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的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他猛地转过身子,将枪口对准了清尘子。可惜,清尘子虽然废了一只手,但一只手仍在。只听嗤地破空声响,清尘子甩手飞出那把锋利的军刀,噗嗤一声,军刀如切豆腐般刺进了史密斯的胸膛。这一变故来得实在突然,史密斯不可置信地看着插在胸膛上的尖刀,也许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竟然死在了自己的刀下。史密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睛大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汩汩鲜血从心窝处溢了出来。

清尘子疯狂地大笑起来,他走过去踢了踢史密斯的尸体,突然转过头喝道:“小鬼,快给我滚出来!”

他竟然喊我滚出去,如果我真滚出去了,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不行!打死我我也不出去!

清尘子正欲弯腰去拾史密斯身旁的枪,一直站在旁边的神婆忽然抢将上来,冷不防将清尘子撞倒在地上。神婆毫不犹豫地举起枪,瞄准清尘子扣动了扳机,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机枪里竟然没子弹了。神婆下意识地一楞,就是这一楞被清尘子捕捉到了机会,雌雄铃带着凶猛的劲气向着神婆炮弹般急速旋转而去。师父飞身上前,却还是慢了半拍,雌雄铃从他的指尖上滑了过去,砰地一声,正中神婆的额头。然后我看见神婆如同断翅的蝴蝶一样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我和强子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扑倒在神婆身边,只见神婆的七窍里都流出血来,那些血跟自来水似的,怎么止都止不了。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一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然后那拳头渐渐松了开,眼皮沉重地阖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我傻傻地看着死去的神婆,内心的悲苦犹如滔滔江水,疯狂奔泻。

我猛地转过身子,卯足全身力气,向正在奸笑的清尘子当胸撞去,清尘子足下不稳,踉跄着向后倒去。强子也在这时候大叫着冲了上来,腰身一扭,来了一记回旋踢,正中清尘子面门。清尘子哇地吐出一口淤血,整个人向后栽倒。他的身后正好摆放着水晶棺樽,清尘子不偏不移,正好掉进棺樽里去了。我和强子左右扑上,将棺盖猛地向下一按,砰地一声,水晶棺樽死死合上,棺盖与棺身的缝隙也瞬间消失,整个棺樽又变成了一个完全密封的箱子。我和强子气喘吁吁地看着兀自在棺樽里挣扎的清尘子,他一辈子都别想从里面爬出来了。

强子呸了一口唾沫道:“用这么好的棺樽装这老小子,可真是便宜他了!”

我环顾四周,地上躺着史密斯,石教授还有神婆的尸体,我们先前的九个人,此刻就只剩我和强子还有师父了。我忽然觉得原来生死真的就是那一线间,生存和死亡原来靠得那么近。

师父呆呆地坐在神婆的尸体旁边,空洞的眼眶里竟然流出了泪水。

虽然和神婆相处的日子不算太长,但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这一路上,神婆可没少救我们。强子哭得很是伤心,因为他的命,是神婆从血河里拣回来的。神婆安详地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忽然觉得喉咙发苦,再也按耐不住,也放声大哭起来。我不知道我在哭什么,也许是因为看见了太多的杀戮,也许是因为神婆的突然离开,也许是这一路上历经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压抑得我整颗心像是要爆炸一般。

倏!火折子熄灭了,四周的光景一下子变得暗淡起来。我,强子,师父,各自默默地坐在黑暗的阴影里,谁也没有说话,仿佛时光,就在这一刻永远地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