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惨烈落幕

安心和玉华在车厢内缱绻缠绵了好一会,享受着临别前的静谧时光。

安心好几次提出该走了,玉华却揽着她的腰肢不让她动,她一挣扎,玉华就以吻封缄,她的声音被迫吞回了肚子里。

安心看着他泛着浓浓不舍的眸子,任由心坎被思念淹没,他们明明约定好的不再分开,但却总是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变故,使得她不得不硬下心肠。

“乖,夫君。”安心抬眸在他如玉的脸颊落下一吻,洒下片片涟漪,眸光牢牢锁定在他脸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声音绵绵软软,“左右就几日的时间,等我办完事,就去找你,好不好?”

玉华埋首在安心颈窝处,没说话。

“喂,好不好?”安心推了推他的脑袋,又问。

“爷说不好你会不去吗?”半响,玉华闷闷的声音响起。

安心一怔,随即轻笑道,“不会。”

玉华又不说话了。

“别弄的像生离死别的行不行?”安心无奈,只觉玉华黏人的功夫又上升了一个层次,拍拍他的脑袋,柔声道,“不过几日而已,眨眨眼就过去了。”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玉华启唇在安心白皙的脖子上狠狠的吮吸了一下,声音依然沉闷。

‘咝’安心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推开他,伸手揉着脖颈,怒道,“你怎么咬人啊,属狗的么?”

玉华对安心的怒气视而不见,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一连眨了好几次。

安心一头雾水,疑惑道,“你眼睛进沙子了吗?”

“爷眨了好多次都没过去。”玉华神色委屈,微微嘟着嘴,声音满满的都是怨气,“你骗我。”

安心嘴角一抽,他是弱智吗?

“别闹了,我真的该走了,你也不想角宿他们身首异处吧?”安心掐了掐眉心,无奈道。

“只要你没事,他们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玉华凤目闪过一丝凉薄之意,淡淡道。

“我们的幸福是不该用别人的鲜血白骨铺就,不然谈何幸福?”安心心下一叹,抱住玉华的腰,软软哝哝的道,“他们都是你培养了许多年的隐卫,自然不能随便就折损了,而且吱吱是我的宝贝儿,我舍不得。”

“宝贝儿?”玉华不耻下问,“什么意思。”

“就是宝贝的意思啊,你很喜欢很珍惜的人或者物件。”安心费力的解释。

“你很喜欢很珍惜的人不应该是爷吗?”一听完解释,玉华顿时不乐意了。

“难不成我还要叫你宝贝儿?”安心翻了翻白眼,“你不嫌酸掉牙我还觉得恶心呢。”

“你觉得爷恶心?”玉华磨牙。

“不是说你恶心,是说我叫你宝贝儿会觉得恶心。”安心立即纠正话中的漏洞。

玉华想了想,点点头,“好吧,爷还不至于跟一只老鼠抢一个称呼。”

“好了,那我走了啊。”安心从玉华怀里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散乱的罗裙,声音有着强制压下去的浓郁不舍。

玉华也坐起身,从怀里掏出来一把篦子,轻声道,“爷为你绾发。”

安心轻轻阖首,规矩的坐在他身前,感受到他轻柔的指尖拂过她每一寸发丝,寸寸柔软,相思入骨。

玉华修长的手指挑起她三千青丝,看着柔顺黑亮的发丝从他指缝间穿梭流泻,心便暖的如注入了温泉水一般,多希望时间能定格在这一瞬间。

可是时间不是想抓住就能抓住的,再美好再不舍也会慢慢流逝。

发髻绾好,安心忍住心口的酸涩,转身捧住他的脸,红唇覆在他唇上,辗转缠绵,似乎要磨尽最后一分的温存。

好一会,安心恋恋不舍的停下这个吻,深深看了玉华一眼,随即飞身出了马车,再不回头。

“风扬,有马吗?”安心落在风扬旁边,问道。

风扬点点头,“心宿去牵了,世子妃请稍等。”

