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王李定与建州王妃宇文晴紫在前,专用的登舰跳板上铺上了红色的地毯,三舰上的全体官兵持剑致礼。建州王李定满面春风,在威远舰下便看到了巨大舰身两侧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孔,走到跳板一半的时候便可以看到舰艏的三座火炮和两弦甲板上的重型弩弓,这些弩弓经过刘林与工匠们的进一步改进,拉弦的过程可以借助一套杠杆,比其他水师的舰载重型弩弓射程要远、填装弩箭的速度要快、更方便。

宇文晴紫今日穿着一套华贵的紫色长袍,领口与袖口配上纯白的狐裘,搀起的乌黑高髻上插着一只凤头步摇,随着她一步步的缓缓走动,步摇上的珠串在阳光下耀出淡淡的华光。宇文晴紫如同往日一样,不施脂粉,黛眉弯弯、唇未施朱,给人一副清新的感受,却不乏北国公主的高贵气息。她的面容受到美好婚烟的滋润,焕发出异样动人的光彩。

据说,南唐风流王爷李定娶得渤海公主宇文晴紫以后,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常常出入青楼画舫。甚至连随宇文晴紫陪嫁的美貌宫女都没有收纳一人。

看着如此大船,远远的宇文晴紫的眼中便充满了好奇。边走边小声的在李定的耳办窃窃私语,直到了登上了威远舰的甲板上,宇文晴紫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起身后不远处地刘林道:“刘将军,这就是火炮吗?”

在舰艏的甲板上,宇文晴紫站在一门火炮后。伸出粉白的手轻轻的抚摩着冰凉的火炮尾部。大炮的炮口已经被封上了堵口之物,看着火炮前端也包裹着油布,宇文晴紫和刘林说话的时候眼中溢满的失望。看她的神色,根本不像是一个别有使命的北国公主,倒更像是一个对新事物充满好奇和渴求地小女孩。

“正是火炮,此三门为威远舰艏炮,射程十二里。”刘林拱手回道。

“哇,十二里,这么远…”宇文晴紫吃惊的伸出左手捂着嘴说道,突然好像感觉到附近有很多军官陪同。宇文晴紫知道失态,往李定的身边靠了靠,她看李定的眼神感觉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地小孩。

“哈哈,紫儿想看看这火炮的威力吗?”李定笑问道。他也始终在注意观察着舰上的火炮,这火炮与前期在建州山里的试炮地又有了改进,而且比以前的火炮又增大了几分。宇文晴紫以前在渤海的时候被文静如叫作晴姐姐,被他的父皇叫为晴儿。而在李定的口中,却亲切的叫她紫儿,刘林听在耳中,已经知道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常的融洽。

宇文晴紫兴奋的点头,一边还对刘林说道:“刘将军,何不让两位夫人和令妹一起来看**!”

刘林满脸黑线闪过,**这样地词可不是这样说的,还好没人明白**的引伸意。刘林一点也没有吃惊宇文晴紫这个时候会提起赵燕儿与赵双儿、惜然三人,她要是不提。那刘林的心里可真是没有底了。

刘林回道:“谢王妃殿下。贱内与舍妹昨天得知臣愿意带她们出海。现在兴奋劲儿还没过呢。这个时候应该在收拾房间。臣这就让人唤她们来。”

听了刘林地话。宇文晴紫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拉着李定地胳膊小声地在他耳边呢喃道:“定哥。我也要出海。人家刘夫人都可以去。我也要去嘛…”

“呵呵。紫儿。孤可舍不得让你出海。大海茫茫不知几时才能回返。就是这海风吹上个几月。你忍心让孤饱受相思之苦。你真要走了。可是有很多女人回想填补你离开时候地空白哦。到你要是回来了地时候。孤恐怕都认不识你了。哈哈!你看看长云。他以前让谁看都是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现在再看他地肤色…”李定笑着说道。

宇文晴紫地目光又确认了一下。在不远处地人群中一扫。每一个水师官兵脸黑地无不和炭头差不多。就连刘林也黑了许多。宇文晴紫不禁双手抚脸。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那我留在建州陪您!”看来她更担心地是李定所说地。她离开之后会让别地女人有可乘之机。

李定地笑很开怀。娶得如此娇妻地李定很是受用。刘林从此可见李定与宇文晴紫地感情非同一般。他们二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政治婚姻地模样。简直幸福地可比自由恋爱般地甜蜜。这样地情况。以李定地智慧。刘林想来恐怕这北国地公主真地是嫁鸡随鸡了。不像是宇文晴紫迷惑了李定。更象是李定征服了宇文晴紫。

