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晴空之上,一团祥云正往西方赶去,驾云的是南海观音菩萨。wWw。QuanBeN-XiaoShuo。cOM但是这位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佛教菩萨之首,此时却失魂落魄,神情间极为沮丧,半点没有平日智珠在握,处变不惊的风采。她一边向灵山疾飞,一边在想着如何向西方二圣及诸佛交代此行的遭遇,耳边邓坤的话犹在不断响起,在脑中充斥不去,教她心神不宁:

“菩萨既然认输,我也不为已甚,咱们这便住手罢斗,各自回归本洞。只是你既做下这事,那紧箍儿不能还你。你虽然还有那金禁两个圈儿在手,但我奉劝菩萨一句,再也莫要打我孙悟空兄弟的主意,在下能收你一个圈儿,再收两个也不碍事,只是怕菩萨在圣人面前,越发不好看呢!言尽于此,菩萨请回,恕不远送。”

观音想到这里,暗自咬牙,加快云步,一溜烟回到灵山。众金刚接住,引入雷音宝刹,见了三世佛之面,观音见过礼,劈头第一句话道:“请佛祖燃点涅槃香,请二位佛主降临,贫僧有要事禀告。”

如来佛祖见她神色凝重,也知道发生了大事,便燃起涅槃香。不多时,阿弥陀佛与菩提祖师从极乐境下界,众佛跪拜迎接,尊在上位坐了。观音上前,先行了三跪九叩之礼,俯伏在地,久久不起,口中称道:“弟子无能,负了二位佛主之托,还请重治吾罪。”

阿弥陀佛与菩提祖师互视一眼,道:“观音大士请起,有甚么话,慢慢说来。”

观音依旧不愿起身,就跪着.将紧箍咒之事细细说了一通。闻得那紧箍咒不曾让孙悟空戴上,反而失落在牛魔王手里,众佛脸上都是变色;待听说观音与邓坤斗法,未曾得胜之时,诸人脸色再变,尤其是燃灯,更是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动什么心思;最后当说到邓坤拿出六神幡,惊走观音时,众佛更是动容,纷纷朝二圣望去 —— 那六神幡不是开玩笑的物事,要是上面有自己的名字,不啻于背上一道催命符,哪天死了都不知道咋回事,哪能不惊?

二位圣人毕竟是证了混元之谛.的,纵是闻得这等变故,仍然面不改色,场中众人的表情变化都落在二人眼里,说到六神幡一节时,各人俱都略有惧色,唯独如来佛祖嘴唇轻轻一动,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没有说出来。阿弥陀佛双目微闭,像是入了定,而菩提祖师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说道:“观音大士,你上了那牛魔王的当了!”

观音不解道:“弟子愚鲁,请佛主示下。”

菩提祖师道:“那六神幡虽然了.得,但祭炼之道极为繁复,当世也没有几人能会。据我所知,除去身在紫霄宫的通天教主,便只有昔日的长耳定光仙,今日的金顶大仙晓得运使之法,牛魔王断然不懂,只是取出此物来唬你而已。”转头向如来佛祖道:“释迦,可是如此么?”

如来佛祖骤然听见点他名字,顿了一顿,随即坦然.答道:“佛主所言甚是。弟子在截教时,身为通天圣人座下首徒,也不曾得传授六神幡祭炼之术,其余师兄弟除长耳定光仙外,均不会使。想来此幡除却通天圣人和金顶大仙,再无第三个人用得。”侃侃而谈,毫无半点不自然的神色。

那边厢邓坤待观音退去,忙不迭把六神幡收起,抹.了一把额上汗水,连声道:“好险,好险!幸亏她不知我底细,不敢出手相试,否则还真难言胜负。”他果然不知如何祭炼六神幡,心里也是后悔莫及,当日在血海之内,实是不该把金顶大仙放走的。

候聪凑上前贺喜道:“大哥功力大进,竟能让观音.菩萨知难而退,真个是可喜可贺!”

邓坤摇头道:“她.知难而退,全是因为忌惮六神幡,要是继续斗下去,法力先耗尽的多半是我。只是此法只能哄她一次,下次碰到只怕没有这般容易。”刚才一战,邓坤已然试得明白,自己用新领悟的诛仙剑阵,最多能和一位坐莲台者打成平手,要是再来一位,估计就是有败无胜之局,更遑论来三个、四个。

候聪闻言,仍是笑嘻嘻道:“不管如何,大哥毕竟是逼退了观音。此事传闻开去,大哥的声望定然大涨。何况此行不但解了十三弟紧箍之厄,更把佛教的宝贝拿在手里,可谓大获全胜,怎的不是可喜可贺?”