“玉华,心宿我带走了。”安心想起什么,扬声对着马车道。

玉华嗯了一声,郁郁的声音隔着厚厚的帘幕,若有若无。

“将二十八星宿的人也一并带走吧。”玉华又道,依旧没有掀开车帘,他怕一看到安心,就会忍不住的随她一起走。

“不用了,角宿他们还在那里呢。”安心摇头,“有橙影五人足以。”

“嗯。”玉华应了一声,不再多说。

安心也没再说话。

很快,牵着好几匹马的心宿赶了过来,安心把橙影等五人叫出,足尖一点,落在马背上,心宿和橙影等也同时坐在马上。

“玉华,你等我。”安心扔下一句话,然后一夹马腹,马儿顿时扬起四蹄,往前奔跑。

心宿等六人亦是打马,跟上安心。

此时,玉华挑起帘幕,注视着那抹白影渐行渐远,眸光沉寂如一汪黑不见底的潭水,没有半分颜色,怀里失了那个人儿的温度,一颗心顿时空落落的,没有着陆点。

“世子?”风扬看着玉华,忍不住唤道。

“嗯?”见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玉华才收回视线,放下车帘,脊背靠在车壁上,眉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将靠近琼州周围所有城池的暗卫派去暗中保护她,不可被她发现。”玉华吩咐道。

“世子,那是您…”风扬一惊,不能置信的道。

“去。”玉华声音沉沉的吐出一个字。

风扬领命而去。

玉华坐在车内,脸色昏暗,白皙的手捂着心口,唇畔渐渐漾开一抹苦笑,明明她才刚走,怎么就如此的想念。

琼州的方向与边疆是完全相反的,安心必须先经过京城,才能直接往琼州而去。

玄璃信中给她的期限是三天的时间,算上今日,差不多刚好能到,可见玄璃对她和玉华的行程了如指掌。

这一去,她的胜算有多大?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暂且不提吱吱在他手中,就算她单独与玄璃对上,都无一丝一毫的机会能打败他。

但事无绝对,总有办法的。

赶路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夜幕开始降临,安心在沿途备好的地方小憩了一会,换了马,又立即赶路。

一夜的马不停蹄,天明时分,心宿接到消息,京城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

安心下马,靠在一棵树干上,掏出干粮,边啃边听心宿汇报情况。

马儿自动自发的去找水源,补充体力了。

昨晚刚入夜,凌雨泽再次用嫔妃的性命来威胁老皇帝答应他那三个要求,老皇帝犹豫不决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开尊口。

凌雨泽似乎早有料到,面不改色的继续手刃那些宫妃,在杀到第三人的时候,凌亦痕来到宫墙外,不顾老皇帝的冷脸,代替他同意了。

老皇帝即使再不情不愿,但凌亦痕是他早就内定的接班人,因此无可奈何的也同意了。

凌雨泽当即从御书房取来圣旨,老皇帝正书写的时候,皇后突然横剑自刎,血流满地。

这一幕的变数太猝不及防,连凌雨泽都没有想到,皇后会以如此极端的方式来反对皇上下圣旨的动作。

皇后一死,老皇帝目眦欲裂,将还未写完的圣旨扔在地上,立即命令安沐尘强攻皇宫。

那些本来担忧自己女儿的臣子见皇后自刎保国,同样气怒攻心,不再向皇上求情恳求他放过凌雨泽,而是愤慨激昂的大骂凌雨泽。

一时间,将士人人心中升起愤怒的情绪,群情激昂,势如破竹,以猛虎之势攻开了东玄门。

凌雨泽最大的把握就是皇后,而皇后一死,他便再没有任何的筹码来压制老皇帝的进攻。

心如死灰的凌雨泽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也不再垂死挣扎的以那些无关紧要的宫妃相要挟,目光惨然的看着东玄门被破,老皇帝满身怒气在侍卫重重的保护下上了宫楼。

东玄门厮杀声一片,鲜红的血染红了这片小天地,连空气似乎都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面对老皇帝声声泣血的责问,凌雨泽并没有辩解什么,目光平静的说了一句,‘只愿来生再不入皇家’,便从高高的宫楼上跳了下去,脑浆迸裂,粉身碎骨。

