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懒懒地支起玉臂说:“后来的事情就比较乏味了,牡丹原来的主人正好因为修行不当要走火入魔挂掉,我不客气接了她的躯体,她已经灰飞烟灭不存在了。老飞鸟他们当然一直都不知道,只是以为我的性情变了。我从此在东海边上恢复元气,没有换魂草,却也没能力回神鹫岭寻回自己。直到我遇到你。有了换魂草,我现在的功力又比当年强过太多,回到原来的躯体里已经可以保证自己没事。我才做打算要你陪我去寻换魂草。”

江昊总觉得还有很多秘密隐藏在后面。想想她说的接替别人躯体,轻描淡写,全不当回事,寒意透骨。

绿珠再熟悉不过他的想法,说道:“我就是这么冷酷的性情,你不是头一天见识。”

她依偎江昊怀里,无限温柔说道:“我这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别的一切。”

江昊想起她耗费真力抢救自己,才受损至深,实在无法和另外一个冷酷无情的她联系起来。他认得的女孩子当中,绿珠永远是最难让他揣摩的一个。

江昊说道:“既然你不在乎牺牲别人,那我现在对付于秀南你不介意吧?”

他耐心把绿珠变成牡丹后的主要情况结束一下,绿珠听完后懒洋洋说道:“如果对付了他,我要神鹫岭。”

江昊说道:“反正我不要,你有本事尽管拿去。”

他知道绿珠的功力平平,神鹫岭五使者中无论哪一个恐怕都比她强悍得多,反正自己的目标在救人,别的事情可以暂时不管。他轻轻推开绿珠,抱起婉约放进水晶棺中。婉约虽然睡得时间不对,地点却总是很正确,每次都能找到恰当安置她的地方。

他看看水晶棺的应该比冰柜更安全稳妥,保养绿珠失去生命的躯体都没问题,何况婉约只是熟睡。绿珠似笑非笑说:“真有你的,居然又找到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把你小妹子忘掉了吧。”

江昊想起汝瑶揪心地疼,说道:“我们出去找人。”

绿珠说道:“你掉下来已经算难得,想走上去就更难了。神鹫岭的山腹是戒备最森严的地方,过了这许多年,恐怕有更多的艰难险关。”

江昊说道:“你知道别的路的话,我就不上去了。”

绿珠摇头,妩媚一笑说道:“你是天生的大英雄,该做的事情一定要做,我跟着你走。”

江昊想说有和平解决的方法谁愿意拼命,英雄原来都是逼出来的。有美女在旁边,不如索性走得豪壮点。他当先踏上透明长桥,长桥直入浩荡的暗空,往上走周围无数绿色的亮点。

绿珠问道:“会飞的神鹫你见识过了?”

江昊一愣说道:“见识过了,比和你一同看到的神鹫漂亮多了。”

绿珠说道:“你有办法对付没有?”

江昊说道:“它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绿珠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数量特别多而已,特别凶猛而已”

江昊才意识到,那无数的绿色亮点都是神鹫的眼睛,单以肉眼计算,神鹫的数量有千千万万,都在黑暗中虎视眈眈。一只神鹫或许对他微不足道,但千千万万只聚集到一起的时候,比千军万马还可怕。

江昊毕竟只有一个人,要他站在走一步都摇晃的长桥上对付无数凶猛的神鹫,他也殊无把握。

绿珠的话马上让他紧张了十倍:“小心,这些神鹫才是于秀南的得意宠物,它们的威力远比你想像得很怕。”

江昊说道:“我还没开始想像你就吓唬我。”他知道绿珠从不凭白无故吓唬人,这些山腹里的神鹫必然有过人之处,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

除了在黑暗中盯着他们,神鹫一直没有其他过激反应。江昊考虑是不是有可能采取高抬腿轻落足的办法,蹑手蹑脚走过去,大家不发生冲突,和平解决问题。

事情比想像得顺利,神鹫们按兵不动,透明的长桥在黑暗中发着微光,上方远处有一个亮点仿佛是出口。等走到相当距离之近,江昊发现这个亮点完全是绿色的,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桥的对头聚集了无数神鹫,密密麻麻堆叠一起,所谓亮点,其实是很众多神鹫的眼睛汇集一处发出的亮光,看得人浑身发麻。

