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风雨预来

夜晚之时,在文贤帝收到轮回海诏书,龙颜大悦的时候,与此同时,东凌与南云在以凌云峰之险的边境处,开始了第一场大规模的交手。

文贤帝喜忧参半,喜的是战事必定持续不下去了,忧的是诏书来的太晚,两国军队碰撞,从京城将消息传入边境,就算用最好的信使也需要夜以继日的赶路,三日才会抵达。

这一晚,东凌皇宫灯火通明,文贤帝立刻将诏书公布天下,同时派传令使赶往凌云峰,制止两国的交战。

风扬见安心和玉华睡的纯熟,并未打搅,而是在第二日清晨两人梳洗完毕后才将个中曲折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安心掸掸罗裙上的灰尘,听到后,笑了一下,轻描淡写的道,“老皇帝现在的心情指定很复杂,估计夜不能寐啊,两国开战,每日都是成千上万的战士在死去,对于老皇帝而言,将士就是支撑一个国家辉煌的基准,此事进行到现在,却是一个乌龙,南云皇收到消息后,定会追悔莫及。”

“文贤帝那个老不死的,国破人亡才是他最好的下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手刃,狠毒心肠,枉为人父,素素为东凌付出了最好的青春年华,他不念功劳,枉为仁君!如此狼心狗肺,安连城还忠心耿耿的替他战场杀敌,也是睁眼瞎子。”林九音冷笑着道。

安心无奈的笑了笑,林九音现在的模样跟她当初得知娘亲死讯后一模一样,恨不得天下为娘亲陪葬她才甘心,其实,立场不同,看人看事的角度自然不同,为君者,在必要的时候,做出牺牲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太过妇人之仁,对国来说,不是好事,万里江山本就是鲜血和白骨铸就,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埋在千秋万代的河山之后,在永垂不朽的江山大业和无足轻重的女人之上,帝王会如何抉择,不用过多思量,很简单。

老皇帝会这么做也无可厚非,百姓看到的只有天子故意流露出去的表面,老皇帝在位多年,东凌还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路有冻死骨的现象出现的也不多。

但在她来看,娘亲为老皇帝为东凌倾付的不止是如花的青春,而是真心相对的心血,她敬重老皇帝,顺其自然的关心东凌几百年基业,甘愿用自己一生去换得玄族的扶持,来保东凌永世安稳,不动如山。

若是没有她这个异数,今日的局面或许绝不是现在这般,安心心神有些恍惚,假如她没有穿越而来,身体里是原本的安心,她会如何选择?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玄璃,还是会与她一样,想走一条属于自己的人生之路?

不过,原来的安心喜欢的也是玉华,也许,她会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

就是不知道玉华会不会接受她了。

“你当阿猫阿狗爷都会爱么?”正当安心胡思乱想的时候,玉华略冷的声音通过传音入密涌入安心的耳内。

闻言,安心勾唇一笑,回眸对他报以温柔的凝视,眼中蕴藏的窃喜怎么也掩饰不住。

玉华本来察觉到安心乱七八糟的心思,脸色不太好看,眸光中的怒火在看到她那温情的一笑后刹那的退了去,但依然佯怒的板着脸。

安心余光扫见林九音去打野鸡了,慢吞吞的凑到玉华身前,磨磨蹭蹭的踮起脚尖,在他清凉的唇上落下一吻,反手抱住他的身子,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轻声道,“我的人,谁也抢不走。”

娇软的声音正如三月春风,轻绵柔柔,数不清的爱意流转。

“你明白就好。”见安心这回没往死胡同钻,玉华脸色好看了不少,想着辛苦的一番调教还是看到了成效,他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我当然明白。”安心笑着点点头,眸光莹然点点,如珠玉璀璨,“你喜欢的是我,不是她。”

“爷喜欢的是在大殿上行礼行的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安心,喜欢的是钻了那么多次牛角尖终于想通了的安心,喜欢的是没心没肺,不男不女,举止粗俗的安心,喜欢的是跨越时空,历经重重阻隔来到我身边的安心,更喜欢的是也同样喜欢爷的安心。”玉华僵硬的身子因为安心主动的反抱渐渐的软了下来,牢牢的锁定着她的眸光,字字句句都是清晰可循的轻软情意。

