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城头之上,苏定方已然倒地不支,一众唐军将其围在当中,对围上来的大食兵将对峙着,虽说援军已到,可是远水解不了近火,眼下对他们来说,最危险的还是他们面前攻城的大食军队。

此时龟兹城已经到了最为艰难的时候,说是危在旦夕也毫不为过,唐军现在已经完全不能阻止大食军攀上城墙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阻止大食军前进。

苏定方强撑着站了起来,可是兵刃却再也举不起来了,肩头上的伤势十分严重,流血不止,一旁有亲卫给他胡乱包扎了一下,可是依然阻止不了鲜血向外流淌。

苏定方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脸色苍白的几乎看不到血色,可是他依然坚持着。

龟兹城的安危系于他一人之身,就是这一口气让他硬撑着,不然的话恐怕早已经晕厥了。

“大帅!我们的援军到了!”

苏定方眼神飘忽的点了点头,言语虚弱的道:“好!好!援军到了!弟兄们!坚持住!绝不能将龟兹丢给这些大食狗!”

“将军放心!我们就算是死,也决不后退一步!”

“对!誓死也不后退!”

唐军将士虽然信心满满,可是围上来的大食兵实在是太多了,就在这城头之上,至少有数万人,唐军已然被分割包围,各自为战,想要守住这座城,绝对是千难万难。

苏定方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他很清楚,如果在这个时候,将龟兹城丢了的话,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

援军好不容易赶来了,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龟兹城被大食军攻陷,单单是对军心士气的影响,就足以左右这场战局。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也是个精明人,他之所以在大唐援军突然赶到,让他都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还命令部下,发动强攻,如此做的目的不完全是为了泄愤,更重要的还是趁机打击唐军的军心士气,可以想象得到,若是他的谋划成功的话,对唐军的军心士气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当着大唐援军的面,一举攻下龟兹,活捉苏定方,这对唐军的军心士气的打击绝对不会小,说灾难性的打击也并不为过。

相应的,这对提升大食军队的军心士气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不用想也知道,若能将龟兹城攻下的话,大食军队的军心士气必将有一个巨大的提升。

这一长一消之后,两军的军心士气的差距就拉大了,对接下来的决战有着莫大的好处。

当然,在打击唐军的军心士气、提升大食军队的军心士气的同时,再出口怨气,让自己痛快痛快,也是一桩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投石机!继续发射!”阿里接过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指挥权,立刻便下令继续动用投石机。

他也是个狠人,虽说动用投石机的话,己方城墙上的将士一样会有伤亡,可是同样的也能加快破城的速度。

投石机再次发威,城头上又变得血肉横飞,被击中的双方士卒无不是骨断筋折,有的更是变成了肉泥。

“阿里!你这个疯子!快快住手!不然的话,我杀了你!”

有的大食将军,看到自己的部下被巨石砸的尸骨无存,登时就怒了,抽出弯刀,指着阿里,大声呵骂道。

阿里一挑眉毛道:“这是默罕默德大人的命令,难道你要违抗吗?”

那个将军,闻言,顿时语塞,指着阿里,声音颤抖的骂道:“阿里!你这条毒蛇,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其余的大食将领也纷纷出声大骂,可是对这些骂声,阿里根本充耳不闻,他很清楚,这一战,只要他能将龟兹城攻下,那么今后在东方行省之中,自己的地位将会变得更加重要。

如今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麾下的两员大将,苏克已经在于阗城丢了性命,至于哈马德,数十万人都攻不下数万人守卫的钵息德城,可想而知,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回师之后,会怎么处罚那个无能的人,如果他能表现出色的话,绝对能取代那两个人的地位。

为了自己的前途,阿里当然不会顾及士卒和那些仆从军的死活,黑着一张脸,只是不断的下令让投石机攻击。

“大帅!大食狗居然没停止攻城!”秦用见远处龟兹城头的战事已然焦灼,大食军没有因为大唐援军的到来,出现丝毫慌乱,还在加紧攻城,这倒也让他大为意外。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当真是个狡猾的狐狸,从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果是如此!”杜睿见状也不得不赞叹一句,“从未见过算计如此精明的人物。”

“他这是要当着我们的面,将龟兹城攻下,好打击我军的士气。”高行真倒是看的通透,恨恨的说道。

“大帅,这要怎么办?”秦用闻言,很是苦恼的道,“我们绝不能让那个大食狗的狡计得逞。”