这明摆着是挡路的意思,江昊考虑是用说法劝导的办法让它们躲路,还是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力,让它们知难而退。说服的话,和它们素无交情,就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它们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表白还成问题。不如武力威慑一下比较妥当。

江昊看看桥边的岩石,觉得如果自己牛刀小试,把坚硬的岩石打碎,应该能让这些扁毛畜生认识到强人的与众不同。

他刚要祭出武器展示实力,一只神鹫扑楞翅膀飞到岩石上,用尖喙轻轻一啄,坚硬的岩石像牙粉似的簌簌落下。神鹫又用爪子一划拉,把岩石整个揪扯下数块,掉进下面的深渊去了。

江昊一寒,虽说他自己现在的修为,也能咬碎岩石捏破石块,可对方是只鸟,而且类似的鸟儿有成千上万只,打群架自己肯定占不到很大便宜。

其他神鹫同时尖叫,扑到岩壁上无数只,喙爪齐用,石粉飞洒,顷刻之间吃秃了一面岩壁。绿珠话里带着颤音说:“你知道这山腹是怎么挖出来的么?不是他抓来的矿工挖的,都是这些畜生吃出来的。”

江昊才知道神鹫岭这三个字果然名副其实,顿生退缩之意。对面的神鹫仿佛看出他的怯意,纷纷怪啸,犹如嘲弄。

江昊血性顿时被激起,面对这无数的神鹫,他往何处退,退了就能保全自己么?难道他纵横无数战,连天下闻名的修真高手都打不倒它,居然会被群秃鹫吓退?

他战意随血性升腾,劈天神斧在手,照亮前路。但见在长桥之上,以及周围的岩上和空中无数神鹫徘徊,喙吻利爪上闪着蓝汪汪的光芒,与以往见过的几种神鹫完全不同。数量之多,难于计算,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江昊反倒没有了惧意,他现在练就的优点越到大场面越勇气十足,从容迈步向前。他想通了神鹫一直未曾攻击自己,若不是无意跟自己敌对,便是自己也不容它们轻视。

他一步步向长桥上头走,前面堆成团的神鹫发出尖叫,哗啦啦散去,飞得离他远远的。江昊神斧擎起,走到之处,群鹫顿时无声,连叫也不敢再叫了。

绿珠在他身后喊道:“你看你自己!”

江昊低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上放射火云一般的光亮,是种鲜亮的红色,炽烈无比,隐隐透出金色来。这光彩里面有着神奇的魔力,每走到一处,就把魔力带到一个地方。

凶猛桀傲的神鹫,在光芒的笼罩下不敢出一声,乖得像家雀。要何等威势才能震慑这无数只猛禽!

绿珠说道;“它们都害怕你,只有一种神鸟能让所有的猛禽恐惧,你已经得到你要找的东西了!”

江昊当然也知道了答案,他无意之中把凤凰血的威力发挥出来,凤凰的不死神威一至于斯,让他大为兴奋!

他和绿珠可以再无顾忌地通过长桥,江昊说道:“从此不必再头痛这些神鹫了。”

绿珠哼了一声说:“也未必,神鹫岭的所有神鹫向来只听一人指挥,这个人便是五大使者之中掌管神鹫的鹫灵使。只不过于秀南平时平时把他锁在笼子里面,有他在的话,可能对凤凰的惧意也无法阻止神鹫。”

江昊说道:“为什么要把他锁在笼子里面?”

