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里,大周君臣都忙于各种庆典和祭祀,后宫嫔妃和大臣们的家眷也来来往往,皇宫里非常热闹。李丹以为這是再次觐见弘德夫人的机会,但几天下来,他发现皇宫里遍布宇文护的人,根本无法接近弘德夫人,更不要说和她独自相处了。至此他才知道回到长安当天和弘德夫人悄悄见面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那是西海率先赶到长安想尽办法才创造出来的。没有长乐公主出面,西海不会跟随大周使团先行回长安,而要给李丹和弘德夫人创造這么一个机会,西海必须先到长安说服阿史那皇后并得到她的帮助,這一切都是独孤氏安排的,由此可知独孤氏推翻宇文护的决心之大。

李丹焦虑不安,甚至忘记了刺客的事,就在他感叹时间流逝速度太快的时候,突然听到内侍传旨,说皇上要召见他,這让他又惊又喜。李丹忐忑不安地走进屋子,却看到齐公宇文宪、卫公宇文直和右侍上士宇文孝伯侍立两侧。李丹很失望,跪拜行礼。

大周国主宇文邕和玄都观观主王延正在下棋。宇文邕看看他,微微招手,示意他站起来,“鸿烈,来,来……”

李丹急忙走近,站在王延身边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王延是大周道教元老级人物,楼观道派的大师,师从正懿先生陈宝炽。当年(西魏)孝文皇帝崇尚楼观道,曾延请陈宝炽到延英殿问道,宇文泰和朝中很多大臣都拜其为师,其中就包括李弼,所以如果论辈份,国主宇文邕和李丹都是王延的师侄。

王延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脸上挂着慈祥和蔼的笑容,他冲着李丹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礼,“鸿烈,這是象戏。”他指着面前的棋盘淡淡地说道,“陛下依据《周礼》之制,自创而成。”

李丹知道這种角智博戏,和思维戏(也是一种角智博戏)有些近似,有棋盘,有形状各异的棋子,下法也差不多。宇文邕在皇宫里无所事事,自创象戏,经常延请大臣和他玩耍。梁山公是最早学习象戏的大臣之一,回府后就教授了自己,和自己曾一起研究过取胜之道。哥哥常年在边关,当然不知道這种仅仅流传在皇宫里的博戏,所以李丹佯装不知,仔细看了一下,脸显愧色,“臣愚鲁无知,尚不会……”

“很容易学的。”宇文邕打断了他的话,“朕闲暇无事,曾撰写了一本《象经》,鸿烈可以拿回去看看。”宇文邕笑道,“学会了,就来和朕切磋一二。”

李丹拜领。一名内侍递上一卷《象经》,李丹恭敬接过,再谢。

“鸿烈,坐到我身边来。”王延指指身侧的锦垫,“先看看,這对你有帮助。”

李丹坐在王延身边,闻着兽炉里飘出的檀香,两眼盯着棋盘,显得兴致勃勃,但思绪却一直停留在怀中的《象经》上。

安定寺。

昭武摄政王拜访阇那崛多法师。江南再见故人,非常兴奋,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往事。法师面带笑容,静静地听着,间或问一些西土的佛事。江南接着说到了玄都观三教论辩,法师脸色微变,言辞中透漏出很多担忧。

三教论辩始于五年前,时有蜀中还俗沙门卫元嵩和天师道真人张宾先后上书,言佛道两教之盛有损国祚,建议对佛道两教实施限制之策,继而大周国国主才有了三教论辩以定优劣之策。去年,司隶大夫甄鸾奏《笑道论》,认为道教神仙方术极其荒谬,结果遭到弹劾,以谤伤道教为名,当庭焚毁了《笑道论》。其后名僧释道安又上《二教论》,认为儒释道三教说法不妥,他认为只有儒佛二教,并且佛教又优于儒教,至于道教,不过是儒教的从属而已,加之道教又多谬妄,实不可取。大周国主阅后询问臣僚,无人抗辨,议论乃停。谁知今天大周国主再掀波澜,可见其限制佛道之心非常坚决。

