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玄凌抉择

玉华对安心说的夫君二字比较满意,寒凉的脸色顿时褪去,眉眼绽开,唇角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低头吻了她一下,抚着她的鬓发道,“夫人,乖。”

安心没好气的打开他的手,嗔怒道,“你哄小狗呢。”

“爷倒真想将你捆在玉王府,这样你就不用出去见人了。”玉华眨了眨眼,眸光一片认真。

安心顿时寒了一下,不出去见人?虽然日日素手添香,柔情蜜意,别有一番情趣,但那样的日子过久了,无聊至极,何况,现在正逢乱世,想要超脱尘世谈何容易?

“玉世子,你现在想的应该是大婚。”安心怪声怪气的道,“大婚一到,我就算不想呆在玉王府,也只能时时刻刻守着你了。”

“大婚不急。”玉华摇摇头,瞥了一眼她初具规模的身子,“等你及笄后再大婚也未尝不可。”

闻言,安心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她初次进京时刚过十四岁生日,在玄族呆了三个月,当中零零碎碎的日子加起来差不多一个月。

“还有八个月时间。”安心伸了一个懒腰,意兴阑珊的道,“不过也来得及,八个月刚好够京城的乱局尘埃落定,届时,一切平静,大婚顺利,也好。”

玉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前提是,玄族不插手进来

。”安心又道,这句话刚说完,她就在心中摇摇头,玄族怎么可能会不搅乱这锅浑水?玄璃杳无音讯,玄凌被扣在云轻手中,族主按捺的了一时,但不会永远沉默下去。

虽然玄族在三国安插的据点分布图玄凌给了她一份,但难保内容尽实,几千年的渗透谋划,岂能一份简单的图纸就能概括的?

而且那时候她和玄璃未大婚,即使族主打消了对她的戒心,但想完完全全的放松警惕,以老东西的精明,又怎么可能?

“这天下,马上就乱了。”玉华意味深长的道,眸光清凉,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凉薄。

安心躺在玉华怀里,若有所思的摸着下颌,“内忧外患,东凌恐怕难以招架。”若是玄族出世,第一个要对付的无疑就是东凌和南云。

这盘棋局已经摆好,两军对峙,西楚是在棋盘一位的一颗棋子,端看他如何抉择了。

是玄族以一己之力对上三国联手,还是天下成两两对抗之势,都在西楚一念之间。

“你说,西楚会怎么选择?”安心道。

“与玄族联合,天下两分。”玉华不假思索,言语肯定。

安心一怔,立即问道,“你为何如此笃定?玄族神秘莫测,西楚和从未和玄族打过交道,那就是一条蛰伏在暗处,等待时机的毒蛇,稍不注意,西楚连人带骨头,就会被吞下腹中。”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国鼎立的时局维持了太久,早就有人不甘寂寞想要打破,玄族在等待时机,三国又何尝不是反过来利用玄族,来一展抱负?”玉华淡淡道,“不要把三国想的太简单了,身处高位,谁不想攀登更高的山峰,坐拥天下,统一八荒六合?”

安心吸了吸鼻子,清声道,“的确如此,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乱世之中出枭雄,江山永固,斗转星移,一代新人替旧人,或许我赶上了好时候,能有幸关注着到底是何人能笑到最后,独占鳌头。”

“风云变幻,旦夕之间。”玉华眸底碎出一道清光,声音淡而凉,“每件不起眼的小事,每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都有可能成为影响整个大局的异数,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安心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神色慵懒闲散,闭上眼睛,悠悠的道,“江山辈有才人出,各领**数百年,老皇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日月更替,新旧交换,没人能阻止,依我看来,都不是胸无城府的小角色,就东凌来说,三王的子嗣,不论是凌亦痕,凌染墨亦或者凌雨泽,皆是深藏不露,心机颇深的性子,不到最后一刻,东凌宝座谁会坐上,都不好妄下决断。”

“你今日说的话很值得发人深省。”玉华搂住安心软绵绵的身子,笑了笑,温声道。

安心瘪了瘪嘴,不服气道,“我每日说的话都很发人深省,只是你一直没往深处想罢了。”她只是闻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内患不清除干净,一旦玄族大军压境,为时已晚。