如此壮烈,如此的毅然决然,他知道就算他求饶,认错,老皇帝再也不会给他一条生路,与其被亲生的爷爷杀死,不如自己了却残生。

他的人生就此画上了一个句点,说不上完美也说不上残缺,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命数,怨天尤人也好,怒其不争也好,一场宫变,突如其来的发生,最后草草的落幕。

但不管老皇帝愿不愿意,他逼宫的这一笔,一定会被记载流传,也许了解其中曲折的人会叹一声,‘死的可惜’,也许只看到了表面的百姓会大骂他‘狼子野心’

但不论是好是坏,注定会永载史册。

东玄门血流成河,遍地哀骨,场面惨烈,被后世称为‘东玄门之变’。

平王爷赶来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的便拔剑自杀了,在狱中等待的平王妃获悉这个结果,没有震惊,也没有失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毒药安然的服下,等狱卒发现时,她已经七窍流血的死了多时。

凌紫竹不能接受父母双亡,哥哥惨死的结果,情绪濒临在崩溃的边缘,声嘶力竭的求老皇帝放她出去。

安沐尘将皇宫中作乱的敌人尽数剿灭后,便跪在御书房外,请求老皇帝饶过凌紫竹,赐婚圣旨已下,她是将军府的郡王妃,而不是平王府的小郡主。

老皇帝应准了,从他当日下那道圣旨时他就知道杀不了凌紫竹,但他以平王府逼宫谋反的罪名,说凌紫竹配不上安沐尘的正妃之位,只能许以侧妃。

安沐尘叩谢皇上后,便亲自去大牢里看望凌紫竹,他屏退了狱卒和下人,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反正凌紫竹从大牢内出来时,目光空洞,表情呆滞,任由安沐尘牵着她出了天牢,不说话,也不哭泣,呆若木偶。

老皇帝并未将平王府的下人赶尽杀绝,而是发配穷山恶水之地,永世奴籍,而参与了这一系列策反的人被杀的被杀,活擒的斩首,而赵吏更是被处以五马分尸的酷刑。

安心听完后,无喜无悲,眼角却滑下一滴清泪,为凌雨泽的命不由己,为平王府的世事弄人,更为凌紫竹的无辜受累。

“世子妃…”心宿看着面无表情的安心,着实有些有心。

安心摇摇头,“我没事。”这个结果她早就猜测到了,如今既已发生,又有何不能接受的。

“若皇后不死,平小王爷是有机会的。”心宿忍不住的道,皇上本来已经打算下旨同意了,而皇后的自刎,生生截断了这种可能性。

“她一定会死的。”安心意有所指的道,“她怎么可能不死?”

“世子妃是说?”心宿似懂非懂。

“因为老皇帝早就告诉若她,若是必要时候,牺牲她自己,保住凌亦痕的储君之位。”安心面色淡淡,声音不含一丝情绪,“老皇帝这是以防万一,所以提前告诫了皇后,皇后为了宁王府,自然会顺他心意。”

“皇上是否早就猜到平小王爷会逼宫谋反?”心宿觉得不可置信,难道凌雨泽围困皇宫是他一力促成的?如果真是这样,那皇上的心机就太可怕了。

“倒也不算。”安心摇摇头,脸色平静无波,“在八公主与乐正夕大婚那天,他估计已准备了陷阱致使平王府被问罪,而凌雨泽却早了一步,比老皇帝先动手,但老皇帝大概考虑过凌雨泽有可能会逼宫的情形,所以早早告诉了皇后,万不得已,就以身殉国,不让凌雨泽的目的得逞。”

连皇后都死了,那些宫妃自然就不足一提了,老皇帝也能借着这由头发动全力,击破凌雨泽的最后反抗。

他是帝王,又是主管东凌上上下下的君主,凌雨泽逼宫的动静闹的这样大,几乎全天下的注意力都在关注东凌皇宫事态的发展,他一举一动要是做的没符合一国之君的身份,那就会被传言的天下皆知。

若他半点不顾三千佳丽的性命,也不管发妻是死是活,那百姓会如何想他?