难得听见玉华说情话,还是一箩筐,安心开始听着是很兴奋的,可是越听越不对味儿,什么叫她不男不女,举止粗俗?她是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知礼,谨言慎行,但也不代表她就这么一无是处啊。

安心瞪了他一眼,感动的心情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亏他能把她的缺点当成情话来说,还说的一本正经,真是…

“小女子不好的地方这么多,难为玉世子不嫌弃!”安心退出他的怀抱,阴阳怪气的道。

怀中一空,香软的感觉远离,玉华不满的重新捞回安心的身子,牢牢的禁锢着,低声软软的道,“乖,纵你有千般不好,爷就爱你!”

安心扁了扁嘴,眼神晃了晃,好像这段日子,他跟自己说的最多的字就是乖,她是宠物吗?还是小孩子?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安心嘀咕了一句。

“天下风雨飘摇,我们置之不理就是,只要你想,每天都能这样无忧无虑,何人何事都不能打扰到我们,好不好?”玉华唇角挂着一分凉薄的笑意,声音却是温柔的能腻死人。

安心心思一动,柔柔的将身子贴的离玉华更紧,哝哝道,“好,天塌下来了,还有个高的顶着,压不着我们。”

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快快的发育成长,嫁给玉华,而玉华的愿望,也是能早日娶到她。

不管是时局变化,还是风云际会,都跟他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战场本就是当权者的游戏,当中蕴含了多少摆上台面的棋盘,谁是执棋之手,谁是棋子,都在旦夕之间。

只要别来招惹她和玉华,就算有人想将天下摆成棋局,她都一笑置之。

安心忽然发现,其实人生并不像前世那样索然无味,也不像小山村中那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平淡。

当生命中出现了那人随时牵动你心绪的人,即使是芝麻绿豆的平和小日子,也能过的有滋有味的。

林九音打了野味回来,远远的就看见两人你侬我侬的相拥,心下好笑,很解风情的找到一处河流,拾掇着打来的野鸡。

“世子,属下接到消息,乐世子早东凌的仪仗队先行到了南云都城,此时怕是马上就要到达了。”风扬飘身而落,垂着头不敢看亲密拥抱的两人,低声禀告。

“夜以继日,马不停蹄,日夜两千里,四天就是八千里,按照他的脚程,应该才入南云的地界,他为何如此迫不及待?”安心眸内闪过一道疑惑之光。

玉华垂下了眼睫,半响才幽幽的道,“乐正夕非同小可,或许他有什么别的打算。”

“你猜不透?”安心挑眉看向他。

“不过一两分。”玉华淡淡道。

“说说看。”安心饶有兴趣的道,她不关心时局之变,但这并不妨碍她看戏的心情,长夜漫漫,人生的路更是遥远,总要早点乐子慰藉寂寞的时光。

“他料定了我不会袖手旁观,这场战打不起来,但时日一久,拖延的时间越长,两国死伤无数,届时矛盾无法调和,战火不得平息,他提早一步缓和局势,就能挽救更多的兵士。”玉华眸光清凉,看不清蕴含的情绪,嗓音清淡。

“又一个悲天悯人的性子?”安心嗤笑,“乐正夕可不是老好人,担心百姓死活,单枪匹马去南云皇宫,他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皇族王胄有谁拿小卒当回事过?乐正夕或许心性不及夺嫡上位的皇子来的残忍,但也绝不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主儿。

他跟云轻相比,尚没有云轻的国之大义。

“主将是你父亲。”玉华本不想说,叹了一声,还是忍不住提醒。

安心扬了扬眉,唇畔嗤笑更浓,眸内闪烁着讽刺的光芒,似笑非笑的道,“你不会是想说,乐正夕觉得他没对娘亲施以援手,让我痛失母爱感到很抱歉,所以不想父亲受伤,免得他战死沙场,我会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虽然爷不愿意承认,但是十有八九是这样。”玉华语气郁郁,不悦之色显而易见。

