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无殇妖孽似的脸孔,凝结着肃然之‘色’,额头,左腮都沾着鲜红的血渍,一大片,玄‘色’的外袍被刀剑割出一道道口子,前襟上也是黏稠一片,手上的剑,染着一片腥红——

‘乱’石窟应该就是九无擎给拓跋弘‘精’心准备的断魂窟之一。更全的言情没有广告哦)

十无殇说那边有大批刺客埋伏于其中,这话可表明事态的发展一直按着九无擎原先设想的那样,他们非常成功的将政敌‘逼’进了事先布置好的死亡陷井——当然,原本,这事做的极出彩,偏偏失算了拓跋曦会突然冒出来。

金凌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她猛的回头看向静立于火光青烟当中的始作甬者,恨不能扯掉他的面具,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埋火‘药’,布杀机,一步一步,他将计划盘算的几乎天衣无缝,可终还是出了意外。

她不知道拓跋曦在九无擎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份量,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改变初衷,毕竟,利益薰心之下,什么都可能发生,她只能狠狠的瞪着他,静观其变。

九无擎的心也是陡然一沉,沉声道:“在哪个方位,带我过去看看……”

脚已经在酸疼,已经徒步走了好一段路,他扶着粗大的树干顿了一下,真想瘫坐下来休息,可是,却不能

‘乱’石窟内倒是没有埋地雷,只是那边枪阵箭雨,机关重重,是一处死亡之地——煞龙七宿带着几箱手雷,在那里摆下天罗地网,但凡谁进去,都是一个死,现在除了他,没有人能令他们收手。

“是!”

十无殇沉闷的应了一声,前面带路。

夜‘色’幽森,一路尸骨横陈,密沉沉的林子,几乎难辨路径,一些龙苍特有的耐寒藤蔓,有些有半人多高,长满荆棘,缠缠绕绕,将多个连绵的小丘陵覆盖。

抬头,枝叶繁茂,常年碧绿的枝枝叶叶将整个天空遮的密密实实,很难看到缀满宝石的夜空——不可否认,闯进这样一个充满杀机的林子,真的很容易‘迷’失方向。

但拓跋弘是何等的人物,此人曾带着千军万马兴讨贼寇。这越有能耐的人,在越是危险的环境里就越能表现其非凡的本事,但是,他却受困在了林子里,被那拨伏兵‘逼’进了死路,这能说明什么?

第一,可以说明这拨伏兵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卒,别人不清楚——金凌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九无擎带出来的人自是‘精’锐中的‘精’锐。

第二,能证明拓跋弘一定受了重伤,要不然,他绝不可能会陷在这样一种连连挨打而无力回击的局面里。

走近‘乱’石窟,便听得有一阵阵森森然的惨叫自那前方黑黢黢、林风阵阵的‘乱’石‘乱’藤间传过来,在这样‘阴’寒的夜‘色’里,如此惨叫显得分外的可怕——那必是跟随拓跋弘或是拓跋曦进来的‘侍’卫所发出的死亡之声。

“这‘乱’石窟便若‘迷’宫,我进去差点就出来,九哥,怎么办?”

十无殇一早看着九哥走的有点力不从心,他的脚经不起走动,时间一长,会酸痛难耐——十无擎伸出一双沾满‘侍’从血渍的大手有力的扶住九哥,低声问。

九无擎双手抓着十无殇,借他的力量平衡自己的重心,他轻轻喘了一口气,望着那黑沉沉透着死亡气息的前方,好一会儿沉默。

忽然,一道影子一闪而过,有人首当其冲的奔了进去

龙奕第一个感觉到身边没了人,一怔之下,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叫:“你给我回来……该死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喂……”

林风呼呼的刮着,龙奕的声音渐远,手上举着一个火把追着那道飞快消失的影子而去。

九无擎猛的回过神,心下又惊又骇又怒,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不吭一声闯了进去——她怎敢如此玩命?