百姓的悠悠之口和议论纷纷都足以让他夜不能寐,所以当时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皇后自刎。

既全了国体,就不至于老皇帝忍气吞声的答应凌雨泽的那三个要求。

老皇帝…她该怎么形容他呢?算计筹谋手段,他一样不少,且样样能做到融会贯通,异于常人,但同样的,他狠毒暴戾不择手段,也样样比普通人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帝王没有心软,小不忍则乱大谋,但如老皇帝杀妻灭子的这种行为,她闻所未闻。

他每一次的所作所为,都会让她打心眼里觉得如此帝王,如此灭绝人性,枉为人父,枉为人夫。

“世子妃,皇后大丧,恐怕您要回去守孝…”心宿犹豫了一下,“而且,皇后娘娘是您的外祖母,您和世子的婚事…”

听心宿一提,安心也意识到了这点,皇后是一国之母,又是她的亲外婆,就如惠妃死后,凌紫竹要守孝三年一样。

“三年?”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其实一年之期就可以,但皇上估计不会让您和世子顺利大婚,一定会借此发难,让您守孝三年。”心宿神色颇为苦恼,她一路跟在世子和世子妃的身边,自然清楚二人有多想成婚。

“原来老皇帝还打了这个主意!”安心脸色寒凉,声音冷的如千年不化的玄冰,“是啊,他怎么会让我和玉华在一起,将军府是他倚靠的臂膀,而玉王府功高震主,他如何肯让两府结姻?造成他的心腹大患?好一个老皇帝,又是一箭双雕,在那般对他不利的情况下,他都能棋高一着,不但瓦解了凌雨泽的逼宫计谋,还不动声色的算计了我一把,可恨!”

“世子妃,那如今该怎么办?”心宿问道。

“皇后真的死了?确认无疑?”安心不答反问。

“应该是死了,但皇宫中还未传出发丧的消息。”心宿斟酌了一下言辞,并未说的太过绝对。

“我看不尽然。”安心突然想起什么,如水的眸子眯起,“你家世子妃让我不要小看皇后,既然他都觉得皇后不是简单的人物,又怎会轻易赴死?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心宿不明所以,怔怔的看着安心。

“叫人仔细检查皇后的尸体,看看有没有易容,千文既然能投靠老皇帝,那难保千家其他的人不会去效忠皇室。”安心一瞬间在心口闪过无数个念头,沉声吩咐道。

不是千真万确的事儿,自然不能妄下决断。

“世子妃的意思是死的那人是易容的皇后?”心宿试探着问道。

“我也不能保证,说真的,我对老皇帝没有一丝期望了,他毫不手软的将平王府毁灭,一点怜惜的迹象也没有,但自从我回来京城后,京城处处都在传皇上皇后伉俪情深的言论,可老皇帝为了铲除平王府而牺牲皇后,我又觉得这像是他的帝王之道,总之,没查探清楚之前,一切都做不得数。”安心苦笑着摇摇头,若老皇帝真的牺牲了皇后,那她和玉华短期内想要大婚便难如登天,但若是他故布疑阵,念及那点夫妻之情,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皇上皇后的感情确实是极好,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儿。”心宿道,“皇上高深莫测,性情古怪,除了皇后能与他同床共枕外,其他的妃子都不能留宿在帝寝殿。”

“那我赌的就是老皇帝对皇后的结**意了。”安心长长叹了一声长气,声音清凉,“不出意外,老皇帝召我回京的旨意已经发出了,不管皇后是真死还是假死,这两日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时日久了,就算皇后没死,那她便不可能再‘复活’了。”

“皇上要对付世子妃?”心宿一双眸子带着不可思议的色彩,语速急促。

“他一直都是想杀了我的。”安心抬头望天,蓝天白云,阳光高晃,眼睛被刺目的光线照射,顿时有些不适的抬手遮住了金灿灿的阳光,声音清凉透骨,“只是他没能耐罢了。”

“属下去报告世子。”心宿立即道。

“你家世子估计知道了。”安心摆摆手,“他肯定知道皇后是死是活,我们不在京城,获知的消息有限,等玉华传来消息再做决定。”