“你别告诉我,乐正夕也喜欢我,凌亦痕对我倾心是因为老皇帝从小的教导,他抱着刻意的目的接近我,日久生情也能理解,但是我与乐正夕可没有过往,相见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安心轻晃着头,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是不是你五岁前跟他有过什么?”玉华想了想,温声道。

闻言,安心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耸耸肩膀,无所谓的道,“不知道,记不起来了,没有一点关于以前安心的记忆,不过,五岁还是豆芽菜呢,心智都没开蒙,能懂什么情情爱爱。”

“无论如何,以后不准接近乐正夕。”玉华清润的凤眸雾霭沉沉,推开安心的身子,看着她,缓缓道。

“知道了,知道了。”安心啼笑皆非的连连点头,这世上没有不带原因的示好,乐正夕和她仅仅是点头之交,交情实在谈不上深厚,对她来说,他只是一个路人,或者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

玉华这样看着她,眼中清晰的荡漾着不放心的神色,弄的她好像水性杨花招惹了好多男人似的,天知道,她多么无辜,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也是难以捉摸。

玉华抱住安心,想着以后得找一条绳子捆着她,不让她离开半步,这样他的心才能安安稳稳的。

林九音烤好野鸡才回来,很听话的采取了安心昨晚说的良好建议,抹上了盐巴等调味品,不再那么难吃。

简单的用完早饭,三人继续赶路,这一行都是山间小路,虽然不见陡峭,但坑坑洼洼也不计其数,为了避免被溅一身泥泞,马儿放慢脚步,安心靠在玉华怀里,优哉游哉的欣赏着路边的野花。

入夜时分,风扬再次来报,第一场东凌小胜南云,安将军排兵布阵,折损南云先锋将军一名,杀敌一万,双方整兵,晚上继续对战。

凌云峰鲜血浸入土地,黑色的地表被血染红,变成暗黑色,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

死尸遍野,靠近凌云峰两边居住的小城镇早就在得知即将开战的时候,人人闭户迁移,寻找栖身之所。

渐渐流言四起,说玉世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不顾东凌百姓,当不起天下人的推崇,京城百姓更是义愤填膺,聚集在玉王府要讨一个说法。

就在流言蜚语到达顶点的时候,轮回海的诏书一出,舆论休止,铁证如山,诏书上的日期明明就是云烈被废之前,且是玉华亲手所书,做不得假。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议论声停止,人人调转矛头,齐齐指向假冒玉世子的杀人凶手。

东凌的百姓尤其对南云不查证事实就胡乱乱扣罪名的行为极其恼火,天下哗然,形势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两日后,消息传入南云皇宫,南云帝未作出声明。

“那战火熄灭了?”此时,一行三人已经来到了百花城,安心闻之一笑,兴致索然的道。

“关键是昨日乐世子被南云帝强行扣押在皇宫,不让其返回复命,最迟今晚,这消息就会传入天下人的耳中。”风扬神色凝重。

安心一惊,前两日接受消息快是因为与南云的距离不远,而现在到了东凌,风扬能在一日之后得到这隐秘已是极为难得。

南云帝扣押了乐正夕?那好戏压根落幕不了,南云帝现在估计肠子都快悔青了,以后抓到玉华一个大把柄,趁机兴起战事,妄图将东凌吞并。

毕竟,若是始作俑者是玉华,那天下民心自然是向着受害者南云,但若是玉华只是被假冒诬陷,那南云就是无中生有。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南云可以以蒙在鼓里的原因搪塞过去,但关键是,南云帝还用强硬手段扣留了乐正夕,闹到如此严重的地步,此事想要善罢甘休,怕是不会那么容易。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南云帝是有理说不清,何况,他扣押了乐正夕,在天下人的眼中,本就失了反驳的理由。

他是打定主意将罪名按在玉华头上,他是受害方,一国太子残废,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人民也会谅解。

却不想,玉华早就有此准备,杀他个措手不及。

“有理的变成没理,你这一手施的巧妙。”安心小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神色,炸毁南云一个兵器所算不得什么,毕竟国家不能只有一处炼制武器的地方,顶多损耗了一些财力。

