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惊,连大饼也忘了吃了。这副情景,依稀与当初他在胜军寺外所见一般。难道,这里也有什么神煞么?

也许,师父便在那儿吧……

风云寨那块菜地已被挖了一个深可两丈,方可三丈的大坑了。正挖着,挖土的苗人中忽然发出了一阵惊呼。这些人都已被符咒魇住,本如泥塑木雕,但突然间便似回复了神智,纷纷从四壁爬上来,一个个惊慌失措。田元瀚见此情景,吃了一惊,道:“阚道长,出什么事了?”

鸣皋子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向田元瀚一躬身,道:“恭喜田大人,这定是掘到蚩尤碑了。蚩尤碑虽未发动,但贫道的禁咒只消碰到蚩尤碑便会失效。”

田元瀚也是一喜,正待说什么,耳边却听得有人喝道:“狗贼!你们到底用了什么邪术!”正是风云寨的寨主盘文豹。先前盘文豹回到寨中,见寨里精壮汉子竟然都受人符咒魇住,拔刀相向之下,连自己也中了符咒。此时触到蚩尤碑,解了禁咒,一肚皮气更是发作。他力大无穷,身形敏捷,土坑四壁已是很松了,可是他双足连点,如履平地,一眨眼间便已冲了上来,挥起手中的锄头,当头便劈。

田元瀚吃了一惊,身边的鄂州捕快班头孙普定喝道:“不要伤了大人!”抢步上前,右手一按腰间,寒光如匹练,直直飞起,已拔出了腰间铁尺。先前盘文豹突然杀向田元瀚,自己猝不及防,被手下的捕吏言绍圻抢了先手,这一回就万万不能再失手了。

他的铁尺正迎上盘文豹劈下来的锄头,“嚓”一声响,铁尺虽无锋刃,但他出手又狠又快,那锄头柄竟然被他立时削作两半,盘文豹也被震得向坑中翻去。孙普定抢上一步,正要向盘文豹刺去,身边忽然闪过一个人影,从背后一把抱住他。这人正是盘文豹的侄子盘秀山。盘秀山见大伯被那人击退,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盘秀山两臂抱住孙普定,直如铁箍一般,孙普定挣了一下,竟然挣之不脱。他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右手手腕一抖,铁尺忽地离手而出,便如活物一般绕着孙普定的身体转了一圈,也不见他作势,盘秀山却忽地松开了孙普定,一个人如同拆碎了的木偶一般,四肢百骸寸寸断裂,铁尺却又飞回出孙普定手中。

言绍圻本待上前帮孙普定一把,忽见抱住孙普定的那苗人如被一个隐形的巨人在眨眼间分成无数小块,惊得几乎要失声尖叫起来,耳边却听得那道士阚鸣皋笑道:“好个盘龙绕体!”

苗人悍勇,盘秀山死得如此之惨,但旁人却仍然冲了过来。田元瀚带人攻入寨中,寨中的精壮汉子也有百十来个,可他们仅仅十余人便将这百十来人制住,符咒压制之下也没什么话好说,此时禁咒已解,一肚子气憋得久了,登时爆发出来。孙普定率先杀人,他们已将他看成首要大敌,纷纷向孙普定冲来。这些人刚冲到孙普定身前,孙普定的铁尺猛然一扫,冲在最前的两个苗人胸口登时被划出一道裂口,五脏六腑都已流出,尸身摔回大坑中。

苗人此时手上只拿了些锄头铁锹之类,见孙普定眨眼间又连伤两人,一时都惊得呆了。盘文豹已在坑中爬起身来,见族人遭孙普定屠戮,目眦欲裂,叫道:“我和你拼了!”可是他刚冲上去,还不曾冲到坑沿,孙普定铁尺一伸一缩,已将他当胸刺穿,连话也只说了半截便已毙命。

言绍圻见苗人纷纷倒地,孙普定却还沿着沟沿走着,看到哪个苗人上来便补上一铁尺,只一眨眼间,已有二十余个苗人死在他手上。苗人的尸身摔进坑里,血流如注,连坑底都已积了一层。虽然孙普定是他上司,又是他武功上的师父,但他也看得于心不忍,叫道:“师父,快放了他们吧!”但孙普定扫了他一眼,却不理他。言绍圻看得心悸,扑通一声跪到田元瀚跟前,道:“田大人,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苗人,还是饶了他们吧。”

田元瀚是个文官,但见孙普定杀人,脸上却动也不动,只是微微笑道:“言捕头,蚩尤碑出土,本要血祭,你就去帮帮孙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