马儿悠悠的从河边回来,安心翻身上马,继续朝琼州而去。

天色昏黑的时候,心宿收到了玉华的信笺。

安心拆开,双目扫视着上面的内容,看完后,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唇角勾起一抹欢愉的笑容。

心宿一看安心笑了,微微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皇后没死。”安心见心宿松了口气的模样,不由好笑,语气轻快的道。

“世子说的?”心宿也笑了,神情放松。

“老皇帝召我回京的圣旨传到了玉华手里。”安心把玩着手中的信纸,漫不经心的道,“老皇帝用的是‘皇后病危’而不是‘皇后大丧’。”

“病危?”心宿不明白安心的意思。

“我们且不说那抹脖子的人是不是皇后,但自刎并不代表不能施救了,只要巧妙的避开大动脉,伤口不深,完全是可以从鬼门关拉回一条命的。”安心若有所思,眉头轻蹙,“老皇帝完全可以用皇后福大命大,有仙人保佑的说辞来应付百姓和群臣的疑虑,而皇后毕竟险些丧命,如今生死不知,我这个外孙女当然有责任回去守榻照料。”

闻言,心宿恍然大悟,“世子奉旨平乱,自然不能回京,那就只有世子妃一人回去了,皇上觉得您没了世子的庇护,势单力薄,更有机会对您下手。”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安心将信纸叠好,揣进怀里,“如果没有玄璃的逼迫,我还真想看看老皇帝又想用了什么鬼把戏来设计我,上次是没脸没皮的毁人清白,这次呢?他还有何下三滥的招数?”

“抗旨不尊可是大罪。”心宿觉得情形不容乐观。

“无碍,玉华已经帮我回信了。”安心唇角绽开一抹柔软的浅笑,整个人带着说不出的温暖娴静,神色虽淡却极富有感染力,“他说我和他早就分道扬镳了,此时我在灵山,与娘亲在一起,还说他会立刻给我传达他的旨意。”

“灵山极远,世子妃一来一回最起码要花十来天,那时世子妃也能抽出空进京了。”心宿被安心纯美的笑容狠狠的晃了一下眼睛,立即低头,小声道。

“没错。”安心笑着赞道,“只要皇后没死就行了,老皇帝明显就是故弄玄虚,那个抹脖子的人肯定不是皇后,真正的皇后说不定再哪儿躲着呢。”

“皇上对皇后还是一星半点的真心的。”心宿感慨道。

“也许有那么一丝丝,但跟他的江山基业相比,根本微不足道,他之所以没让皇后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凌亦痕,凌亦痕又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会明白老皇帝打算牺牲皇后,若皇后真被老皇帝害死了,那凌亦痕一定会对他恨之入骨。”安心嗤之以鼻,“老皇帝在我眼里,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也不配为人。”

安心话落,橙影从天而降,跪倒在安心面前,“启禀小主,皇上发出诏书,言明皇后有天神护佑,大难不死,但伤的太重,至今昏迷不醒。”

安心耸了耸肩,看向惊讶的心宿,“你看,我就说吧,老皇帝的理由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套老掉牙的东西,毫无新鲜感。”

“世子妃神算。”心宿一脸佩服的道。

安心有些受不住她炙热崇拜的目光,连忙摆摆手,“我可不是神算,上次娘亲‘死而复活’老皇帝不就是依葫芦画瓢么?”

心宿点点头,她记得这一出。

“有你家世子,我可以高枕无忧。”安心扯了扯嘴角,笑颜如花,绝色的小脸满满都是温柔的爱意,眉眼似乎被镀上了一层光辉,艳艳峥嵘,灼灼其华。

“世子和世子妃感情真好。”心宿的声音中隐了一丝钦羡。

“等你找到对的那个人,也会如此的。”安心笑着道。

闻言,心宿眸光一黯,垂下眼帘,呐呐的道,“属下愿终生伺候世子妃。”

安心察觉到她瞬间变得低落的情绪,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想起她和风扬斗嘴时的场景,顿时一叹,心宿平时沉默寡言,只有见到风扬时脸上才会出现正常人有的表情。

她是喜欢风扬的吧?