对于唐军来说,绝不能让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成功,不然的话,对唐军极为不利,当然,若要破坏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谋划,难度太大了。

龟兹已经残破不堪,城内的唐军他们早已经疲惫不堪,而又武器残缺,兵力又少,在大食的重重包围中,只需要大食一阵砍杀就能攻破,而杜睿他们要想救援龟兹,首先要冲破大食的包围圈,这可是由几十万大食大军组成的包围圈,谈何容易。

更别说,大食军队骠悍善战,再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精心谋划,要冲破大食军队的包围圈,解龟兹之围就更难了。

而且如今大食军已经攻上了城墙,双方正在鏖战,虽然隔得远,可是却也能看的分明,此刻唐军已经被完全压制住了,可以说,这不比登天容易多少。

城下的大火,还有那焦黑的城墙,不难看出,苏定方定然是动用了猛火油,可是此刻双方纠缠在了一起,猛火油也失去了威力。

再看看那还在不断发射的投石机,完全不顾及自家伤亡,可想而之,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是发了狠,定要将龟兹城攻下了。

“唯今之计,只有打开一个缺口,派出一支军队进城,与苏将军汇合。”杜睿眉头一拧,已经有了计较。

“只有如此了。”众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我们要在龟兹陷落之前进城,谈何容易啊。”高行真只觉这事太过棘手了,很是无奈的摊摊手。

“不行也得行!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看谁更勇猛了。”杜睿说完,便大声下令道,“本帅率领右屯卫军打头阵,秦用率领刀阵居中,屈突寿,屈突诠你们两个押后策应。”

杜睿说完猛的拔出佩剑,猛地向前一挥,大吼一声:“杀!”

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杀!”

右屯卫军见杜睿如此勇猛,那里还能压抑得住血管里早已沸腾的鲜血,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挥着长槊,紧随在杜睿的身后,对着大食军队发起了冲锋。

右屯卫军身为大唐禁军,也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虽然及不上飞虎军,可是人人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更是装备了清一色的明光铠,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远远一瞧,就象一面巨大的光墙似的,格外显眼,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人不禁胆寒。

杜睿冲在最前面,杜平生和冯照两个紧随其后,一个亲卫手中捧着一杆大旗,上面龙飞凤舞的书写着一个斗大的“杜”字。

“杜!是杜大帅!将军!是杜大帅带人来救援我们了!”城头上的唐军将士看在眼里,大是欢喜,齐声欢呼。

杜睿身为大唐战神,从征二十年以来,都未逢一败,早以在大唐将士们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光辉影像,只要有杜睿在的地方,就有胜利,这已经成了大唐每一名军人心中的常理,不过他们都知道此前杜睿因为被李义府弹劾,去职还乡,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竟然在龟兹见到杜睿,这让将士们格外振奋,人人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比起打了十场八场大胜仗还要欢喜,就因为杜睿这个战神,在唐军将士们心目中具有极其神圣的地位。

苏定方闻听是杜睿到了,心中登时一喜,如今西域这个糜烂的局势,也就只有杜睿这等能人才能解了。

不过惊喜过后,苏定方又不禁满心的羞惭,当初他出征之时,曾特意让苏麟去向杜睿问计,杜睿也曾言道:严守葱岭,伺机歼敌。

可是当时苏定方一心的侥幸,想要通过这一战,打出自己的赫赫威名,又禁不住李义府的反复要挟,将杜睿的忠告忘到了一边,结果导致葱岭大败,十余万将士血染沙场,如今和杜睿又提兵来救,他羞愧难当,几乎晕倒。

不过苏定方到底是苏定方,很快他就将这等心思扔到了一旁,个人荣辱和西域的安危比较起来,又算得什么。

苏定方稳定了心神,赶紧抓住时机激励将士们的士气:“弟兄们,大帅亲自带兵来救我们了,坚持住,坚持住!迎接援军!”

“大帅来了!坚持住!”

大帅这个称呼,在唐军将士们的心里,只有杜睿才能配的上,苏定方即便是西征大军的主帅,可是在称呼他的时候,将士们还是习惯在大帅之前,加上苏定方的姓氏,以示区别。

唐军将士们非常清楚,他们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不是打败攻城的大食军队,而是坚持住,为杜睿率领的援军争取时间,只要他们争取到时间,一切都好说,到时候战局必将会扭转。

城外的大食人虽然有数十万,近百万之众,可是唐军将士们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杜睿到了,胜利还会远吗?

