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澎湃的气息没有如洪水一般蔓延开来,将三头恶魔及贾维斯包裹其中。受这份威压的侵蚀,三头恶魔毫无悬念的表示了臣服,不仅将低下的头颅更向下低垂,还诚挚的躬身致意。由此,‘死神’放弃了对这三头恶魔的威压,将浓郁的狂暴邪恶气息完全锁定了贾维斯的躯体。

因为,这个暗黑恐怖冠军骑士,仍旧没有屈服。也就是说,他可能还在质疑‘死神’刚才的话语。

不过,他的骄傲,已经脆弱的如同惊涛骇浪当中的一叶扁舟:贾维斯几乎在一瞬间就因为受不了这样狂暴的气息而差点发疯,这种他一生当中闻所未闻的气息,绝不是他能够承受的。这种气息,是可以让任何强大的生物都发出颤抖的压迫!

贾维斯已经不能动弹,他心中最脆弱的恐惧被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知道那只手随时可以捏碎自己的心中最可怜的跳动。可是,那只手却始终没有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猛然缩紧,始终只是如平常最温情,最妩媚,最伟大的手一样不断抚摸着他脆弱的心。然而,这恰恰造成一种随时都可能让贾维斯成为毁灭的牺牲品的感觉,这种感觉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贾维斯,成为被一种最致命的野兽盯住的惊悚战栗。

像是飘荡在无边虚空当中的一片落叶,那轻飘飘没有归属感的迷茫始终压抑着他自己。贾维斯知道,若是任由这种压迫继续下去,哪怕是自己再多承受一秒,他的神智恐怕将无法再清醒,甚至将可能陷入无边沉沦当中,成为一个白痴。

这时,他才由衷的知道,自己先前的举动是多么愚蠢:原来汉莎君王根本不需要和自己战斗,原来他居然拥有着这样强横的气息,原来他真的只是始终没有忘记骑士情怀。那么,他不在战斗一开始就让自己颜面扫地,是因为他在怜悯自己?是为了满足自己那最后可悲的遗憾?

“君王,请您原谅我先前的冒犯,对于您的……您的一切,我想,我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请您……请您别再这样折磨我!”贾维斯惊恐无奈的呼喊出自己的心声,语气里再也没有一丝恐怖骑士死绝的气息。

“贾维斯,难道你忘了自己当时勇于挑战我的执著信念了吗?难道你忘了骑士教则当中的‘无悔’了吗?”并没有理会贾维斯的臣服,因为‘死神’知道,这样换来的忠诚只是建立在恐惧压迫下的屈服。

如果其他人拥有了更强大的压迫,那么,贾维斯很可能会没有选择的倾倒于对方。

那么,现在,‘死神’有了一种更好的方法,不过,前提是贾维斯必须战胜此时的恐惧,若是他无法挺过这一关,那么,毫无疑问,‘死神’也不会给马子建留下一个不堪重用的手下。

此时此刻,在贾维斯眼前,那生命的分水岭已经展开:成,他将是真正的终极暗黑恐怖骑士;败,他将再也没有资格承担起骑士的责任,当然,连同他的性命也要一同消失。

“不!君王,我无力,我忍受不了死亡的召唤!”贾维斯并不理解‘死神’的用意,此时的他,只想尽快从这种无边的折磨当中解脱,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想想你为什么要堕入鬼域成为恐怖骑士,想想那些宁愿牺牲性命也要和你一起到达鬼域的同伴,想想你生前最不可磨灭的记忆!”一边加大‘死亡面具’里死域能量的压迫,‘死神’一边谆谆教导着:“死亡是最简单的事情,所有人都可以用它来逃避一切,但是,只有真正领悟它的意义的人才能得到永生。当生命没有了遗憾,信念得到了升华,还在乎生与死吗?”

霎时,尘世滚滚的记忆如开闸的洪水,一瞬间便淹没了贾维斯的思绪。原以为,深深隐藏在自己心底的痛楚不再重现,却不想,在这个时刻,它们就如需要奔流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贾维斯的思绪随着‘死神’的话语回到了生前:他曾经是皮鲁帝国中唯一一位成为精英骑士的人,享受着全国的瞩目,拥有着最高的荣誉。他将自己的感悟分享给同伴,在皮鲁帝国还没有建立精英骑士会的情况下,他将自己的所有的积蓄拿出来购买了骑士所需的装备,用来训练自己的同伴,使他们也成为了比高级骑士要优秀许多的战士。虽然没有达到大地骑士的水准,但在其冲锋征伐的战场上,它们绝对是皮鲁帝国雪藏的利剑。

而爱情,也在这时悄然无声的来临:在贾维斯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一位身负血海深仇的女子出现在了贾维斯的生命当中。

也许是自己太愚蠢,也许是自己太木纳,贾维斯没有发现多年跟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同伴居然是女性,而且还是一位艳若桃李的美人:如果不是那次自己忽然心血**想去河边游泳,也许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个秘密吧?

那一次的邂逅,拉开了贾维斯一直从未开启过的甜蜜幸福序章。

贾维斯得知她是因为血海深仇才隐瞒身份投身军队的,那隐秘的仇事让贾维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他独自一人去了德勃撒公国,杀尽了那个因为垂涎少女美色,设计奸污了可爱少女并残忍杀害她一家的贵族。

这种肮脏的丑事在大陆各个帝国或小公国之间几乎都有发生,唯一不同的,这位少女凭借着自己的机智勇敢,躲过了那一劫。而那个可怜的贵族,因为贾维斯的出现,从德勃撒公国贵族圈儿当中一夜被除名。

当贾维斯将那个丑陋贵族鲜血淋淋的头颅扔在她的面前的时候,他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因为连日来的奔波和跟众多敌人浴血拼杀的艰险摧毁了他的身体:贾维斯一头昏死了过去,而在昏倒之前,贾维斯似乎看到了冰峰雪崖上那冰晶花的绽放。

她几乎寸步离身的照顾着他,享受着那浓浓的爱意,贾维斯几乎希望病情再加重一些。

然而,就当贾维斯身体渐渐好转,并且已经沉浸在那种难以自拔的甜蜜幸福当中的时候,她却只留下了一封信,毅然转身离开。

为什么要不辞而别?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吗?

贾维斯不知女性那隐秘的矜持心理,他只知道,错过她,将是自己一生的遗憾。

于是,当贾维斯从默契的同伴那里得知她的出走方位时,他乘马不停歇的追寻了三天三夜,终于再看到那一袭温柔时,他欣慰的笑了:原来她认为自己配不上他,而独自忍受着思念的痛苦离他远去。

难道自己会在意这些吗?这些无聊的贞洁?

然后,自然,他们相拥在一起。

那一刻,深深镌刻在了贾维斯的心中。

贾维斯抬头仰望着天宇,那神情和马子建是那样的相似。

回忆,流淌在心中的潺潺感动,永远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