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

李隆空正在桌前临摹着王羲之的兰亭序,就见合欢慌慌张张的从宫外跑了进来,好好的一张帖子前功尽弃,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这是皇宫中唯一忠于自己的下人了,而且还是自己的父亲留给自己的。

合欢从李隆空的目光中马上读懂了什么,小心的说道:“小主人!贺兰凯之死了,尸体在太子府的后花园水井内发现!”

李隆空故作吃惊的哦了一声,心中暗叹该来的还是来了,虽然他自信自己做的很干净,但小心无大错,就连合欢也一起瞒下了,放下手中狼毫笔,道:“有没有查出他的死因?”

合欢道:“现在还没有收到具体的消息!”

李隆空的心中不免一沉,他那没有安全感的性格又表现了出来,只不过他表现的很好,就连合欢都没有察觉到他这性格的缺陷。

李隆空知道知道这整件事其实还是有破绽的,那就是那个太监咽喉上致命的一刀,如果让人发现自己的左手其实并没有残废,那么很有可能有人会怀疑到自己。

其实,这还真是他多心了,在外人眼中,他不过是个不到八岁的小孩,又怎么可能杀人呢?即便是查不出来凶手,要找人当替死鬼,估计也用不到他这个不到八岁的孩子。皇宫中够份量的人海了去了,没有人会浪废在他身上。

门外传来小太监落寞的声音:“无名殿下!”

李隆空皱了皱眉头,从心底讨厌这拗口的称呼。不知道从何时起,宫中的太监宫女开始用这个称呼来称呼他了。李隆空当然知道这个“无名殿下”的意思,无非就是说他无名无份,空顶着一个殿下的名头。

合欢也是一皱眉,小声的说道:“小主人,这是含元殿的小太监,八成是陛下喊你去含元殿议事。估计就是为了贺兰凯之之死吧!这可是他武顺疼爱的儿子了!估计现在她应该很难过吧~!要不然陛下也不会拖着病体叫众位皇子议事!”

李隆空点了点头,他听的出来,合欢对李治,武顺等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怨念,但是他不在乎,因为他对自己这个皇帝爷爷也是没有丝毫感情。

听合欢说完,李隆空就想向外走去,却不想又被合欢一把拉住了。只听合欢继续说道:“你千万要记住,这皇宫之中处处都勾心斗角,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彼此相残的最佳时机,不管别人如何作为,切记要明哲保身,凡事不可表现的太过精明,越是在他人面前显得懦弱,越会使人放松对你的防范。”

李隆空谨然受教。他知道合欢对他的关心就像是父亲之于爱子,而他也从某种意义*合欢当成了父亲,可是合欢却不敢接受李隆空那如子一般的感情。渐渐的李隆空将所有感情硬生生的排除了体外。也幸好,最后出来了一个太平公主,否则,此时的李隆空恐怕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人。

走出门去,看到落寞畏头缩脑的站在庭院之中,他算得上整个皇宫内长相最为猥琐的一个,天生一幅偷鸡贼的面孔。

“无名殿下,陛下让你去含元殿议事。”

李隆空的心跳顿时加速起来,含元殿是商谈国事的地方,在李隆空的记忆中,他还从来没有让我去过,难道我杀死穆王的事情已经败露?我随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我杀害穆王的事情已经败露,来请我的肯定不会是落寞这个小太监。

落寞太监恭恭敬敬道:“无名请即刻随我前去。”

李隆空点了点头,换好了衣衫,跟随他一起向含元殿走去。

来到含元殿,诸位皇室子弟,以及贺兰家的三兄弟中的贺兰武之,至于另一位贺兰敏之此时还在病榻之上众人一个个三五成群的正在议论着晋阳候贺兰凯之之死。

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却都暗暗的在心中幸灾乐祸,这贺兰家也真是倒霉,两天工夫,三兄弟就变成了一个半了。至于为什么是一个半,相必大家也明白,少了那活的贺兰敏之还能算男人吗?至于为何有这么多人知道贺兰敏之废了的原因还用说吗?虽然武顺想要完全封锁消息,但是皇宫之中什么时候有过绝对的秘密了。

除了年纪和我相仿的许王李素节,其他人根本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

李素节来到李隆空的身边道:“隆空,你可来了,你如果再不来我都打算亲自去叫你了!”