但南云富庶,这点九年一毛的损失他还是承担的起。

但玉华的这一招,当真妙到了极点,若是提前一天,乐正夕不会被扣押,南云轻飘飘的一句误会就能当没事发生,若是晚一点,于玉华,于东凌都会陷入风暴漩涡,再不得人心。

时间掐的刚刚好,安心赞叹。

“南云帝处于高位,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焉能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应该是乐正夕在南云做出了动静,逼的南云帝打破这个亘古不变的规定。”玉华眯了眯眼,意味不明的道。

安心眸光微闪,乐正夕啊…还真有可能,她认识的人,一个比一个高深莫测,凌亦痕是用张扬无忌伪装着深沉的心思,凌染墨则沉默寡言,但纵观全局,属他置身事外,当属局外人。

乐正夕温润如玉,就是一个将爪牙隐藏起来的笑面虎,杀人于无形,这样的人,不可谓不恐怖。

而还有一位素未谋面的平王之子,但有这么出色的兄弟,也不是池中之物。

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性格人生,皇室那样脏污的大染缸,能将纯洁的白纸染成各种不一的颜色,更何况,是刚出生就生活其中的人。

心性又岂会平凡?

“真的很好奇乐正夕做了什么啊。”安心长叹一声,看向单膝跪地的风扬,目光灼灼,问道,“没有一丁点的线索?”

“不曾,乐正夕好好的在接待使者的行宫住着,突然南云帝派兵拿人,云轻太子大力阻拦,南云帝不为所动,铁了心将乐正夕关押天牢。”风扬道。

“你能猜到么?”安心想起身边还有一个诸葛亮呢,不明白的事儿问问她不就行了?

“能。”玉华道,顿了顿,见安心眸光一亮,好笑的截断她欲要开口的想法,“先静观其变,一切都只是猜测,这局棋,是南云帝开盘的,且看他下一步如何落子,尽在掌握有什么意思,慢慢静待才好看不是么?毕竟,你我是观棋者,观棋不语真君子。”

安心顿时压下了心口的好奇,点点头,想着有理,此事错综复杂,每个人都会在不知不觉成为棋子,谁会深陷不能自拔,谁又能跳出棋盘反转乾坤,都是未知之数。

她和玉华本是这场战事的导火索,现在到成了最悠闲的观棋者。

世事如棋局局新,且看鹿死谁手,谁人筹谋更胜一筹。

她很期待。

玉华早就布置了落脚的院子,一行三人来到了一处僻静清雅的住所,院子里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百花,方才走过的街道两旁也都摆满了争奇斗艳的花卉,整座城都弥漫着馥郁的花香,每个路过街道的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步履似闲庭漫步,没有别的城池所见的匆忙。

这里的气候常年温暖如春,特别现在还是胜春,百花城越发气候宜人,安心换了单薄的春装,兴致勃勃的拉着玉华的手去逛街,林九音说她多年没碰天音琴,要勤加练习,就不出去了。

不管外界如此的水深火热,她只管珍惜和玉华在一起的闲暇岁月。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此生的梦想,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前进着。

百花城不同于东凌别的城池,这里男女老少生活都十分安逸,没有神色匆匆的行走,举止风流但不下流,每年向东凌进贡的百花都足以维持这个不大城池的开销。

算是东凌为数不多的一方净土,气候养人,这里的男男女女相貌都属中上,男子英俊,女子俏丽,小偷出没的也很少。

大部分的营生也是靠培育百花为生计。

安心忽然看到一朵花瓣有七种颜色的花卉,不由惊呼,连忙拉着玉华往那处摊位上跑去。

“七色花?”安心睁大美眸,视线落在花瓣上。

摊主是位慈祥和蔼的老人,见安心痴痴的盯着七色花,极为喜爱,顿时一笑,指着七色花道,“这是今年培植出来的新品种,有七种颜色,很受喜爱,前两日已经快马加鞭给皇宫送去了。”