佛道之盛,最直接的受益者是百姓,如果佛道被禁,百姓将遭受莫大灾难,比如要承担繁重的赋税徭役,要从军打仗饱尝战火之苦,尤其是灾害之年,失去了佛道两教的庇佑,没有遍布各地寺观的粮食和庇难所,将有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大周国主和大周的文武大臣们需要名垂青史的功业,而功业的建立需要战争,需要财赋,战争的胜利需要源源不断的士卒,财赋的增加需要人口和土地,而這些最后都要转嫁到百姓身上,让他们遭受无穷无尽的苦难。

和平年代,大周国主和臣僚们需要稳定,需要安抚百姓,所以他们需要佛道两教的昌盛,如今大周国主和臣僚们需要战争,佛道两教成了他们的绊脚石,所以他们要限制,甚至有可能禁止佛道两教。对這些人来说,信仰、宗教、佛法都是工具,需要的时候就拿来用用,不需要的时候就随意丢到一边,至于百姓,不过是草芥蚁蝼而已,没有任何价值。

面对法师的悲哀,江南心情很沉重。

這件事各方的立场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也大相径庭。对于大周朝廷来说,它需要国祚的生存,国祚生存了百姓才能生存,所以它绝对不允许佛道两教损害国祚利益,和朝廷争夺财富、人口和土地。对于佛道两教来说,它有个最基本的需求,那就是信徒,有信徒才有佛道两教的生存,而要想得到信徒,就要保证自己宣传的佛法、道法能够实现,也就是确保信徒们的生存。

两者都是为了百姓的生存,相比较而言,朝廷看得更高更深远,它们也更具有实力,所以两者相争的结果不言而喻。

江南安慰了法师一番,然后起身告辞。

法师送她出来的时候,突然躬身施礼道:“恭喜王上。”

江南诧异地问道:“我有何喜?”

“王上历尽劫难,终于找到了那只凤凰。”阇那崛多欣慰地笑道,“从那一刻开始,魔鬼的诅咒已经烟消云散。恭喜王上了。”

江南愣了半天,心里不知是喜还是悲,眼里忽然盈满了泪水,“大师……”

“乌云散尽,阳关普照,劫难已经过去了。”法师捋须而笑,“王上,中土虽然很好,但西土是你的根,把梧桐书栽在乌浒水两岸,你将引来更多的凤凰,西土也将获得长久的安宁。”

江南的泪水突然滚了下来,“大师……”

“王上……”阇那崛多忽然握住了江南的双手,嗓音略略有些颤抖,“王上,中土、西土都在你手中,好好把握住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江南脑中一片空白,娇躯轻颤,呜咽出声,俯身参拜,“大师……”

李丹找了个借口,匆匆赶到昭武山。

江南打开《象经》,慢慢地翻看着。李丹坐在她身边,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宇文邕显然非常忌惮宇文护,他哥哥孝闵皇帝的死对他来说是个血的教训,在自己没有完全控制局势之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暴露出自己的野心。“学会了,再来和朕切磋切磋……”李丹苦笑道,“這位皇帝陛下用铠甲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就象一砣铁,一丝缝隙都没有。”

江南嫣然轻笑。李丹看看她,觉得她的眼神有些不对,神态也和往常不一样,神采飞扬的,魅力十足,让人有些把持不住。

“怎么了?”江南好奇地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今天有什么喜事吗?”李丹问道。

“嗯……”江南迟疑了一下,笑道,“是有喜事,但我不告诉你。”

李丹懒得多问,话题又转到了宇文邕身上,“弘德夫人肯定把我的事说了,宇文邕大概也想利用我,但我有一种担心。”

“担心什么?”

李丹皱皱眉,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担心自己会成为牺牲品。一旦宇文护死了,他极有可能转手把我杀了,把李家赶尽杀绝。”

“這完全有可能。”江南把手中的书放下,“你曾猜想你哥哥意图挑起宇文氏和独孤氏相争,然后渔翁得利,他为什么要這么做?很显然,他也没办法。你目前的处境就是你哥哥回到长安后的处境,无论他是帮助独孤氏杀宇文护,还是帮助宇文护打击独孤氏,最后都有可能被对方反戈一击,连根拔掉,所以他干脆孤注一掷,乘着鹬蚌相争的时候,一网打尽,然后乘势崛起。”

江南停了片刻,两眼看着李丹,郑重说道:“你现在身份是假的,這可是宇文邕诛杀李家,重创陇西势力的最好借口,如果他翻脸不认人,你怎么办?”

