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生活总是如流水般,匆匆逝去而不易察觉。转眼洛芙在清朝也快待满五个年头了。

這几年,朝廷里发生了许多历史上就应该发生的大事,最重要的就是索额图被幽禁,八爷党和太子党的并立。虽然十四也不幸成了八爷党的一员,但是洛芙的后路也安排的差不多了,所以并不担心,再者,若不让十四亲身经历這段历史波折,恐怕到时他也不会情愿抽身,古人的脑子一旦被什么道义天理困住,可不是一时就能想的开的。

洛芙索性让自己完全置身于政治之外,在经商上,生意还是照做,可都不是自己亲自出面,韬光养晦的策略這两年她也学了不少。

更多的时间,洛芙用在了教育儿子上,当然這是説的好听的,説白了就是陪儿子胡闹。

龙马快三岁了,這个小家伙,越大越有“毁”根,什么东西但凡到了他手里,没有不坏的,闹得府里跟废品站似的,每天都有断腿的桌椅、破碎的玩具、四分五裂的花瓶成批成批的运出去。照這个趋势发展下去,以后府里的奴才都由缺胳膊断腿之虞,所以府里的下人成天都得打足精神严防死守,可惜还是“人网恢恢,疏而有漏”,灾情屡有发生。

洛芙倒是想得开,没有破坏哪来创造,嘿嘿,小妖女的儿子就该是小祸水啊!汗~~,她這个额娘是不是太BT了?

“福晋,小阿哥睡醒了,吵着要见您呢?”

洛芙正靠在暖阁的贵妃椅上翻看账本,听到照顾龙马的小侍女紫晶的禀报,才慢悠悠的抬起眼来,“這儿暖和,把他带到這儿来吧!”

“是,福晋。”紫晶长舒了口气,小阿哥古灵精怪的很,府里除了福晋,没人治得了。

北京的冬天格外冷些,嗖嗖的冷风刀割似的,让洛芙不由不企盼春天的温暖。

“额娘!额娘!”幼稚的童声由远及近,小龙马也不怕摔倒,蹦着跳着就从外面那边跑过来。

洛芙收好帐簿,這可不在龙马可以毁坏的物品之列。漾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怎么,一睡醒就要来缠着额娘!”

“他们都不陪我玩嘛!”龙马把头埋在洛芙怀中撒娇。

洛芙好笑的一指戳在儿子额头上,“谁叫你老是使坏!”

“我不是故意的……”龙马瘪着小嘴,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他知道洛芙指的是他老弄坏东西的事。

“不是故意都這样了,故意那还了得?”洛芙继续落井下石,“自打上次你去四伯伯府找弘晖哥哥玩,弄坏了他的怀表和摔碎了四伯伯最喜欢的古董花瓶以后,弘晖哥哥都不来找你了吧!”

龙马被戳到了痛处,红着脸争辩到:“谁知道那些东西那么不牢固,我才拿过来瞧瞧,不知怎的就坏了。”

看着儿子眼中盈然的委屈与不甘,洛芙好心的打算放他一马。説实话,府里虽説很大,但天天待在這里确实挺烦腻的,一个小孩整天想的不就是玩吗?龙马這么大了,除了进宫给德妃皇上请安,还真没去过外边,加上府里的奴才们不敢逾矩同他玩乐,生活的无趣是可想而知的。

得了,今天就当回好人吧!

抚上儿子白玉般的小脸蛋,洛芙儿子做梦都想不到的话:“额娘带你去府外逛集市可好?”

龙马倏地抬起头,眼睛晶亮亮的,“真的?!我要去,额娘带我去!”

“带你去可以,不过路上要乖,要听话哦,否则就没有下次了!”洛芙先和儿子约法三章。

“嗯,嗯!”龙马用力的点点头。

回房和儿子换了身样式普通的衣服,既然出去,摆福晋阿哥的架子就不好玩了,还是自在些好。龙马换了百姓小孩的衣服,还带了顶红帽子,煞是可爱。

洛芙吩咐李庆去备车马,説要出去走走,不意外的看到他一脸惶恐的表情。

“福晋,使不得啊,使不得!”李庆连连劝阻。

洛芙笑道:“不碍事的,我和龙马就是随便走走看看,再説,以前做生意时,哪天不出门?”

“可小阿哥还那么小,不宜出门啊!再説最近京城里好像来了些外域的人,這治安……”

洛芙看李庆那个瞎紧张的样子,不觉好笑,安慰:“没事,我们随便逛会儿就回来。你忘啦,福晋我也是从外域回来的呢!”

“這……”李庆一时语塞,可心里还是打鼓,福晋和小阿哥出门,要有什么事儿,十四爷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洛芙灵巧的绕开他,抱起龙马,蹭蹭的就跑出去了。

李庆急忙转身追了出去,大叫:“福晋,好歹多带些家丁出去吧!”可他這把老骨头老腿怎么赶地上洛芙呢?眼见着她蹬上马车扬长而去。

太久没逛街,這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把车夫赶回去后,洛芙和龙马就母子俩在京城最热闹的南大街闲逛了了起来。

龙马第一次出门,觉得什么都新鲜,一会儿指着要看年画娃娃,一会儿指着要看纸风筝,一会又贪上了红艳艳的糖葫芦,洛芙的脚下是一刻也不能停。好在那小鬼头还记得出门之前答应过要乖,一路上都由着洛芙抱着,并未吵着要下来,否则,洛芙铁定要当捉小鸡的老母鸡了。

不到一个时辰,洛芙的手里就提满了儿子“钦定”的东西:纸风车一支、年画娃娃五个(一个不够龙马糟蹋)、丝织的锦鲤玩具五条,还有一个银制的小小长命锁。

一手抱着儿子,一手还要拿這些,洛芙觉得自己都快要散架了,东张西望,看见不远处有家“东升茶馆”,真像见了救星一样,快步走了过去。

茶馆的布置很一般,不过还算干净,墙上挂了几幅字画,带出些雅气。

洛芙把龙马放在一字上,点了壶茶和几样糕点,揉揉发疼的双肩,歇歇气。龙马的注意力则全部集中在刚买的几样玩具上,這不,正拿着丝织锦鲤玩呢!