百花城远离京城繁华,百姓自然没见过玉华和安心,两人也不担心身份被识破,未做伪装就光明正大的闲逛。

“喜欢就买一株回去种着。”玉华见安心眼中带着浓浓的喜悦,眉眼笑开,绝色的容貌清华无双,刹那就盖过了七色花的光彩。

行走的路人看到两人手牵手站在一起,男子白衣如雪,容颜如画,风骨卓绝,女子倾城清丽,容貌脱俗。

珠联璧合,神仙眷侣,亦不为过。

安心朝玉华暖暖一笑,如百花盛开,即使在被鲜花淹没了的街道上都如此绚丽风华,刹那迷花了多少围观者的眼。

“我喜欢赏花,花还是种植在田野才能保持那份天然,被栽在花盆中就失了那份独特的味道。”安心浅笑盈盈的道。

玉华温凉的目光扫了一圈围在周围的人群,淡淡寒意从每个人头顶掠过,带起阵阵冰凉。

众人霎时头皮发麻,不自觉的退后了些,胆子小的畏畏缩缩离开,但不乏胆大的,顶着玉华强大的气场,悄悄的打量着两人。

安心听着人群中的交头接耳,无非是在议论如此偏远的小城怎么会出现两个如此风貌的人物,她得意一笑,想着玉华的确招人眼球,但她就是想经常带他出来晒晒,顺便昭告天下,他是她盖章定下的男人,是属于她的。

玉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眸内的沉暗褪去,笑着摸了摸她的鬓发,丝毫不顾及旁人,动作端的随意且亲热。

“我听过一个童话,就是七色花有许愿的功能,拔掉一片花瓣就能实现一个愿望。”安心打开他的手,娇嗔道。

“什么叫童话?”玉华挑眉道。

“顾名思义,就是小孩子听的,通过丰富的幻想和夸张的手法来塑造鲜明的形象,表现出对美好的向往和追求,因为现实很多都求而不得,所以渐渐有了童话。”安心简单的解释了两句。

“不然你拔掉试试?兴许会实现也说不定。”玉华眸光温柔,浅笑着道。

“当我是儿童啊。”安心嗔了他一眼,美目流转,数不清的风情蔓延。

玉华余光瞥见所有的男子都惊艳的看着安心,甚至还有人吞了吞口水,面色一寒,扬起袖子盖在她的小脸上,警告道,“你安静点儿。”

眼前光亮被挡住,安心翻了翻眼皮,这人醋劲真大,别人看她两眼又不会少一块肉。

两人谢绝了老摊主的盛情推荐,慢悠悠的抬步离开,众人目送着两人的身影,纷纷感慨,是哪来的谪仙般的人儿来到百花城。

“你刚才提起那个童话,可是有什么心愿?”玉华寻了一块面纱戴在安心脸上,心满意足的牵着她漫步逛街。

“有。”安心轻轻阖首,笑嘻嘻的道,“我曾经许下心愿,希望大嘴巴长的好看点,结果他越长越挫,我还想娘亲养的那几只母鸡一天下十个蛋,后来却一个蛋都没有了,我还想后院的草,没想到晴朗的老天居然下雨了,还有…”

玉华打断安心滔滔不绝的话茬,无奈的道,“能不能说个靠谱点的?”

“其实我没什么心愿,要是真有的话,也就是娘亲幸福,然后我比娘亲更幸福,能与你一辈子厮守。”安心敛去脸上的玩世不恭,认真的道。

“这两个愿望爷好像暂时满足不了你,你能不能说个爷现在就能替你实现的?”玉华叹气。

“娘亲的幸福是父亲的努力,而我们的幸福是两人一起打造,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实现的。”安心心下感动,面上却好笑着道。

“况且,我现在就很幸福。”安心又道。

“爷也很幸福。”玉华轻笑道,心口被温暖填满,凝视着安心灵动的美眸,黑漆漆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身影,世间万物,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人,心神一荡,压下想去亲吻安心的冲动,慢悠悠的走着。

安心抿唇一笑,慢慢的和玉华压着道理,想着在前世,她偶然看过有一对情侣手拉着手什么也没做,就那么一条街一条街的逛着,她魔怔的追着看了许久,那两人在公园停住,男生对女生说,他现在不能给她什么,但能许给她一颗永不变的心。

