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为何不先走?不怕吗?你知道我却有多害怕吗?”

“怕!但是我告诉自己我不会一个人逃避险境,我必须陪着你,你也知道我曾看过《项羽本纪》,里面‘霸王别姬’的故事深刻的影响着我。”

“哦?这和你是不是先走有什么关系?”

“恩!话说当夜垓下一战,四面楚歌声中,项王悲歌慷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阕,美人和之。歌曰:‘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以生。’项王乃大惊曰:‘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

“这个我也知道。”

“故事的后来以歌词‘贱妾何聊以生’推断虞姬自是难免一死的,相传就在她歌毕后便自刎而死了,后人皆以为虞姬乃以死明志,誓死只为项王所有,欲以此激怒霸王重新振作起来杀出重围,事实项王也确实杀出重围了,史载霸王来不及阻止痛失爱姬后,杀出重围到得乌江边,乌江亭长檥船待,谓项王曰:‘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愿大王急渡。今独臣有船,汉军至,无以渡。’可是项王最后却不肯过江东,反而固执的认为‘天之亡我’,最终选择了‘乌江自刎’成了史上最大的遗憾,也成就了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还记得我和你提过未来的世界吗?”

“记得。”静静的听着我说典故的世民没想到我会问他,一愣后才生硬的答道。

“在那时候读中学时的我就看过一位女作家张爱玲写的《霸王别姬》,后来还看了改拍的电影,年少时的我只看到了故事的表面,深深的为这凄美的英雄美人的故事所感动,也很羡慕他们二人感天动地的爱情,可是后来我被薛仁杲囚禁的日子里,我又一次接触到了《项羽本纪》,熟读之后我突然有了些感悟,便不断的反思这两个悲剧人物,悟了之后我就不再羡慕他们了,反而觉得他们大错特错。”

“你都悟了些什么?”世民环着我腰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我知道我又提到了他的痛处了,轻抚的安慰着继续道来。

“虞姬!作为项羽最宠爱的女人,当项羽遭逢末路,但尚未完全失败之时,她没有相信他,激励他,陪他共度难关,反而以一句‘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以生。’迷惑了项羽在恶劣的形势面前低头,至少是给项王的心理埋下了消极的种子。就像你常用的‘心理战术’,心理学是神奇的,人的心理因素对人的行为影响是不可估量的。时年项羽才三十余岁,一生百战,出生入死,曾有过‘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从而击败秦军,起死回生的经典战例;也曾有过以三万人杀汉卒十余万人,逼迫刘邦数十骑逃跑的经典战例;即便当时‘四面楚歌’项羽身边尚有八百余骑,俱是精兵良将,无不可以一当十,即使打不过刘邦,起码可以保护项羽全身而退,以图东山再起,事态的发展也验证了这一点。然而虞姬她凭什么就认为霸王‘意气尽’?所以我甚至怀疑她也许是刘邦以美人计放到项王身边的另一个‘西施’。”

听我这样惊世骇俗的观点,李世民大惊,恍然的点头道:“真的?你不说我还没发现,看来真的有这种可能。”

“恩!但可能性不大,因为从史实上找不到蛛丝马迹可以证明她是刘邦派去的‘细作’,所以还有另外两种可能。”

“哪两种?”

“第一种,她也是如我一样的是知道未来的,所以她从后世史实上知道项王的‘气数已尽’,所以真到这一天来了,她就先自杀。史上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英雄多的是,假如项王是真爱虞姬的来说,那虞姬的死必然是要加重项王绝望的心理的,他也许真的在想,最爱的人都死了,要江山还有何用?于是面对前路项羽最终放弃了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是认定了“天亡我”选择了自刎,这也就不难理解了。如果真是这样虞姬就太傻了,她失去了一个改变历史的机会,她的逃避直接影响了项王和诸将失去了决战的勇气!或许这么说太绝对了,应该还有项王不听劝谏,刚愎自用的‘妇人之心’这一根本原因。但若我是虞姬的话我会选择陪项王到最后一刻,哪怕是历史无法改变,到时再死也不迟。”