他大急,飞身直追了过去,其身后,银甲的‘侍’卫紧紧而从。

这是人为布置的阵,借着四周半明半暗的火光,可以看到这里的‘乱’石垒着极有玄机——乍一看似无路无径,细观之,道有无数道,径有无数径,盘根错节,一旦进去,便会‘迷’失,加之,无月之夜,石窟上空‘迷’雾妖绕,夜‘色’为掩护,哪能辩得出身在何处。()

恰巧金凌是懂这阵法的,左右一细辩,就依着阵法口决入内,那隐于暗处的机关暗器,自是伤不了她的。

使着轻功,身子灵巧如兔,几个飞纵,就往前探去,全不理会身后的大呼小叫。

沿途有横倒着不少尸骨,死相惨烈,多半皆被冷箭‘射’成了刺猬,少数断头断脚,似乎是被什么炸的,空气里依旧飘浮着火‘药’的味道,很浓,偶有星星之火在风中摇摆。

“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龙奕气的真将这个丫头拎起来狠狠打过一顿,脚下生风,自‘乱’石上踮了几下,跳到了她跟前,双手一张,拦住这个不顾一切的‘女’子,他就纳闷:她怎么就这么急?里面的人是死是活与她有什么关系?

“小心……”

金凌忽然惊呼了一声,耳尖的她听到什么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来,忙揪住他扑到于地,而后空气里传来了砰的爆炸之声,火光乍现……

她一怔,失声而叫:“手雷?龙苍怎么会有手雷?”

火把落地,灭了

被扑倒在石头上,骨头差点被压散的龙奕痛叫了一声——这丫头整个儿压着她呢着!

“手雷?什么手雷?”

他呻‘吟’了一声问,双手趁机光明正大的将她抱住,虽然痛了一下,但这么一抱,滋味极好,痛也痛的值了。

“一种能把你炸成粉身碎骨的武器……九华的帝主曾用这玩意儿曾一统江山——嗯,怪不得拓跋弘会如此被动,原来这些人竟从九华洲窃取了手雷和地雷的制作方法……”

金凌惊讶了一番,才发现柳腰被这个男人紧紧扣着,她正以一个不雅的姿态趴在人家身上,眉头顿时拧起,想都没想,就往他脸上狠狠揪了一下。

龙奕痛叫:“哎哟!”

松了手。

金凌滋溜一下自龙奕身上爬起来,严肃道:“正经点,快去救人!”

说完,就要往‘乱’石深处奔去,龙奕急急的抓住她:

“喂,你是不是疯了,知道这玩意可以把人炸成碎末,还敢往里面去?”

他不懂什么手雷和地雷,不过,倒是曾听沧国的商人眉飞‘色’舞的说过,他们的帝国令人发明了如何如何可怕的武器:只沾上这玩意,不论你如何武功盖世,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以前以为这是笑谈,是以讹传讹之说,如今新眼看到死伤满地的碎‘肉’碎骨,才明白此言非虚。

可是,这个小妞怎么对这种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要去找拓跋曦!你别拉着我……”

提到那个孩子,她心头的急切又深了几分,使了巧劲甩开他,就往里而去。

“为了拓跋曦,你连命也不要了吗?为什么?”

龙奕不死心的拦住路。

“没有为什么……救了再说……让开……”

金凌推开他,再度往里冲

“因为那张脸孔……”

龙奕紧跟而上自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而后,看到金凌的身子僵了一下,没有回答,但他已经心领神会,嘴里不由得喃语了一句:

“小疯子……一张酷似的脸孔就叫你这么疯狂……”

‘乱’石窟很大,高高‘乱’砌而成的山石构成无数岔口,呼呼的夜风在‘乱’石林中卷着,哭爹叫娘的惨叫声自四面八方回‘荡’着,这证明,闯进来的‘侍’卫已四散而开。

金凌在高高低低的‘乱’石林里又跑了一会儿,看到前方有中箭犹在地上作垂死挣扎的‘侍’卫,是御前‘侍’卫的行头。

她加快步子走近,看着地上的‘侍’卒那惨样:五六支长箭穿‘胸’而过,血在汩汩而淌,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显然已经不行了。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龙奕也看到了,左右辨着声音,听上去很近。

“嗯!”

金凌沉沉点头,神‘色’凝重的自地上捡了一把剑,低叫一声:“走!”

