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水是个普通的孩子,出生在普通的家庭,读着普通的学校,交着普通的朋友,做着普通的事,进行着普通的生命。当然了这个故事不是在写一个普通的日记。那么不普通的一切由现在开始。

杨若水十六岁时因为她祖父的葬礼,她回了一次老家。老家青砖暗瓦的房子保留着古式的建筑风格,沉重古朴,历史深厚。门庭间残旧的雕龙圆柱像是封印着上古的鬼神。杨若水第一次和父母踏进老家的黑木门槛时,眼皮就开始不自然地跳动。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因为科学的解释里,眼皮跳是因为睡眠不足引起的。她相信科学,试问不相信科学,那就说明她就要倒霉了,权衡一下,她暗自选择相信科学。

杨若水的祖父生前是个极严厉的人,一张国字脸上刻着所严父应有的表情,即使在死后,躺在冰棺中那张蜡黄的脸上依旧是眉头微皱,白唇紧绷。严肃的让杨若水不禁双脚发颤,她极少见到她的祖父。她的母亲嫁到外地,这是她有记忆里第一次见她的祖父。但在母亲偶尔的叙述里,这位祖父是个严厉得让人惧怕的人。

带着这种主观意识,杨若水看着冰棺中自己祖父的遗体,没来由的就怕起来。灵堂里的气氛也很凝重,大家全低着头跪在冰棺旁边,寂静的灵堂里不时传来几声细细的哭泣声。杨若水自然没有哭,她不是一个容易流泪的人,周围人对她的记忆也是她一脸灿烂的阳光。但这次,她脸上的阳光似乎被四周黑沉沉的气氛给压盖了。

跪拜过后,杨若水的父母小声地对她说,“孩子啊,你没事就和你那些表兄妹们出去逛逛吧!”她如临大赦,差一点没笑出来,还好四周气氛凝重,她的唇角刚有上翘的趋势就给她老妈一个眼色给打回来了。她点了点头,极淑女的走大宅门外。

杨家在她老家算是个大家族,盘踞在四周的青砖暗瓦式的建筑里全是与她相似却又不认识的面孔。还好杨若水天生一张极具亲合力的脸,她一出现,立时引来一群新朋友。这群人是她家乡的表兄妹,其中有个叫杨若成的是在老家长大,年纪又最大,很自然他成了导游。

早春的乡间无处不是美丽的风影,清新的空气里柔合着淡淡的泥土气息。大宅四周葱绿的田地里,杨若成带着这群活蹦乱跳的兄弟姐妹们穿过田埂,到了自家的桃林。这是个桃花盛开的季节,满山粉红嫩绿,春意盎然。久困与钢筋水泥间的杨若水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自然春景,不禁睁着双大眼看呆了。

这群孩子很快溶入了桃林间,蹭树上比爬树的,到处折桃枝的,绕着树到处乱跑的,和杨若水一样站在树下扮仙女般张着双臂仰头迎接着飘零桃花的。那是欢声一片,说多闹腾也多闹腾。杨若水灿烂的笑容在粉红的桃花丛间间慢慢展开。

她阳光的笑容引起了几个小男生的注意,春温花开,容易让人春心萌动。杨若水笑着巡视了一圈,叹了口气,唉!都是一脸的青春,唉青春……那个痘啊!她无趣地叹了口气,还是看桃花吧!这些男生也太珂碜了。

一转头,杨若水看到对面一颗桃树下站着一个奇怪的孩子也直直地看着她,七八岁的样子个头不高,一头支楞的乱发,让人想到七龙珠里的小悟空,一张小脸长得挺漂亮的,眼睛大大的,五官匀称,只是略显苍白。仔细看那双眼睛也挺怪的,虽然黑白分明,可看着却像罩着一阵明暗不清的阴雾,没有小孩子眼睛里该有的晶莹透亮。

不总体来说,他还算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孩子,可杨若水总觉着他有点怪,仔细想想她总算知道怪在哪儿了,那孩子穿的是身孝服。杨若水在大宅里见过,她的父母、舅舅之类的大人全穿著这种衣服。白色麻布做的长袍,腰间系着根草绳。那种衣服跟死亡沾着边,看着就让人碜得慌,也不知那小孩子怎么穿著这衣服出来玩。

“杨若水!”杨若成突然跳到若水面前,晃悠着手上的一枝桃花,“给你,你看什么呢?”

