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道人一怔道:“施主怎么问这……”

李德威道:“道长不是教人趋吉避凶么,倘能预知闯贼犯京之日期,早作迁离,这不就是趋吉避凶么。”

真道人看子李德威一眼道:“施主,贫道自奉赠四个字,早作迁离。”

李德威道:“道长为什么不肯将闯贼犯京日期赐告?”

真道人道:“贫道不是不肯,而是不知道。”

李德威道:“道长客气了,道长既能上窥天机……”

真道人道:“施主,这是军机,兵家用兵,瞬息敷变……”

李德威道:“恐怕也难逃出仙家掌握。”

真道人道:“施主,贫道是人非仙。”

李德威淡然一笑道:“然则道长怎知占者之言绝非无稽之谈,又怎知朱明当灭,李顺当兴?”

真道人道:“这个……”

李德威道:“道长可知当前兵荒马乱,人心惶惶之际,散布流言,妖言惑众者该当何罪么?”

真道人脸色一变,站了起来,道:“贫道所以不忍遽尔言去,只为指点迷津,教人趋吉避凶,信与不信,全在各人,施主怎可说贫道散布流言,妖言惑众?”

李德威淡然一笑道:“据我所知,闯贼虽未至,却已先派细作潜来京畿,或明火执杖,烧杀劫掠,四处窜扰,或扮各色人深人民间散流言打击民心士气……”

真道人脸色又变了—变,道:“施主言重了,贫道三清弟子出家人,清静无为,与世无争,游方至此,留而不去,只为救人教世,今施主既不相容,贫道这就回转‘篷莱’……”

他转身带着两个美貌的女子要走。

李德威伸手一拦,道:“道长慢走一步,让我看看道长那道袍之内穿的是什么衣衫再走不迟。”

真道人一惊而退,他那两名女弟子一起跨步上前把他挡在了身后,双双稽首说道:“施主不可刁难三清弟子出家人,虽属兵荒马乱之际,到底还有王法。”

李德威淡然一笑道:“三位也服王法么,要服王法的话,也不会在此散布流言,打击民心土气了,‘宛平县’近在咫尺,谁是谁非,自有官判,三位请跟我到县城走一趟去吧。”

左边那美道姑微一摇头道:“施主原谅,出家人向不见官。”

她两人挡住李德威,那真道人却转身要走。

李德威一笑说道:“道长怎么不要两位高徒了!”

侧身滑步,便要越过两名道姑去拦。

道姑也侧身滑上,而且双双身子一倾,一起往李德威身上撞去。

李德威道:“两位,男女授受不亲,请后退。”

他翻腕一掌便要拍出,哪知忽然“嘶”地一声,左边那美道姑的一只左衣袖突然破裂,齐肩落下,一条晶莹圆润,欺雪赛霜的粉臂立刻露了出来。

李德威刚一怔,两个美道姑脸上变了色:“施主对出家人怎么这般无礼,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要知道这是光天化日之下,眼下还有这么多位施主在……”

人群马上起了**,不知谁叫了一声。

“揍他,这家伙看起来一表斯文的,居然对出家人也施轻薄,揍他。”

这一嚷嚷,马上乱了,人群刹时围向了李德威。

敢情是激起了公愤。

李德威笑了,望着两个美道姑道:“二位好不厉害;”

说话间人群已然围了上来,一名壮汉于一步跨到李德威与两个美道姑之间,道:“两位仙姑走吧,这小于让我们大伙儿来收拾。”

两个美道姑一退,马上就没人人群中。

李德威望着眼前壮汉子道:“阁下放走了贼党了。”

“放你的屁,”那壮汉子破口大骂道:“你才是贼党呢。”

李德威双眉一扬,刚要说话,只听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滋事,闪开!

闪开!”

随着这话声,两前一‘后走进三个人来,前头两个一看就知道是“宛干县”衙门里的差役,后头那人是个瘦瘦的中年汉子,穿着相当不错,也挺有派头的。

再狠的百姓也怕这个,人群马上往后退去。

两前一后三个人走到了近前,左边—‘名差役眼一瞪道:“你们这是于什么,打架滋事?

