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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正在考虑范直昌所献之策。wwW、QUaNbEn-xIAoShUO、coM虎烈军此次西征不过是佯攻,李虎并不想深陷于贺兰山战场,而范直昌的身份的确值得怀疑,退一步说,就算范直昌的身份是真的,又凭什么断定范直昌是为大宋做内应?如果范直昌忠诚于西夏,此策的的目就值得怀疑了。

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折可求到了。折可求见到李虎,当即劝阻,恳求李虎从大局考虑,固守代北,牵制金夏,确保北疆安全。

“你认识一个叫范直昌的人吗?”李虎突然问道。

折可求愣住了。他说得口干舌燥,结果李虎一个字没听进去,反而冒出一个范直昌来了。

“你怎么知道范直昌?”折可求问道。

“我这里有个人,自称范直昌。”李虎笑道,“你认识他?”

折可求迟疑不语。这是折家的秘密,不能透漏,但李虎怎么会知道范直昌?难道范直昌逃出来了?折家最后一次联系范直昌是在年初,当时范直昌说自己正在努力想办法,难道他逃到李虎这里了?

“你认识他?”李虎又问道。

“他在你这里?”折可求反问。

“这么说你认识他。”李虎笑了起来,“那你告诉我,你知道他的长相吗?”

“我和他还是十几年前见过一面。”折可求指指自己地长髯。“当时我还没有这么一大把胡子。他也是一个十几岁地少年。如果突然见面。未必认得出来。”

“那你如何确认他地身份?”

折可求想了一下。说道:“我和他书信来往每次都是用不同地笔迹不同地暗语。如果要确认他地身份。唯一地办法就是叫他再写封信给我。”折可求可以肯定范直昌逃出来了。但在相认之前。地确需要确认身份。

“任何一次书信内容都可以?”李虎问道。

“去年八月。我们联系过一次。叫他把那封信地内容写出来。”

“你稍等片刻。”李虎起身就走。把折可求一个人搁在帅帐里。时间不长。李虎拿着一封信匆匆而来。信地内容看上去是风花雪月。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折可求草草看了一遍。马上激动地问道:“他在哪?我要见他。”

“我要在场。”李虎笑道,“他是西夏的使者,我不能让你单独见他。”

折可求哈哈一笑,拉着李虎就走,“快走快走,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折可求和范直昌紧紧拥抱。

“你既然出来了,为什么不逃?”

“副使和一帮从属扈从看得很紧,从不给我单独行动的机会,我根本没办法逃。”范直昌苦笑摇头,“这次因为汉王攻打西夏,扣留了西夏使团,我才有机会单独见到汉王。”

“侥幸侥幸,差点错过你了。”折可求拉着范直昌坐下,指着李虎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范直昌诧异的看看李虎,又看看折可求,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难道这不是汉王李虎?

“这位是李清臣的孙子。”折可求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说道。

什么?这是李清臣的孙子?范直昌两眼蓦然瞪大,难以置信地望着李虎。匪夷所思,名震天下的辽东虎王竟然是李清臣的孙子,这可能吗?这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你不相信。”折可求伸出一只手在范直昌的眼前晃了两下,示意范直昌把目光转向自己。

“这种玩笑也能开?”范直昌哭笑不得。

“我拿出证据给你。”折可求笑道,“本朝皇帝继位之初,你祖父出任尚书右丞,而汉王祖父则为中书侍郎,主掌中书。你们两家都在汴京,虽然一个是新党,一个是旧党,但私交不错。你当时十几岁了,应该记得汉王的父亲李长浩。”

“什么?他是李长浩的儿子?”范直昌惊呼出身,情不自禁地一跃而起,冲着李虎激动地叫道,“你是李叔父之子?”

李虎点了点头。

“这么说,在辽东举旗造反的汉王李弘就是李叔父?”范直昌愈发激动了。

李虎笑笑,摇摇头,莫测高深。范直昌当然明白李虎的意思。这是秘密,永远的秘密,只要李虎不说,任何人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李叔父是个神一般的人,他的才智高,人品高,淡泊名利,当世奇人。我一直以为他会默默地站在李中书的背后,一辈子做个默默无闻的人,谁知道他竟然在辽东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范直昌似乎和李长浩很熟,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情绪有些失控,“他太了不起了,我就知道他要为大宋做点什么,我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竟然留下了你,留下了虎烈军。他太了不起了……”