可是,流苏…安心看了心宿黯然的脸色一眼,不再说话,拆人姻缘的事儿她可做不来。

虽然她喜欢心宿,也觉得她是个好姑娘,但风扬和心宿早有婚约,爱情这种事儿,不能强人所难。

“天下好男儿如过江之鲫,总会遇到一个合适的意中人。”安心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安慰她。

心宿勉强的点点头,心中感动,“感谢世子妃提点。”

“世子妃要给世子回信吗?”心宿将心中异样抛向脑后,看着安心,询问道。

“不写了。”安心懒洋洋的回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现在就是飞翔在天空的鸟儿,你家世子还想管住我?想的倒美,就不给他回,急死最好。”

心宿嘴角一抽,小心翼翼的道,“世子会很生气…”

“生气又能怎么样?他见到见不到我,还会朝我发火么?”安心笑嘻嘻的道,“平日我被他管的太严了,三令五申的不准我做这个,不让我动那个,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随心所欲,焉能放过?”

“可是您答应世子…”心宿弱弱的反驳。

“出尔反尔是我一贯的行为准则,你才知道吗?”安心斜睨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不容置疑,“再多话,你回去跟着他去,你现在是我的人,只能依我的命令行事。”

“是,世子妃。”心宿只能应承。

安心蹲下身子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淡然的神色一改,清润的眸子渐渐涌上浓浓的思念,她不是不想改玉华回信,只是每次一想到他,就恨不得立即回到他身边,何况,他们心意相通,她想什么,玉华自然清楚。

万一她写着写着泪雨滂沱,反而累的玉华担忧。

“小主,老主子来信了。”橙影飘身而落,恭谨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安心。

安心接过,慢悠悠的拆开,随意的扫了一遍后,就吩咐道,“传消息告诉娘亲,皇后没事,京城安稳,叫她不要多心,安生和爹爹双宿双栖就好。”

橙影点点头,领命而去。

娘亲如今在灵山,消息闭塞,她收到的关于京中的讯息大抵还在凌雨泽围困皇宫之时,皇后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自然关心皇后的安危。

“世子妃,属下打来一只野鸡。”去而复返的心宿兴冲冲的提着一只野鸡走过来,这两日,世子妃一直都吃的干粮,那东西干巴巴的,又很难吃,她便特意去周边找寻有没有野味,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抓到了一只野鸡。

“你这哪是野鸡啊?”安心看向她手中提的那只鸡,失笑道,“明明是别人养的。”她和娘亲在小山村生活了几年,也养过鸡鸭,因此一眼便能分辨出家养和野生的区别。

“是吗?”心宿疑惑,“可是属下明明从山里找到的。”

“山里?那座山头?”安心看向不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在夜色的笼罩下,树木影影绰绰。

心宿转身抬手一指,安心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座山头,隐隐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去过。

“那不是刹血阁的总部吗?”安心一拍额头,笑道,“我忘了,夜枭的大本营啊,可是山里怎么会有鸡?你不会抓了人家刹血阁的**?”

“刹血阁是江湖三阁之一,应该不会沦落到养鸡过日子吧?”心宿愕然。

“找你赔鸡的人来了。”安心面色忽然变得古怪,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惊愕的心宿,幸灾乐祸的道,“没准这鸡还真是刹血阁养的。”

话音刚落,不远处响起几声呵斥,“大胆小贼,竟敢偷刹血阁的药鸡!”

药鸡?闻言,心宿一怔,低头看了一眼被她倒提在手中奄奄一息的鸡,喃喃道,“什么是药鸡?”