瞎了眼了,不想衙门里呆着就给我都回家去,去。”

那壮汉子还有点不服,指手划脚硬指李德威光天化日下轻薄出家人。

两个差役听得不耐烦了,一瞪眼齐喝道:“去,再罗嗦拿你进衙门去。”

那壮汉子狠狠蹬了李德威一眼,乖乖的走了。

吃公事饭的眼睛雪亮,李德威人品轩昂,气宇超人,他两个却不敢瞪眼叱喝,看了李德威一眼,左边一名道:“我说你这位小老弟也真是的,天底下多少女人,要什么样的没有,你怎么偏偏……”

李德威截住了他的话,道:“阁下误会了,那三个出家人是潜来京畿散布流言,煽动人心的贼党!”

两个差役为之—怔,道:“三个出家人是贼党? 你怎么知道?”

李德威刚要说话,后头那瘦汉子走了上来:“没凭汲据别乱指人,这儿那来的贼党,开玩笑,我们是干什么吃的,你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么,贼党要摸到了这儿来,京城不就完蛋了么,兵荒马乱的时候没事儿别到处逛了,快回家去吧。”

李德威直觉地觉得这个人不像小衙门里的差役,可是看他的打扮,一时间却又难看出他是干什么的。

他当即问道:“阁下是……”

那瘦汉子大刺刺地道:“京里来的,怎么样,不服气么!”

李德威心里一动,道:“阁下是‘东厂’的吧!”

瘦汉一怔道:“看不出你还挺有眼光的,不错,怎么样?”

李德威什么也没说,抱拳一声:“失敬。”

马上转身走开了。

只听那瘦汉子在他身后说道:“这小子怕不是什么好来路,留神盯着他点儿。”

李德威装作没听见,径自走他的,边走心里边想:官家派得有人在这儿,足见官家也想到了这一层,也有所防范,只是,既然官家派得有人在这儿,为甚么贼党明目张胆地散布流言,妖言惑众,他们却视若不见,不闻不问,难道说派得人少,照顾不过来?

正走着想着,眼前传来一个话声:“李兄,许久不见了,好吧,什么时候回京里来的?”

李德威一怔抬眼,等他看清楚眼前那人又复一怔:“凌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眼前可不正是凌风!

凌风是凌风,可比以前瘦多了,而且也改了行头,穿的是一件天蓝色的长袍。

凌风一欠身递了个眼色,道:“回您,总堂已迁出京城,把所有的实力用来对付外围,令主还在京里,这一阵子心情很不好……”

李德威微一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怎么这身……”

浚风道:“为便于行动,总堂上下都改了装束。”

李德威道:“原来如此,好些日子不见了,咱们找个地儿聊聊。”

他转身要走。

凌风伸手拦住了他,道:“卖吃卖喝的地儿耳目杂,还是在这儿谈吧。”

李德威只有打消了移地聊聊的念头,道:“京里这两天很吃紧,是不?”

凌风道:“是的,朝廷打算南迁,船都预备好了,只是以我看恐怕来不及了。”

李德威双眉一扬,道:“贼近了么?”

凌风道:“那是自然,四下里都告了急,恐怕要不了多少日于就会到了,您应该已经闻见到处是贼味儿了。”

李德威道:“情势让人担心,李自成在哪儿?”

凌风道:“正在打听。”

李德威道:“打听着之后告诉我一声。”

凌风恭应了一声道:“从这儿往西去,里许之处有座‘纯阳观’刚才那三个就在那儿,那瘦高个儿跟那要动粗的壮汉子跟他们是一条路上来的。”

李德威双眉一插,道:“怪不得。”

迈步就要走。

凌风伸手又一拦道:“还有,这儿派的有‘东厂’密探,可是他们好像睁眼瞎子不管事儿,您得留点儿神。”

李德威若有所悟,一点头,道:“谢谢你,多跟我联络。”

他迈步走了。

凌风追上一步叫道:“李兄,既然回来了,明儿个有空就到我那儿坐坐去,咱们好好喝一盅”

李德威明白凌风是为掩人耳目,当即回身含笑答应了一声!

“宛平”城西有座“纯阳观”,观不怎么大,可是修得相当堂皇,画栋雕梁,飞檐狼牙,观前还有座石牌楼。

两扇观门紧紧的关闭着,李德威没上前敲门,他绕向后头,他从后墙翻进了“纯阳观”!