城头上的唐军将士们此刻脸上的疲惫突然之间一扫而光,一个个将战刀紧握在手里,眼里精光闪烁,凝神静气,与敌对峙着。在这一刻,他们活力无限,仿佛他们不再是疲惫之师,而是神完气足的生力军似的。

尽管他们很疲惫,可是,见到了杜睿,见到了他们心目当中的大唐战神,对他们的激励作用非常明显,即使只有一分力气,也会变成十分。

城下的阿里,见城头上的唐军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咧开嘴角,极为不屑的笑了,大声讥嘲道:“哼!难道他们以为自己还能坚持到援军到来吗?真是痴心妄想,默罕默德大人早就为那些自投罗网的唐人准备好了欢迎仪式,他们不但不能解龟兹之围,还会将自己的性命也丢在这里!真是一群天真的家伙,来人啊!继续进攻!”

阿里说完,大手一挥,大食军队又对着龟兹城发起了进攻。

城头上的鏖战越来越激烈,双方都好像是疯了一般,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狠命砍杀,恨不得把对方杀回娘肚子,防守?这个时候根本就不需要防守,即便是脖颈被对方划开,也要将钢刀刺进对方的胸膛,这一场攻城战,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演变成了一场人命的竞赛,双方较量的就是,谁能把对方的人彻底杀干净。

阿里见大食军久久不能将龟兹攻下,不禁也急了,大喊一声,纵马冲到了城下,抽出弯刀,踩着木板冲过护城河,拔着云梯就上城头冲。

一众大食将领都被阿里这一手给吓到了,纵然是方才还对着阿里呵骂的人,也不禁要佩服阿里的勇气,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谁都明白破城只是迟早的问题,现在冲上去,等于是将自身置于危险当中。

可是阿里根本就不管这些,他现在只想着能尽快将龟兹城攻破,将苏定方生擒活捉,手扒着城垣,阿里纵身一跃便上了城头,他亲自参与了进攻,那些投石车自然也就停止了工作。

“都闪开!”阿里大喊着,手中的弯刀舞出了一个刀花,便冲向了苏定方,方才他在城下指挥的时候,已经看清楚了苏定方所在的位置,此时直接朝着苏定方就扑了过去。

阿里和苏定方有仇,有着刻骨的仇恨,就在大食军刚刚包围龟兹城的时候,有一日攻城,苏定方突然率军杀出,那一日正好轮到他的带人攻城,结果他就在苏定方的手上吃了不小的亏,被苏定方的突然袭击,损兵折将上万,最重要的是,他的亲弟弟也在那次突袭之中阵亡,这些日子,阿里心心念念不忘的就是要活捉苏定方,然后让他受尽折磨而死,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眼下,机会来了,苏定方身受重伤,他岂能错过。

“苏定方!拿命来!”阿里疯狂的大喊着,挥手一刀,将一个挡路的唐军砍杀在地。

苏定方见了,不禁也是大怒,他年过五旬,从征数十载,何曾被人如此藐视过,即便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虽然心心念念的要取他的性命,却也不敢对他无礼,这个无名小卒居然如此猖狂,苏定方岂能不怒。

“敌将休得猖狂,看剑!”苏定方也奋起余威,大喊了一声,挥着手中的佩剑,对着阿里就冲了上来,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恨不得立刻就将对方斩杀当场。

“杀啊!”一旁的几个大食兵士大吼一声,挥着弯刀,就要冲上来助战,却给阿里大喝一声阻止了。

“都滚开!这是我的事,休要插手。”

几个大食兵士愣了愣,只得打住,明明是想助一臂之力,没想到竟然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阿里一点也不领情。

同样的,有几个亲卫想要上来帮忙,苏定方也是一声喝道:“下去!这是我的事,你们休要插手,看我取此人的首级。”

宝剑和弯刀在两人手里使劲儿的挥动,带起一片劲风声,很是尖锐。

“呛啷!”