李丹脸色渐冷,腮帮子上的肉轻轻抽搐着,眼里射出两道杀气。

“在宁戎寺,你曾对可汗说,要帮助宇文邕重掌权柄,当时我就不同意,因为你很难赢得宇文邕的信任,除非你告诉宇文邕,你叫断箭,但是,你一旦变成了断箭,宇文邕岂肯放过這等重创陇西势力的好机会?宇文邕失去权柄十几年,有切肤之痛,他对权柄的**甚至比宇文护还要强烈,试想在這种情况下,你如何攫取大周权柄?你又如何保障丝路的畅通?”江南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冷,“鸿烈,你错了,你要想好好活着,最好还是走你哥哥的路,否则……”

李丹两眼微眯,突然一拳砸到案几上,“没有时间了,只能走哥哥的路了。”

“這才是男人。”江南娇笑道,“室点密可汗能有今天的权势和地位,就是因为他是个顶天立地敢作敢当的男人。”

李丹不再多说,起身告辞。

“鸿烈,我要去你家。”江南跟着站起来,小声说道,“我已经向你们国主做了请求。”

李丹吃惊地看着她,“王上,你不要给我添乱了,好不好?那个刺客我还没有找到,一旦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担当得起?另外,我母亲真的很需要温柔,雅璇和西海的出现,让我母亲的心情变得非常好,她的身体正在渐渐恢复,你不要在這个时候……”

“谁说我要带走温柔?”江南轻皱黛眉,不高兴地说道,“我只是想去看看老夫人而已。”

大周国主的回复非常快,圣旨很快下到了魏国公府,因为担心安全问题,大周国主还特意安排了一队禁卫军护守在府邸四周,把周边街道全部封锁了。

李家上下也全部出动,把府邸整缮一新。春官府从库房调出了上百段锦缎,从府门外的台阶上一直铺到内院。

老夫人对這种铺张很是不满,当着大宗伯宇文盛、小宗伯杨坚的面,把李丹狠狠数落了一顿。李丹很是难堪。李曜、李晖兄弟的笑容看上去也很勉强。昭武江南虽然是西土粟特人的摄政王,但说到底还是突厥特使,大周人表明上对突厥人很客气,但背底里对突厥人恃强凌人极其痛恨。现在昭武江南纡尊降贵,亲自登门,摆出一副和李家亲近的姿态,這对李家来说面子上很难看。

雅璇看到老夫人很激动,急忙劝解,说鸿烈兄在高昌的时候,曾经遇到生命危险,多亏摄政王出手搭救,方才幸免于难。对方是一国之王,身份尊贵,不能因为這点小事失了礼。大周乃中土泱泱大国,大国有大国的气度,岂能和西土蛮夷之邦一般计较?老夫人就是喜欢听雅璇说话,三两句之后就眉开眼笑了。

李曜、宇文盛带着众人站在门口相迎。

车驾到,鼓乐齐鸣。昭武江南缓缓下车,西海紧随其后。江南也有些顾忌,担心老夫人不给好脸色,特意邀请西海同行。

江南打量了一下魏国公府门,不禁暗暗皱眉,回头对西海说道:“鸿烈的钱到哪处了?他家府门怎么這么破旧?”西海戴着面具,正拎着长裙小心翼翼地下车,闻言失声笑道:“哎,不要乱说话,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到处显摆,唯恐别人不知道你是西土之王。”

李曜、李晖、宇文盛、杨坚等人上前接驾。

一匹红色骏马出现在远处的大街上,马上人白衣白袍白色麾帽。

胡雷的眼睛突然瞪大,纵声高呼,“刺客,护驾……”