刚进“纯阳观”他便听见了一阵银铃也般的嬉笑:“那个小伙子长得真俊,只是让你这—下整惨了,大姐,你可真忍心啊。”

“小鬼头,别这儿嚼舌头了,要让老头子听见,他的酷劲儿不就大了!”

“大姐,老头子可比不上小伙子啁。”

“那当然,差远了,要能把他弄到这儿来玩儿玩儿……”

“哎哟,说着说着就来了,干吗这么馋呢,又不是多少年没吃过肉了,这你就不怕老头子听见了!”

“小鬼头,你敢说我……你不馋!”

接下去是一阵格格格,吃吃吃的笑,笑得人耳热心跳,想必地两个己扭成一团。

李德威听得直皱眉,他听出笑声是从左边一排三间云房把头那间传出,他向那儿走了过去。

他并没有蹑手蹑脚的,走得也不怎么快,当然,刚近那间云就让人听见了。

笑声停了,紧接着有人脆生生地问了一句:“谁呀,别过来,我们姐妹俩在换衣裳呢。”

李德威停了步,因为他看见那间云房门开着,他要是不停地走去,非撞个正着不可。

旋即,那脆生生的话声又传了过来:“谁呀,也不答应一声,真是的。”

李德威开了口,他够促狭的:“小伙子。”

人影一闪,云房门口出现了一对儿,衣裳是换好了,一个一身红,一个一身绿,只是扣子还没扣好,雪白的酥胸各露出一大块,头发也还役梳好,篷松松的。

她两个,妙目圆睁,檀口半张,一半儿惊,还有半儿喜。

“你怎么来了?”

一身红的那位开了口,就是自己扯落衣袖的那位,她年纪略大点儿。

李德威淡然一笑道:“差点儿挨人—顿好揍,我特地来谢谢二位。”

红衣人儿星阵—转,未语先送媚笑:“哎哟,干吗呀,我们姐妹俩不过是为自保,咱们彼此又没怨没仇的,是不? 看你这样儿也不像挨了揍,不管怎么说,总是我们姐妹俩的不是,再说好歹我们姐妹俩也是人,进来吧,进来坐坐,让我们姐妹给你赔个不是。”

李德威微一摇头道:“不必了,谢了,记得我说过,男女授受不亲。”

“哎哟”那位绿衣人儿妙目微瞟,秋波轻送开了口:“怎么你这么样个人儿,也这么呆呀,我们女人家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又怕什么呀,你还会吃亏不成?”

李德威了点头,道:“说得也是,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迈步走了过去。

这间云房没多大,一张云床,一张小茶几,两把椅子,别的什么也没有了,本来是“纯阳观”,道家修真地,要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云床仁放着两件道袍,两顶道冠,李德威在云房就盯上了。

后头传来“噗嗤”一笑:“小伙子,这叫游戏人间,懂不懂。”

带着一阵香风,那红衣人儿擦身而过到了他眼前。

那绿衣人儿还站在李德威身后。

李德威没在意,从云**收回目光,道:“另三位呢?”

红衣人儿眨动了一下妙日,道:“另三位,谁呀?”

李德威道:“那位假道人,那位信道的瘦高个儿,还有挺身而出,要差点儿揍人的那位。”

红衣人儿一对星眸转了一转,娇笑说道:“哎哟,瞧不出你还挺厉害的,把我们的底儿全摸透了,不行,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光告诉我们姐妹们,你是个干什么的?”

李德威道:“我么,江湖上混饭吃的!”

红衣人儿妙目一瞟,似笑非笑地道:“那你狗拿耗子,管得哪门子闲事呀。”

李德威笑笑说道:“要我不管也可以,我有个条件……”

红衣人儿“哦”地一声道:“你还有条件,什么条件哪,说出来听听?”

李德威道:“要二位爽爽快快的跟我合作。”

红衣人儿突然笑了,跟花儿开似的:“哟,我还当是什么条件呢,原来是让我们姐妹俩跟你合作呀,别的什么都难,只有这一桩不难,要我们姐妹俩怎么跟你合作法儿,你说吧?”