“长云。此艏炮可否试射两发。孤也很想再瞧瞧。”李定对刘林说道。身边地宇文晴紫兴奋地脸色溢于言表。

刘林拱手应命,立即吩咐威远舰舰长常工安排试射舰艏三炮,另外又让亲兵去叫来燕儿与惜然她们过来,陪同王妃宇文晴紫。宇文晴紫只是提及了他的三个女人在船上,李定对此并未过问,看来李定对于刘林携家眷出海,并没有什么戒心,这一点无形中让刘林颇为感动,可不管怎么样,刘林是不会再把自己的女人留下,此去东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回来,大好的时光,他可不想与妻子们就这样天涯分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能过上稳定的生活才是初衷,而为建州王效力只是实现自己美好生活的前提,他可不想再把大把的时间用在夫妻分隔千里的事情上。要为建州王效力,也要把妻、妹带在身边,这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赵燕儿与双儿、惜然三人高兴的小跑过来,宇文晴紫看到了她们,立即微笑着迎了过去。一点王妃地架子也没有。四个女孩聚到了起,围着在甲板的一角小声的嘀嘀咕咕,笑个没完,说个没完。

宇文晴紫对惜然说:“孤好羡慕你们啊,我想出海殿下都不让…”宇文晴紫说着鼓起了小嘴。

“嘿嘿,紫姐姐,出海会吹黑皮肤的,您的皮肤如脂般粉嫩,吹黑了不担心殿下看了心疼吗?”惜然小声的说,话话中感觉惜然的表情满是开心。她现在的心情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好了。今天听说宇文晴紫都出不了海,而自己去能跟着大哥一同出海,那心里的优越感让她觉得好幸福。

“哼,瞧你那小样儿?小心我请刘将军留下你来陪我。看你与那情哥哥天涯相隔…”宇文晴紫故嗔态的说道。

“哦,紫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可别说啊。”惜然被宇文晴紫这一下。着急地说。

“这样你是承认了,刘将军是你的情哥哥啦。”宇文晴紫的后话让惜然的脸刷地一下红透了,低下螓首不敢再出声来,知道自己上当了。以前在建州的时候宇文晴紫怎么问,她可从来没承认过。今天要是不承认,万一王妃殿下真的要留下她来相陪,那自己的美好愿望不是打水漂了吗?

“好了,好了,殿下逗你玩呢。还不如早承认地好,我也好劝劝夫君早日纳你进门啊,你不能总这样大哥大哥的叫吧。”赵燕儿拉过惜然的手,柔声细语的安慰。

“对哦,夫君可是很坏的哦,呵呵!”双儿补充了一句。

惜然再也忍受不住宇文晴紫、赵燕儿与赵双儿的联手调笑。跺着小脚非要把脸藏在赵燕儿的身后不可。

“孤可不忍心让惜然与她的情哥哥分离两地,就当孤什么也没说好了。”宇文晴紫说着望向不远处已经除去了油布包裹的三尊舰艏火炮。火炮地炮管经过仔细的打磨,漆上了油亮的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黑灿灿的光芒。

四个女孩开心的互相扶持着起向舰艏,惜然主动地扶着宇文晴紫,四人眼中对于试炮都是充满了期待与兴奋。

这样的方位,并不适于试炮,此处要是向着福州方向射炮,陆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误伤。这个时间也没有时间来清理。相对来说,还是张帆启航。大船驶到闽江口。再朝着大海的方向射击最好。

刘林下令,威远号启航闽江入海口。定远致远两舰原地继续保持,李定登舰前的工作依然井然有序的进行。

威远舰全舰官兵各就各位,几个女眷在船艏楼的二层,刘林陪着李定立于船艏三层楼内。建州军长史陈春和、司马蒋武、将军陆佑、建州王亲卫军统领喻苦等人陪同在后。

第一次登临这样规模巨大的兵舰,连李定都面露惊奇。看着兵舰在闽江水道里游刃有余的调转方向,张帆起航,李定有点吃惊于短短时间内,竟然这支素质一般的骑兵变成了纯熟地水师。刘林可真是一个多方面综合地统兵将领。

“三弟,这大船最少能载千人吧?”苏武在刘林的身侧问起了刘林。

“千人?孤看这威远舰地吃水深度,千人肯定不止。”李定笑着说道,“还是听刘将军说说吧。”