玉华好笑的摸了摸安心的脑袋,淡笑不语

安心也不再说话,心头快速转动着各种想法,玉华虽然运筹帷幄,但难保不会出现错漏,她不想去谋算太多,仅仅想保住玉王府和将军府这两处安宁之地。

守护她想守护的,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百倍还之,仅此而已。

到了郡主府,两人下了马车,玉华如今将郡主府当成了自己的府邸,玉王府的管家来催了好几次,都被他打发走了。

京城中人看见两人相携而进的身影,同出同进,刚开始还刮起了一阵风波,到处流传着他们未婚同居的言论,有褒义有贬义,众口异词,但当事人不曾做出回应,皇上和将军府也没传出什么阻止的话语,热闹了两三日,百姓也见怪不怪了。

天下人皆知,玉华身份多重,若不是看在玉王府世代忠良守护东凌的份上,说不定他早就扔了玉王府世子的名头,去逍遥自在了。

而长安郡主向来神秘,回京没几天,就离开京城,销声匿迹三个月,一纸诏书的发布,带起了惊涛骇浪。

两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自然不能用本土的框框架架来束缚,强加在两人身上。

安心知道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有人上门拜访,也不急于一时回去睡觉,吩咐管家若是有人来,直接领进客厅就好。

玉华和安心刚走进迎客厅,就见林九音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的品茶。

“干娘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安心见她翘着木马腿,穿着绣花鞋的脚丫子上下晃荡,一副置身事外,不问世事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由磨牙,音色森森透着凉气。

林九音身子一颤,晃动的脚一顿,干干笑了一声,打着圆场道,“干女儿别怒,听我解释啊。”

安心脸色不好的拉着玉华坐在林九音的对面,直勾勾的瞪着她,大有一副林九音的解释若不能让她满意的话,就会随时怒火燃烧的架势。

“我出现在京城,想明目张胆的走动,必定会惊动不少人,引起别人的怀疑,我就寻思着,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出入京城。”林九音敛去散漫的神色,一本正经的道,“本来我是想,老皇帝应该会将我送入将军府伺候,或者为素素守陵,我也算得偿所愿了,却不想,宁小王爷把我安排在郡主府,有你在,郡主府和将军府区别也不大,我就应承了。”

“所以,你压根就没想杀了老皇帝?”安心道,林九音的解释和她猜想的出入不大,月弦对皇室忠心耿耿,凌亦痕虽然手段高明,但他常年浸**朝堂,对江湖上的风吹草动难免有所疏漏,而月弦本就是武林中人,老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现身在京城,估计就是打的让他助凌亦痕一臂之力的算盘。

“挺想的。”林九音摇摇头,语气狠辣,“素素侥幸没死是安将军的从中凯旋,若是安将军不出手,素素岂不是真死了?虽说他是一国之君,万名之父,但他也是素素的亲生父亲,对女儿下杀手,我是真的很想杀了他的,不光是他,我如果施展了天音琴的最高功力,足以杀掉御花园内大部分人

。”

“那你为什么停手了?难道是我的劝慰阻止了你?”安心揶揄道,林九音就是直肠子,她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坚持到底。

“素素整日念叨着老皇帝的好,她对她父皇是一千个一万个敬重,我要是真动手,素素不会原谅我的。”林九音眼中浮出点点滴滴的不甘心,语气无奈。

安心点点头,“干娘能明白其中利害就好。”要不是她也考虑娘亲的原因,老皇帝早就该死了,但他死不足惜。让娘亲伤心是她怎么也不愿意的。

“我真不想明白,素素心软,要是换做我,老皇帝该千刀万剐。”林九音苦笑着道。

安心心下一叹,干娘为什么会灭掉林家堡满门,就是因为林家堡对她不仁不义,不念半丝亲情,所以她才会屠戮林家堡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性命。

