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寺的老和尚依旧念佛经,不过大悲咒成静心禅。wWW!QUaNbEn-xIAoShUO!COm寺外响晨钟,静心禅便跟着晨钟缓缓悠扬,老和尚低着眉眼,整个人四周便浮现一圈圈淡淡佛光。大殿之外,更有不少清晨入寺庙敬香拜佛,双手竖额上,额头铁青砖,虔诚到了极致。

偏殿之外,一道身影茕然独立,面相肃穆,静静听着晨钟禅语,一动也不动,竟然正是大内崔白讳。

打趺而坐的老和尚终于念完了一道静心禅,打钟的小沙弥也终于停下。

老和尚周身佛光缓缓消散,一直不曾抬起的枯目难得抬起,盯着狰狞菩萨注视良久,才低叹一声阿弥陀佛,道:“来了,就进来吧。”

偏殿门外听晨钟禅语的崔白讳宛如木雕一般的身影终于晃了晃,一步进偏殿,双膝跪蒲团,神情恭敬到了极致。

“你来找我,可是有心结?”

老和尚宝相庄严,认认真真看着眼前中年,仿佛要看穿此人心思一般。

崔白讳点了点头,一直坚毅不拔的神色,在看向老和尚的瞬间,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激动。三十年前,中州下了好一场大雪。若无眼前人,这一条命,当真该留在城门外的雪堆中。

“说吧。”

老和尚神色不变。

“殿下要我杀个人,可我,下不了手。”

崔白讳暗暗皱眉头。

一夜未眠,清晨入白龙。整个沧桑面容上,难得透着几分憔悴。

老和尚看着眼前人,不着痕迹跳了一下稀疏眉头。转头看蒲团。似乎沉思了好久,才轻轻抚掌,缓缓道:“这些年,可曾杀了不想杀的人?”

“有。”

崔白讳毫不犹豫点头。人帝宫三十载,三十风云变幻,整个九州之中对李家王朝觊觎的也并非只有南宫、姑苏几家。这些年,身为大内第一人。亲手斩杀第一流高手武夫也不知道有多少。只要那道真龙天子一句话,自己这一双掌中刀,又何曾止过血?

老和尚不再开口。而是缓缓起身。

他枯手拈清香,插在铜炉之上。

清香生烟雾,不多久,便将整个大殿之上布满一层淡淡氤氲。将两人身影变得有几分朦胧不定。

老和尚敬香回蒲团。再度流露如初神色,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串檀木念珠,拇指缓缓拨香珠。

“这些年,你杀的人,够多了。”

隔着氤氲看佛祖。

就算以崔白讳入了三品境的修为,仍旧不能够看清楚眼前老和尚的身影,闻言,微微蹙眉。面带不解。

老和尚微微闭双眼。

眼观鼻鼻观心,心中早就将眼前人一频一动看的清清楚楚。不解释,反而继续道:“寺中有大禅碑,碑上刻了一句佛语,你可要听一听?”

崔白讳一言不发只是点头。

老和尚开双掌,一串十六颗檀香宝珠化金芒,在崔白讳面前缓缓涌动。

崔白讳双眸中闪过一缕精芒,死死盯着飘忽不定忽明忽暗的十六字佛语。

......

王青鸟一夜悟剑似乎困极了,被张小邪抱回**毫无所觉,身着黑衣的晴川,这一夜也不知道究竟睡是没睡,反正是一直跟着张小邪、王青鸟。王青鸟练剑悟剑,她似乎不曾合眼,这回王青鸟入眠,她依旧静立床头一动不动。

好一个称职的杀手。

张小邪只觉得沧州王家能培养出这等一流并且忠心护住的杀手,实实在在牛、逼到了极致。只可惜不知道王凤桐那老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然自己带个随时可以隐匿身形的超级杀手,就算没青龙灵压的危险感悟,又怕谁?

