。

“那抵达东凌岂不是要十来天的时间?”安心皱眉,若是从官道上出发,快马加鞭的话,多则五日就回赶回京城,但若是按照玉华的这条路线行走,时间需得增加一倍,十天后到了京城,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玉华点点头。

“我们还是用轻功飞跃城门吧,不能耽搁时间,京城的乱摊子还是等着去收拾的。”安心想也只有冒险一试了。

“百花城四季常年温暖如春,此时百花开放,一年之中最盛大的奇景,你不想去看看?”玉华笑了笑,温言道。

安心双眼一亮,百花争鸣,姹紫千红,美不胜收,肯定是极美的,可一想到路途遥远,而他们又事从紧急,只能错过了,收起眼中的遗憾,摇摇头,“来年再去,也是可以的。”

“现在就去。”玉华摸了摸安心的鬓发,笑的温润,“爷岂会打没有准备的仗?云烈被刺导致残废的罪名,爷不想背谁也赖不到爷的头上。”

安心敛去的光芒重新浮现在眸内,看着玉华,见他凤眸内全是灼灼傲然,抿了抿唇,想着这人何曾输过先机?他既然敢出京城,就自然做好了预防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

天下第一公子的名讳当然不是说说就能成的。

“你用的什么法子?”安心目光炙热,很想知道玉华是怎么破了眼前的这个局,千羽的身份被拆穿,他没在东凌的事实也曝光于人前,加上云烈被断了臂膀,天下人很容易联想到这两件事有什么因果联系。

再加上云烈的指证,情势不容乐观啊。

“唔,过两日你就知道了。”玉华卖关子。

安心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心中的焦急一扫而空,心想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正主都面不改色,她只需要全心的相信他就是了。

总归,他那样步步筹谋的人,是不会让自己处于不利之境的。

“世子,南云坊间传言刺杀云烈太子的此刻乃是世子。”风扬的声音响起,略带急促。

安心眼光一沉,将所有的事在心中梳理了一遍,云烈刚被玉华所伤,京城的千羽就被月弦识**份,传出玉华不在京城的言论,与此同时,南云也得知了消息,前后关联太过紧凑,像是一个巧合。

“无碍。”玉华吐出两个字,神色始终是淡定从容,语气也是不慌不忙,丝毫不显急色。

门外的风扬见世子稳如泰山,宽下心来,告退离开。

“这是南云故意制造的舆论吧?”安心抬眸看向玉华,见他脸色清清淡淡,眉眼悠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若不是她清楚云烈的确是他干的好事,怕还真会以为他是被冤枉的呢。

“舆论一起,百姓激愤,南云借此机会造势,东凌站在理亏的一方,势必要做出补偿,割地赔款。”玉华淡淡道。

安心了然的阖首,天下三分的局面保持的太久,或许玉华的动手,南云皇虽然痛心疾首,但有一弊比如有一利,皇家最不缺少的就是继承大统的子嗣,折损一个云烈,却换来南云可以发动攻势的机会。

俗话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利弊向来是同时存在的,玉华毁了一国太子,东凌不占理,要是不给出一个说法,怕是难平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老皇帝估计要恨死你了。”安心嘿嘿一笑,倏地想起什么,连声道,“老皇帝拆穿千羽的身份,等于是为东凌做了嫁衣,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再者,老皇帝不是很信任你的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想报复我强取豪夺他血灵芝的仇吧。”玉华无奈一笑,“我体内的顽疾早就痊愈了,但爷想着他对你袖手旁观的事情就来气,便说春日寒气重,旧疾来势汹汹,需要那株血灵芝,他只好给了我。”

安心扑哧一笑,心中暖暖的,如水的星眸亮晶晶的看着玉华,语气愉悦道,“幸好你抢过来了,要不然这次我又险些死翘翘了。”

“你还敢说?”玉华一听她提起这茬,脸色顿时不太好看,眸内划过一道后怕的光芒,显然是想起安心半死不活躺在他怀里的情形,“锦绣公主用了多少布置,多少算计才把你救回来,你倒好,就是这么枉费她苦心的?”