但老皇帝伪善,表面上做出的功夫滴水不漏,娘亲心系家国,当局者迷,被老皇帝所蒙蔽,以为他是疼爱她的。

“情之一字,不论是爱情,亲情,友情,总是容易让人变得糊涂。”安心唏嘘道。

“一如你。”玉华缓缓吐出几个字。

安心一噎,瞪了他一眼,他不是一样?幸好他们如今走过来了,迈过了那至关重要的磨合期,心无旁骛,诚心以待。

“我要去看素素,不亲自看到她,我总不放心。”林九音道。

“我过几日会安排爹爹出城,前往娘亲的所在地,等千羽过来,顺便叫他帮你易容一番,伪装成爹爹的侍卫一同离开吧。”安心沉思半响,道。

林九音欢喜的点点头,连声道,“好好,安将军深受重伤,我也能一路保护他。”

“干娘,这一路上,你可得听爹爹的话,切忌不可鲁莽,娘亲的事不容有失。”安心想到她冲动易怒的脾气,立即提醒道。

林九音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尴尬一笑,立即保证道,“放心,我定唯安将军的吩咐是从,绝不乱来。”

安心轻轻阖首,她爹叱咤战场这么多年,不容小觑,此次出行一定会安排的万无一失。

“云轻来了。”玉华突然出声道。

安心侧耳听了一下,确实是云轻的脚步声,立即看向林九音,“干娘先去歇息吧。”

林九音点点头,她和安心的关系不能露出马脚,云轻智谋过人,万一被他察觉点什么就大事不妙了,身形一闪,眨眼间就出了客厅。

安心笑意盈盈的为玉华斟了一杯茶,放在他手里,关怀备至的道,“晚上凉,去去寒气。”

“爷还没那么弱

。”玉华接过茶盏,白了她一眼。

安心撇了撇嘴,在南云他被自己打的几度重伤,后来慢慢赶路,渐渐调养,加上安心挑的全部都是上好的疗伤丹药,他身子才痊愈。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欠了他。

“不必觉得亏欠,你日日多想着点爷,爷就什么都不在意。”玉华温柔一笑,抿了一小口茶水,慢悠悠的道。

“我现在的心里,全部都是你的身影,连插播的广告都被断绝了,你还要我怎么想你?”安心冷哼,“人心不足蛇吞象。”

“随时随地,时时刻刻,每分每秒。”玉华经过这段日子与安心朝夕的相处,她经常说的一些词语也能活学活用了,立即道。

“霸道。”安心翻了一个白眼,倏地,一乐,笑嘻嘻的道,“可是人总要吃喝拉撒睡的啊,难不成我上茅房的时候,也要想你?”

“安心,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玉华如玉的容颜一黑,语气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安心嘿嘿一笑,讨好的道,“都是夫君宠的。”

玉华脸上的不悦顿时消散,深以为然的点头,“爷就是要将你宠的无法无天。”顿了顿,想起她刚才说的话还是有些不满,警告道,“不过凡事给爷适可而止。”

安心忙不迭的点头,拔老虎胡须的事儿点到即止就行,不然把老虎惹怒了,受苦的还是自己。

这么一会说话的功夫,云轻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外,锦缎如云,身姿秀挺,金冠玉带,俊美中混合着贵气,引人瞩目。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带着黑色纱帽的男子,身形修长,一席淡青色锦袍,看不见面容,但安心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玄凌。

心坎刚漫上复杂的情绪,猛地感觉手腕一疼,玉华眯着眼睛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安心无奈的朝他眨眨眼,这人醋劲真大,无可救药了。

“郡主。”云轻轻唤了一声,跨过门槛,也不用安心招呼,坐在之前林九音坐过的椅子上。

玄凌的面容笼罩在黑乎乎的面纱里,径自坐在云轻旁边。

“云轻太子也会为难么?”安心看了一眼带着纱帽的玄凌,随即看向云轻,轻声道。

“云轻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才算妥当,还请郡主帮云轻这个忙。”云轻清俊的脸上带着丝丝的无可奈何,神色颇为苦恼。

“你师傅教你的东西都喂狗了么?”玉华叱了一声,“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天下第三公子的名讳白当了。”

