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朕旨意:封牛魔王为勾陈大帝。WwW、QunabEN、coM统御天下妖族,正平天大圣位,其府幕之下官品可由自定,特许入朝不拜,三界之内皆可畅行,不得拦阻。若有不敬者,重罚之!”

通明殿上,如今只有昊天和王母两人在内,昊天面前御案上,放着一颗珠子,晶莹亮透,散发浓郁的灵气,正是定海神珠。昊天目光一刻不曾离开这珠子,眼神热切,仿佛看到了他自己仗着盘古真身号令三界,无往不利的场景,竟是有些痴了。

这时候说话的却是王母,蹙眉道:“你也莫开心得太早。这盘古真身修炼之法凶险无比,牛魔王此前的修为已在你之上,终究还是要借助先天五行重铸肉身,方能承受盘古真身的盖世威能。否则早化了火焰山之尸鬼矣。这一节,你又想如何应对?”

一盘凉水照头淋下来,昊天的脸色登时变了一下。王母所言有理,先天五行又岂是那么好到手的,无论是哪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珍,其中南明离火就目前所知,仅有陆压会得,唯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着实难寻,况且又是个出了名的散人,不受昊天符录,即使寻着了也不见得会卖昊天这个面子;至于那中央戊土蒙泽之气,更是开天辟地以来就不知所踪,只有邓坤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得到。纵然昊天是三界至尊,要聚齐这五样先天之物也是艰难万分。是以昊天窒了一下,却又展颜笑道:“牛魔王当日为老君所伤,本已濒死,当然抵受不住。论到根脚,他不过是披毛戴角之类,怎可与朕相提并论?朕自幼修持,侍奉道祖左右,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就算未成混元不坏之躯,也差得不远了,更有天位之力护持。当能禁受得住盘古真身的威能。王母不必忧虑。”

王母闻言,暗叹一声,便不再劝,晓得昊天权欲熏心,已经走火入魔,谁相劝也是无用,不过这个也须怪不得他,委实他这玉帝做得郁闷,好人也要憋屈出毛病来,何况昊天本来就是个雄心勃勃之人?当下不由得想到:“他这般行事,不知惹出什么事端来,怎的我心就感到如此不安,似乎大难就在眼前?看来须得早作打算,寻一条后路才是。”

要不然怎么说天家贵裔无情义可言呢?这边昊天尚在憧憬日后美好,那边王母已经别有心思。只不过昊天此刻哪里管得了这许多,当下叮嘱了王母几句,着她这段时日好生看顾天庭,暂代玉帝之职 —— 其实也没什么好让她管的,现下普天神祗不听话的多,听话的少之又少,就像火焰山一役。属于截教门下的天庭诸神堂而皇之的下界参战,把昊天视若无物,这等事放在哪里都少不了要问个欺君之罪的,但昊天也只能强自忍耐,假作不知,心里的窝火自然是不必细表 —— 王母应承下来,当下昊天带了定海珠,连同邓坤留下的六族功法,将身入了昊天镜的空间内,自去修炼盘古真身去了。

那壁厢,邓坤携了谢瑛魂魄回了三山一岛,与众位妖王细说天庭之事。闻得谢瑛魂魄到手,还阳指日可待,众兄弟都是欣喜;待得听见邓坤将定海珠予了昊天,助他修炼盘古真身,又俱各讶异。袁洪道:“大哥失计较了,昊天小儿乃是我等之敌,不去寻他麻烦也就罢了,怎的还将定海珠与他?岂不是适济其jian?”

此言一出,众人大多附和,黄风王忧虑道:“昊天虽然拿着十一妹元神以作要挟,凭大哥此时的神通,说不得,硬抢了便是!现在怎好?若是昊天真修得盘古真身,恐怕对我等不利。”熊罴王几个也如此说。唯独胡支祁、鹏魔王和候聪三个若有所思,沉吟不语。众人都把目光聚在邓坤脸上,却见他一面坏笑,似乎毫不担心。

蛟魔王是个性急的,见状怪叫道:“大哥定然又打着什么主意。快快说出来罢。”

邓坤仍然笑而不答,这时胡支祁接过话头,说道:“大哥心里想的莫非是驱虎吞狼之计?”

邓坤哈哈大笑道:“四弟深知我心,此节先不去说他。”转头问候聪道:“十三弟几个如今走到哪里了?可到了荆棘岭否?”

