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七,常遇春率部攻陷宁德、罗源,并轻取重镇连渡过福州以北最后一道天险连江河,兵抵福州城下。WWw.QuAnBen-XIaoShuo.COm与此同时,俞通海率江南水师、海军数万人占据闽江口要镇-长乐,并陈舰福州江面,准备炮轰侯官城。

“老爷,赛甫丁万户大人到。”

“快请进!”普化帖木儿连声说道。

“见过平章大人!”赛甫丁拱手道,他一身波斯长袍,头上盘着包巾,留着带卷的长胡子,显得威猛魁梧。

“万户大人快请坐。”普化帖木儿连忙客气道,待下人送上来茶来之后,他抚了抚胡须继续言道:“而今江南叛军会聚福州城下,万户是行省的擎天柱石,可有退敌之计?”

听到普化帖木直奔主题,赛甫丁眼角一跳,但是脸上依然露出肃穆沉着之色。

“江南叛军来势汹汹,而且水6并进,恐怕此事难善。”看到普化帖木儿的脸色微变,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深受朝廷和大汗恩惠,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保住福州城。”

普化木儿脸色微安,思量一番后试探道:“而今江南叛军势大,福州孤掌难鸣,是不是派人行檄南平和泉州,求两处驰援?”

泉州?老子亦思巴奚军现在一部在福州,一部分陷在兴化那个泥坑里,听说逊尼派在那兀纳的带领下蠢蠢欲动,局势不妙。泉州是自己的老窝旦那里有失,自己在福州便成了孤军,当时只怕四面之敌便会蜂拥而至。当年省宪构兵,自己支持普化帖木儿,可没少得罪福建的地方实力派。

南平,陈友定倒是打仗一把好手是此人恐怕不比江南之敌安全,他图谋泉州、福州通商富庶之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一旦请他入福州,恐怕请他出去就难了。

赛甫丁知道自己手几斤几两。除了四千泉州色目人组成地军队之外。其余地都是乌合之众。无论对上江南大军还是陈友定地军队恐怕都是输多赢少。

沉吟一会。赛甫开口道:“恐怕陈参政也是自保难顾。听闻江南叛军从处州、江西各出一军。正向南平汇集让他分兵来援。恐怕多半不愿意。不如从泉州、从化多想些办法。”

普化帖木儿不由舒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也不希望陈友定来福州。原因很简单。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打败了对手般若帖木儿。名义上把持了福建一省地政务。而陈友定为人骄横跋扈里又有兵。要是他来了福州。只怕自己要成为傀儡。但是江南大军兵临城下。他又不得不为生计着想。万一赛甫丁觉得守不住。请陈友定来也是没有办法地办法。

“万户从兴化、泉州调兵。可有把握?”但是普化帖木儿也知道兴化现在打成了一锅粥。于是便迟道。

“兴化豪强争战。亦思巴奚军原本去调停。为朝廷解难想深陷其中。而今省治福州有难。可移檄兴化。让扶信率军来援兴化之地。就让他们乱”赛甫丁想了一会答道。

“万户所言极是化豪强在朝廷危难之际不思报效。反而为了一己之利聚众争斗不知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普化帖木儿忿忿地说道。兴化路民风彪悍。加上地方豪强多与泉州海商有联系输出茶叶、丝绸聚得巨财。于是持强不服王化。你争我斗全然不把朝廷和自己放在眼里。上次自己派去治理兴化路地忽先和忽都沙就被那帮刁民给算计了。最后灰溜溜地回福州。想到这里。普化帖木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扶信元帅的援兵几日可到福州?”普化帖木儿泄一通接着问道。

“接到信两三日便可到。”赛甫丁答道。

普化帖木儿不由舒了一口气,福州城守虽然号称有水6大军两万多,可是多是虚张声势,扶信有兵数千,而且都是大胡子色目人,让普化帖木儿看上去放心多了。

“福州城防就拜托兄弟你了。”说了一会话,赛甫丁便起身告辞,普化帖木儿起身相送,出门前持着赛甫丁的手郑重地说道。

“平章大人放心,我等粉身碎骨也要守住福州。”