两人又绕过三五个岔口,听到前方黑洛漆漆的夜幕中有人沉沉的道:“这阵法我们都不熟,再‘乱’闯下去,我们都得死,不如以静治动……等天亮了,也许还能寻到路出去,又或者九爷会很快寻来……”

“这法子不行,四皇兄伤的厉害,又中了毒,若找不到路出去,四皇兄会死的……北翎,四皇兄待我不薄,我不能见死不救……”

是北翎和拓跋曦在争辩。

金凌听着大喜,还好,他们还活着。

正想冲过去,空中忽有什么异物在横‘射’过来,原想向声音来源处跑过去的她,心头一骇:“是手雷,快避!”

话音落下,便有一颗手雷在他们刚刚站的地方砰的炸开,紧接着七八个手雷在‘乱’石间如天‘女’散‘花’般落下,声音响彻整个天地,空气中有什么金属利器四散开来,“咻咻”之声不绝于耳,肆无忌惮的往四下里飞‘射’出来

避到在钟‘乳’石后,金凌心有余悸的看着在黑幕中闪现妖魅红光的地方,终于意识到这手雷有点异样:改装过的,爆炸的瞬间,有暗器一同爆‘射’,就像以前燕熙哥哥喜欢用的“暴雨梨‘花’针”,无数夺命的金针会形成一阵暴雨,机关一放,瞬间炸

开,足令对手无处躲藏……

前方有惨叫声响起,似又有人往阎罗殿报到去了。

待爆炸声静止,一阵刀枪的击鸣声传了过来,北翎在急声吼:“七殿下,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不行,我不能丢下四皇兄……”

拓跋曦坚决不肯走。

是时,另一个无比疲惫虚弱的声音夹杂在‘乱’嘈嘈的打斗声内隐约传来:

“七皇弟,你自己逃吧!别管我了……你这份情,四皇兄我记下了……来世若有机会,必还你这份不弃之情!”

是拓跋弘在劝拓跋曦。

两路人马,已然短兵‘交’接。

金凌心头一紧,辨着声音的方面,火急火燎的奔过去,这一刻,她是恨不能身有双翼,目可千里。

拓跋曦和拓跋弘所戴人马损失惨重,护在他们身侧的护从已不足二十人,而伏兵却有三四十个之多——以少敌多,又是受惊作战,在士气上已经败下阵来,更何况伏兵功夫极厉害。

护在拓跋曦身侧的人,一个个在倒下,可那个一身银白的少年却扶着身子东倒西歪的拓跋弘,在左右避敌,周围有枯枝萎草经刚刚那番爆炸,正自熊熊燃烧,一阵阵黑烟在腾腾的直冒。

北翎满身挂彩,几乎竭力劈开想去截杀他拓跋弘的黑衣客——满身的伤,真真切切的在流血,一招一式全没有保留的余地——

这个局虽是九无擎布的,但是这些伏兵,可能并不认得北翎,故这种厮杀,绝对是拼‘性’命的——伏兵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自不可能心慈手软,而北城为了保护拓跋曦,也必然会拼尽全力,他即便知道对方是自己人,也不能道破,哪怕因此会有所死伤

两支长剑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北翎的防护,闪着冰冷的寒光,往拓跋弘刺去,拓跋弘避之不及,避开了要害,却将左肩置于险地,一剑斜斜深刺了进去。

拓跋曦已经发现皇兄中剑,温温的小脸凝成寒霜,吃惊的叫了一声:“四皇兄”,以手上长剑隔开了另一支冷不伶仃刺来的长剑。

黑衣人又高又壮,居高临下,刺的极有力,拓跋曦半屈着身子去急救,马步跨的并不稳,以力相抗,一个是成年人,一个还是孩子,体力悬殊太大……高高压下去的锐利长剑,狠狠的往拓跋曦脖子上欺下来,劲道只要稍有溃败,这个孩子便是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脱险的拓跋弘转捂着刺中的肩骨,回头看到这险情,想要来帮忙,身子一个趔趄,倒地,肩头血流不止……

金凌一眼看到了这生死一刻,心弦惊战,叫了一声:“小心……”

大喝之下,随手将长剑狠狠的凌空刺去,那黑衣客感觉到身后有强劲的破空之声,情知有情况,不得不撤力回来自卫。

拓跋曦这才解了困,松下一口气,看到来的是九哥身边的‘侍’卫,沾着血的小脸,渐‘露’欣喜之‘色’,回头对伏倒于地的拓跋弘道:“四皇兄,九哥带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可是话音还没有落下,夜空中又有异样的信号响声传来,原本正在‘激’战的黑衣人诡异的迅速撤开,金凌觉得有些不对劲,眉头一皱之下,已听到了凌空之声,不由脸‘色’骇变的大叫一声:“快闪开……”