候聪道:“谨遵大哥之命,叫他们停停走走,一路慢慢行来,尚有月余才能到得彼间。”

邓坤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先行一步,早作安排。”众兄弟齐声答应了,各去做事。邓坤自怀中取出谢瑛魂魄交给明月道:“且先收好了,待我先完成此事,再来替十一妹重塑肉身。”谢瑛元神虽得,但其身早在火焰山上化成灰烬,若想还阳,不得不另寻一个肉身,将原主魂魄打散,注入元神,此乃夺舍之法。这话说来简单,但这肉身可不能随便挑选,要是将谢瑛魂魄附在一个老头子如太白金星之流身上,恐怕她还阳后第一件事就是自刎,还是须得找一位身材样貌俱臻上乘,修为也和谢瑛原来相差不远的女妖才好。这个却着实不易,急是急不来的,是以邓坤也只能暂时放下。

明月也明白这道理,便把谢瑛元神收起,又问道:“夫君此刻便要去做那件事么?”说着像是忍不住笑,续道:“你做这事,好像有些缺德啊!唐僧有了你这个对手,真是不幸。”

邓坤嘿嘿一笑,说道:“尽管手段下作,也不得不为了。反正此次过后,我再也不必算计他矣。”话毕将身一纵。径自往西去了。

先不说邓坤这边,且来看孙悟空得了邓坤之命,复去保唐僧西去。当日火焰山一战,惊天动地,幸得太白金星、四值功曹、诸天揭谛之流舍命护着,使出金光纵地法,一连遁出去二三千里外,方才不致被战火波及。否则以唐僧的凡俗之躯,仅是众大能之人出手时的气劲就足以把他撕成碎片。饶是如此,他隔着老远看见火焰山方向风云变色,彷佛天崩地塌,也是吓得六神无主,浑身颤抖,口中念佛不止。

待得大战过后,孙悟空前来将他寻着,也不分说此战结果,一行人又复西去。

此番去西,又和日前不同,一路上通行无阻。此刻天下妖族已然尽数归心,俱投在邓坤麾下,晓得前因后果,那所谓吃唐僧肉可得长生一语早已无人相信。因此唐僧大摇大摆在路上走,路过的妖魔连正眼都不看他。虽然没有妖魔拦路,唐僧却反而比之前走得更慢了许多。一来是因为此刻这队伍里多了一个婴孩,等于多了无数麻烦。平日换尿布喂奶这等零散事自不待言,这孩子也不知道怎的,身子骨甚是孱弱,自出生以来大病小病不断。唐僧既然生了他下来,自然血肉连心,细心护理,不敢赶路太速,唯恐颠簸了孩儿;二来却是因为三山一岛如今威名实在太盛,邓坤更在火焰山上把菩提圣人都教训了一番,风头一时无两,凡是妖族中人无不心倾慕之,见到孙悟空来,加倍的着意款待。每到一处。便有当地妖王摆下筵席,不由分说,拉了孙悟空去奉承。结果孙猴子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常常喝得酩酊大醉,睡上个一整天也是寻常之事,唐僧心里不爽,却又不敢抱怨。有一次孙悟空实在睡得太死,唐僧等不过,教猪八戒去唤他,哪知这猴子酒量差,酒品更差,当时就发作起来,把猪八戒痛扁一顿,自此再也无人敢去说他,只好由他去了。这样一来,唐僧几个走得极为缓慢,一天走不到二三十里,也是等闲事。

这一日正走间,忽见一条长岭,岭顶上是路。唐僧勒马观看,那岭上荆棘丫叉,薜萝牵绕,虽是有道路的痕迹,左右却都是荆刺棘针。唐僧叫:“大圣,这路怎生走得?”

孙悟空道:“怎么走不得?”

唐僧道:“路痕在下,荆棘在上,只除是蛇虫伏地而游,方可去了。若你们走,腰也难伸,教我如何乘马?”

猪八戒道:“不打紧,等我使出钯来,把钉钯分开荆棘,包你过去。”

唐僧道:“你虽有力,长远难熬,却不知有多少远近,怎生费得这许多精神!”

孙悟空道:“不须商量,等俺老孙去看看。”将身一跳,跳在空中,凝聚目力望去。他这火眼金睛日间可观千里,只见前方荆棘茫茫,似无穷无尽,当中见有一块空阔之处,当路上有一通石碣,上有三个大字,乃“荆棘岭”;下有两行十四个小字,乃“荆棘蓬攀八百里,古来有路少人行”。孙悟空心道:“荆棘岭,唔,大哥所说的便是此处无疑。”复按下云头,说道:“有些远,还需八戒用力。”那呆子果然捻诀,念个咒语,把腰躬一躬,叫:“长!”就长了有二十丈高下的身躯,把钉钯幌一幌,教“变!”就变了有三十丈长短的钯柄,拽开步,双手使钯,将荆棘左右搂开。唐僧几个从后跟着。猪八戒前面开路,一直走去,走了百十里路,那前面蓬蓬结结,又闻得风敲竹韵,飒飒松声。却好又有一段空地,中间乃是一座古庙,庙门之外,有松柏凝青,桃梅斗丽,颇有几分风月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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