女生含泪点头,说她愿意一直等下去。

如今想起来,记忆犹新,以前她不能理解,现下忽然明悟,若是真的爱一个人,是愿意将等待的心酸化为甜蜜守候的眷恋,是甘心困困囹圄也无怨无悔的痴情不移。

“在想什么?”玉华见安心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侧目问道。

“想你。”安心想也不想的就答道。

玉华一怔,随即笑了,春水化开,春风回暖,似乎无数璀璨的烟火极致绽放,安心眼神晃起了一大片的涟漪,倏地学着他之前做过的动作,用袖子盖住他的脸,闷闷的道,“别笑了,招蜂引蝶的笑容还是给我看最好。”

她不用去看,但从四周响起的阵阵抽气声就听得出来,桃花开了,蜜蜂蝴蝶都被吸引过来了。

“好。”玉华温润的声音隐了一丝浓浓的笑意。

安心收了袖子,凶巴巴的转身对着一众女子道,“羡慕嫉妒的请继续,**的赶紧找个夫君守着,不要垂涎姑奶奶的男人!”

围着的女子见安心凶神恶煞,似乎随时要吃人,顿时吓的一哄而散,以团扇掩面快速的逃离。

安心满意的咂咂嘴,拉着玉华的手继续游荡。

玉华又是一笑,笑意刚蔓延至唇角,就见安心不满的瞪着他,立即收了笑意,温柔的看着她。

两人将百花城几条繁华的主街走了个遍,目光新奇的看着各式的新品种,几乎每种花都有不一样的颜色,就跟流行的趋势一样,今年百花城盛行的是混乱美。

三个时辰后,两人携手回院子,找到苦心钻研的林九音,一起用了膳。

三人决定在百花城停留几日,林九音复习着天音琴,玉华和安心则想把百花城逛个遍。

偷得浮生半日闲,等回京后就没这么消停了,即使她和玉华不想被世事打扰,但有的人就是喜欢找茬,比如老皇帝,亦或凌亦痕。

春光正好,不享受一把都对不起自己。

第二日出去的时候,大街上的行人也都缓过来了,不再驻足围观,而是远远的欣赏着这一副宛如水墨画的风景。

安心小脸笑容明媚,眉眼生花,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放松,心想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吧。

玉华言语温柔的任由安心拉着他到处东奔西跑,时不时的擦拭着她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珠,两人买了些寻常的物件,如简单的情侣惬意的聊天散步。

正逛的兴高采烈时,风扬不合时宜的传音入密涌入二人的耳内。

“世子,世子妃,南云帝发了消息,言曰,世子妃劫走了太子府的死囚唐钰,打伤了云烈,最后关头,世子赶过来救走世子妃,说若那不是世子本人,又岂会救走世子妃?”

两人脚步一顿,对视一眼,随即安心冷静的声音顺着传音入密朝风扬传去。

“我和玉华之情并未公诸于世,南云帝是哪来的自信认定那晚营救的就是玉华?我只是劫走了一名死囚,云烈的死可扯不到我的脑袋上。”

“除非我们一直偷偷摸摸的隐藏,否则一旦公开,假冒之说不攻自破,这一子下的确实精湛。”玉华声音微沉。

“回去再说。”现在在人流拥挤的大街上,实在不是谈论探讨的好时机。

玉华阖首。

两人立即回到了院子。

内室中,风扬现身,将原话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这是云轻的主意。”玉华抿了抿嘴,玉颜蒙上一层淡淡的昏暗。

安心深以为然的点头,乐正夕使的小动作将南云推向了风口浪尖,民心不属,云轻则深知她和玉华的感情,就用这一招釜底抽薪,来打破玉华的部署。

知道她和玉华定情的人很少,还未传扬天下,她本等着回京后就宣布这则消息的,没想到云轻抓住破绽来打击他们。

依玉华的性子,如何肯让她只能暗中往来,不能现身了?云轻就是以此为依据,打出了这一招,只要玉华承认废了云烈的人就是他,那南云危机可解,玉华弄虚作假的事儿一旦流传出去,必定群情激奋,千夫所指。

云轻,果然不同凡响。

“我有一法子。”许久,安心悠悠的道。

“如果是藏着掖着的法子,就不必说了。”玉华看了安心一眼,他的女人,何时要隐于人后,不能堂而皇之的和他同进同出了?