两人手中的兵刃狠狠撞在一起,爆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还有一片火星。

两人的眼睛瞪得好像铜铃一般,死命的瞪着对方,恨不得一口把对方吞了,要是放在平时,阿里绝对不是苏定方的对手,一来是苏定方此刻肩头受了重伤,流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二来手中的兵刃不称手,大唐军界人人都知道,苏家的枪法,可是独步天下的。

兵刃相击,两人的身型都是一晃,紧接着两人的大脚又狠狠踹在对方身上,沉闷的着肉声如同惊雷,两人踉跄后退。

“杀!”

两人稳住了身形,齐声大吼一声,挥刀再上,又杀作了一团。

就在苏定方和阿里大战之时,杜睿正率领右屯卫军冲入大食军中,大杀起来,大食军队虽然早有准备,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又派出了精锐拦截,可是毕竟大唐援军出现的太突然了,即便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事先有了准备,却也是措手不及,大食军仓促之间迎战,一时间也拦不住唐军的冲锋,被一冲就破,在杜睿的率领下,右屯卫军的数万精锐之师直奔龟兹城下杀来。

“拦住敌军,拦住敌军。”

大食兵士嚷作一团,纷纷赶来,准备拦住杜睿的人马,然而,事与愿与,他们压根就拦挡不住,只能白白的送了性命。

右屯卫军在杜睿的带领之下如入无人之境,大食军队的阵势一冲就破,眼看着唐军离城门越来越近了。

之所有进展如迅速,一是因为有杜睿这等猛将亲自冲阵,对大唐军心士气有很大的激励作用,二是因为杜睿勇猛无敌,凡是有大食将领前来拦截,杜睿提枪就上,大食将领难以在杜睿的手下支撑上三招两合,三是这是右屯卫军在于阗城休整了十余日,此刻一个个龙精虎猛,战斗力惊人,尽管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派出的是大食的精锐,可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比起大唐禁军都存在着不小的差距,拥有如此大的优势,双方普一接战,唐军便占据了上风。

“从后面绕过去,包围他们!”

大食将领并非无能之辈,他们跟随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征战已久,眼光锐利,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唐军的轻骑兵虽然比不上重骑兵的冲击力大,但是唐军的装备精良,尤其是那长槊,长达一丈开外,挺起来冲锋的话,根本不可阻挡,无法正面撄锋,此刻也只有从后面下手了,将唐军包围起来,然后用人海战术淹死他们。

不得不说,他们的想法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却又是残酷的。

因为秦用率领近万陌刀手就紧跟在右屯卫军的后面,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有刀阵守护着右屯卫军的后方,让在前面冲锋的右屯卫军根本无后顾之忧。

大唐刀阵的威力是不需要说的,无论是葱岭大战,还是于阗城外一役,都已经证明了其可怕之处,一旦展开,那基本上就是无解的,就好像一片刀山一般,不管是人是马,只要是血肉之躯,主要撞进了刀阵之中,那就必死无疑。

秦用虽然比不上后世的李嗣业,可是他同样好用陌刀,在他率领下的陌刀战阵也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但凡是刀阵所过之处,就不会有一个活着的大食兵士存在了,地上只留下了一片断肢残臂。

“攻击两翼,包抄过去,从两翼发起攻击,冲乱他们的阵型。”

大食将领们不甘心,大吼大叫,又命令大食军队对唐军的两翼下手,正面无法撄锋,那长槊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看看那些唐军手上的长槊,有的上面都串了三四个大食兵的尸体,后背也不能得手,那里有唐军的刀阵压阵,根本就冲不破,大食军虽然悍不畏死,可是悍不畏死不等于能心甘情愿的白白送死。那么就只剩下两翼可以下手了,他们的想法很好,可是,杜睿身为一代智将岂能没有防备,他早就有所预料,屈突兄弟率领的后队都是骑兵,有禁军,有戍卫军,他们负责的便是护卫唐军的两翼,大食军队冲将上来,与他们杀作一团,一时间也是难解难分。

近身搏杀,大食军队并不比唐军差,这一厮杀起来,就演变成了鏖战,正纠缠之间,只见大队的骑兵冲杀过来,他们的衣着五花八门,手中的兵器更是琳琅满目,什么都有,有的人身上还穿着唐军制式的明光铠,手中挥舞着的也是唐军的陌刀,原来那些内附于大唐的部族骑兵杀到了。

这就是杜睿留下的后手,这些异族兵士的训练,装备都比不上唐军,如果让他们跟随大军行动的话,一旦攻击不利,这些没什么纪律性可言的异族战士,说不定就会一哄而散,到时候动摇军心。