杨若水笑着接过桃花,其实她比较喜欢花呆在树上,那样它才是生的。这样把它的枝折下像是生生的折了它的手臂一样。和平起见,若水仍收了下来,她指着那个孩子问,“成哥,那孩子是谁啊?怎么还穿著孝服啊?”

杨若成顺着若水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震了一下,他脸上唯持着笑脸,颤着声说,“杨若水,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再仔细看看,那个,那个还在吗?”

杨若水脸上写着单纯,很认真的点点头,“嗯,这孩子老看着我干吗?他怎么不跟别的孩子一起玩啊!”

杨若成身子又颤了一下,看了一眼空空的树下,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了了,他黑着脸颤声说,“咱,咱先,先回去吧。”

杨若水疑惑地说,“现在就回去吗?不是刚来吗?”

“嗯!”杨若成大声叫回游窜在周围的孩子,“都过来,我们早点回去。”

一群孩子围了来,几个皮点的男孩嚷道,“干嘛啊!这么早就回去!”

杨若成畏惧地看了一眼若水指的方向,吼道,“别闹了,你们赶紧去把四爷爷找来。”

一听四爷爷三个字几个本村的孩子全安静了,带着头跑了起来。一下子,只剩若水和杨若成两人呆站在桃林里。

杨若水不解地看着他们,“怎么了?四爷爷是谁?”

杨若成随手又折了几枝桃枝插在地上将若水围了起来。

杨若水更不解了,“你干嘛啊?圈猪呢?”

杨若成黑着脸颤声说,“你别怕,别动!一会儿四爷爷来就没事了。”

若水更纳闷了,这是干嘛呢?她怕什么啊!突然她脑中一道亮光闪过,她想起这个情形也些像电影里的情节。她再次仔细看了看那小孩子,他依旧站在桃树下,睁着双眼睛盯着他。杨若成刚才一叫,所有孩子都过来了,唯独他总站那儿一动不动。

不对,一阵莫名的恐惧闪入杨若水脑中,那孩子面前桃花花瓣正随着绵绵春风四处飘落,可那孩子身上一层麻衣却文丝不动,仔细看那孩子身上的孝服长垂到脚,衣脚下空荡荡的好象没有脚一样。

杨若水的心整个提了起来,一阵麻痹感直冲她的脑门。她是个极胆小的人,对鬼故事之类的都是退避三舍,这次是直接撞上货真假实的鬼了。她碎弱的神经直接咚一下绷到极限。她那小脸一白,直接白眼一翻晕了。

说实话那小鬼长得并不恐怖,可每个人的心里承受能力不一样,更何况杨若水从小听的各类故事总是把鬼形容得很可怕,在她的潜意思里鬼就是一种恐怖的东西,所以一见着不由分说先晕了。

还好她还不至于咯登一下被吓死了,悠悠醒来时,她正躺在一张散着点霉味的大**,她的父母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他们身后,昏暗的梁木老屋里一个老头子握着个桃木剑,一边乱挥,一边唧唧歪歪地念叨。那老头穿著一身泛黄的长袍,老脸上挤满了褶子,那些麻黑黑的褶子上像堆满了积年的黑土。怎么看他都像是刚从土里爬出来的老僵尸。

杨若水指着那老头,结结巴巴地说,“鬼,鬼!”

那老头子一听激动地走了过来,“你又看见了,它在哪?”

估摸着只有杨若水她老妈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她小声地在若水耳边说,“这是你四爷爷,他是来帮你驱邪的。”

杨若水嘴角扯了扯,三条黑线立时划过她的眼前,感情这老爷子比那小鬼还像鬼。一想起那小鬼,她突然想起自己怎么跑这老屋子里来了,她刚不还在桃林里吗?

“丫头,你看见的那鬼长什么样子?”比鬼还像鬼的老爷子那声音那个洪亮了,一下打断了她的思维。

杨若水抓着她老妈老爸的手,壮着胆子回忆了一下,“他长得不高,头发有点乱,眼睛有点大,穿著件跟你一样的长袍子……”她本来还想说下去,但她那5.0的眼睛好死不死刚好瞟到墙角一个白色的熟悉身影,个子不高,头发有点乱,眼睛有点大,穿著件旧旧的麻布长袍子。她可怜的心脏再次被提到心口,她指着墙角颤声说,“爸,爸,他,他在那,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