李虎和折可求面面相觑,被激动的范直昌搞得啼笑皆非。他先说不相信

又比谁都相信。

“你肯定他就是李长浩之子?”折可求连连摇头。

“当然当然。”范直昌说道,“折家人说出来的话,绝不会有假。”接着他忽然想到什么,指着折可求笑道,“我明白了,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把妹妹嫁给汉王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哈哈……”

折可求看看李虎,又看看手舞足蹈的范直昌,无奈苦笑。

“我催你回来,就是想让你辅佐汉王。”折可求等到范直昌平静下来,非常严肃地说道,“你和汉王都是元佑党人的后代,你们两家的先祖虽然政见不一,但私交不错,你们两人在一起,必能干出一番大事。”

李虎也有同感。范直昌是元佑党人,不但被汴京迫害,还被俘藩国饱受凌辱,他的经历和李虎差不多,两个人同病相怜,不但有亲近感,而且在很多事上也会形成一致观点。两个人如果携手合作,前景很好。

“我必须回去。”范直昌考虑良久,断然说道。

折可求脸色一沉,“丢不下你的妻子儿女?”

“不是。”范直昌说道,“我范家后人世代遵从先祖遗训,忠恕做人,忠诚是第一。我忠诚于大宋,时刻想重返故国,但我不能就这样返回故国,我要为大宋做点事,我要完成自己的心愿。”

“收复西陲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折可求劝道,“虽然我们具备了两路夹击西夏的优势,但你知道现在大宋是什么状况吗?现在对大宋来说,当务之急不是西北,而是汴京,是要更替皇统,铲除奸佞,重修国策,是要让大宋的百姓活下去。”

“那是你的事,是郓王和你们西北人的事。”范直昌很坚决,“我和汉王目前还管不到汴京的事,我们要专注于西北,专注于这次西北大战。”

“我说话你听不懂啊?”折可求的语调不知不觉提高了,“代北现在是天下大势的鼎柱,代北一动,整个天下大势都要随之而动,如果金人乘势南下,河北不保,汴京危急,则生灵涂炭,你知道吗?”

“代北迟早都要动,如其被动迎战,不如主动出击。”范直昌的声音也大了,“西夏现在是它立国以来最为危急的时刻,只要给它以重创,则西夏必定崩溃。西夏一旦败亡,整个北方形势就变了,这种变化对大宋非常有利。”

两个人的立场和出发点完全不一样,根本谈不拢。折可求有心说直白一点,但李虎就在旁边,没办法说。

李虎现在断定范直昌所献之策的确有诚意,而自己的身份又赢得了范直昌的信任,此刻让范直昌返回兴庆府实施离间计必定有效。

“你务必记住,一定要打胜仗。”范直昌决心要回去了,“如果你打败了,让李察哥再建战功,那兴庆府的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范直昌担心自己和李虎独处时间太长,引起使团其他人的警觉,随即和李虎约定了联系方法,接着匆匆告辞而去。

李虎回转大帐,却见折可求背负双手,在帐内来回走动,显得忧心忡忡。

“你真的要听他的话,调集主力打西夏?”折可求迎上李虎,张口就问道。

李虎沉吟不语。根据虎烈府的策略,这一战肯定要打到贺兰山,否则金军不会攻打大同,更不会南下入侵。既然要打到贺兰山,那不妨就赌一把,如果范直昌的计策成功了,虎烈军就有可能攻克兴庆府。

“你要知道,郓王和西北军如果东进勤王,必须确保西北边境的安全,所以虎烈军能否确保代北的稳定,至关重要。”折可求极力劝说。

李虎越听越烦,忍不住冷笑道:“你的生存没有危机,所以你可以集中力量争夺皇统,但我不行,我必须先解决生存问题。”

“你有什么生存问题?”折可求反驳道,“你有代北,有二十万大军,有几百万人口,你有什么生存问题?”

“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解决皇统?”李虎质问道,“你一日不解决皇统问题,郓王和西北军就受制于汴京,我就处在宋金夏的夹击之中,而西北军则随时可能杀进代北。我有没有说错?”

“西北军不会背信弃义。”

“这话我从来不信。”李虎笑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们解决不了皇统问题,需要我南下帮忙,我马上从西夏撤军。”

折可求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一趟白跑了,而且无意中还帮了一个倒忙,让李虎在攻打西夏过程中得到了范直昌的帮助。

“需要我帮忙吗?”

既然阻止不了李虎,那就只好确保虎烈军不会大败而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