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听到佛号,如同冰水浇头,一阵凛然。这声音正是金阁寺的狮子吼功夫,他浑身一震,道:“师父,你快走,这个老和尚是惠立,他怎么来了!”说着闪到鸣皋子身前。鸣皋子心中一宽,心道:“这孩子,虽然还不肯叫我爹,终究还是认了。”他拍拍无心的肩,道:“不要怕,我等的就是他。”

无心大吃一惊,道:“他的道术很厉害的,不比宗真大师弱……”

鸣皋子微微一笑,道:“对了,那时还得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若不是你,我只怕真要伤在宗真那秃……和尚的破魔八剑之下。放心,我不会与他相斗的。”说着,轻轻推开无心的肩头,走了出去,大声道:“惠立大师,贫道守候已久,大师来得晚了。”

鸣皋子在山坡与宗真相斗,宗真使出破魔八剑一举击破丁甲阵,鸣皋子也险些被击死。无心偷偷跟在宗真背后,那时虽不敢出来,暗中助了鸣皋子一臂之力。他见鸣皋子功力较宗真还稍逊一筹,倒不为宗真担心,哪知后来宗真竟然伤在了鸣皋子掌下,他又是内疚又是惭愧,深觉对不起宗真。此时听鸣皋子提起,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惠立与丹增一般,正邪之见之深,对自己也很不宽容,但无心实不愿鸣皋子再与惠立起冲突。此时听得鸣皋子因为自己,改口不骂宗真,只称他“和尚”,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激。

惠立手持禅杖,身后跟前果毅。果诚。果智三大弟子,大踏步向前走来。六丁六甲中甲戌已为雁高翔所杀,有几个也受了重伤,丁甲阵已然不全,威力大减,但惠立只是平平走来,他们仍挡不住这等威势,纷纷后退。但惠立禅杖在手,一杖一个,丁甲诸人便是想逃也无从逃起,一个个被他敲得脑壳碎裂,翻身摔入坑中。

惠立已走到那个大坑前,向里扫了一眼。先前被孙普定残杀在大坑里的苗人尸首都已搬走,里面暗红一片,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惠立心头一凛,扭头喝道:“鸣皋子,你以生人血祭蚩尤碑,如此伤天害理,难道不怕报应?”

此时已是夕阳在山,暮色将临。山风渐紧,吹得鸣皋子的道袍斜斜飘起,直如神仙中人,似乎随时都会御风飞去。鸣皋子将手背在身后,仍是满面春风,道:“大师,佛门以慈悲为本,但大师唯有小慈悲,却无大慈悲,真令人失望。”丁甲诸人已被惠立杀尽,他却似乎不以为意。

惠立喝道:“斩妖除邪,便是慈悲!鸣皋子,你休要花言巧语!”

鸣皋子一声朗笑,道:“久闻密宗三圣威名,见面之下,乃囊寺刚而无柔,龙莲寺柔而无刚,都还算名不虚传,唯有金阁寺,唯有一笨字可蔽之。”

惠立听得鸣皋子出言讥讽,心头更是恼怒。他一顿禅杖,喝道:“鸣皋子,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鸣皋子脸上浮起一丝诡秘的笑意,道:“大师既然来到此处,难道还不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