安心看着他要吃人的眼神,不禁缩了缩脖子,身子蹭啊蹭,小脸贴近他的面容,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乖乖承认错误,“你就当我脑子犯糊涂了,咱把这不光彩的一页掀过去吧。”

玉华眸光温凉的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老皇帝这下乐呵了,拆穿了你不在东凌的事实,倒让南云捡了一个大便宜,现在估计后悔死了。”安心眼珠一转,转移话题的本事炉火纯青,笑嘻嘻的道,“指不定躲在哪个角落里正哭的伤心呢,活该!”

玉华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没接话,似乎打定注意不理会安心的话题。

安心苦着脸,见这人不温不火,没有丝毫情绪外泄,但她就是知道他心中肯定想揍她一顿呢。

“无巧不成书,可我总觉得事情太过巧合,估计有诈,老皇帝为什么要赶在节骨眼上拆穿千羽,是不是他知道你伤了云烈,所以故意有此一举的啊。”安心继续卖力的转移话题。

玉华这回连看都没看安心一眼,自顾自的闭上了眸子假寐。

安心泄气的茸拉着脑袋,想着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大?恨恨的盯着他如画的玉颜,心思一动,主动将唇贴在玉华薄唇上,探出舌尖,描绘着他唇形的轮廓。

玉华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依旧没睁眼。

百试不爽的美人计也没用了?安心郁闷不已,从玉华怀里爬起来,叉腰骂道,“你再不说话,信不信老娘给你弄一身血?”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的弱点就是洁癖,她就不信他能受得住。

果然,玉华缓缓的睁开眼,眯着隐含着危险光芒的视线定定的落在安心有恃无恐的小脸上,意味不明的道,“你信不信爷等你好了就将你就地正法?”

好了?安心小脸一红,自然知道好了是什么意思。

“戚,你也就嘴皮子逞能,等姑奶奶好了,指不定谁将谁就地正法呢。”安心梗着脖子道。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玉华似笑非笑的看着死鸭子嘴硬的安心,“爷拭目以待。”

“谁怕谁。”在玉华别有深意的目光下,安心只觉浑身开始发热,但又不肯败下阵来,扔出一句狠话,跳下软榻,叉腰道,“还不起来,赶路了。”

玉华慢悠悠的起身,伸出如玉的手轻掸了掸锦袍上的皱痕,不疾不徐,优雅如行云流水,极具画面感。

“你还没告诉我这件事串联起来有没有不为人知的猫腻呢?”安心竭力压下心中不断升腾的惊艳,生怕自己一个小心就被他迷惑而忘了关键。

“你忘了将军府还有云明月和楚梦如了?云明月是南云的公主,而楚梦如是云烈的人,会通风报信也不奇怪。”玉华从怀中掏出一把木梳,用眼神示意安心过来,慢吞吞的道。

安心缓缓坐在软榻上,感受着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头上拨弄,心口暖意融融,书本中写的丈夫为妻子画眉绾发,两情缱绻,大概就是现在这般的情景吧。

果然跟写的一样,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慢慢流淌,无可言表的甜蜜盛满了心口,快要装不下了。

“不是我小看云明月和楚梦如,就她们两个跳梁小丑,父亲想要防备也是轻而易举的吧?如何会让她们把消息传出去?”安心道。

“或许是安将军故意为之呢?”玉华意味深长的道。

“故意为之?”安心一怔,“把他未来女婿做的坏事儿捅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对他有什么好处?”

“安将军肯定想到了我和你会和好如初,也肯定猜到了你不想回东凌,不把这事儿抖搂出来,我们如何会肯回京?他如何会见得到你?”玉华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一缕鬓发,缓缓道,“即使你牵念着锦绣公主,但你若是知道她无事儿,就不会立刻赶往东凌,而是会处处游玩。”

闻言,安心恍然大悟,暗骂一句又是一只老狐狸,谋算到自己女儿脑袋上了,真是为老不尊。

她说怎么那么巧呢,京中的玉华是千羽所扮,老皇帝若是有心封锁,消息又怎么会不胫而走,必是有人从中穿针引线,故意泄露了出去,她本来还以为是出现了奸细,现下听玉华这么一说,倒的确是像安连城为之。

