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仍不松动,筷子一根接一根,绕着那女子插了一圈,才站起身道:“小捕快,怪不得你胆子这么大,原来是正一教的传人。”

言绍圻也不知那“正一教”是何物,正待说自己不是那一派的人,这道士突然扬了扬手,手中的小铃又是“叮”一声。那四个人像是接到了命令,突然向言绍圻扑了过来。言绍圻没想到这人居然说动手便动手,还没来得及动弹,已被人一把按住了肩头。直如万钧巨石压了上来,言绍圻腿弯一软,人被压得一下跪倒在地,他倔强之极,向前一弯腰,右手已握成拳,反手向后击出。这一招“飞流直下”使得甚是精熟,身后那人根本闪不开,言绍圻一拳正中他小腹,只道定能打得他松手,谁知一拳触体,却像是打在了石头上,那人只是晃了晃,脚下却不动分毫,言绍圻肩上的力量却更大了,被压得连上半身都俯在地上。他惊骇莫名,心道:“这些人的金钟罩功夫竟然这等强悍!就是太臭了。”

那四个人也不知有多久没洗澡,身上有一股臭味。本来离得远还不是很闻得到,此时近了,只觉虽然并不如何浓烈,却是中人欲呕,难闻之极。他将身一伏,正待再出拳反击,侧脸已看到那只落在他肩上的手,登时如遭雷殛,一下呆住了。

他只觉看到的多半是只因练拳而生满老茧的手,入眼之下,却见那手上的皮肤皱得象块破布,几成黑色,指关节处也已磨破了,露出里面白生生的骨头来。他骇异之下,回头看了看那人的脸,此时那人的脸与他相距不过两三尺,一张脸也看得清清楚楚。那人脸上确是涂着白粉,粉也已剥落,露出下面皮肤的本色也与手上一般。

这哪是个活人,分明是具僵尸!

言绍圻吓得叫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一边的道士插下了最后一根筷子,站起身冷冷地道:“竹山教鹿希龄,小捕快。”

他的话音像是一块冰,寒意逼人。言绍圻被按得头都要碰到地面,他拼命挣扎,可是那僵尸招式笨拙,力量却是大得异乎寻常,哪里挣得脱,耳中还听得那鹿希龄喃喃道:“原来这么不济事。”他大不服气,叫道:“胡说!你们用的是什么招式,快松手!”按住他的是个僵尸,他虽然害怕,但一听鹿希龄话中有轻视之意,大为不服。其实这四人如果不是僵尸的话,以如此拙劣的招式,也根本制不住言绍圻的。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破空利响,鹿希龄正看着趴在地上挣扎的言绍圻,听得声音大吃一惊,猛地向边一跳,那东西打了个空,插在了地上。

那是一枝柳枝。

柳枝轻而且软,这支柳枝只有半尺长,却有二寸多没入了泥土。鹿希龄伸手拔起柳枝,沉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为何还不露面?”

谷口已渐渐阴了下来。虽然时值正午,但这一片空地上只怕从来都没有阳光照进来,到处一派阴暗潮湿,不时有风吹过,雾气被吹得四散,沾在人身上象无数小虫,又细又粘。

鹿希龄见仍没有回答,举起了左手,食指和拇指分开,成了个“八”字形,右手的食指在当中一勾,对准了言绍圻的头,那个小铃挂在他左手尾指上,突然象被狂风吹动,响成一片。

这是竹山教的玄冥无形箭。鹿希龄大声道:“朋友,不管你是九柳门还是正一教,再不出来,不要怪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