安心心思一动,听玉华这意思,他和云轻似乎早就相识

“今时不同以往,云轻是南云的太子,自然以南云为先,玄凌少主的归属关乎天下,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无法收拾的局面,云轻谨慎一些,玉少主也能理解。”云轻拱了拱手,苦笑着道。

玉少主?安心挑了挑眉。

“轮回海有一避世高人,在轮回海颐养天年,云轻这个废物跟在他身边学习了好几年。”玉华脸色发臭,声音清淡。

难怪在云霞山时玉华和南云交谈融洽呢,和着是早就交情了,安心了然,玉华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大爷脾气,论起目中无人,他比自己更甚几分,瞧不上的人或者不熟识的人,连看对方一眼都觉得是在浪费表情。

“云轻的确不才,还请玉少主指点迷津。”云轻淡淡温雅一笑,清声道。

“杀了就是了。”玉华眉眼隐隐现出不耐之色,一双凤眸暗含杀气的扫了一眼端坐不语的玄凌,语气懒散,“难不成你还要放虎归山?”

云轻微怔,“玄凌少主一死,天下必将大乱,人民置于水火之中,何其无辜?”

“收起你那一套悲天悯人,那臭老头什么都没教给你,满口的仁义道德你倒是学了个一字不漏。”闻言,玉华脸色更臭了,斥道,“臭老头没告诉你,他以前就是个满手血腥,将江湖搅乱成一团糟的魔头吗?如今改邪归正,倒念起假仁假义来了,可笑。”

“师傅弃恶从善,不忍百姓受苦,云轻能略尽几分绵力自当尽力而为。”云轻不以为意,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玄凌,看向笑而不语的安心,询问道,“郡主可有什么法子?”

玉华立即虎视眈眈的看着安心。

“云轻太子都没有尽善尽美的法子,我不过是个无知妇人,能有什么好办法?”安心摊了摊手,示意她也无能为力。

“你要不想多造杀戮,交给爷就是,你不忍心,爷能忍心。”玉华倏地一改面色冷然,眉开眼笑的建议道。

云轻面色一寒,将人交给他手里还有活路吗?立即拒绝道,“不行,云轻还是自己琢磨琢磨,就不麻烦玉少主了。”

玉华眸光染上一抹沉暗,隐藏危险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云轻,怒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如今是南云太子了,本少主就奈何不了你了?不如本少主将以前的往事挖出来给云轻太子好好回忆回忆?”

云轻似乎身子颤了颤,摸了摸鼻子,苦恼的道,“少主还是放过云轻罢,云轻身子不好,经受不住少主的摧残。”

这话说的真有歧义,安心目光陡然亮了起来,暧昧的视线在两人身上不断游移,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激情四射?

云轻被安心内涵丰富的视线盯的头皮发麻,总觉得她的眼神中包含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光芒。

玉华自然明白安心在想什么,毫不客气伸手照着她的脑袋就敲了一记,威胁意味浓郁,“你要再想些有的没的,爷就要惩罚你了

。”

头顶上传来的痛感顿时将安心脑海中旖旎的幻想给撞了个七零八落,两只手抱着脑袋,眼泪汪汪的指责玉华道,“敢做不敢当,玉华你个小人,伪君子。”

“小人,伪君子?”玉华眸中荡漾着玩味的光芒,似笑非笑的重复了一遍她话中的关键词。

有外人在场,他自然不敢拿她如何,这样一想,安心底气瞬间爆棚,侧目瞟了一眼云轻愕然的脸色,挺起胸脯,正气凛然的道,“你和云轻太子既然两相爱慕,你还招惹我做什么?”

话音落地,云轻不可置信的‘呃’了一声,满脸都是讶然之色。

玉华面色一沉,咬牙警告道,“爷不是断袖!”