稀奇归稀奇,张小邪也没敢当真去问晴川,这位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冷漠如冰甚至带着三分提防,就算问了,也只是爱理不理或者干脆一言不发。不习惯热脸贴着冷屁股的张小邪自然也就放弃了从晴川身上挖出培养第一流杀手的方法。

好在因为王青鸟的原因,晴川就算对自己还有几分敌意,终归不可能日日夜夜出现自己身边,有时没事出已经练出宝贝的双掌吓唬自己。若自己当真被这么一个杀手整日围绕,怕是寝食难安。

“你好生照顾她,我先出去。”

张小邪看了一眼几乎没正眼看自己的女杀手。涉及到王青鸟,晴川勉强点了点头,但是依旧不说话。

张小邪无奈苦笑,关门出小院。

刚刚出门,便看到一道白衣潇洒身影出现在小院之内。

大内崔白讳。

张小邪微微蹙眉,暗道这么清早,崔白讳怎么来了?

“崔统领这么早来我这,可是有事情?”

揣摩不透崔白讳心思的张小邪不由得率先开口一笑。

崔白讳似乎有心思一般,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张口勉强一笑道:“请张先生喝酒。”

张小邪愕然。

两人出小院,由崔白讳领路,进了一家私人酒坊。酒坊不大,不过三层小木楼,在整个建筑大气磅礴的中州之内,确确实实不起眼,但胜在清雅。

酒坊略显残破的小门并未打开,崔白讳轻轻提起门前一对饕餮铜首门环,敲了敲。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一道身披青衫的小厮,似乎尚未睡醒一般,揉了揉惺忪睡眼,看着门外两人说还没开门。

崔白讳一笑亮出一道铜牌。

铜牌古香古色,刻有大内二字。

青衣小厮似乎眼力不凡,又或者另有隐情,看到铜牌瞬间面色一变,立刻清醒了九分,朝着崔白讳微微躬身,接着便开门请二人进门。

张小邪微带诧异。

“这处清酒轩乃是我中州一流的酒坊,酿酒方法极为独特,和南方北方清酒不同,自成一道,我中州之中,只此一家,一般不对外开放,不过我和酒坊坊主乃是旧识,讨一些个清酒倒也无妨。”

崔白讳自讽一笑,稍作解释。

张小邪点了点头。

还没入木楼,便问道一股淡淡的酒香之味。香味虽淡,但其中夹着一丝浓郁醇厚,十里可闻,他暗道一声好地方。三层小木楼不大,两人在青衣小厮带领之下,径直在二楼寻了个雅间。青衣小厮就算知晓崔白讳的身份,同样不卑不亢,没那等谄媚状,越发让张小邪对这家酒坊产生一丝兴趣。

雅间不过丈许方圆,四周以淡雅之色屏风遮挡,上铺设有古典美人酿酒图,古香古色。临窗之处,放有一两道紫色吊兰,算不得名贵,却胜在玲珑雅致,在晨曦之下生机蓬勃,凭空给整个雅间添了一道靓丽。

两人刚刚坐定,青衣小厮便笑着朝崔白讳道:“先生要什么酒?”

崔白讳看了看张小邪,张小邪耸耸肩说崔统领自行做主便是。崔白讳这才点了点头,朝着青衣小厮笑道:“不知道贵坊主人亲自酿造的‘菩提明镜,可还有?”

“菩提明镜,二十年以上已经没了,只剩下十年窖藏五年窖藏,不过十年窖藏没坊主亲自开口,绝不开启。”

青衣小厮微微一想道。

“那就来一坛五年菩提吧。”

崔白讳显然对这坊间的主人透着几分忌惮,闻言点头。青衣小厮唉了一声,转身下小楼,片刻之后便抱着一坛红封美酒,尚未开封,一股浓郁酒气便飘散在整个雅间之中,久久不散。张小邪不由得轻轻抚掌,说了句好酒。

若是自己那个嗜酒的三师兄知晓有这么一处坊间,怕是和陈道宗闹翻天也要下山入中州,一品此间酒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