走出平章府,骑在马上的赛甫丁却想着如何派人去信给扶信,让他率兵前来接应自己回泉州。他知道,亦思巴奚军在福州是客军,一旦被打败就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回老窝泉州,主场作战也便利许多,万一大势不妙,投降也有个依托不是。再说了,阿迷里丁从泉州累累来信,说逊尼派在那兀纳越闹得凶,眼看老窝不保了。赛甫丁清楚泉州此前一直是逊尼派掌权,根深蒂固,自己什叶派崛起只是顺了一个机会而已,现在亦思巴奚军主力又不在泉州,万一闹将,阿迷里丁绝对是弹压不住的。

福州一城两县,普化帖木儿驻闽县,赛普丁驻侯官县,刚走到侯官县自己的驻地,一名小厮急冲冲地奔了上来,低声说道:“老爷,泉州急报。”

五月初二,那兀纳聚逊尼派富商家丁兵将数千人,突起难,阿迷里丁身死,泉州已尽在那兀纳之手。

赛甫丁不由一惊,这那兀纳好快的手,想来是他知道江南大军逼近福州,形势一日数变,于是便提前下手,以应变局。

思量一会,赛甫丁觉得去泉州恐怕又是一番争斗,据守福州,只怕就是炮灰的下场。真是进退两难。

“老爷,扶信元帅的人还在等着你回话。”心腹小厮凑近说道。泉州的消息是先传到兴化,再由那里的扶信传过来的,想来他也是慌了手脚。

“告诉扶信即率兵接应我等回泉州。带句话给扶信,泉州是我等之根本,就算是现在失于他人之手,也要夺回来,否则我等就有如无根浮萍,将来会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小厮离开甫丁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头痛如裂,这仗真的不好打。江南水6并进,怕是有十万之众,而且听说他们的水师也不弱,方国珍三下五除二就被他们给收拾了。长乐失陷,赛甫丁就绝了从海路逃回泉州的心思,只想着如何过闽江从6路回泉州了。为了保住这最后一条生路,赛甫丁把他的数百艘船移驻到数里之外的怀安县,以避江南水师的锋芒。

天色看着渐渐地变晚了整座福州城开始变得寂静起来,大军围城,军民

有心情在街上多呆,早早便收拾回家,听天由命。

突然,一阵剧烈的声响从西边传来。赛甫丁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问道:“出了什么事?”有过见识的他听出来了,这应该是火炮轰击的声音,只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大的动静。

“回老爷该是怀安那边传来的。”随从小厮都不知道情况,一个机灵点的听了一会连忙禀报道。

“快,随我去城头”

待到赛甫丁跑到城头,只见怀安城南边已经是火光冲天。在薄暮中,十几艘黑色大船横在江面上,正对着怀安港。只见一道道火光在江面上不断闪动,然后是浓烟弥漫,过了一会才听到巨大的声响撕裂空气从江面上传来。再仔细看港口水寨,那里是四处火起,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惊呼声。

“有谁告诉我到是怎么回事?”赛甫丁又急又惊道。

“回老爷,像是江南水师在炮。”一位随从赶紧凑过来说道,

“狗才爷当然知道是江南水师在**。”赛甫丁狠狠给这个随从一个窝心腿,将他踢出十几尺之外。赛甫丁像是被别人说破了心事时恼羞成怒,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生了。

炮声连绵绝重重地打在赛甫丁的心上,他紧握着双拳i甲在掌心里都掐出血来了却犹然不觉。炮声在临近半夜时分终于停止了,而怀安县水寨的火光却几乎照亮了福州城的上空,赛甫丁知道,他的水师完蛋了,他恐怕要与福州城同患难了。

江南水师摧毁了怀安寨后便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封锁了江面,日夜巡弋。而江南6军在江北扎下大营,并在水师的配合下福州城下设下前突营哨。整个福州城完全成了一座孤岛。

赛甫丁昏昏沉沉地知如何过了这两日,连普化帖木儿几次请他去议事都被推辞掉了。五月初九,随从带进了一个浑身湿透的兵丁,赛甫丁仔细一看,真是扶信的随身亲兵,他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万户大人,大事好了。”兵丁进门就哭诉道。