“是不是谁说的准呢,你有多重人格分裂,搞不好你体内还隐藏了喜爱男风的因子,只是你以前没发现罢了。”安心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腿,玉华再怎么言行无忌,但在外人面前,他是不会太过出格的,趁此机会,扳回一局才是王道。

“安心,你信不信爷现在就让你试试爷的威风?”玉华忽然笑如春风,如画的容颜绽放,传音入密道。

安心敏感的听到他在‘威风’二字音色咬的极重,小脸顿时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不敢再说话。

这回轮到玉华得意了,挑衅的看了安心红透的小脸一眼,玉颜一片春水暖意。

“明年的春天,桃花就该开了啊。”云轻脸上恢复了常色,虽然他没听到玉华的密语,但看了一眼安心灿若云霞的脸,又看向笑容满面的玉华,就心知肚明了,意有所指的道。

安心干咳了一声,云轻说的自然是明年她和玉华就能大婚了。

“今年也开了,只是才打了花苞,不好采撷。”玉华的话语同样意有所指。

安心无语的抬头望向屋顶,他这是间接的嘲笑自己未发育完全,不好下手呢。

云轻白皙的手放在唇旁咳嗽了一声。

玄凌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流连扫视,压抑的气息源源不断的从他体内散发出来。

云轻也察觉到了冷凝的气氛,扫了一眼玄凌,拉回正题道,“少主就别打哑谜了,帮云轻这一回,就当云轻欠了少主一个人情。”

一国太子的人情,诱惑力很大啊,安心眼睛一亮。

“你的人情,爷还看不上。”玉华想也不想的就一口回绝,他还没有什么事儿需要别人帮忙的。

安心瞪了他一眼,转眸看向苦笑的云轻,声音轻扬,“你不好处理,我来帮你处理,人情归我了。”

“只要郡主能妥善处理,云轻感激不尽

。”云轻含笑点头,心下松了一口气,以这个女子的能力,定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闻言,玉华哀怨的看了安心一眼,似乎在抱怨她怎么老是拆他的台。

安心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正色道,“我能让他忘掉玄族少主的身份,重新植入另外的记忆,只做一个普通人,但能维持多久,我不敢保证。”

云轻清隽的容颜闪过一丝喜色,这样的确能完美的解决玄凌的问题,温润道,“郡主可有把握?”

安心想了想,她会催眠,加上三重锁的秘籍里也有记载过让人失忆的法子,两者结合,成功率应该挺大。

“得在玄凌内力封锁的情况下,有八成的把握。”安心瞥了一眼玄凌,即使隔着面纱,她也感受到了他温凉刺骨的视线。

“玄力不同于一般的内力,我也曾试过要废了他的武功,可是不行,便一直用软筋散和化功散让他提不起内力。”云轻道,话落,他抬手点了一下玄凌身上的哑穴。

“玄凌哥哥,我还肯这么叫你,是念着当初在玄族时你陪着我那一个月的情意。”安心目光转向玄凌,声音清寒,“我知你不想生在玄族,但奈何命不由己,若是你心甘情愿,我重新为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新的记忆,你就不再是玄族的少主,即使族主逼迫你,但只要你不愿意想起来,你依旧可以安然度日,不用理会族主给你施加的压力。”

失去记忆能管用一时,但持续不了永久,若玄凌费尽心思的要想起,凭他的本事,不出一年,绝对会恢复原先的记忆。

她之所以询问玄凌,是因为了解他被困囹圄的苦楚,想给他一个机会,重新活一回,为自己,而不是为玄族。

“你不恨我?”玄凌开口,太久不曾说话,声音暗哑沉沉。

“玉华还好好的,我也好好的,我们两人能在一起,我没什么好恨的。”安心摇摇头,在她打伤玉华的那刻,她是恨的,恨自己,更恨玄凌,但再怎么刻骨铭心的恨在这段她和玉华温柔相处的时日中,也冲淡了。

无所谓恨,也无所谓不恨,平常心看待。

“若圣女真能让玄凌忘记一切,玄凌愿意。”玄凌深深的凝视着安心,似乎想将这张另他眷念不舍的容颜镌刻在他心底,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玉华目光幽暗,看向玄凌的眼中杀意不加掩饰。