八成儿是她误会了李德威的意思。

李德威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笑笑说道:“告诉我李自成现在什么地方。”

红衣人儿脸色为之一变,可是旋即她又堆上满脸笑:“哟,你这是于什么呀,现成的好事儿不谈,干吗谈这个呀,我看,你就别反穿着皮袄装老羊了,天儿怪热的,小心热着。”

李德威道:“我是跟你说正经的,愿不愿意那还在你们俩,愿意,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愿意,咱们‘宛平县’走一趟,京师近在咫尺,或是到京里走一趟也可以。”

“哎哟,”红衣人儿吃吃一笑道:“瞧你,干吗呀,怪吓人的,你就这么不解风情么,我姐妹自从那头一眼,心里可就有了你了,这儿是个清静地儿,门儿一闩就更清静了,来吧。”

抬手就往李德威肩上拂。

李德威淡然一笑道:“你看错人了,我不懂也不爱这一套。”

右掌闪电翻上,只一探手便抓住了红衣人儿那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皓腕。

虹衣人儿“哎哟”一声皱了眉:“你这是干吗呀,我姐妹是真心,我也是一番好意,你真这么不解风情么,瞧我这腕子,碰一下就能碰出水儿来,你忍心么,你舍得么?”

李德威笑笑说道:“换个人他绝对不忍,也一定舍不得,奈何你碰上的是天生一付铁石心肠的我……”

说着话,他左手往后一捞,又是一只皓腕抓在了手里,那位绿衣人儿跄踉着从他身后到了他跟前。

她看了看李德威道:“我们走眼了,只当你是个初出道儿,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嫩点子,没想到你这么硬。”

李德威道:“夸奖了,说吧。”

红衣人儿目光一凝,道:“你真没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么?”

“有,不过那要看对谁,像你们,一身沾满了贼味儿,我要是怜惜你们,那就是对天下百姓残酷!”

红衣人儿道:“你究竟是……”

李德威道:“李德威,听说过么?”

红衣人儿脸色大变,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杀李将军,使‘鱼肠剑’的什么‘银牌令主’!”

李德威道:“不错,你们的消息传递得挺快的!”

红衣人儿本来鲜红一点的嘴唇儿现在发了白:“你,你要把我们姐妹俩怎么样?”

李德威道:“我刚才说过,那要看你们俩。”

红衣人儿道:“你要找闯工,到闯王的军前……”

李穗威摇摇头,道:“我要知道他确实在那儿。”

红衣人儿道:“这……这我们姐妹不知道,要问你去问……”

倏地住口不言。

李德威道:“要问我去问谁?”

红衣人儿没说话。

李德威道:“诚如你刚才所说,你这只腕子嫩得一磋能碰出水儿来,我要是把它废了,今后你可只剩下一只手了?”

红衣人儿机伶一颤,道:“我是真不知道……”

李德威道:“我只问你,要问我该去问谁?”

红衣人儿沉默了一下,一点头道:“好吧,算你狠,我告诉你,有本事你找他去问,就是我们俩那个假师父,那个冒牌老道!”

李德威道:“谢了,他人在哪儿?”

红衣人儿道:“在前观,这儿是后观!”

李德威道:“麻烦二位陪我走—趟。”

拉着两只皓腕转身往外行去。

这座“纯阳观”的确是够堂皇的,一条笔直的青石子小径直通前观,两旁种着树木,围以朱栏,隔开前观后观的那堵上书“无量寿佛”的矮墙上,还有个边儿漆朱红的月形门儿。

李德威刚到月形门,迎面来了个人,正是要揍他的那个壮汉子,—见李德威左拉一个,右拉一个,挺亲热的,怔了一怔,翻身就跑。

李德威跟没看见一样,任他跑。

李德威拉着那两个刚绕过大殿,迎面三个人拦住了他,真道人,黑衣瘦高个儿,还有那壮汉子。

真道人还是一身道装,不过现在不像刚才在“卢沟桥”头那样儿仙风道骨,道貌岸然了。

他一脸惊怒色,望着李德威道:“你这是干什么?”

李德威扫了那壮汉子一眼,笑笑说道:“他刚才想捧我没揍成,我怕他心里不舒服,所以特地送上门来让他了了这桩心愿。”

真道人冷笑一声道:“少在我面前耍这一套,光棍儿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说明你的来意吧,我做主,一定让你满意就是!”

李德威道:“那我先谢了!”

