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跑下山冈,就看见不远处隐隐约约来了一群人,正是我们这几个孩子的家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我老爸,一脸铁青。

“在那儿呢!”一群人叫叫嚷嚷地围了上来,各家抱着自己的娃哭哭啼啼。

“你看你都做了什么事?”老爸挥舞着拳头就要向我砸下来,旁边强子他娘赶紧拦住道:“算了,孩子们只要平安回来就行了。”

老爸叹了口气,“你看你都脏成什么样子了,赶紧回去洗澡换衣服,晚点我再收拾你!”

推开家里的木门,爷爷正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他的腿那年摔残了,这些年很少出门,常常一坐就是大半天的。此时天刚放亮,他砸吧两口旱烟,火光忽明忽灭的,映得他的枯老的脸有些骇人。一直以来,我都比较怕爷爷,不仅是因为他性格暴烈,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点的一点,我总觉得爷爷整个人阴阴的,站在他身边有种冷嗖嗖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我没敢说出来,否则肯定会被老爸来顿爆炒板栗。

爷爷闭上眼睛,默默地吐出浑浊的烟圈,“回来了?”

老爸点点头,“这小子,竟然跑到西边的山冈去了,待会儿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爷爷忽然睁开眼睛,“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去的,发仔,你过来。”

我颤巍巍地走过去,站在爷爷旁边,等待严厉的训斥。出其意料的是,爷爷这次并没有骂我,而是伸出手来,拂掉了我脸上的泥沙,然后说道:“进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别着凉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莫非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特务份子对员逼供的时候往往都是先施以温柔,再加以严刑,会不会等我洗完澡出来,爷爷就要罚我跪青石板。那块青石板又冷又硬,一跪上去,膝盖就麻麻的,真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患风湿病。想到这里,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洗澡去了。

老妈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一边用毛巾擦着我满是污渍的手一边骂道:“你个小冤家,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去西边山冈吗?为什么你不听?要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看你得把小命交待出去,真是!要是再有下次,我非打断你的腿!”

儿是娘的心头肉,骂归骂,老妈还是在我洗完澡以后,给我炖了只土鸡驱寒压惊。我大口地吃着鸡肉,感觉倍儿香,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一般人家,只有过年才舍得杀鸡吃。啃完鸡爪,我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摸回房间睡下。这一宿没睡,几度挣扎在生死边缘,折腾的我确实是累了,我没把遇到的古怪事儿告诉爸妈,因为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沉沉地闭上眼睛,一下子便睡着了。

我做了个冗长的梦,这个梦境好像在把我们这次的遭遇进行重放,我发现自己又掉进了那墓坑里,血尸挣脱了铁链追得我们满地打滚,他还说话了,他说他死得真冤枉,然后我就看见一把铁锹将他脑袋掀飞了,原来是爷爷救了我们,他的身边还有几个大人,他们将我们从墓坑里拖了出来,就在快要爬出墓坑的时候,墓坑里忽然冒出了那生着吸盘的奇怪茎条,我的脚被吸住了,整个人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我想大叫,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我感觉胸闷得慌,整个世界渐渐变成黑色,最后是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