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掀开,进来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婆子,她的打扮甚是古怪。一大把年纪了,头上竟还用红绳扎着两条冲天小辫,左耳上挂着一个杯口粗的银色耳环,手腕上挂着一串檀木珠子,身上穿的是印着艳丽花朵的衣裳,裤子却是漆黑色的,显得异样不协调,脚上是一双大红鞋,很惹人眼球。再看她的模样,一张脸上沟壑纵横,皮肤深陷下去,像干枯的树皮,不过那双眼睛却精光炯炯,让人不寒而颤。

她蹒跚着走到床边,“睡不得!睡不得!这要是睡着了,只怕就醒不过来了!”

满头大汗的老爸一脸焦急,“神婆,你看发仔他……”

神婆乜着眼睛瞅了瞅道:“这是铜尸斑。”

老妈问:“为什么他们一块儿出去的人就只有他得了这种怪病?”神婆说:“这不是怪病,确切地说是一种诅咒。”

“诅咒?!”

神婆看我们满脸愕然,于是解释道:“诅咒分为很多种,有一种是死尸怨气太重,所以当生人靠近他的时候,他会把怨气发泄到生人身上,那么这人便中了诅咒。当然,南洋和日本也有些邪教高人施展邪术下诅咒,但那种是人为的,发仔受到的这种诅咒是第一种,靠近了怨气极深重的死尸!”

我心道这神婆可真是神了,连我靠近了死尸她都知道,这事儿我连爸妈都没有说起过。

不过爸妈听见我靠近了死尸,当下脸都白了,“你这娃,什么时候靠近了尸体来着?”

我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神婆的那双鹰眼,于是只好一五一十地把我们在山冈上上眼遭遇的离奇事情全部讲了出来,包括那个吃人的墓坑,还有那具恐怖的血尸。听完我的叙述,老爸和老妈唏嘘不已,爷爷则在一旁阴沉着脸。神婆眯着眼睛半晌道:“走!我们去西边山冈瞧瞧!”

老爸惊讶道:“这天都黑了,是不是明日再去?”

神婆说:“要是明日再去,只怕发仔便挨不过今晚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发仔既然是在墓坑里中的诅咒,那么非得亲自去墓坑看看有什么古怪不可,对了,你多找几个青壮年一块儿去,这样阳气重,还有,发仔也要去!”

老妈对神婆说:“发仔都这般模样了,怕是去不了了。”

神婆柳眉倒竖,“我说要去那就非去不可!”

老爸叫老妈陪着爷爷安心在家里,然后背着我,找到那八个抬轿子的小伙子,又给了他们些钱,让他们陪着一路去了。

夜色笼罩着大地,山冈上一片静谧,鞋子在乱石的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我凭着记忆指路,转了老半天才转到吃人的墓坑那里。我对他们说那墓坑会吃人的,大家还是远远站着为好。

神婆从背上的一个花布包里拿出一个造型古怪的铜灯,在衣袖上擦了擦,然后掏出火柴点燃。那火焰很奇怪,竟然是淡淡的幽蓝色。只见神婆面色凝重地将铜灯放在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半晌,她吩咐众人道:“记住,千万别让那盏灯灭了!”

一听这话,几个小伙子紧张地围成一圈,将那铜灯围在中间,生怕一个不小心,火焰就会被山风给吹灭。

皓月当空,云淡风清。神婆道:“按你的说法,这墓坑会吃人,会像沼泽那样无故陷下去?”

我点点头,“我们就是那样无缘无故地陷下去的。”

神婆道:“看来这墓坑会吃掉有生气的东西。”说着,她从布包里摸出一个黄符做成的小纸人,上面还有许多奇怪的文字和符号,神婆两只鸡爪一样的手捏了个法诀扣在一起,然后苍老干裂地嘴唇突然蹦出一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