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一位老人在南海那边画了个圈后,一切都变的不一样起来。改革的春风刮向大江南北,“万元户”这个词也渐渐的被大家所认同,大家聊天的话题也从哪家单位好,哪家工厂福利高,变成了哪家又成了“万元户”,哪家又做什么生意发财了。

而这天下午,从南州市实验小学校门口走出一堆学生,背着书包,兴奋的互相聊天,勾肩搭背,一波一波的鱼贯而出。

在这群孩子中有一对双胞胎少年十分显眼,身高明显比周围的孩子高出一个头,约有一米五左右,体格健壮,宽肩窄腰,露在短袖外的臂膀精肉线条分明,看上去像是小牛犊似的,只是脸上仍然稚气未脱。

同样的短发与衣着,同样的脸庞与身材,不同的只是走路的姿势与神情,一个双手自然摆动,显的风轻云淡,神采飘逸,另一个双手插兜,走路摇摇晃晃,眼睛东看西看,嘴里还吹着口哨。

这时从后面快步跑出来个小子,冲出来窜到这对哥俩中间,揽着两人的肩膀,兴奋地说道:“小宝,小贝,期末考考完了,咱们去痛痛快快的玩吧!我听说了,小学升初中没有暑期作业,这个暑假可以玩到爽!哈哈”

林惊贝看着这小子说道:“小虎,你说玩什么,别又是什么赌弹子,打贴纸之类,这些玩意儿我家太多了,咱哥俩就等着你整点有创意的事出来,要不这日子过的忒没激情!”

“当然想到了,前一阵子,我去城西那头玩,看到新开了家游艺机店,里面好多新游戏,咱们去玩玩吧,怎么样?”

“新游戏!没骗人?”

马小虎拍了拍胸口,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惊宝听了也感兴趣,便道:“好,去瞧瞧,叫上小胖一块儿去,我请客。”

林惊贝与马小虎听到这话,激动的跑到人群中找到小胖,四个人便有说有笑的往城西游艺机店走去。

四人由于刚考完期末升学考试,心里的压力一扫而空,虽然成绩还没有发放,但还是和脱僵的野马似的疯跑起来。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这家开了没多久的游艺机店,店子约有一百平米左右,这时才下午三点多钟,天气正热着,里面没多少人,时不时的传出游戏音乐和拍击按键声。店里四台大吊扇呼呼转着,让人感觉凉爽了不少。

林惊宝走到售币台前掏兜准备买币,可边上的小虎叫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林惊宝转身便看到一台机子前坐着一年轻男子,正是马小虎的哥哥马大海。

马大海与马小虎的父亲是南山机械厂里的工人,家里也是住城北这片,与林向荣家十分近,两家人时常走动,马大海初中读完便没再读书,整天在社会上瞎混,经常与人打架,但为人讲义气,在社会上的朋友很多。

马小虎与林家哥俩关系又特别好,练功的老宅子也是马大海帮忙租的。

马大海这时转过身来看到小虎他们四人,叼着烟便呵呵笑道:“原来是你们这群小子,怎么着,书考完了?考的怎么样?”

马小虎呵呵笑着摸着头,说道:“感觉还行,今天的题好像不难。哥,你怎么没上班?”

“不难就好,你小子给我好好读书,别长大了像我一样,知道不?”说完狠狠的抽了口烟,目光看到了林家双胞胎,便道:“小宝、小贝也在啊,来今天你们考完试了,放松放松,”

便冲着售币的那边喊道:“柱子!给我弟他们拿十块钱币。”

林惊宝他们都楞了,平时也不见得大海哥多有钱,怎么今天发财了?

“大海哥,不用了,我有钱。”

“你有钱那是你的事,今天我请客,随便玩哈,不够再来找我,玩的痛快点!”

说完便拿了个盒子过来,一人分了一把游戏币。

小胖小虎小贝三人都兴奋的哇哇怪叫,急急忙忙的开机坐下,不住的谈论着自己的游戏水平多牛,全游艺机店他们的声最大。

林惊宝手里拿着一把游戏币心里也在奇怪,怎么才几天时间,大海哥就发了?看了看便找了个雷电飞机的机子坐了下去,也高兴的玩了起来。

过了半小时左右,马大海领着一中年男进来,指着游艺机说道:“这些机子刚买没半年还崭新着,平时人也多,转过来不亏,别看这会儿人不多,到了晚上那店里都是人,店子也刚翻新过,转过来直接可以赚钱。”

中年男子便说道:“店子是蛮新的,可是机子太差,你看要都像这帮小子似的疯玩,不得坏上几台,那边两台机器不都坏了。你要的价太高,如果低点我还可以考虑。”

大海哥揽着中年男子的肩笑嘻嘻的向外走去,边走边聊,说什么机器坏了找人修修就好,哪家游艺机店不坏机器,价钱可以量商什么的。

林惊宝听到这些之后,心里就暗暗盘算起来。

不一会儿,马大海便一个人走了进来,坐到一台机器前正准备投币打游戏,林惊宝走了过来,拉着马大海到一没人的角落里坐下。

马大海不明的看着林惊宝,问道:“小宝,什么事这么神秘,还拉我到这儿?”

“大海哥,你不是在南机厂里当学徒吗?怎么跑这来了?”

“嗨,我还认为是什么事,就这事啊!当学徒,当个屁!就是一打杂加搬运工,工资还低的要死,一个月才六十多块,还不够我抽烟的,曰他娘!”