于是杜睿一开始就让他们跟在大军的后面,指定了一个名叫比栗毒的回纥部族的族长为统帅,在唐军和大食军鏖战之时,突然杀出。

回纥是华夏北方及西北的少数民族,唐德宗时改称回纥。回纥部落联盟以药罗葛为首,常年驻牧在仙娥河和温昆河流域。

历史上的回纥汗国从646年建立,到840年灭亡的近200年里,曾助唐平定安史之乱、抵御吐蕃对西域的进攻,和唐王朝始终都保持着相当密切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往来,促进了唐代的中外文化交流,在历史上,位于漠北的回纥汗国于公元840年被黠戛斯灭亡后,分三支西迁和南迁到了新疆和甘肃,后形成了今日的维吾尔族和裕固族。

回纥的前身敕勒是最早在西元前三世纪为分布于贝加尔湖以南的部落联合体。该部落群有狄历、敕勒、铁勒、丁零等名称,由于使用一种“车轮高大,辐数至多”的大车,又被称为高车,这些部落共有袁纥、薛延陀、契苾等十五部。

北魏时,东铁勒袁纥游牧于鄂尔浑河和色楞格河流域,且为突厥汗国的统治之下。隋朝称韦纥,隋大业元年,袁纥部因反抗突厥的压迫,与仆固、同罗、拔野古等成立联盟,总称回纥。

到唐贞观二十年,回纥配合唐军攻灭了薛延陀政权,首领吐迷度自称可汗,接受唐朝的管辖,唐在其地分置六府、七州。

立国后,回纥因历史的关系与大唐的关系一直很好,不像其他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大都要对农业国进行骚扰与掠夺。回纥曾帮助唐平定安史之乱,版图最大时疆域东接室韦,西至金山,南跨大漠。

纵然是实力最为强大的时候,回纥可汗历代都坚持接受大唐政府的封号,正如《旧唐书?回纥传》中所指出的:“皆受都督号,以统蕃州”。

在公元744年,大唐灭后突厥后,回纥首领又被唐朝政府封为怀仁可汗、左骁卫员外大将军。从骨力裴罗以后,回纥在漠北所建立游牧封建政权凡传十五世而亡。这十五世可汗中只有四位可汗因特殊情况未受唐朝的封号外,其余各可汗一律受过唐封。

正如《旧唐书?回纥传》中记回纥牟羽可汗的叔父顿英贺初立时遣使到唐朝时所说的:“今可汗初立,遣使来告,垂发不剪,待天子命!”

这如实地反映了唐代北方各族人民对于中原王朝竭诚拥护的心情,回纥可汗如果没有唐朝中央的命令,即很难得到他们本族人民的拥护。

唐朝中央对于回纥首领不但加以册封,而且有直接任命其为内地官吏以及加以惩罚之权,这种例子在回纥正式统一漠北前发生较多。

如吐迷度的曾孙独解支被唐朝继立为瀚海大都督后,他的“亲属及部落征战有功”的,“并自碛北移居甘州界”。独解支卒,子伏帝匐立,即因乃父有功,被唐朝任命为“河西经略使兼赤水军使。这是回纥首领被唐朝任命为内地官吏的例子。

回纥官吏也有被唐朝惩罚的,如早在唐武后时,回纥在漠北的劲敌后突厥贵族兴起,回纥人民因不堪其压迫,有回纥、契苾、思结、浑四个部落徙居甘、凉二州间,后来回纥人因与唐朝河西陇右节度使王君奂发生摩擦。

唐廷竟将回纥的最高首领瀚海大都督承宗流放到瀼州去,唐朝更立其子伏帝难,为瀚海大都督。

因为历史上回纥和大唐始终都保持着友好,所以在杜睿北征契丹之时,回纥虽然出兵助契丹,然杜睿在灭了契丹之后,倒也没有对回纥斩尽杀绝,只是让其迁移到了西域。

虽然此前已经又过了怛罗斯临阵背叛的先例,但是对于回纥,杜睿却是放心的。

在历史上,唐征伐薛延陀,曾征调回纥骑兵五万,这是大唐第一次正式调遣回纥兵从征,又如显庆初,唐廷擢苏定方伊丽道行军大总管,率燕然都护任雅相、副都护肖嗣业、左骁卫大将军瀚海都督回纥婆闰等穷讨贺鲁。结果,贺鲁大败,西突厥也即被唐朝所灭。这是唐朝第二次征调回纥兵。此外,回纥兵还有其他多次的从征于唐。

