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檀似乎仍旧有几分不信,大抵认为王青鸟和自己生死之交,绝不会如张小邪所言一般,笔墨摇摆心思不定。wWw。qUAnbEn-xIaosHuo。cOM这世道她信得过的人不多,大抵是因为从小一些个琐事。除了二姐李文群,大哥李十戒,也只有沧州王青鸟。

王青鸟与世无争,这一点铁板钉钉,否则也不会清心寡欲到极少出王府。但李清檀心思通透,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形成,之所以能够让四大高手死心塌地,魏白宗真心相待,老人皇呕心沥血,大抵就是靠着看人十分心思对症下药。张小邪如今也算他为数不多值得信任的几个人之一,一路上也确实坦诚相向忠心耿耿,所以张小邪这一说,定然是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不防。

三人徒步入小院。

一曲铿锵弹得是潇洒无比纵横睥睨。

温伯年陡然止琴音,朝着三人看了看,接着便收琴静坐,朝着李清檀道:“沧州有故人,该去拜会拜会了。”

李清檀点了点头,大抵知晓温伯年的意思。沧州临中州,又有对李家王朝忠心耿耿的几大家族,一般人不会选择此处动手,更何况李清檀私人院楼,也确实没几个人知晓。

温伯年抱琴出中门,走到张小邪面前,微微一指李清檀:“寸步不离。”

张小邪讶然点了点头,温伯年已经出了院门。

李清檀上二楼,让张小邪秦风居一楼。秦风拍着胸脯说我守夜,张小邪则拍了拍秦风肩头说秦大哥有心了。跟着李清檀一步不离。

李清檀柳眉儿倒竖。

张小邪无辜耸肩拍拍手道:“温先生有令,寸步不能离。万一这里有杀机,到时候没人在你身边怎么办?”

李清檀素冷散去换妩媚。温柔一笑摸了摸袖中剑道:“不碍事,就怕祸起萧墙。”

张小邪摇头说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李清檀略带愠怒:莫非你还要作色狼?

张小邪当真裂开嘴一笑,摸了摸下巴故意朝着李清檀上下瞄了一遍道:不叫相公了?

李清檀素手扬金芒,张小邪身形不动周身有梵音。

般诺金刚和寸金相对,李清檀终究是手无缚鸡之力,第一流的短剑丝毫无剑意,一丝寸金本身剑意在张小邪身前陡然凝固。

李清檀咬牙转身入大房:“你若真上来。我便敢脱衣。”

张小邪老脸不由自主红了红,脑海中当真流露出两朵含苞一点桃源,不由得苦笑一声。顺手布了一道符篆阵,让大红小红分列楼梯两侧,转身下楼梯。

秦风正站在一楼外,双拳抱紧。说是守夜。倒是别有雅致赏起了夜景,看到张小邪瞬间,立刻正然道:“张老弟,女子闺房,你确实不该进。”

张小邪轻轻一笑拍了拍手一点头,并未争辩道:“你担心她?”

秦风立刻骂了句放屁,跟着老脸暗暗一红说没有。

张小邪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和秦风计较,更何况秦风心思。自己眼睛不瞎,大抵看出了九分。怕是李清檀也有些数,不过大家心知肚明不愿点破罢了。

他仰头看夜空。

朗朗清月一片明,月明自然星稀,沧州城中灯火通明甚至隐隐听到一些个幽篁之声。中州的一些个士子名流大抵有几分风雅意,说是附庸风雅也不为过,舞文弄墨听琴赏曲,自有一番道理。

张小邪用心听幽篁。

不论弹琴吹箫还是击鼓敲瑟,大抵是一些沦落风尘女子,或在酒楼或在青楼或在街边巷陌,也不过是求个生存之道。

琴箫鼓瑟有凄凉。

沧州依旧一片热闹。

一声夜鸦悄然过,张小邪蓦然一惊,微微叹了口气,神情自若道:“今夜怕是不太平了,你自己小心些。”

“此话怎么进?”

秦风仍旧红着脸,见张小邪说话带气机,仍旧这般风轻云淡,不由得面带紧张瞥了四周一眼。张小邪眯着眼睛看四周,依旧笑道:“沧州城这股杀气,从未消散过。”

秦风愕然。

张小邪稍作解释道:“我身上有些特殊力量,你该知道,对于危机感应有独到功效。加上我龙虎山天师一道对于气机感应敏锐,所以我能感应到,你却感应不到。”

秦风立刻流露一丝惊羡,大抵是说你龙虎山天师道还有这些名堂,当年当真该上山潜心求天道,嘚吧嘚吧一大堆,张小邪习惯秦风唠叨,左耳进右耳出,见怪不怪依栏杆,脑海中寻思起先前王青鸟笔墨心思、王子浩表里不一。

