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无擎怔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心里头,又苦又痛她记起来了,在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候。

龙奕呆楞了一下,满脸心疼的看着,心里头,又伤又涩她记起来了,他的种种猜测一一得到了证实。

拓跋弘呆了一下,拧紧眉头睇视着,心里头,又惊又怪她的记忆回来了,可她叫他燕熙哥哥是怎么回事?他记得十三年前,他与她相处的那几天起,她总拿他和她的什么哥哥比,难道九无擎就是那个人?

宋黎冷冷笑了一下,记起来了吗?很好,很好……

芑*

是的,她记起来了!

因为九贵妃。

在她走近九贵妃的那一刻,她先看到了那一半划着刀疤的脸猬。

好丑!

雪‘玉’似的肤‘色’上,烙着那么两道深深的扭曲的疤痕,一眼观之,丑的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但另一半脸孔,却是极美的。

如新月似的柳眉儿,显得极为的恬静,如凝脂似的脸蛋儿,苍白似雪,如菱角似的嘴‘唇’儿,‘唇’线微扬。

那是一种得到解脱后所呈现的恬静的神情,有点冷,冷的‘艳’,‘艳’的眼熟,熟的心痛……

于是,有些有遥远的记忆,便因为那样一种痛裂的感觉,一层一层,自冰封的世界里迸了出来

呼吸开始疼痛,思绪开始深痛,心开始绞痛。

记忆里,有个冷‘艳’的‘女’子,浅笑拍着手,在她面前招着手,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一步一步往后退,嫩黄的桂‘花’在她头顶纷落下:

“凌儿,真‘棒’,凌儿,真是了不得,才九个月,就学会走路了,比你的熙哥哥强多了……来来来,到姨这里来,姨给你吃雪‘花’糕……来来来,小心哦,小心别摔倒……”

记忆里,有人温柔的‘女’子,将她拢在怀,柔软的素手拍着她的小背心,与她讲着一些神奇的神话: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块石,石中孕着一只小灵猴……有一天,天闪雷鸣,那石里砰的一下裂开了,从里面蹦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猴子……”

记忆里,有人能干的‘女’子,一针一针在她小小的身子施针,针扎到了身子里,人就不难受了。

她高兴极了,郑重起誓:

“凌儿要学医。凌儿要救死扶伤……”

有人戏黠的脆脆声音在边上落井下石:

“省省吧!医书那么闷,像你这样三天鱼两天晒网的笨妞儿,怎么可能学会?你呀,还是认认真真学几招防身用的招式比较实在,空下来的时候,只要不顾着玩,应该还可以看一些兵书谋策。对了,提醒你一下,下回义父考你,千万别向我求救……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学东西三心两意的人。嗯,要是考砸了,去面壁思过的话,我肯定不会再陪你……”

她气极了,跳脚,鼓起小脸蛋:

“臭燕子,不要以为没了你,我就什么都学不好了,我发誓,总有一天,会让你刮目相看

。”

一边嗔一边怪,张少年漂亮的脸蛋儿,就那样自然而然的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鹅蛋脸,肤白似洁白无瑕的美‘玉’,眉利似剑,眸亮似清泉,‘唇’红似菱,笑靥呢,似东升之朝阳,动脑筋的时候,眼珠子流光溢彩,堪比那万丈‘春’霞。

那便是燕熙哥哥呢!月姨中里唠叨了三年的漂亮娃娃。

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哥哥,她就喜欢上了,非常非常的喜欢!

可他爱管她,爱泼她冷水,爱小小的欺负她,在‘私’下里的时候,她稍稍犯点小错,他就捏她鼻子,还说:小乖乖,鼻子多捏捏,才‘挺’起来,才会漂亮。来来来,让我多捏几下……

瞧,他可真是无赖呢1

……

记忆的‘门’阀就这样开启了,被遗忘的整个世界,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全部回来了。

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悲痛,所有的憎恨,所有‘迷’惘,所有争扎,所有爱恋,所有的悲伤,终于一一附体。

儿时形影不离的岁月,那是最美丽的记忆!

红船熟,恶‘浪’淘天,那是最惨烈的恶梦!

悠悠十年,相思成灰,那是最磨人的年华!

天南地北,苦苦寻找,那是最刻骨的三年!

是的,她为一个年少时的他,而疯狂……

想那时,冒险入公子府,却意外的***于他,她是何等的痛恨!

想那时,自他嘴里得知,燕熙已死,她是何等的悲痛‘欲’绝!

想那时,她与晏之邂逅,温温之淡颜,动了谁的心房!

想那时,发现被人愚‘弄’在手心上,她是何等的伤心徨彷

想那时,失去记忆,成为他的小妾,看他娶妻,她是何等的郁闷神伤!

想那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她是何等的不甘,然后苦苦挣扎。

想那时,他倾情相许今生,缔下白首之盟,她是何等的欣喜若狂!

想那时,他瞒了清儿,瞒了过去,她是何等的黯然悲怅,又是何等的坚持,竭尽一切维护着她深爱的他。

想今番,他将她遗弃,将她恶意毒骂,她是何等万念俱灰,心痛如绞,恨不能将他狠狠打一场

记忆回来了,所有甜美,转身成伤。

想念的人,成为深爱的人,跳开十三年,他们的记忆,从稚嫩的孩提,一下跳到了敌对。

想当时,她是多么的憎恨他,一言一句,将他损的一文不值。所作所为,尽是在刻意坏他计划,‘欲’将他置于死地。

想当时,她是多么的想杀他,别院里的那一剑,她刺的有多深,竟令他高烧不止,竟还想趁虚而入,险些结果他。

想当时,她对他是何等的失望,当晏之等于九无擎,她只知道他的接近,居心叵测,打破了她对朦胧爱情的向往。

其实,她该想得到的,如果肯用心想,就会发现:他的接近,只是因为贪恋,他的欺骗,是出于无奈。

她一直不愿从另一个角度去揣测他的真实身份。

因为不肯正视,心头最喜欢的白衣少年,会变成这样一个丑陋肮脏的鬼人样……

面具上的那张脸,强占了她身子的那一刹那,已深深的烙在心中,曾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可怕恶梦,整夜整夜折磨得她无法入睡。

她如何能将这样一个人与心中的他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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