空气已有无数异物嗖嗖嗖的急‘射’过来,是手雷……

对方这是不把拓跋弘炸死誓不罢休了。

伴着一阵惊叫,她踢起一把长剑,将几乎要往拓跋弘和拓跋曦身上落下的黑‘色’异物狠狠的往外打了出去,却在同时,被那强大的冲击力震的往旁侧飞。

她努力定住身形,将双足稳稳扎于地上,而后一把拎住拓跋曦往石头后藏,叫了一声:

“快闪开

!”

拓跋曦不肯,直叫:

“先救四皇兄,他行动不便!”

都到了这生死关头,这个孩子还顾着别人——金凌突然就想到了当年在湖水里燕熙拼命救自己的情形。

对着这张酷似燕熙的脸孔,她来不及在及多的感慨,只吼了一声:

“好好待着,我去救……你那点力气,蜗牛似的,能扶得起谁?再敢‘乱’跑,小心打烂你的屁股……”

声音娇脆,态度不善,拓跋曦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到哪个‘侍’卫敢这么与他说话的,微一楞,呆呆的靠在大石后面一时忘了要去救四皇兄,趁这功夫急喘了几口气,眼见得那修长的身影飞快的再度冲出去,一把抓起竭力往‘乳’石后掩避的拓跋弘:

“想要活命,就给我使出一点力气,一起往那个山坳里跑……一……二……三,快跑……”

他们前脚才一离开,后脚就有手雷在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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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黑衣人见拓跋弘要跑,四五个一起齐齐向他们的后背空‘门’刺出长剑,金凌只觉身后有杀气重重,背脊生凉。她心头一惊,狠狠将拓跋弘往前一送,自己则往地上一滚,避开刺来的长剑。

惊心动魄的险情才过,身后有人沉沉的叫了一声:“老三,身上可还有手雷……”

“我的还没有使,足足十枚,一枚不少……”

“好极,全喂给他们吃,送他们上马,干掉马上就撤……”

“嘿,我正有此意……”

不曾料想看似安全的山坳后是个陡坡,虽说这山丘地势不高,可这陡坡少说也要有几十米之高,要是就这样滚下去……她无法想像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可若重新旧路折回,手雷一旦投过来,就是死路一条

金凌转头,看到龙奕在不远处被人缠着,根本没办法救她,左右环顾,却是无处可逃,当下顿生一种“我命休已”的灭顶之感。

她如何甘心被炸成粉末,心下一横,拖上扶着石头缓缓站起来的拓跋弘,急步往后避,整个人惊喘如牛,又累又疼。无意间,手‘摸’到臂上,也不知何时,那里受了一剑,有鲜血淋淋正往下淌……

身侧,一双‘混’沌的眼正在往她身上张望,是拓跋弘在看她,似乎在纳闷:九无擎身边的人怎么会冒死救他?

她不理会,只是紧紧的抓着拓跋弘往后退!

电石火光之间,阵阵挟着血腥味的冷风袭来,十枚手雷带着咻咻夺魂之声,准确无误的冲他们掷过来,她的心肝立即提到了嗓子眼上,呼吸一顿,厉声叫了一声:“拓跋弘,我们赌一把……跳下去……”

转身,急奔,往陡坡下一起纵身而下——

这不是峭壁,跳,才有生机!

九无擎冲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小凌子拉着拓跋弘,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跳了下去,紧跟着他们刚刚立足的山坳口,一片火光冲天,大片钟‘乳’石噼里啪啦被炸落,远远就能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

他清楚的知道,他们若不跳,这一刻,他看到的会是一堆粉身碎骨的尸末——

“啊……”

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终究还是没能追上!

他的呼息顿时变的急而浊,执剑,扫开那些在四处横飞‘乱’蹿的雷中镖,顾不上那哗哗不断滚落的碎石,几近疯狂的扑了过去,额头砸伤了,身上不小心被雷中镖击中了,都已不觉得疼,他只知道他要跟下去,他要去救小凌子……

眸,瞬间,赤红赤红,惨叫之声,云霄皆动。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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