腰间石铃轻声响,在夜空之中显得格外清脆入耳。

秦风神色一紧,张小邪赠予的符篆神兵立刻出手面朝四方。

张小邪被秦风这等紧张之色不由得弄得扑哧一笑,掏出腰间石铃,看着琥珀之色在月色下晶莹闪亮,空灵之音正是从其中发出。

他眸子中带笑意,五指一握放回腰间。

秦风大大的松了口气。

“我出去一趟,有情况立刻捏碎符篆。”

石铃天生一对,陈诗诗送给自己一只,自己从来都是带在身上。既然石铃铛响了,那自然是陈诗诗在附近,否则绝不可能无端响起。自从那一日白帝城湖心青衣邂逅,便再没了陈诗诗消息。按照孟青丝一曲弹肃杀的说法,大抵应该和赵灵儿有几分关联。

说白了,杀手楼那位吃了干醋。和杀手楼纠缠不清,和陈诗诗不明不白,也确确实实该来个了断。

陈诗诗在沧州,他有几分疑惑。

一步出院门。

秦风哦了一声,等到张小邪离开之后,双眼望阁楼,一丝淡淡爱慕随着神情变幻终究消失。一把出神兵,精神抖擞当真守起夜。

......

石铃铛想个不停。

张小邪循着音声,最终到了十里外的一处亭榭前。亭榭依水而建,下方垫有汉白玉方砖,手笔不凡。高台俯瞰一池水,别有一番雅致。亭榭中有一席青衣,手持素白纸扇正自倚栏杆看不大不小的一池水,水面有青莲,正是莲花妖娆时,晚风清荡莲叶轻摇,平白的添了几分静雅之色。

身穿青衣手持白扇看似一副公子哥打扮的亭中身影宛若若有所觉一般,蓦然一挥手。

笑靥如花如青莲。

张小邪呼吸陡然一滞。

陈诗诗女装妖娆,男装更透着几分邪乎气。

“你怎么来沧州了?”

张小邪不见生的一步入亭榭。

亭榭石台上放有一壶清酒两样小菜,清一色的沧州名品名酒。

“这个天下我想去哪,自然去哪,没人管得着,也没人愿意管。”

女扮男装的陈诗诗收扇悄然一坐,亲自倒酒接着道:“张兄弟,白帝城一别,算算也有好些日子。今日沧州城再见,该一醉方休。这王记老牛肉确实不错,你尝尝。”

“你怎么知道我在沧州?”

懒得去理会陈诗诗话中一丝酸楚味,手持竹筷,轻轻夹了一片牛肉干。沧州牛肉名动九州,色香味俱全。等闲牛肉干大抵是漆黑一片难入大雅之堂,唯独沧州牛肉干色泽鲜嫩如鲜牛,入口没有寻常牛肉那等粗糙难下咽。

他说了句好字,清酒入肠。

“你不是不知道我身份。”

陈诗诗不答反而一笑,为张小邪添菜再添酒。

“你身边那位呢?”

张小邪呵呵一笑点了点头。陈诗诗身份这天下没几人不知道,以杀手楼力量,知晓自己行踪确实不算难。

“九叔有事暂时离开一下。”

陈诗诗举酒杯,张小邪摇了摇头说女子无酒才贤惠,陈诗诗翻了个白眼一饮而尽说张兄弟眼睛不瞎看不出在下男儿身?这一句话直接将张小邪逗乐,果真和陈诗诗对饮。

酒过三巡,陈诗诗双颊略显红晕,反倒是更显的动人妩媚。沧州清酒并不烈,和东南剑人春北方火中烧相比更是小巫见大巫。沧州中州的一些个名流士子大抵也只是以酒助兴,并不嗜酒如命,所以酿造出来的酒同样多了几分文人味。

陈诗诗终究是女子。

几杯酒下肚,人未醉,但大抵有了几分昏沉。

她一把扯掉头上青巾,三千青丝甩了甩,随风而动风雅异常一笑道:“张小邪,那一日湖心白衣,只是个误会对不对?”

一股发香入鼻际,张小邪一时失神,回神一点头,恩了一声。

陈诗诗起身,单手持筷翩然舞动,口中轻吟一曲。

三千青丝随着舞姿翩翩然,声音轻柔入人心。

杀手楼陈诗诗才貌双绝,这一舞更若仙子。

张小邪一时看得呆了。

水面清风悄然滑过亭榭之上。

隔着清池一道黑衣贴墙而行。

陈诗诗一舞一歌完,打了个酒嗝,面容更显红,娇笑一声道:“怎么样?”

张小邪双手一竖说了声好。

远处一股杀机悄然起。

张小邪身上灵符轰然碎裂。

这是他临走前交给秦风的符篆,若无大事断然不碎符。

符碎裂,表示出事了。

张小邪面色瞬间一变,手中竹筷轰的一声化作齑粉,一言不发化作一道虚影,疾步出亭榭。

笑容可掬的陈诗诗笑意瞬间僵住,怅然若失秀眉儿轻轻皱,抿起嘴唇低低说了句父亲骗我。再抬头,张小邪已经彻底消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