李隆空微微一愣,什么时候和这家伙如此亲近了。

就听李素节继续说道:“整个大殿都是大人,他们也没人理我,还是和你小子在一起,好歹有个伴啊!”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李隆空顿时明白了。将那点想要亲近的想法又重新压了下去。装出一幅天真的样子,眼团渐渐红了起来,道:“那天在太子皇叔那儿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李素节是皇帝李治最小的儿子,也才九岁,但论辈分却比李隆空长出一辈。至于他的地位吗,也不比李隆空好多少。自他出生后,萧淑妃便被武则天给废了,这九年来也算是历经坎坷。估计他也是想到自己的一些经历,眼圈也是微微犯红。

太子李贤这才注意到李隆空的存在,皱了皱眉头,厌恶的道:“你们两个哭什么,待会父皇就会过来,若是让他看到了你们的窝囊样子,心中岂不要更加的郁闷。”

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太子殿下此言是什么意思?义弟之死,我们兄弟那个不是悲痛万分,岂能用窝囊二字来诬蔑他人心境!”说话的是燕王李忠(真实的历史确有其人,是高宗年间的第一个太子,664年武则天遂将李忠赐死於黔州,李忠得年仅二十二岁,本文就让他再多活几年吧!)

作为李治的长子,他一直认为太子之位应该是他的,因此与武则天所生的几子关系向来不睦,抓到太子的话柄,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太子李贤怒道:“我只是为父皇着想,义弟遭遇不幸,我和你们一样伤心,可是光会啼哭有什么用处,早日找到真凶才可慰他的在天之灵。”

泽王李上金冷哼一声:“我看这些兄弟之中未必个个都是真心悲痛!”

太子李贤怒道:“三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上金道:“义弟死在太子府的后花园中,缘何今日才被发现,当日去太子府多少人,然后又出去了多少人,难道太子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如果这样的话,哼哼,那你府上的安全措施真的不怎么样!”

太子李贤大怒,吼道:“你敢诬我清白,我和义弟情同手足,又怎会害他?”

局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李隆空的内心暗暗发笑,没想到平时表面木讷的泽王李上金居然如此伶牙俐齿,句句攻向太子的要害。可是他攻击太子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就不怕太子嫉恨。还是他有把握除掉太子,李隆空猛然间想到当日太子府宴席的情景,难道……

想到这里李隆空顿时明白了,即便当时不去杀那名太监,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正如合欢所说,每个人都会利用贺兰凯之之死成为铲除异己的机会,自己这个不受待见的七岁孩童还不足以让他们看在眼里。

“圣上驾到!天后娘娘驾到!韩国夫人到!”随着一声长喝,整个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泽王李上金与太子李贤彼此恨恨看了对方一眼,各自回归队列。

高宗李治在武则天与武顺的陪伴下步履蹒跚的走向龙椅,尽管已经老了,但他的身上依旧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的我们这帮皇子皇孙,很难说出话来。不,错了,应该说武则天的威严更胜一筹,而高宗李治不过是借了武则天的威势罢了。

李隆空站在皇子皇孙的最末,大气不喘一下!

高宗李治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已经知道凯之已经英年早逝……”他的手用力在龙椅的扶手上摩挲了一下:“朕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胜唏嘘……”可是他的声音中并没有太多悲伤的成分。

不管他再怎么懦弱,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更何况李的又不是他儿子,而是因为武顺而认的一个义子罢了。

武则天淡淡的开口,道:“晋阳候的死因已经查清,你们不必私下多做猜疑。”停顿了又继续说道:“晋阳候因酒后失足跌落井中,溺水而亡。太子府的总管在救他的时候,被误拉如水。”

李隆空在放宽心的同时,又有些奇怪,总管的外衣和鞋子都已经被扒掉,难道他们视而不见吗?但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不再去想了!

和李隆空一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太子李贤,贺兰凯之毕竟死在他的府内,既然有了定案,他的嫌疑也就全部洗清,再也不用担心其他人,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但随后的事情,却又将他打入了地狱,万劫不复的地狱。

高宗李治又道:“我大唐自从拓帝建朝以来,励精图治,发愤图强,十八路反王之中脱颖而出,发展成国土五千余里,人口三千余万的泱泱大国!”

除了李隆空外,其它人似乎早就听惯了他的这句开场白,每次训话之初,总要将历代先皇的功绩历数一遍。全都安静的听着,默不作声。

只听的李治继续道“可惜这三年以来,天灾不断,先有洪水后有瘟疫,我大唐之民生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北西、南有诸国环峙,尤其是北方,常有胡虏不断南下扰民。”

李治举目望向众位龙子皇孙们,似乎在等待着这些人的发言。然而武则天却不准备给这些人发言的时间,开口打断了李治的思路,毫不顾忌李治那越来越难看的难色,说道:“今天我之所以喊你们前来,还有一件要事相商。”

从武则天凝重的表情,李隆空已经猜测到,这件事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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