邓坤叹了一口气,忖道:“诛仙剑阵了得,就阵法而言,用于守势可算是一绝,三界阵法再也无出其右,但却无法主动伤敌,若是别人不入阵,便形同虚设。此事当要想个办法才是,总不能每次都坐着等别人来破阵。”不过此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好暂时不去想它,说道:“七弟,你再辛苦一趟,去黑风山找老八,叫他好生准备。我先回三山一岛,把那紧箍儿的事情处理了。”候聪答应了,各自驾云而去,按下不表。

却说灵山上,观音听说自己受骗,黛眉倒竖,玉面生寒,怒道:“那妖精竟敢欺我!忒也可恶,弟子这便寻他去。”

“住了!”菩提祖师道:“他做这事占着道理,你去寻他也是无济于事。”

燃灯突然cha嘴道:“佛主,这牛魔王诡计多端,三番四次与我教为难。此次竟然敢夺去道祖赐予我教的应劫之器,不如以此为名,佛主亲自出手,将他坏去,或者擒回灵山囚禁,也好让西行取经一事少一个障碍。”

菩提祖师听说,平静无波的脸上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无奈,道:“非是我不愿出手,实是没有理由出手。那三个圈儿的用法,道祖确实不曾明言,就他做下这事,也难把违逆天道的罪名强加在他身上。反而让他乘机把天庭之约拿出来说事,他与我教立下约定,至今尚未毁去。取经一事仍在继续,孙悟空仍伴在取经人身边,天道大势未改,我等又怎能轻易出手,徒惹下以大欺小,失信食言的恶名,便是在道祖面前,也不好分说。”

菩提祖师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环视诸人,见众人脸色各异,微微一笑,续道:“况且,他毕竟是大唐国师,奉了唐王之命来西方传经,便是他独自亲赴灵山,尔等也不得不以礼相待。为今之计,只有等他犯下一桩半桩错事,得了由头,才好名正言顺的讨之。”眼望灵山远处,笑道:“我这时还真希望那应运而生的猴头耐不住性子,自己跑了去,到时我即可以违约为由,亲自前去将他二人一并收了。”

众人闻言皆默然不语。菩提祖师话锋一转,赞叹道:“但我不得不说,这牛魔王法力虽然不算高强,但就谋划一道,实是大有章法,我也钦佩不已,可惜他如此才能,却不识天数,强要与我佛教为敌。哼,天道之刃,岂是那么好当的?就连我等混元圣人也不敢造次,他一个小小妖魔竟妄想逆天改命,犹如蜻蚨撼树,螳臂当车,殊为可笑,诚为可惜。”

阿弥陀佛一直在旁仿佛不闻不问,听到这里突然睁眼,道:“师弟不可小觑了他。就我观来,这牛魔王似是对我教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事事占了先机,大出贫僧意料之外。或许他身上有什么秘法,得窥你我都不曾知晓的天机,也未可知。万不能掉以轻心。”

观音一直俯伏在地,突然抬起头来,道:“弟子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说着望了一眼旁边的药师王佛。

一般说“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话,到最后都说了出来,药师王佛与观音目光一接,心里咯噔一声,暗自留神。菩提祖师道:“此间无外人,大士请讲。”

当下观音把与邓坤的对话一五一十说出,话里毫不掩饰心里的怀疑,听得说到“黄白之物”时,药师王佛登时变了脸色,却碍着圣人在前,不敢打断观音的话,最后观音道:“依弟子看来,教内出了叛徒,未必便是虚言。还请佛主圣裁。”

药师王佛再也忍耐不住,厉声说道:“观音大士莫不是在说阿傩、迦叶二尊者么?”转向二圣拜倒,道:“阿傩、迦叶二尊者是本教老人,并非中途入教的,对本教可谓忠心耿耿,绝无可能做此欺师灭祖之事。就情理而论,倘若教中真个出了叛徒,大抵那些后来入教的外来者更有可能些。请二位佛主明断。”

闻得此言,如来佛祖与观音都是面有怒色,连燃灯这个脸皮奇厚的人也是脸色不豫。他们都是半路出家加入佛教的,药师王佛这一番话把他们都骂进去了。观音冷笑道:“贫僧也不曾提他二人名字,未来佛祖怎的便以为说的是他们?”故作沉吟状,又道:“不过要真是他们二人,贫僧倒也不甚惊讶。他二人好财货之名,天下皆知,被牛魔王以重金收买,也不是全不可能。”

药师王佛怒道:“观音大士这话似是而非,其实大谬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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