“出了什么事?”赛甫丁几乎是咬着牙齿说道。

“扶信元帅接到万户大人的去信,立即拔营离开兴化,日夜向福州潜行,谁知昨日在大田山遇到了江南大军伏击。”

“江南大军伏击?”赛甫丁几乎要昏死过去,江南6军主力不是在北岸吗?怎么又飞到南岸去伏击了?虽然福州城被围,但是江面上的动静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人家水师占优势,想如何运兵过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情景。

”赛甫丁强打着精神问道。

“是的万户大人,我军刚刚行至大田山,突然大道两边出现数千身穿红色军服的江南军,他们排成横排,面对我们,然后手持火器,对着我们就是一阵齐射。兄弟们还来不及冲上去就被打中,纷纷倒地。江南军还推出一种火炮,对着我们就是一阵轰击,那火炮打出的不是如豆子一般的铅弹就是会爆炸的铁弹,一下子打倒了我们上千弟兄。而扶信元帅一开战就被打中,落马在地,我们上前一看,他身上有四五个血洞,已经奄奄一息,不一会便断气了。没过半个时辰,兄弟们就全垮了,跑得满山遍野都是。小的抽了空子,找了匹马便跑了出来。到了江边上寻机了半天才游了过来。”

一个照面就把自己的亦思巴奚军主力给打垮了,江南之师真的强悍如斯,难怪他们这两日不急着攻城,原来在清理外围援军,看来这福州城是守不住了。

赛甫丁的脑子在急地转动着,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为元廷尽忠,而是该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荣华富贵。

看来只有这样了。赛甫丁暗暗决定道。

五月十一日,赛甫丁应邀去闽县平章府议事,率领的亲兵突然难,擒住了普化帖木儿和其余元廷行省官员。随即,他遣人向常遇春求降。同日,江南大军入城,福州城陷。

“你就是赛甫丁?”常遇春看着跪在前面的人问道。

“回大人,正是在下”赛甫丁恭敬地答道。

“给我拿下!”旁边的亲兵立即涌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赛甫丁绑了结实。

赛甫丁魂都吓飞了,一边挣扎一边问道:“大人!这是何故?”

“尔等率领亦思巴奚军,横行福州兴化,多行不法,为害乡里,百姓们早就恨你们入骨,你难道还不知罪吗?”常遇春厉声喝道。

“大人,容小的辨解。”

“你就是有千张嘴也难辨你滔天罪行!”常遇春不屑地挥手道,“最终还是免不了一刀。”

听到这话,赛甫丁不由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部众在福州和兴化干得那些坏事,而江南素以仁义著称,为了安抚民心,恐怕真的要借自己这颗人头一用。

“常将军,”旁边俞通海看到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便起身劝道,“赛甫丁虽有罪过,但是却有举城投附、全福州免遭兵火荼毒之功。再说了,亦思巴奚军作恶,多是兵丁和军官们不法,赛甫丁只是统军不明之责,罪不抵死。杀了他一人,恐怕会阻了他人知命举降之路。”

常遇春装模作样地沉吟一会,最后言道:“既然俞将军为你求情,就免你一死,你就戴罪立功吧。”

“多谢常将军不杀之恩,多谢俞将军保命之恩!”赛甫丁连连叩头道。

“请起,请起,赛甫丁,你知道吗,你的部将除了扶信等人战死之外,其余窜入山间的残兵败将多被乡民擒杀,这几日乡民献亦思巴奚军败军级络绎不绝。”俞通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赛甫丁一下子全明白,这是人家在敲打自己,亦思巴奚军已经在福州、兴化惹下公愤,杀他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但是如果听话,江南倒是可以把罪责推到那些部将、兵丁身上,保他一条生路。

“两位将军的活命之恩,赛甫丁粉身碎骨只求报答。”

“你不是对泉州很熟悉吗?”

原来自己的用处在这里,赛甫丁连忙点头道:“熟悉熟悉,在下知无不言,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