刘林应是回道:“此舰名为威远,与定远、致远两舰同一级别。采用纵帆型布局、硬帆式结构,帆篷面上带着撑条相当于筋的加固作用。这是远洋船,采取底尖上阔的结构,船头昂船尾高。般长四十丈,宽十八丈,原设计为三桅,现又增加两桅,其航行速度与机动性能较以前的设计更佳。威远舰两弦与舰艏甲板、舰艉甲板共置十二里射程火炮三十三门。此炮可用来远程歼敌兵舰,火力支援近海陆军作战。以后舰体不载兵员与物资,在下二层弦还可再置二十八门中程火炮。舰载重型弩弓八十六门,足以克制临近敌舰。此船耗资甚巨,火炮铸造有限,暂时火力配备最好的仅有此旗舰威远号。此舰满员水军五百人,另可载兵员两千人或同等物资。”

刘林说完。除了跟随刘林身边的刘腾与陆佑,其余人等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如刘林所说,这兵舰要大江与近海,简直成了无敌的存在。此舰不但可以用于陆上作战,也可满载陆军,用于登陆作战,实为战争利器。就在此时,刘林将提前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掀起热兵器的风暴。

威远号地帆全部张起,兵舰的航速在调转船头之后不断加速,楼下传来了宇文晴紫与惜然等女眷开心的谈笑声。她们的言语对兵舰的航行充满了期待。兵舰巨大,在闽江航行时较小船要平稳了许多,她们稍有晕眩的感觉,此时完全被兴奋的感觉所冲淡了。

李定与宇文晴紫等人观炮所在的艏楼与甲板火炮距离不远。刘林就李定的要求不时的给他讲解着兵舰与将来到东海宝岛后地一些计划安排。李定被刘林所描绘的前景听的入迷了,等待这样一支海上雄师成长起来,整个渤海国与大唐沿海区域的控制,便易如反掌。据刘林所说。将来再将大船升级,极有可能与远在天边地远洋诸国进行贸易,更有殖民一说,李定虽然听不太明白,但知道这是一个迅速让帝国崛起的有效途径。哪一个国家的崛起,不是建立在别的国家民族地痛苦之上。

兵舰航至闽江口,前面就是宽阔无垠的大海,威远舰舰长常工前来艏楼请示,刘林没有直接下令开炮。而是让亲兵给二楼的王妃与燕儿双儿、惜然她们送去了耳罩。

亲兵们又给建州王李定与刘林等人奉上了耳罩,刘林做了示范,将耳罩戴在耳上,李定看出了刘林的用意,如此近的距离,这能起到保护耳朵的作用。李定再看甲板上的操炮水师军士。人人耳上都戴有耳罩。

刘林令下,常工领命出去,跟着常工的一个旗令员挥着手中的红黄两色彩旗,操炮员接到命令,立即开始准备射击。

现在刘林与铸造大匠们所设计出地火炮,还不能准确计算抛物线的炮击轨迹。现在的火炮只是指哪打哪的直线找法,刘林命令的时候让三门艏炮调整不同的炮口高度,以使射程分为三个不同地距离,好让建州王李定能仔细观摩出火炮的威力。

“轰!”的一声巨响。一门艏炮的炮口散发起一阵浓浓青烟。炮身随着炮口喷射出的火舌而迅速顺着轨道后退。接着由反弹装置加上水师军士的推力,炮身又归回原位。

转瞬。威远舰前方几乎肉眼看不见的宽阔水平面上浅起一朵浪花。

第一炮射出,所有人都屏息安静的看着,没有一个人说话。

第二门炮点火发射,此发炮弹落入五里外的水面,此舰射程较近,其炮弹炸起地巨大浪花让楼下地四个女孩惊叫起来,叫声过后又传来四人嬉笑的声音。王妃完全忘记了自己地尊贵身份,而燕儿双儿似乎也忘记了该保持的端庄,惜然则变的更加雀跃。

第三门炮的炮口压的更低,一声炮响过后,炮弹落在近两里的水面,溅起的浪花高达十多丈,竟然打湿了海风,吹拂进了威远舰上。这一炮后,所有观炮人员均再次无声不语。

试射完毕,常工请示刘林之后,对兵舰官兵传达了返航的指令。

半晌,李定才开口问起刘林:“长云,水师新军定名了吗?”

刘林听言,并没有惺惺作态的提出让李定赐名,开口说道:“建州水师新军名为东海水师!”