這一声喊就象炸雷一样,把府门四周的人吓了一跳。李征、项云、李天涯等人拨转马头,纵马飞出。

“追上去,快,快……”李丹飞一般冲了出去,青海骢尖声长嘶,疾如闪电。

白衣骑士打马就走,沿着长街高速飞奔。

现场一片混乱,昭武卫士四面围上,把江南和西海紧紧护住。

白衣骑士在岔道口停下马,回头看看,然后挥了挥手,好象有意提醒后面的追兵。

李丹两眼盯着白衣骑士,稍稍想了一下,然后举起了手,卫士们勒马减速。“你们几个跟着我……”李丹指了指阿蒙丁、龙竹、斛律庆和项云等人,“其它人回去保护摄政王。”

“鸿烈公……”李征叫道,“人太少,你的安全……”

“担心中了刺客的调虎离山计。”李丹不耐烦地甩了一下马鞭,“這个人孤身而来,显然是诱敌之计。你快带人回去,小心保护摄政王。”

李征不敢再说什么,极不情愿地调转马头。

李丹策马而行,速度不是很快。前面那个白衣骑士随即也把速度降了下来,带着李丹等人在长安城里转来转去。绕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后,白衣骑士突然消失了。

站在小巷口,李丹迟疑不前。项云轻叱一声,拍马冲了进去,转眼跑了个来回。

“鸿烈公,這条巷子里有七八个小门。”项云苦笑道,“不知道她进了哪个门。”

“是不是请调援兵,把這一块包围起来?”阿蒙丁建议道。

“万万不可。”项云转身指着一处殿宇密集之地说道,“那处就是上清观,楼观道的宗主严达真人就住在那里。”

几个人正说着话,巷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道士。众人齐齐盯着他。小道士躬身为礼,然后手指身旁的院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进去。”李丹跳下马,顺手把缰绳丢给了胡雷,“大雷,你留在這里。”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留在后面?”胡雷叫屈道。项云等人想到什么,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李丹。

李丹意识到什么,暗暗吃了一惊。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自己不知不觉间就流露出来了。

“龙竹,你留下。”李丹马上改口道,“大雷和我一起进去。”

上清观的后院是一片幽静的小树林,中间有个池塘,塘中有所水榭,水榭里坐着一位道士,正手拈棋子,独自手谈。

李丹和项云等人都认识他,那就是严达真人,楼观道的宗主。

李丹挥挥手,叫阿蒙丁等人守在门口,自己跟着小道士走到水塘边。小道士停下脚步,指指水榭,然后转身走了。李丹四下看看,慢慢走上水榭,恭敬施礼。

严达真人大约五十多岁,长得很清瘦,三绺长须,一身雪白道袍,纤尘不染,看上去颇有几分仙气。

“鸿烈,很长时间没见你了。”严达把棋子放到棋盘上,缓缓站起来,笑着问道,“老夫人身体还好吗?”

李丹客气了几句,两人分坐棋盘两侧。李丹的目光无意中看向棋盘,脸色顿时变了。棋盘上的棋子摆成了一匹骏马形状,严达最后放下的那粒棋子正是骏马的眼睛。严达捋须而笑,“弘德夫人已经来过了,我想和你谈谈。”

“大师是家师的朋友?”李丹极其惊讶,他万万没想到名震天下的严达真人竟然和白马堂有联系。以严达真人在中土的地位,当然不可能是白马堂的人,如此说来,他有可能和梁山公一样,只是师父的朋友。

“可以這么说吧。”严达没有否认,“你哥哥临终前说了什么没有?”

“大师知道我们兄弟的事?”李丹心中一窒,急忙问道。严达没有说话,等待李丹的回答。“哥哥只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死了。”李丹脸露恨色,低声说道,“他叫我回家伺奉母亲,他说自己被一个叫天骄的人杀了。”

严达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接着问道:“你怎么会有汉字玉璧?”

李丹微微皱眉,“那个刺客是大师的朋友?”