马大海父亲是南机厂的技术工人,工人子弟可以进厂,不过是临时工,只有等上一辈退休后,才有名额转成正式工人,可以拿到二百多块钱,那时工资才提高,要不然也就混个温保。

“那这店子是怎么回事?”林惊宝出声问道。

“这店子是我一哥们半年前弄的,当时花了三万多,搞了十几台机器,前一阵子这家伙犯了事,正在老家那里猫着,让我帮他把店子转了,这不,我带着几个哥们在帮忙看着,钱都从店子里出,比去工厂上班舒服多了。怎么,你家想做这行?”

林惊宝手指不断地敲击着游戏台面,心里盘算着得失,想了想道:“大海哥,晚上一块儿上老宅子那里吃个饭,咱再商量商量这事,你看如何?”

“行啊,反正这店子问的人多,可真拿得下来的人没多少,行,那咱晚上再谈,哦对了,吴婶手艺怎么样?还行吧?”

吴婶是马大海帮林家哥俩请的保姆,其实也不算是保姆,就是帮二人在老宅子买菜做饭,平时没事的时候帮着做做卫生。七岁时,林惊宝与林惊贝哥俩的食量开始猛增,家里也感觉两个儿子好像也太能吃了些,后来想想也许在长个子,就不太在意。

当时林惊宝就知道,不能在家里正常开伙,平时在家里吃完饭不到二小时又饿了,想想就是吃饭的时候就没吃饱,就和马大海让找个平时帮忙买菜做饭的,一个月开五十块钱,工作时间每天不到二小时。

就这样,平时林惊宝与林惊贝在家里垫了垫肚子,便到老宅子大吃大喝,每餐吴婶都买十人的菜,饭也是做十人的,这是小宝要求的,大多是肉,现在还好肉已经不需要肉票买,有钱就行。

刚开始吴婶还吃惊这么多菜就两孩子会不会太浪费,这么多菜吃不掉多可惜。后来才知道这哥俩是大肚汉,平时做的菜都吃了精光。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还行,就比我妈差点,呵呵”

晚上,在老宅子里,马大海看着林家哥俩一人拿着一海碗在那里胡吃海喝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桌上的四菜一汤都是用大汤盆装的,马大海也拿着个海碗,里面装了点饭,吃惊的问道:“我说小宝小贝,这么多菜你们吃的完吗?浪费可不是好事啊。”

林惊贝喝了口汤,把嘴里的肉块咽下去,抹了把嘴,讶道:“浪费?怎么可能,今晚的菜不多,刚好够我和哥吃的,回来太迟了,没交待吴婶多加个人的菜,也许还不够吃……”

马大海心想:娘的,这哥俩要放我家,只要半个月就可以把我家吃穷了!

三人把桌上的汤汤水水全干光,林惊宝便问道:“大海哥,咱们就不整那些虚的,你是从小看着我和小贝长大,我们也打心眼里把你当成我们亲哥,我就想知道那个店子的具体情况!”

马大海表情也认真起来,点了根烟,说道:“当初那店子也我也帮了把,心里也清楚的很,机器是新的不假,就是坏了不好修,就你们刚才看的那边上的二台机器,当时找人过来瞧了,可那家伙是个半桶子,瞎整了一天,就说彻底坏球了,修不了,回头还往里搭了包烟。”

“那店子里每个月收入大约有多少?”林惊宝想了想又问道。

“这倒不是非常清楚,不过我在店子里待了三四天,每天大约能有一百来块钱,主要是这阵子期末考试,孩子都没时间来玩,要不会更好。”

末了又想起什么于是便道:“对了,你如果真想搞这店子,哥给你支个招,你刚才也看到店里角落有个小机器了吧,那玩意来钱快,我前一阵子经常玩,就是玩水果的那个,叫苹果机,我见过一家伙玩一天输了八十多块钱,比我一个月工资还多。那个机器很来钱,可就是只有一台,前天刚坏。还没来的急找人修。”

林惊宝听罢便来了精神,问清什么是苹果机后,沉思了会儿,问道:“搞这玩意儿,派出所管不?”

马大海听了也楞了会儿,说道:“派出所管这干嘛,这是玩游戏,又不犯法。不过说起来这和赌也差不了多少。”

林惊宝心想什么叫差不了多少,这他娘的就是,只不过派出所还没反映过来,前世的时候什么行当最赚钱,除了开青楼就是赌场,现在法律禁娼禁赌,可是好像这会儿还没说不让玩游戏,想着心下就有了计较。

“大海哥,你那哥们的底价是多少?”

“我哥们他搞这个店子一共花了三万多,店子也是租的,签了二年合同,现在刚半年,他现在犯了事,等着用钱准备跑到南边去避避,让我自己看着办,我估摸着二万左右就成。”

林惊宝想了想,就这事要干就趁早干,迟了就不是自个儿的事了,于是就对马大海说道:“这样,明天大海哥你和我去银行提钱,完事了直接把转让合同签了,就写你的名字,再找一懂电子这块的,直接招进来,工资你看着开。”

顿了顿又道:“对了,你再把卖机器的厂家联系方式要过来,这事要尽快做好。”

马大海直接呆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这事不和林叔林婶说说再定?还有这二万块钱……”

林惊宝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淡然道:“这事是我自己的意思,钱也是我自己的,和家里没关系,钱的事大海哥你就不要多问了,到时候我也没空整这个店子,都交给你,每月给你开八百块,再抽二成纯利给你分红。这事就这样定了。”

马大海这时候真傻了,好像天上真掉了块馅饼,把自己砸的晕晕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