“不是。”安心好笑的摇摇头,“就算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姑奶奶可不是藏头缩尾的人。”

玉华眸光现出一抹笑意,“愿闻其详。”

“唐钰乃我好友,被云烈严刑拷打,我不忍冲进太子府救人,太子横加阻拦要对我下杀手,就在我重伤濒死的时候,有人假冒玉华将我救走,我神志不清认错了人。”安心不急不慢的道,顿了顿,笑吟吟的看向玉华,缓缓吐出两个字,“如何?”

云轻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见招拆招,前方就未必没有活路了。

风扬眼中划过浓郁的喜色,世子妃的将计就计真的能解此时的燃眉之急。

“救你的是何人?”玉华挑眉,别有深意的道。

“玄璃。”安心眯了眯眼,“他不是消失了吗?拿他做替罪羔羊最合适不过。”只要是为了玉华,别说玄璃了,就是她亲爹她都舍得拿出来来顶包。

“那你和玄族的关系也会浮出水面,不然没有人会信。”玉华眸光微凝。

“我有玄族主的印鉴纸张。”安心从怀里摸索了半响,找到放在贴身地方的黄绫布帛,目光冷凝,淡淡的道,“老东西本来想开山立国,被玄凌所阻止,我跟老东西说要昭告天下与东凌划清界限,他就给我这个,只是我还没来及用。”那个时候,她没有得到玉华的解释,始终不想孤注一掷的做的那般决绝,犹豫僵持之下,便一直未用,眼下倒是派上关键用场了。

布帛的材质与圣旨用所用的黄布差不多,锦缎底纹有仙鹤,卷云等图案,绚丽多姿,雍容华贵,两端织成两条提花翻飞的银龙。

“这样的东西拿出去,玄族的司马昭之心也就路人皆知了,给三国提个醒,玄族随时会出兵建国,顺便给他们敲个警钟,三国鼎立的时局都会打破。”安心摊开布帛,“奉天诰命”四个篆字映入眼帘,端庄古朴,望之令人顿生威严肃穆之感。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玉华视线落在布帛左上角的字上,轻轻念道。

安心笑了笑,“这份东西老东西给我现在估计后悔的很,内容由我填写,有他的印鉴还有玄族专用的布帛,加上这不加以掩饰的野心,明目张胆啊。”

“你帮我写。”安心又道。

玉华含笑点头,吩咐风扬磨墨,执起毛笔,蘸饱了墨汁,缓缓落笔。

文绉绉的,全是文言文,安心看的晕头转向,索性也不看了,懒洋洋的靠着他等着他写完。

闭着眼睛将一切杂乱的思绪理顺,族主高看了他的能力,娘亲就是族主布置中的最危险一环,娘亲真死,她自然会遵照族主的意思与东凌撇清关系,偏偏娘亲不但还活着,还给她留下了线索,她勘破了老东西布的局,跳脱之外。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是古代帝王玉玺专用镌刻,族主的印鉴居然也是,连诏书都与圣旨大同小异。

他的心思,一目了然。

她倒要看看,这份诏书一发,三国还怎么坐得住,老东西的好算盘就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不要过目?”玉华收了笔,见安心懒洋洋的靠着他,笑着问道。

安心睁开眼,扫了几眼布帛上的内容,大致意思就是她从小是命定的玄族圣女,与玄璃有婚约,但她阴差阳错的爱上玉华,玄族主棒打鸳鸯,强硬两人分离,于是她决定与玄族分道扬镳,扔了圣女的身份,玄璃记恨在心,那日她顾念好友之情,营救唐钰,濒临死亡自己,被假冒玉华的玄璃所救,随后囚禁,今日刚脱身成功,特此发出昭告,以正视听。

寥寥数语,简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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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卡文的话,明天早上恢复8点半的更新时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