“不过,父主能力卓绝,即使玄凌不愿回想,但若是有一天唤回记忆,玄凌依旧是玄凌。”玄凌又道,依旧用在玄族时的称呼与安心叙话。

安心心下一酸,什么叫时不与我,身不由己,今日总算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天意弄人,玄凌内心的秉性其实和云轻一般,向往的都是无拘无束的闲暇时光,但天下风起云涌,人人都想成为天下霸主,一统大好河山,玄族规划谋算了数千年,玄凌虽为玄族嫡亲血脉,但他志不在此,如果没有她这个导火索,玄凌还是玄凌,不会改变

“你想要一个何样的身份?”这是她唯一能满足玄凌的要求了,别的,她给不起。

“将关于你的记忆清除即可。”玄凌抬手掀开纱帽,如江南烟雨般秀丽的容颜呈现在厅内几人眼前,面色莹白清透,五官娟丽,墨发高束,眉眼黯淡无光。

安心不愿去看这样的玄凌,还记得几个月前,他心性淡泊,超脱红尘,醉情于诗句山水中,不染尘埃,如今神色间却染上了许多的沧桑寂寥。

容颜一如往昔,只是内心终究一去不复返了。

玉华看着她这副伤感的模样觉得很刺眼,气恼的一挥袖子,挡住了她的小脸,闷闷的道,“不许看。”

听到他和缓带着闷气的声音,安心心口处的酸楚突然一扫而空,她管那么多做什么?她所求的只是和玉华厮守的一席之地,别人的路怎么走,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

打开罩住她脸的袖子,安心回望着玉华,对着他嫣然一笑,笑意说不出的温柔流转,浓浓情意尽在眸中清晰飘荡。

玉华被她的笑恍的心神一荡,气闷的声音一改,薄怒道,“不许笑。”当着两个外人的面前,就笑的如此开心,当别人是瞎子么。

安心翻了翻眼皮,不许看,不许笑,她又不是木头人。

云轻脸上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羡慕,眸光氤氲了半响,随即恢复清明,有的人,适合放在心底。

玄凌眸内漫上沉痛,既然求而不得,又不能放手,选择忘却前尘往事是最好的决定。

这样的女子,不如不见,见之不忘,思之如狂,那一个月他能每日看着她的笑颜,与她吟诗品茶,也算全了他的一个念想,禁锢着他心的东西随着她的身影一同消逝,一切从头来过。

至于能忘多久,她不能肯定,他也不能肯定,也许有一日父主会穷尽毕生之力将他唤醒,也许他的执念太深,会自动的想起来。

但快活一日是一日,就像她念过的一首诗中所描写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如此,也好…

安心看着玄凌坚定的面色,就知他做好了决定,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她的失忆疗法能永远的维持下去,但天不如人意,事事不可能都顺应心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玄凌哥哥,你知道玄璃在哪里吗?”安心叹了一声,问道。

“或许知道。”玄凌眸光闪了闪,犹豫了一下,道。

“在哪里?”安心立即道

“圣女还是别问我,总之最少一个月内,他不会出现。”玄凌抿紧了唇,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玉华一眼,声音苦涩。

安心皱了皱眉,这话听起来好像她当初问玉华时,玉华回答的言语。

“算了,我不问了。”安心思索无果,放弃继续追问的打算,站起身,对着玄凌道,“玄凌哥哥,跟我来。”

玉华拉住安心的手,脸色不好的道,“你去哪里。”

“客厅不是个施术的好地方,我去旁边的小房间,顺便去准备一下,你和云轻太子聊聊吧。”安心笑着抽出了他的手,眉眼弯弯,神情柔和娴静。

“我和他没什么好聊的。”玉华立即道,拉着安心的手软软的哀求,也不顾及两人怪异的脸色,“我要你一起,好不好?”他才不会让他的女人和一个别有居心的男人同处一室。

安心揉了揉额头,无奈的叹息,被他这样软的可以溢出水的声音拂过心坎,顿时一颗心也软的一塌糊涂,只得举手投降,“好,去就去吧。”