甚至在河西走廊居住的回纥人还有被直接编入唐军的先例,在漠北,大唐因为防止后突厥势力的兴起,采取在当地直接驻军的办法。《资政通鉴》载:“开元六年二月,移蔚州横野军于阴山北,屯兵三万,为回纥之援。”

同书还明载:在此同时,唐朝下令漠北的回纥等部都督各出骑兵为前。后、左、右军讨击大使,均受河东节度经略使辖下的天兵军节度;其兵马平时各为部落营生,有事即遵命应战。

历史上回纥助大唐杀掉后突厥的可汗默啜后,其侄默棘连继位,又立即兴复仇之师。于是回纥别部移健:“颉利发”率同罗、等部军民南下投奔于唐,唐朝政府把他们安置在靠近山西边境的大武军。

后来在历史上大唐从玄宗天宝十四年至代宗广德元年首尾十四年间,因中央势衰,地方节度使权重,而发生安禄山、史思明之乱。

天宝十四年冬,安禄山以讨伐“国舅”杨国忠为借口,攻陷两京,玄宗出走。太子亨西奔灵武即位,是为肃宗。

《资政通鉴》记载:“时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以回纥兵精,劝上益征其兵以击贼。”

可见唐朝见回纥兵的信任态度,至德二年,回纥葛勒可汗应征遣其子叶护率领精兵四千余人出发,而且还有西域的回纥军参加。他们来到陕西凤翔、扶风一带部署队伍,准备出击,唐将郭子仪先留宴三天。

叶护说道:“国家有急,远来相助,何暇食为?”

这种“灭此朝食”的精神,实使人钦佩,而回纥太子叶护的口气并非远到异国,表现为在一个国家以内的感情。

及安禄山乱平后,唐肃宗回到长安,在其所降的诏书中夸张回纥人的功劳时说:“功济艰难,义存邦国,万里绝域,一德同心,求之古今,所未闻也。”

唐肃宗的思想意识中也何尝把回纥视为外国人?

从此越发可以证明,回纥助唐平定安史之乱,纯系边兵应中央征调的性质。

在历史上回鹘可汗曾把女儿嫁给唐朝煌郡王承寀为妃,《资治通鉴》记载:“敦煌王承寀至回纥牙帐,回纥可汗以女妻之。”

《旧唐书》称:“册回纥可汗女为毗伽公主”“炖煌王承寀自回纥使还,拜宗正卿;纳回纥公主为妃”“遣故邠王男承采,封为炖煌王,将军石定番,使于回纥,以修好征兵。及至其牙,可汗以女嫁于承采”。

唐朝公主也多次嫁给回纥可汗作可敦,回纥可汗起身接受册命,说自己是唐朝皇帝的半个儿子,可汗与唐朝公主接受回纥人的朝拜,《旧唐书》:“可汗乃起奉诏,便受册命。翼日,册公主为可敦”“时回纥可汗喜于和亲,其礼甚恭,上言:“昔为兄弟,今为子婿,半子也。”又詈辱吐蕃使者。”“虏先设大舆曲扆,前设小座,相者引公主升舆,回纥九姓相分负其舆,随日右转于庭者九,公主乃降舆升楼,与可汗俱东向坐。自此臣下朝谒,并拜可敦。”

唐代的北庭又名庭州,在今新疆天山北麓吉木萨尔县护堡子为唐朝从漠北通往西域乃至中亚的要冲。尤其从安史乱后二十余年间,即从唐广德元年至贞元六年,因吐蕃陷陇右,北庭更显其重要性。

回纥人为了保卫祖国的这个军事交通要冲,与吐蕃发生冲突。到唐朝元和年间,回纥在保义可汗的领导下,武力甚强,大破吐蕃,为唐朝收复北庭、龟兹,使唐朝对外的东西交通为之打开。

在后来,公元840年回鹘政权被黠嘎斯推翻后,大部分回鹘人向西迁徙。一支迁到葱岭以西,一支迁到河西走廊,一支迁到西州。西州回鹘又向西发展,以高昌为中心,建立了高昌回鹘政权,西州回鹘后来改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