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坤醒过来,眼前朦朦胧胧出现几个人影围着自己,过了半会儿景象逐渐从模糊到清晰,终于脑子清明起来,见到围着自己的是明月、红孩儿、胡支祁等几个至亲好友,耳边听得他们兴奋大叫道:“醒了,醒了!”这时才回过神来,心道:“哦,原来小爷我还活着!”

当下就有明月将他扶着半坐而起,不动还好,这一动邓坤顿时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如同散了架一般,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两声。wwW、QuANbEn-XiAoShUo、coM慌得明月连忙放轻了手脚,又笑道:“镇元大仙已然替你看过了,身子倒不致大损,只是法力损耗的甚是厉害,暂时觉得体弱也是正常。且安心下来静养数日便是。”邓坤闻言暗自凝了凝法力,果然诸般玄功都运转无碍,那巫族的祖巫源经比起之前更是精纯了许多,稍稍放下心来,又听明月续道:“镇元大仙说了,你巫族的功法修为未到,强行以大巫之躯吸收祖巫精血,用来催动阵法,伤了五脏六腑。论起来,体内的暗伤比起佛教三藐三菩提大阵所致的皮外伤更重些,不过终究没什么大碍就是了。”

盘古肉身以坚硬著称,本来硬扛先天至宝的攻击也不致损伤,三藐三菩提的业力指芒虽然了得,尚不到能将盘古肉身摧毁的地步,不过邓坤的血肉之躯尽管也是经锻炼过的,毕竟比不得祖巫神通,一下子得了这等力量,奇经八脉都承受不了,伤敌之余,也有部分反噬回来。邓坤自知此言非虚,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也知道把此阵使将出来于自身必然有损,只是三藐三菩提大阵委实难敌,我若不用此阵,轻易也抵挡不得。”

胡支祁在旁接口道:“不过大哥短短半个时辰内能将十二祖巫精血融会贯通,更习得十二天都煞神大阵,现炒现卖,还能教三世佛败阵而逃,这等天资,真是绝无仅有的了!”在众人眼里,邓坤和镇元子也不过在大殿中待了一小会儿罢了,这就学而有成,确是叫人惊奇。胡支祁这一说,众兄弟都来附和。

邓坤苦笑一声道:“四弟你却是高估我了。你们不知,我在大殿中已然过了半月有余了。”顿了一顿,又叹道:“山中方半日,人间已千年。仙家神通,着实精奇,信乎!”

各位看官,此番来五庄观,除.去得了祖巫精血和十二天都煞神大阵之外,更解开的邓坤心中的一个疑虑。后世看原著时,邓坤深觉镇元子的袖里乾坤强得不像话。君不见原著中候聪假扮孙悟空,满天神佛俱不能识,最后闹到如来面前,被一语道破真身,候聪变化成mi蜂儿欲逃。如来出手擒拿,当时也需用上法宝金钵盂才能拿住,浑不像镇元子那般举重若轻,无需动用任何法宝,就这么一罩一捞,就把法力不逊于候聪的孙悟空轻易擒下,还附送猪八戒和沙僧两个,三人诸般变化全然无用。邓坤每次看到这一节时,都不禁惊叹镇元子道行深不可测。日前在大殿中,得镇元子说破因由,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巫妖决战之前,后土祖巫遵.循天道,要以身化六道,十二天都大阵不全,剩余祖巫晓得此战凶险万分,不欲巫族血裔就此而终,生出一计来。寻了与巫族交好的镇元子,由十二祖巫各出一滴精血,放置在盘古殿中,交由镇元子保管,若是自身有甚不测,也好让后世族人中有缘者得了,重振巫族声威。后土做完此事后,方才离去。而镇元子也知兹事体大,深恐看顾不周,教无行之人误入盘古殿得了祖巫精血,有负祖巫所托,便另辟蹊径,使一个须弥山纳于芥子的仙法,把盘古殿随身带在身上,片刻不离左右,临战之时,更能用盘古殿的自化天地把对方吸入其中,当然,用来困敌的不过是盘古殿门前的甬道,祖巫精血收藏在其内最深处,门户早被镇元子紧紧关闭,若是他不主动打开,藏在袖中之人压根儿无法入内。

此刻邓坤才明白,为何万年以.前,妖皇帝俊太一得知这个消息,不惜和地仙之祖镇元子撕破脸面,带着大军前来讨伐五庄观;也明白了为何猪八戒他们被笼在袖里,各使兵刃去筑,筑不动分毫 —— 这盘古殿乃是盘古的心房所化,莫说只是用兵器去砸,就算拿先天至宝猛轰,也不见得能打破半点。

当日镇元子为了传授邓坤神通,把他吸入袖内,开.放了盘古殿让其入内。那盘古殿中的自化天地自成一体,空间与时间和外界都不相同,是以邓坤虽说只在殿中逗留片刻,实则已经过了许多时光。否则凭他的天资,绝无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学有所成。可见仙家手段确是玄妙,要不是亲身经历过,也很难领悟这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的精华所在。

经过邓坤解释,众人方才了然,又各各赞叹不已。邓.坤道:“此番能挫败佛门,镇元子道长助我实多,须得好生致谢才是。”环顾四周,见房中摆设普通,似是寻常民居,疑惑道:“我等此刻在何处?此间可是五庄观的云房么?”