玉华以光明正大的计策拿了老皇帝的血灵芝,老皇帝即使明知道是阳谋,但也不得不忍痛割爱,毕竟,玉华的祖辈是开国功臣,他又受东凌百姓的推崇,旧疾复发,需要以老皇帝的宝贝来救治,老皇帝若是不肯,东凌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但给了他又不甘心,想找玉华的麻烦,然后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月弦刚好看出了千羽的真身,就想着拿此事做文章,却不想,云烈被刺杀,正好是玉华所为,加上云烈的指认,玉华是刺客的罪名就跑不掉了。

千辛万苦为他人做嫁衣裳,陪了夫人又折兵,老皇帝算是棋差一着了。

他若不是小鸡肚肠,咽不下那口气,非得没事找事,顶替玉华的千羽在京城一现身,但即使有云烈的指认又如何?一切舆论自然不攻自破。

偏偏那个老皇帝斤斤计较,煞费苦心被他人找到了漏洞,活该现在东凌落到如此境地。

“你不是有后手吗?”安心眨眨眼,笑的贼兮兮,“可别拿出来的太早了,不让老皇帝长点记性,他不知道你的本事,让他焦头烂额去吧,让他哭的稀里哗啦去吧,让他悔不当初去吧。”

越说安心越兴奋,眉眼染上浓浓的欢愉,莹润透白的小脸熠熠生辉。

脑海划过一道闪电,安心双眸顿时闪闪发亮,笑的见牙不见眼,眉眼弯弯的道,“你说父亲故意把消息传给南云,其实不止是为了让我早点回去,也有给老皇帝弄点麻烦的想法,是不是?”

玉华眸光微闪,含笑点点头,并不否认,“应该是。”

“真是好父亲!”安心毫不掩饰对安连城的赞赏,只觉他在自己心目中好父亲的形象越来越鲜明了,暗自决定见到他时一定不能和从前一样跟他对着干了。

“小心眼的男人真可爱啊。”安心摇头晃脑的感慨道。

玉华将白玉簪斜插在安心鬓发里,珍惜打量了一番,眼内闪过满意的光芒,顺势坐在她旁边,笑问道,“安将军小心眼?”

“是啊。”安心想也不想的就点点头,话落,言笑晏晏的瞅着玉华,补充道,“你也小心眼的。”

玉华清润的凤眸眯着,唇角微勾,“爷小心眼?”

“你看,我才说你小心眼,你立即就小心眼了。”安心翻了一个白眼,撇了撇嘴道。

“爷也就对你这个没心肝的女人小心眼了。”玉华板过安心的小脸,话音未落,温凉的薄唇就覆在她红唇上,轻软厮磨,仿佛要磨尽世间一片绵绵情意。

“上路了。”安心微喘着起推开他,猛地意识到她话不吉利,立即改口道,“启程了。”

玉华拉着安心的小手,与她十指相扣,眼底浮出点点的满意之色,像个孩子,“以后就这么走。”

说着,他迈开脚步,开了房门,往外走去。

安心抿唇一笑,想着她该是修了三辈子的福气才能得玉华如此相待,温润如玉的公子是他的伪装,霸道小心眼的才是他的真性情。

有一句矫情的话是这么说的,前世三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她和玉华相知相爱,前世又有多少的纠葛缠绕呢?

这样简单的幸福,她前世加上今生都不敢想象,别人或许能轻易得到,但对于她而言,却是承载了两世的幸福,得之不易,珍之重之。

不管如何,她身边的这个人,她永远都不会放手!

玉华偏头见安心一脸的傻笑,挑了挑眉,问道,“你笑什么?”