“我会告诉你的。”严达说道,“我现在想知道那块汉字玉璧的事。”

“那是柔然国相淳于盛的玉璧,他临死前把它交给我,委托我交给天骄,还说他尽力了,尽力了。”李丹黯然说道。

“我就知道是他的。”严达仰天悲叹,“他的确尽力了,如果不是你哥哥出卖他,他不会死。”

“我哥哥没有出卖他,蒲类海发生的变故,和我哥哥没关系,這都是庵罗辰和玷厥的奸计。”李丹矢口否认。

严达摇摇头,“天骄的人就在室点密身边,你哥哥和室点密、燕都之间的密约,天骄都知道,但知道得晚了一点,已经无法挽救危局。至于庵罗辰和玷厥之间的密约,那是天骄一手操纵的,淳于盛和你哥哥事先都不知道。”严达苦叹,“你哥哥出卖天骄是事实,他很自负,以为计中套计就能欺瞒天骄,他的死咎由自取。”

李丹勃然大怒,杀气喷涌而出,“大师就是天骄?”

“你会知道天骄是谁?”严达从容说道,“我没有资格告诉你,因为我不是天骄的人,我只是他的朋友而已。我之所以请你来,是因为你有生命危险。”

“我见过那个刺客了。”李丹冷笑道,“她还杀不死我。”

“她要杀的是你哥哥,而不是你。”严达说道,“我是说,你有生命危险。”

“天骄要杀我?要把我们兄弟都杀了?”李丹怒不可遏。

“你哥哥真正被杀的原因,是因为他决心禁绝佛道,這是天骄绝对不能容忍的事。”严达说道,“你正在做同样的事,而且你还要帮助宇文氏保住国祚,這更是让天骄切齿痛恨。”

李丹惊骇不已,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难道天骄是独孤氏,或者是独孤氏中的某个人?是随国公杨坚吗?李丹心急难忍,再次询问。

严达十分不满,“鸿烈,你很聪明,你哥哥做了很多事,但都被你猜出来了,你哥哥想干什么,难道你忘记了?”

哥哥想杀宇文氏,想杀独孤氏,然后乘乱而起,但目前形势下,根本不可能,除非乘着长安大乱之际,打开边镇,让大齐军队趁虚而入。李丹霍然想到什么,再度问道:“天骄是山东那边的?他想让我哥哥出卖大周,我哥哥不愿意,所以被他杀了?”

严达迟疑良久,点了点头,“也可以這么说,目前大齐形势你也知道,假如斛律光和六镇鲜卑人都死了,汉人高门的确有很大机会主掌权柄。据说,高纬有意让唐邕出任尚书令,祖珽出任尚书左仆射,如果此事当真,汉人将在大齐朝堂占据半壁江山。但你哥哥对大齐局势一向不看好,他认为汉人在大齐朝堂上无法立足,非常固执地认为应该先让汉人控制大周朝堂,然后利用大周的力量,一统北方。”

“我哥哥的判断没有错误,。”李丹说道,“我现在正在努力保住宇文氏国祚,假如我能顺利挑起宇文氏和独孤氏的残杀,我就可以乘势而起,独揽权柄,将来大周就是我说了算。”

严达吃惊地看着他。

“你传个话给天骄,叫他来杀我,我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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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不计字数)

注释:

思维戏:

东晋人李秀写的《四维赋》说:“取象元一,分而为二”、“九道并列”等描写,与象棋的棋盘极似。李秀称四维为“妙戏”,说它“邈众艺之特奇”,這种趣味性很强的娱乐活动,在南北朝时深受人们喜爱。

象戏:

为北周武帝宇文邕所造。《隋书――经籍志》中确实收录了宇文邕撰写的《象经》一卷,可惜现已亡佚。有的研究者认为,周武帝所造象戏,为今日流行的象棋的祖型。但据有关象戏的文献记载看,它与象棋似乎没有源流关系。

楼观道:

楼观道究竟起于何时、何人,现还不大清楚。据有关道书记载,魏晋间的道士梁堪,于曹魏元帝咸熙初(公元264年)至楼观从郑法师学道,至晋惠帝永兴二年(公元305年),老君遣尹喜弟尹轨下降楼观,授梁堪炼气隐形法等,又授《楼观先生本起内传》一卷。后来梁堪于东晋初飞升成仙。這虽有一些神话附会,但梁堪在魏晋间为楼观道士当是事实。不过,两晋间楼观道士还很少,影响也甚微。直至北魏太武帝崇信寇谦之的新天师道,道教在北方兴盛起来,楼观道也因之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