玉华满意一笑,起身拉着安心的手,十指相扣炫耀似的晃了几下,转头对着玄凌道,“夫人要给你一个机会,本世子自当遵从,你以后不要再缠着她了,否则,就算上天下地,本世子也要将你揪出来大卸八块。”

安心咂咂嘴,怎么听都像是一幅施恩的语气。

摇摇头,安心道,“玄凌哥哥,跟我来。”顿了一下,又转身对着云轻道,“云轻太子,请稍等片刻。”

云轻浅浅的阖首。

玄凌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跟在安心的身后,往客厅右边方向的偏厅走去。

安心推开门,这是用来招待客人梳洗换衣时的小房间,里面一应俱全,让玄凌坐在榻上,盘膝静待。

安心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类似于装脂粉一样的小盒子,缓步走到香炉前,清空里面正在燃烧的檀香,打开盒盖,倒了半盒子粉末添进香炉中。

很快,袅袅的香烟弥漫在紧闭的房间内,这香味不同于贵族府内所燃放的熏香,香气淡雅宁静,很容易让人进入空灵忘我之境,她突破三重锁瓶颈的时候,经常会焚上这样一炉香,能瞬间进到她想要的境界中。

“保持心思空明,无喜无忧,心无杂念的状态里。”安心走到玄凌的眼前,轻声道。

玄凌眸光贪恋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咬牙闭上眼睛,也许这是最后一眼,此生便没有相见之日了。

本来他心中五味纷杂,很难平心静气,但大概是焚香起了作用,片刻,他就进入到了安心所说的状态中,眉眼柔和,五官清隽,如一副轻浅淡墨的画卷。

安心凝神静气,开始对着玄凌说话,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一丝飘渺,慢慢的对他进行心理暗示和催眠

心理暗示在她前世时就已经很普及了,每个心理医生都或多或少的掌握着催眠的基本要领,借以治疗一些心理疾病。

她的催眠术属于无师自通,三重锁有所记载,她一时无聊曾经翻阅过,也对自己进行过心理暗示,很有用,但玄凌玄力深厚,太浅显的催眠术根本起不到效果。

一炷香后,玄凌进入到被催眠的状态中,安心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半梦半醒,缓缓的说话,将关于她的记忆抹掉。

玉华心疼的掏出帕子为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安心对他笑了笑,的确消耗心神,不过还受得住,没有机器和药物的辅助,催眠术发挥不了最大的效用。

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塞入玄凌的唇齿中,让他吞咽入腹。

如果有稀释后的硫喷妥钠等类似的药物,会更简单些,但她配置的药丸,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即使条件有限,她想要抹掉一些记忆还是轻而易举的,且她布置了防御机制,就算有人也懂得和催眠术同种类型的术法,也破不了她的催眠术。

安心虚弱的倒在玉华怀里,不断的喘气,途中玄璃的身体本能的反抗她的暗示,她也是花费了一些心力才让他安静下来,继续沉浸在被催眠的状态中。

玉华打横抱起安心,打开房门,来到客厅中,对着正踱步等候的云轻脸色难看的道,“下次她有要求时,你若不竭尽全力,爷就杀了你!”

云轻看着躺在玉华怀中面色莹透苍白的安心,面色微变,见她半阖着双眸,平安无事,才松了一口气,郑重的道,“只要不危害南云国本,郡主有所求时云轻定誓死做到。”

玉华冷哼一声,在他看来,什么要求都比不上安心重要,但他很明白,她是对玄凌存了一分不忍之心,并不是因为云轻的人情才会如此,心下有些不舒服,也不掩饰,低头对着怀里羸弱的人儿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安心没力气说话,眨眨眼,示意她知道了。

玉华面色仍然不好,连声招呼都不打,抱着安心头也不回的出了客厅,飘飞的衣袂卷起一大片沉暗之气,往后院的方向而去。

云轻叹息,目送着玉华离去的背影,不发一语,许久,才迈开步履,走进了偏厅内,小房间的门依然大敞四开,他缓步走进,见玄凌闭着眼睛沉睡,表情温和,唇角泛着淡淡的笑意。

这样,果然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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