“想起一句话。”安心目光炙热的回望着玉华。

“嗯?”玉华眸光盈盈。

“十岁那年,我对娘亲说,我生来是普度众生的女菩萨,不会嫁人生子,更不会为男子洗手作羹汤,现下倒成了一个笑话了。”安心想起她以前老是嚷嚷着不肯嫁人,要孤独终老什么的,如今倒觉得啼笑皆非。

原来,不是谁天生就是无情无爱的,只是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曾经她以为自己一辈子心如止水,不动情爱,在遇见玉华后,她像是里里外外换了一个人似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能快点嫁给他就好了。

“你要是早点遇到爷,你就不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了。”玉华眸光碎出一抹温暖,紧了紧手,感受着肌肤相贴的暖意经过手掌一直传入心脏。

安心笑着点点头,“是啊,你或许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

“或许?”玉华眸内的暖意散去,换上一片的清凉。

“是一定,肯定,以及绝对。”安心立即没骨气的推翻自己的言论。

玉华哼了一声,如玉的脸上怎么也掩饰不住那缕清晰的喜色。

安心看着他脸上的得意,忍不住挠了挠他的手心,被欺负也能如此心甘情愿,她真是不可救药了。

玉华饶过这座房屋,穿过密林,来到一处假山前,有规律的敲击了九下,山石移开,一个大洞闯进两人的视线中。

“往这里进,可直接到达云霞山顶。”玉华道。

安心看着眼前的一人多高的大洞不禁无语,想着这人怕是修炼成精了,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玉华要离开南云,除了官道,就只有从云霞山顺着小道离开,他能想到,肯定南云也有人想到了,若是光明正大的从云霞山顶上山,肯定会引人注目,说不定山脚也设下了重重的封锁线,就等着他们二人自投罗网呢。

可这条地道直通云霞山顶,就算是山脚有人埋伏,也会扑了个空。

谁能想到玉华早就打通了这条捷径,安心唉声叹气,想着论筹谋,谁能比的过他啊?

走一步看百步,步步算计,时时筹谋,再多精妙的词语搁在他身上都不显得突兀。

玉华似乎猜到了安心的心思,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事事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玉公子事事算无遗漏,小女子怕是飞不出你手掌心了。”安心怪声怪气的道。

“你想飞?”玉华道。

又威胁人了,安心抬头望天,懒洋洋的道,“哪能呢,你就是我生命中的电视剧,除了偶尔插播一下广告,连片头片花都是你。”

玉华对安心的话一知半解,似懂非懂的道,“广告是什么?”

“就是看了就觉得烦的东西,总在关键的时候冒出来,嘴里说着精彩稍后呈现,观众不要走开,实则就是吊人胃口,惹人生厌。”安心道。

玉华挑了挑眉,嗔道,“你奇怪的话真多。”

“那是你头发长见识短。”安心不服气的道,“我这是在教你认识新新事物,让你脱离封建社会的愚昧和无知,提前跨进一个崭新的时代,拓展视野,开阔眼界。”

玉华眨了眨眼,轻轻揉了揉安心的鬓发,“大白天说梦话,快醒醒。”这席话每个字拆开来他都能明白,偏偏被她一组合,就云里雾里了。

安心躲开他的手,装模作样的叹气道,“愚不可及的人类啊,你们需要进化,否则这智商还停留在山顶洞人的级别呢。”

玉华叹息,眸光无奈之色越发浓郁。

“走吧,走吧。”安心见玉华被自己糊弄的一头雾水,心中满意至极,谁说她不能扳回一局了?就她二十一世纪潮流女性,对付一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以后再敢欺负她,她就给他饶圈子,将前世那一大堆的理论搬来给他听。

两人牵着手走进了大洞,里面并不黑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镶嵌在石壁上用来照明。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安心感觉这条路应该是类似小山的斜坡,走起来很是费劲。

只是斜的趋势不明白,横切面延伸的很长,刚开始还不明显,后来就能清晰的感觉到。

跟爬山没什么两样,只是一个陡峭些,一个延长了距离,放平了崎岖的山路。

安心哼着小调似闲庭漫步的走着,玉华安静的倾听着,一曲完毕,偏头看着她,道,“什么曲?调子新颖,填上词会更好。”

“雨落长安。”安心笑了笑,“我不是有个封号叫长安郡主么?一时想到的。”

“爷要听。”玉华道。

安心笑着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轻启红唇,“十里寒塘,红楼灯火阑珊,晓风残月,思念醒了一半…。珠箔飘灯,大雁独自来返,蒲柳絮铺地,桃花落了晼晚,琴声弹起,雨落长安…长夜漫漫今夜雨落长安,谁的情思纸上被风吹乱…”

唱完,安心兴致勃勃的看着玉华,像个等待评委点评的选手,一脸期待的道,“怎么样?好听么?”