候聪道:“哪里还有什么五庄观?大哥你是忘了,你.和三世佛大战时,早把五庄观毁成一片白地了。此处是山脚的一个庄子,是兄弟们借来,照看于你。”

邓坤大惊道:“五庄观毁了?”

袁洪点头叹道:“.不但毁了五庄观,连那人参果树也被推倒,断了根矣!”

邓坤惊道:“果有其事?镇元子道长呢?待我见他去来。”他过了这一会儿,已觉得无甚不适,当下下了地,虽然仍有几分虚扶,却无大碍。推开门出去,见镇元子在门外数十步远的地方,负手而立,飘飘然有出世之姿。邓坤快步赶上,来到面前,一揖到地道:“道长传我功法,有莫大之恩,无以为报,请受晚辈一礼!”

镇元子也不避让,含笑收了他一礼,点头道:“身子可大好了?要知道你可睡了三天了!”

竟然有三天这么久?邓坤愣了一愣,说道:“晚辈身子无碍。只是……只是闻得道长仙府被毁,连草还丹也被推倒。这事晚辈也在其中,深感不安。这个……”

镇元子摆手打断他话头,呵呵笑道:“不必如此,缘起必有缘灭,万物皆有生死,何须挂怀?贫道那人参果树虽然是天地两株灵根之一,也要经天人五衰。此前贫道已然推算过,人参果树有伤命之厄,非人力所能挽。此事与你何干?不说他,不说他!”

邓坤见他如此,心下赞叹镇元子果然是有道之人,心境修为高深,只是受了别人几次恩惠,要是不还点什么,邓坤也过意不去。五庄观塌了倒是好办,放着这里十来万人马,几天工夫就能再建一个出来,包管比原来的更大更豪华;但那人参果树倒了,却不是扶起来就能活转的。嗯?有了!邓坤突然想起一事,连忙对镇元子道:“道长勿忧,我有法子救活此树。”

镇元子讶异道:“若是走兽飞禽,蜾虫鳞长伤命,用黍米之丹,尚可以救活。树乃水土之灵,天滋地润。若是凡间的果木,医治还可;只是贫道这万寿山乃先天福地,五庄观乃贺洲洞天,人参果又是天开地辟之灵根,如何可治?”

邓坤笑道:“小子自有妙计。请道长等候片刻,定有佳音回报。”转身就要施手段,转念一想,忖道:“和佛教那帮光头又打了一架,虽然险胜,始终有些不爽,不若戏他一戏!”唤了几个兄弟来,耳语嘱咐了几句,众兄弟先是一怔,再是大笑,分头行事。当下便有鹏魔王、狮陀王、蛟魔王等七八个妖皇,各自驾云向四方而去,隔着千里左右,使个神通,把身子变得身高万丈,分向东南西北,张口大喊道:

“观音菩萨,牛魔王叫你马上来万寿山一趟!不得有误!”

这几个人嗓门本来就吓人,又变幻了这等身躯,吼将起来,真是响彻四大部洲,上至天庭,下至地府,都听得清清楚楚。佛门弟子听见了当然忿怒之余,又羞恼得满脸通红;其他人听了却暗自好笑,只在闷声大发财,专看佛教的笑话。

观音自从上次吃了瘪去,被西方二圣削了权,不再总管取经一事,另一方面,她“有了”猪八戒这个夫婿,也深感无颜见人,这一段日子只在南海落伽山静修,足不出户。这一日突然听见风声中隐约传来众妖王的呼喊声,待得听清楚话里意思,登时气得玉容赤红,两耳发热,怒道:“那伙泼魔,竟然如此取笑于我?”不料还没发作,登时觉得头上的禁箍儿勒在肉中,疼痛难禁,惊呼一声,差点没有从莲台上滚下来。

那妖王们喊了半天,正要补充水分,忽见南边一朵祥云颤颤巍巍,不快不慢的往万寿山飞去,人尚未至,就有木叉的声音传出,扯紧了力气大叫道:“不要念了,不要念了!南海菩萨来了!不要念了!”近得身前,见观音一手捧着脑袋,另一只手被木叉搀扶着,咬着牙驾云往这边过来。此刻她恨不得即时到了五庄观,只因晚了一刻,便多受一刻苦楚,只是脑袋痛得要命,实在聚不起法力,要不是有木叉帮忙,连云都未必驾得起,看样子着实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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