绿珠说道:“因为这个人能掌控神鹫岭的所有神鹫,能量太大,连于秀南也十分顾忌。”

江昊发觉可能面临的对手越来越多,不由头疼。长桥上暂时没有神鹫阻止他前进,沿着长桥走出数里之遥,空荡荡的山腹才算接近完结,接近上面。

长桥附近的山腹变得狭窄,渐成一条长长的隧道。走进去几步江昊就停住,比刚才看到万千神鹫还震惊。隧道的两旁有无数凿空的龛壁,里面镶嵌人形物体,起初江昊以为是雕像,仔细看时发现原来是无数人偶。

这些人偶与区然不同,全是江昊在神鹫岭外面见到的那种类型,战甲在身,铁黑的皮肤,冰冷无情。每走一步都能发现几个镶嵌在洞壁里,至少一里长的隧道,少数也得有上千个铁偶人,怀抱一种车轮状的武器,呈沉睡的状态,对江昊的到来无动于衷。

数量如此之巨的铁偶人,规模相当一只军队,而且各个都是钢筋铁骨,比普通战士威力强大得多,算下来这只军队的震慑力,恐怕还在群鹫之上。

这只军队的操纵权想必握在玄机使手里,从这只沉睡的军队来看,他在神鹫岭的分量相当之重。

绿珠惊叹道:“老玄机真的把这些怪物制成了,我太久没回来,一切都改变了。”

江昊说道:“他研究人偶很久了?”

绿珠说道:“岂止很久,他简直是把毕生精力投放在上面。神鹫五使中,本来他最受于秀南倚重的,就因为把精力全用在研究人偶上,最后变成最受冷落的一个,又一事无成,受大家嘲笑。”

江昊说道:“他不是研制成功了么?”

绿珠说道:“这是现在。许多年以前,他殚精竭虑只做出一个怪物,奇丑无比,性情乖戾。刚出世因为流星使座下有人嘲笑他的样貌,他杀了几个人便逃得不知所踪。后来听说有人在隐泽旁的乡镇间发现他的形迹,到处残杀生灵。”

江昊说道:“他嗜血好杀,因为别人觉得他丑陋是么?”

绿珠微笑说道:“你还是这么聪明,这个怪物样子像人又非人,因此他仇恨世间的一切正常人,以报复为快事。他可怕得很。”

江昊可不觉得自己聪明,这些事是他路上的所见所闻,现在联系到一起而已。他说道:“即使他禀性凶残,毕竟不过是个人偶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绿珠露出寒意说:“你不了解玄机使这个老怪物,他本身修行虽然一般,智慧却少有人及。他造成的小怪物不仅仅模样像人,身体结构上比普通人更适合修炼,他甚至把各种药物和提升真气的宝物都融合到怪物体内,因为怪物本来就不是人,先天更容易接受这些东西。结果是,他造就的怪物,无论性情还是能量都很可怕。”

江昊回想跟区然接触的全过程,实在没觉得区然于什么可怕之处,但绿珠的性格她也很清楚,不会危言耸听。他说道:“你说的怪物我没有见过,但我见过玄机后来造出的另一个偶人,相貌与常人无异,脾气也很温和,很像普通人,更没看出有过人之处。”

绿珠说道:“可你看他造得这些战士,他像是个会有平常心造人的人么?你一定还有些什么没有发现的地方。”

江昊倾尽自己的机敏回忆,到底没找出异常之处,说道:“也许他改主意了,想造个好人也说不定。”

绿珠说道:“他才不会改主意呢。他后来偷偷把那个怪物又找回来了,于秀南也知道,但于秀南要的是能杀戮的鹰犬,所以装作不知道。”

江昊理清了事情前后脉络,玄机使一共造过两个类人的偶人,其中一个乖戾一个温和。玄机使造这些偶人的目的在于争霸,数千偶人之中只有这两个最特别,显然在他们身上赋予了特殊的希望。如果是这样,绿珠猜测得应该正确,在区然的身上,也一定有些非同寻常之处。

他们通过长长的石头隧道,终于上到长桥的顶端,上面一道沉重的闸门封锁着去路。

江昊试着用手想摇撼闸门,结果纹丝不动,他正要用更粗暴的方法强行冲开闸门,听到上面有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