抬手把红衣人儿扯前一步,含笑说道:“姑娘,麻烦你替我告诉他一声。”

;红衣人儿原本白里透红的一张娇靥,现在一点儿血色也没有了,道:“他,他就是那个使‘鱼肠剑’的‘银牌令主’…”

真道人三个脸色陡然一变,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刹那间真道人又恢复了平静,道:“你怎么知道他是那个使‘鱼肠剑’的‘银牌令主’?”

红衣人儿道:“他自己说的。”

真道人忽然笑了,笑得阴阴的:“他自己说的,我还当你见过他,认出他来了呢,本来嘛,要能认出来刚才在‘卢沟桥’头你就该认出他来了。”

壮汉子一声冷笑道:“这小子往他自己脸上贴金,他要是那个使‘鱼肠剑’的‘银牌令主’,刚才咱们就脱不了身了。”

黑衣瘦高个儿这时候也定过神来壮了胆气,道:“是啊,朋友,光棍儿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你哪儿生,哪儿长,衣袍子埋在哪儿,是个干什么的,说吧?”

李德威笑笑说道:“我是谁,那无关紧要,信不信也全在你们……”

目光一凝,望着真道人道:“这些人当中,想来以你的身份最高,我右边这位告诉我,你知道李自成的确切所在,我特来问你一声。”

真道人脸色变了一变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德威道:“自然是要找他。”

真道人道:“你要找闯王?凭你也配!”

李德威道:“配不配那是我的事,你的事只是告诉我李自成他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真道人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李德威道:“我认为你该告诉我,要不然那对李自成将是一大损失。”

真道人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德威道:“我有一张‘藏宝图’要卖给他。”

真道人怔了一怔道:“你有一张,‘藏宝图’要卖给闯王,哼,哼,你把我们当成了三岁孩童……”

李德威松了那绿衣人儿,探手入怀摸出那张“藏宝图”扬了扬,然后又揣人怀中,旋又抓住了绿衣人儿的腕脉,道:“这张‘藏宝图’是一位朋友送给我的,很庞大的一批藏宝,我一个人没法搬动,所以我打定决心要把它卖给个能搬得动,拿得了的人,这张藏宝图要是落进官家手里,官家至少可以拿它当二年的军饷,要是它不幸落进了李自成手里,李自成可就如虎添翼,更不可一世了。”

真道人道:“我怎么知道这张藏宝图是真的?”

“问得好,”李德威道:“李自成帐下有谋士,他们该看得出这张藏宝图的真假。”

真道人道:“我又怎么知道你所以要找闯王,确是为卖这张藏宝图?”

“刚才那—伺问得好,现在这一问就问得愚了,李自成帐下猛将如云,他难道还怕我施诈不成,即使我是施诈,为这么一张藏宝图,冒冒险该也值得。”

真道人目光—转,道:“我告诉你闯王的所在,你给我什么好处?”

李德威笑笑说道:“你只管开出价钱来就是,不过话我要说在前头,等你告诉了我李自成的所在之后,你得陪着我跑一趟,我不愿意白跑一趟,更不愿意吃亏上当。”

真道人深深看了李德威一眼,一点头,道:“使得,你先把我这两个女徒弟放了。”

李德威道:“我不怕你们哪个跑了,不过那要等你告诉我李自成的所在之后。”

真道人冷笑一声道:“有一个我陪着你,你还怕什么?”

李德威微一点头道:“说得也是,我显得小气。”

两手—放,把红衣人儿、绿衣人儿放了。

她两个,双双闪身腾离李德威身侧,叫道:“放倒他。”

黑衣瘦高个儿跟壮汉子腾身要扑。

真道人伸手一拦,道:“别动,他言而有信,我不能翻脸不认帐,你们几个撤回去吧,我带他见闯王去。”

黑衣瘦高个儿跟壮汉子双双刹住扑势,各自看了真道人一眼,半句话没说,转身腾起掠出了“纯阳观”!

那红衣人儿跟绿衣人儿,却是连看也没看真道人一眼,就跟在黑衣瘦高个儿跟壮汉子之后走了。

真道人道:“咱们也可以走了。”

李德威道:“话我说在前头,除非你打算牺牲自己,要不然就老老实实地带我去见李自成。”

真道人阴阴一笑道:“人没有不惜命的,是不?”李德威道:“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在没去找李自成之前,你先陪我到另一个地方去一下。”

真道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另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李德威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保证对你丝毫无损就是。”

真道人目光转了一转,道:“抱歉,这不在咱们约定的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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