“就是用灵药喂养鸡类,随着时间慢慢的长大,药性会缓缓的渗透在鸡肉里面。”安心挑了挑眉,笑的欢快,“有的人身体太虚,受不了大补,便会服用这种药鸡,能起到滋补调养的功效。”

“属下不知道…”心宿手一松,把鸡扔在地上,苦着脸道,“属下找到它的时候它正晃荡呢,属下以为它是野鸡…”

“你自己摆平。”安心好整以暇,眉眼含笑道,“不准别人帮忙。”她想起在小山村中偷鸡的事件,后来被捉贼拿赃,挨了娘亲好一顿的口头教训。

这几句话的功夫,刹血阁的人已来到了近前,看到躺在地上垂死挣扎的鸡,当前一人顿时怒了,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小贼,敢偷刹血阁的药鸡!”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它还活着呢,大不了还给你就是了。”心宿瞥了一眼安心,见她笑意盈盈,显然是不打算施以援手,心中哀怨,面上却义正言辞的道,“自己不好好看管,被我捷足先登,又能怪谁?”

来人是一个老者和几名年轻的男子,安心一眼就认出了那老者是刹血阁的长老之一,趁着他们的注意力没放在她身上,安心换了一个坐姿,背对着他们。

“好个伶牙利嘴的小丫头,有错在先还敢口出狂言!”长老怒道。

“本姑娘都说还给你了,你依旧咄咄逼人不是更可恶么?”心宿毫不示弱,脸上带着的银质面具在黑夜中散发着冰冷的光泽,寸步不让。

刹血阁的长老心神一凛,老脸漫上肃杀之气,“犯了错还倒打一耙,姑娘的家教老朽不敢苟同。”

心宿不以为意,她本来就没家。

“二长老,不过是一场误会,你就高抬贵手,饶了这小妞吧。”安心戏看过了,缓缓的站起来,拍了拍罗裙沾上的泥土,转身笑看着二长老道。

二长老听到安心的声音,顿时一怔,转眸朝她看去,月光之下的安心一袭白衣,风华倾世,清丽绝伦,一如在刹血阁那日初见,只是眼前的她多那日多了许多人情味儿,脸上的笑容带着暖意,声音也不再是清冷如冰。

“圣女。”二长老面上闪过一抹喜色,朝安心深深的施了一礼。

“叫我安心就是。”安心笑了笑,“我不再是玄族圣女了。”

二长老心下不解,却也没有多问,从善如流的改口,“长安郡主。”

安心无奈,勉强接受了这个称呼,目光落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鸡上,温声道,“我连夜赶路,不曾找到地方歇息,她心疼我一路吃干粮,才会去捕食野味,却不想误打误撞捉来了刹血阁的药鸡,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没有没有,老朽若早知道是郡主要吃,定会主动送上几只给郡主充饥。”二长老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轻声道。

“长老不追究,安心多谢了。”安心不喜这种你来我往的客套之词,淡淡道。

“郡主既然来了,不知能否去刹血阁坐坐,全当老朽一尽地主之谊。”二长老盛情邀请。

“我还有事,就下次吧。”安心婉拒,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耽误。

“阁主一直很想去郡主府找您,但…”二长老犹豫了一下,沉声道,“皇上给刹血阁传来要招募的消息,被阁主暂时压下了,但不能去京城走动,免得给郡主惹上麻烦。”

招募刹血阁?安心脸色一沉,老皇帝的黑手还真是伸的有够长,有了月家还不知足么?竟然打上了刹血阁和千家的主意。

“我也有许久没见过夜阁主了,今日既然路过,见上一面也无不可。”安心变了口风,笑着应道。

二长老大喜,连连点头,“好,郡主这边请。”说着,便往前带路。

安心温雅一笑,招呼心宿跟上。

“世子妃…”心宿不甘的道,那夜枭对世子妃有非分之想,若世子知道世子妃和他单独在一起,还不知道要怎么发怒呢。

“我就去问点事儿。”安心回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很快的,不会耽误行程。”

心宿暗暗着急,她压根不是怕会耽误行程,而是夜枭对世子妃的别有居心,她总不能说世子从世子妃回京后就夜夜派人守着她的院子从而看到了夜枭和她同处一室的那一幕吧?

要是真说了,世子妃一定会恼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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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一卷了,多多会开始收拢情节,也不决定拖沓了,争取一个月的时间结局……以后的每章会很精练…。嗯~喜欢多多的美人们,记得去收藏多多的新文,《极品悍妃太妖娆》,那本书多多写的很有手感…情节也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