“词不错。”玉华吐出三个字。

“然后呢?”安心顿时不满,“唱的不好听?”她自我感觉很良好啊。

想当初,在玄族时,玄凌那么死乞白赖的要求自己唱凤求凰,她都强硬的拒绝,现在第一次唱歌,还不得给个五分好评啊?

“中气不足。”玉华这一刻化身毒舌评委,很是中肯的评价,“有点儿像要死不断气的感觉。”

“靠,你大爷的,你才要死不断气呢,你说的是人话吗?姑奶奶免费给你唱,和着你还嫌弃?再说我边走路边唱能完完整整的给你唱完就不错了!”安心立刻暴跳如雷,打开了玉华的手,怒气冲冲的道。

还是炸毛了,玉华默默的看着安心不断起伏的心口,想着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脸不红气不喘的道,“嗯,要是剔除这点原因的话,还是很不错的。”

闻言,安心暴怒的情绪得到纾解,哼了一声,她前世又没有报声乐专业,自然不能跟专业的相提并论。

“为了惩罚你的出言不逊,这一路你抱着我走。”安心趁机提出要求,“来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趁火打劫!”玉华面色含笑的吐出几个字,话落,打横抱起安心,施施然的往前走。

“我要睡一会。”安心打了一个哈欠,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觉真是好。

“好。”玉华点点头。

安心脑袋歪在玉华怀里,闭上眼睛,果真睡了过去,不一会,就响起轻浅的呼吸声。

玉华低头看了一眼安心恬静的睡颜,她眉眼松散,唇角微微勾起,五官清丽绝伦,除却在玄族生变的时候,她都是笑着的,仿佛一道夺目的阳光,摒除黑暗,照进心扉,洒下温暖。

他最开始爱上她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因为她温暖的笑?

“世子。”风扬的声音响起。

“何事?”玉华温柔似水的眸光顷刻间沉入眼底,换上片片的清凉,淡声道。

“南云发兵五十万,不日就会抵达东凌边境,皇上下了三道急诏,让世子快速回过,共同商讨应变之法。”风扬道。

“出师之命?”玉华惜字如金。

“长安郡主闯进太子府,杀了三千暗卫,且劫走了死囚唐潇,玉世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下狠手废了太子云烈的臂膀,并且之前云烈的另外一条胳膊也是玉世子所为。”风扬照原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玉华嗯了一声,声音若有似无,脚步不停。

“南云百姓群情激奋,要求世子给一个明确的答复,说大丈夫该光明磊落,若是真是您所为,还请主动承担这个后果。”风扬继续道,“东凌上下不相信世子会做出这样的事儿,齐齐涌在玉王府门口,希望世子出府辟谣。”

“传信给安将军,此时不做点什么,还等到何时?”玉华一语双关的道。

风扬一怔,显然没想到玉华会如此安排。

“照我的话去做,其他的,自会运转。”玉华温润的声音夹杂了一丝不容置疑。

风扬心神一凛,行礼离开。

“吵醒你了?”玉华垂眸见安心一双美眸晶晶发亮,如明珠璀璨,流光溢彩,眸光在看向她时瞬间换成温暖如春,好听的声音柔的快要溢出水来。

安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淡淡一笑,“真想跑到边境去看看五十万大军压境的场面,定是辉煌盛宴,无与伦比,能看一眼,不枉此生啊。”

玉华浅浅的挑了挑眉,神情温润,声音却是睥睨的傲然,“那有何难?若是你喜欢,爷命人将准备立刻收回去,南云此行势不会善罢甘休,硝烟一起,几个月内绝对不得太平!”

安心心口一暖,又有些好笑,白了他一眼,“得,姑奶奶可不想背负红颜祸水的罪名。”

“恐怕你已经背上了。”玉华似乎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郁郁。

“啊?”安心一怔,她可没做苏妲己那样草菅人命的事儿,如何能背上?