李定听言哈哈大笑,手抚着舰艏甲板前的拦杆说道:“正合孤意,好一个东海水师!孤返回建州之后就再给福州调配物资,长云再督造几艘这样的兵舰。孤就授予长云东海水师都督一职,水师内将领的任命,只须报一份备案到建州给陈长史便可。”

刘林领命,接着又对李定说道:“殿下,这样的火炮位于舰艏与舰艉露天位置,点火引信容易受潮,影响火炮的发射。臣到流球之后会大力发展矿山冶炼,制造出更高层次的火炮,如果能够实现,此种火炮怕体积将会变小。射程变的更远,威力更猛,也便于陆军马车携带作战。”

“长云怎么想就怎么作吧,将来孤成大业,长云便是第一功臣,长云也不必有后顾之忧。”李定的这句话于其说是让刘林吃一颗定心丸,便不如说是对东海水师地一丝隐隐担心。

李定此时拉过刘林的手,对他说道:“孤要与你单独谈谈!

李定与单独与刘林密谈,除了留下了建州王亲卫军统领喻苦与刘林亲兵总旗刘腾二人在甲板外守候,其余人等全部散到了兵舰的甲板上。

甲板上各个部位均有水师军士守卫。任何通往船航底部能看到船舱结构的入口都不允许任何人入内。就连随建州王同来的长史陈春和与司马蒋武与其他几员将领都不得入内。

以蒋武的火爆性格,对着守卫军士爆跳如雷的骂道:“闪开,老子可是刘将军的结义二哥,***。都***目中无人。”

军士们都认识蒋武,但依然不为所动,大声地回复道:“禀蒋司马,兵舰之上无刘将军与常舰长亲令。任何人不得踏入禁区。请大人体谅,要是小的放您进去,小的脑袋就不保了。”

“算啦,算啦,刘将军的安排也没错,这大兵舰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方面地人盯着呢,还是谨慎一些的好。”长史陈春和走近前来劝阻了蒋武,拉着蒋武往边上甲板走去,边走边说:“老蒋。回头让刘将军请你好好喝两杯就是,和那小兵头说什么,就算砍了他脑袋,他也不会让我等进去的,刘将军治军之严犹胜陆将军啊。”

陆佑也在附近,听陈春和所言。也点头称是,只有他知道刘林治军,是多以身先士卒,军士们对他是心服口服,他可从来没有靠威势服人。

李定与刘林在艏舱内坐定,两人各吃了一口闽地的特产乌龙茶,船上可没有小杯地那种冲泡方法,不过大杯冲泡过滤出来的茶水味道还不错。沉默了一会之后,李定把茶杯放回几上。对刘林说道:“长云在东海之岛立足之后。舰载陆军可同期配备,另外可派船支以福州之名。航行于福州、南都、东海三地,用于物资调动。到时候孤让孙思雷直接与你联系,如果南都有变,也好以最短时间内,建州、南都、东海三方并举!”

惊闻李定谈起了孙思雷,那个现任御前侍卫统领,以前的建康王亲卫军统领。本以为他是建康王的人,又似是皇帝李锐信任的心腹。刘林虽然猜测李定在南都肯定有内线,只是他怎么也没想过此人会是孙思雷。现在无须过多的话语,刘林想到前两日自己的多心,现在感到惭愧之极。同时也惊叹孙思雷此人深藏之深,刘林与孙思雷可是有过多次交集,现在想来,这一切都太过让人难以相信了。此话李定说的如此郑重,刘林起身,第一次真诚的向着李定拜伏在地上。

刘林在心里告诉自己,我跪天跪地,此次叩拜并非把李定当成主上,而是把他当成一个最信任自己地人,唯有以此方法方能表达出自己的忠心。

“长云快请起,怎么又行此大礼…”李定扶着茶杯的手突然伸出去扶刘林,茶杯落在甲板上滚到了墙角,出奇的没有破碎。

“臣必不辱王命!”刘林虽然面上表情不见多少激动神色,可心中早已经澎湃异常。

李定扶起刘林,缓缓说道:“孤早该把全盘计划详尽告诉长云,以解长云心中之惑啊!”

这个时候的李定,心里终于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觉,而刘林也是如此。刘林早就想好了,要给传说中东海以东之流球岛重新命名。

在他地心目中那个岛屿虽然还没有与大陆有来往,属于未发现的岛屿,但在他的心中,那片领土早就该属于大唐、属于华夏。

正是由于受到前世记忆影响的这种观念存在,刘林想了很多天将来给此岛如何命名,最终想起了一个大陆与海岛合壁的名——中台。

李定与刘林一前一后站在威远舰中船楼的顶层甲板上,享受着傍晚吹拂的丝丝凉风,刘林向李定说出了“中台”岛之名,李定笑着点头。在李定的眼中,一个岛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刘林地心。而刘林却对于这个岛名极为重视,那是象征中与台地不可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