听到这世民突然动容的吻住了我的唇,像是有千言万语,诉说着彼此的缠绵,许久的深吻后他才放开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算是明白你方才为何不独自先离开了,我方才也确实是因为有你在,看你还那么淡定,知道你是相信我,为了不辜负你的信任,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倒下,我要保护你。”

“恩!我不想做逃避的虞姬,你也不是霸王,面对‘四面楚歌’你如神将般很镇定,很威武,你是我的天,我相信你,相信天是不会塌的,所以也就不怕了。”

“呵!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如你这般饱读诗书,聪慧敏锐,才是我身边最好的左右手啊!我现在很好奇你说的典故中的第三种可能了。”

“第三种可能就是如大部分人想的那样,虞姬是在对项王以死相激,以为哀兵必胜,但他却错估了形势,错估了项王的性格和当时的精神状态,项王本来就很悲观了,她再悲哀的插上一脚就是落井下石,加深了项王的绝望;而最严重的是她错估了项王对自己的爱,她以为自己死可以激怒项王便值得,但她的死可能就是直接导致项王放弃希望,自刎乌江的原因。这也就提示了我,女人不能无才,但是不要小聪明,要大智若愚,大多时候,女人只要看着就好,笨笨的在一边看着,不要轻易发表意见。所以‘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说法其实是可以作另一种解释的,因为往往有点小聪明的女子都会自作聪明,虞姬就是不够大才也不够聪明,她想规劝项王,但表达的方式却不好,于是便产生了副作用。”

“扑哧!这么说你认为自己是大才,有大聪明喽?”世民忍不住点着我的鼻子取笑。

“不!我自认不够聪明,还很死心眼,认定的事,认定的人便很难改观,而你却很聪明,又有主见,所以对于你的事我都不敢发表意见。你问我了,说明你想听别人的看法,能够虚怀纳谏,这时,我若确实觉得有明显不对的地方,有必要说的,才发表自己的看法,主要以解惑,舒心为主,对于一些决策性的事,比如军国大事,决策权都只在于你,我从不愿参与,也没有参与,不是吗?”

“你能够知己知彼不是聪明又是什么?你能解我的疑惑,舒我的心,巧妙的纠正我错误的思想而不张扬不是大才是什么?你真是上天放在我身边的一面镜子,有你在身边,我就会一直激励自己,我为自己能够拥有你而感到骄傲,越发的自信向上,我不允许自己堕落和倒下,我要为你撑起一片天,让你也为我而感到骄傲。”

虽然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很感动的,我也握住他的手道:“民,我一直都为你而感到骄傲的。”

“真的?”

“嗯!”

“可是你确实是很死心眼的,就像你对其他人过分的好,不顾一切的让我时常觉得我并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很生气又无从发泄,你的心是那样宽广,要容下好多人,只有与你缠绵时我才能觉得你只是我一个的。”

听他这么说,环着他紧握住我腰间的手,淡淡的哀伤与失落又浮上我心头,他可以霸道的要求我一切以他为重,只属于他,可是我却不能,我多想说,哪怕与他缠绵时我也不能想着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反而提醒了我他是很多很多人的,我的心大,他的家却更大,心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我问你,要是我和你在乎的那些亲人朋友一起陷入险境需要你来救,而你只能救我或他们,你会选择谁?”

对于他突然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我很惊讶,但是还是认真的答道:“我会选择救他们。”

“原来如此!”他一惊后失落的松了环着我的手臂。

“我会留下来陪你一起面对危险,因为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也相信你能自救并能救我,我们谁也离不开谁的对不对?”

“呼~对!有妻如卿,夫复何求。”

聊着马儿便踱回了军营,一到军营就看到一群人包括几个军中大将,哥哥,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围着被五花大绑的绑在高台的尉迟敬德和几个他的手下。

世民跳下马便赶过去问:“怎么回事?”

“元帅!我们怀疑这些人是假意归降,实则是敌方安插过来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