“你方才没听风扬说吗?玉世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废了云太子的胳膊。”玉华道。

安心小脸顿时黒了,跟锅底有的一拼,磨了磨牙,不悦道,“难不成云烈要杀我,我还得洗干净脖子让他杀?南云的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我助他铲平了玄族一万多人马,还有无数埋在玄族的暗桩,和着吃力不讨好?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云烈总归是废了。”玉华叹息。

“技不如人,就活该被人宰!”安心叱了一声,“当时要是你没来救我,姑奶奶我还不是得认栽?”

“你也杀了太子府三千侍卫。”玉华提醒安心,“加上储君的半条命,南云得不偿失!”

闻言,安心脸色好看了几分,但一想起红颜祸水这四个字,阴转多云的心霎时又倾盆大雨了,带起一丝赌气的意味,道,“那你准备的后手撤了吧,姑奶奶背了这个名头,总不能背冤枉了。”

“爷的女人,怎能受委屈?”玉华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提高声音喊了一句,“柳宿!”

“属下在。”一男声立即响起。

“那封诏书截下来!”玉华道。

“是!”

“什么诏书?”安心眨了眨眼,这就是他的后手?不怎么样啊,一封诏书?写了什么?

“爷离开轮回海的时候,就猜到了会有这一日,因此早就以轮回海的名义起草了一份诏书,言曰,爷突发旧疾,早在你离京的那一天就赶往轮回海,一直未回,听闻有人假冒爷的名义在外为非作歹,特此做出声明!”玉华眸内蕴藏了几分得意的笑,清声道。

“时间你就能估算的这么准?要知道你离开轮回海都两个多月了。”安心不可置信的道,心中赞叹不已,端的是好筹谋,这封诏书若是现在公诸天下,那一切谣言不攻自破。

玉华从始至终都在轮回海,那刺杀云烈的自然也就不是他了。

“前后有几日的误差,但终归不会影响大局的走势。”玉华略略思索,“最迟不过五日,诏书就会传到皇上的手中!”

“但是南云的大军最多三日就会到达边境。”安心蹙眉,“来不及啊!”

“你不是要红颜祸水?那管这些做什么。”玉华瞧见安心眉宇间荡漾的不忍之色,眸光微凝,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将她的身子靠的更近了些,软玉温香抱满怀,心情大好道。

“那只是我一时气话,战火硝烟,民不聊生,路有冻死骨,家有亲人丧,该是何等的可怜。”安心道,“再者,还有西楚作壁上观,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便宜了他人的事我可不会做!”

“那诏书?”玉华顿了顿,眯着眼看着安心,“发还是不发?”

“发!”安心斩钉截铁道。

“真发?”玉华挑眉。

“真发!”安心果断道。

“柳宿,不用截了!”玉华道。

“是,世子。”柳宿声音传来。

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东拉西扯的聊起了闲话家常,玉华抱着安心也不觉得疲惫,步履轻缓,半个时辰后,面前景色豁然开朗,日头高挂,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

遍地的树木郁郁葱葱,山涧中处处可见色彩斑斓的野花,花香馥郁扑鼻,安心让玉华放下自己,歪着头去看他,他眉目宛然,身形秀挺如松竹,脸部的轮廓好看的过分,玉白色的衣袂飘飞,在满山的美景中,独成一道风景线。

漫地的花草也成了他的陪衬,白衣如玉,五官如画,清华无双,姣姣如月,如明珠生辉,又似清泉润润,安心发现,不管她看玉华多少次,但每回心中都会升起一望无际的惊艳。

玉华察觉到安心的目光,转眸与她对视,见她双目痴然,不由眨了眨眼,泛起一波一波的涟漪,像玉珠落入湖面时荡起的万千柔情,折射出难以名状的温存。

安心猛地转过头,不再看他,真是个妖孽,再看下去,魂都要被勾走了。

玉华眸内闪着浓浓的笑意,春意盎然。

“咦,这座山好像有人?”倏地,安心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板正脸色,沉声道。

“云轻是天下十公子之一,排行第三。”玉华话语饱含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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