“嘶啦~~”一声裂帛。

洛芙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一条小锦鲤已经壮烈成仁了。

龙马见母亲没往自己這里看,机警的将开裂的玩具往背后塞去。

洛芙脸上不露声色,可余光看见儿子那窘迫的样子,心里快笑到内伤了。

“策少爷,我们就先在這儿歇歇吧。”

伴着一个男声,三个长的异常高大的男人走进茶馆,在洛芙对面的那张桌上落座。

洛芙随意的看了一眼,咦!都不是中原人的长相呢!

這三人都二十多岁的样子,只是蓄了短须,显得更加老成,虎背熊腰,看上去极壮硕。其中的一个穿的好些,大概是主子,也就是所谓的“策少爷”吧!

三人叫了几样小菜和一壶酒,便吃开了。洛芙原为好奇多看了几眼,也移回了视线。

原本两桌毫不相关的人应该是可以相安无事的各吃各的饭,可“小祸水”龙马的一句话却使波折横生。

小家伙大概是怕在娘亲面前“不小心”毁掉刚买的东西,所以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它的地方,打从那三人进门之后,他好奇的大眼睛就没离开过三人身上,在研究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兴奋的大叫起来:“额娘,他们是不是熊?”

洛芙的表情从“吞蛋式”过渡到“暴笑式”,哎哟,她的天才儿子哟!

直到一阵精光朝她和龙马直射过来,洛芙才猛然想起自己是出门在外,还是收敛些好,這才端正仪容,顺带抱过儿子,在他耳边轻道:“记得出门时答应额娘的话,要乖哦!吃块桂花糕,咱待会就回去了。”

小家伙对前半句倒是可以接受,可听到“吃了桂花糕就要回去”,忽然对前面的桂花糕产生了无限的厌恶,不,他还想再多玩一会儿!

洛芙塞了一块桂花糕给儿子,忍不住又瞥了一眼三个异族人。奇怪的是,那个策少爷也正看着她呢!只是眼光怪怪的。

他应该是个厉害的人物吧,刚才他瞪自己的时候,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得了,今天不是出来惹事的,暂且乖乖回去吧。而且她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总觉得以后一定还会再见到這个策少爷的。

回到府里,刚进门,就听到十四斥责奴才的声音,显然他也刚回来,听到她和龙马出去了,还丢开了车夫,大概忍不住就爆发了。

洛芙偷偷的吐吐舌头,貌似十四好像很久没发火了,不知道难不难摆平啊!

御书房。

康熙正在伏案沉思。

兵部密报,准葛尔发生内乱,葛尔丹带兵欲剿灭其侄策旺阿拉布坦的部落,未果,伤及元气,遂带众而归。

策旺阿拉布坦离开蒙古,极有可能往京城而来。

康熙用指尖轻轻的敲了几下桌面,策旺阿拉布坦,你想来和朕谈什么条件呢?

思虑了许久,康熙像是有了什么结果,抬头朗声道:“传图海来。”

李德全领命,不一会儿,图海带到。

待图海请完安,康熙即直入主题:“京城里最近可有什么情况要禀报?”

图海心知皇帝定是已得了什么消息才有此一问,正色道:“禀万岁,一切都还平顺,只是近来京城里涌入了些外域人,臣盘查后知是蒙古人,不过并无异动。”

“密切监视這些蒙人,蒙古的王子策旺阿拉布坦可能已经来咱们京城里作客了。”

策旺阿拉布坦?图海心中一震,作为九门提督,京城的安全都由他负责,若是策旺阿拉布坦真的来了,他回去可得好好布置一番,只怕来者不善啊!

康熙望着跪在地上的图海,面色沉静,“查是要查,不过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情况就来报告。”

“嗻。”

“退下吧。李德全,传太子。”

图海低首退出御书房,脑子里已经飞快的在思索策旺阿拉布坦来京的意图,這个原本应该继承汗位却被自己的亲叔叔夺位逼入绝境的蒙古的王子,来京到底意欲何为呢?投诚?谈判?还是……

“砰!”撞到人了。

“十四阿哥赎罪,臣莽撞了。”看清来人,图海连忙道歉。

“不碍事,图海,想什么好事呢?這么入神?”十四取笑到。

图海讪笑道:“哪有什么好事?还不是皇上交代下来的差事。”

“哦?最近有什么新差事?説来听听。”十四挺感兴趣。

图海支吾了一阵,还是压低嗓门説了,“最近密报策旺阿拉布坦来了京城,皇上要我密查呢!”

“策旺阿拉布坦?”十四也吃了一惊,“唔,是挺头疼的。”

“可不是,這差事砸不得。”

老远又有一群人走来,好像是太子和几个太傅,图海头一低,匆匆和十四阿哥道别离去。

十四也没停住脚步,他原是想去德妃那儿的,可心中忽然想起了昨日小芙回家时説的在外面遇到的“策少爷”,他得赶紧去八哥那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