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拓跋弘在宫里又转了一圈,才折回晋王府。

才进府,管家郯叔上来禀:“王爷,荻国的快马已经到,长平公主已把东西送回,老奴已将它们放进王府的宝库!”

“嗯!”

拓跋弘随口漫应。懒

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蠢事——镇南王府里那位,的确有将人‘逼’疯的潜质。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受制于人,然后,想到的是那个荒唐绝顶的誓约

哼,一生一世情有独衷,这世上,没有这样的故事。

慕倾城在强人所难。

可是,那个‘女’人咄咄‘逼’人的气势,真的很眩目,除了儿时遇到过的小凌子,还真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将他驳的如此哑口无言过。

没有一口回绝,其中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有点心动——这种心动,来的有点怪……大概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脾‘性’有点像小凌子。曾经眼睁睁看着比太阳还明媚的小凌子死在眼前,那时心有多痛,现下就有多心动。

可他理智的明白这种可笑而稚气的心动,远远不及江山社稷来的重要。

拓跋弘自认不是正人君子,他有他的野心,他的报负,但同时他也一直是一个谨言慎行的人,从不轻易许诺,一旦许诺,必会履行承诺。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担当,他还有。虫

之前,之所以会想悔婚,之所以会休妻,一切皆因这场婚事,非他所愿。

而今呢,似乎有点变味了!

“少主,在为难什么?”

平叔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关切的问。那张幼年时为他挨了鞭子而落下数道鞭痕的脸孔,是他活在这世上唯一的温暖。

平叔在‘私’底下一直叫他“少主”,在他眼里,拓跋弘是皇后所出,乃是西秦国真真正正、当仁不让的储君。

拓跋弘连忙站起将他扶过来,在晋王府,他敬他如长辈,他是母后留在他身边的唯一的亲人,是母亲的师兄——一个大智若愚的奇人,因为他,而大隐隐于市。

二人坐到了一处,拓跋弘把白天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平叔很认真的听着,半天后,他以他的眼光给他下了一个决定:“答应吧!”

“理由!”

他呆了一下,没想到平叔答的这么爽快,快到让他怀疑其中别有玄机。

“有件事,你也许还不知道

!”

平叔平静的脸上有几丝怪怪的神‘色’飘过。

拓跋弘没有问,静候回答。

“刚刚从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打算给九无擎赐婚!九无擎答应了——可他指名道姓要慕倾城。皇上暂时没有给明确的回音。但是,为了安抚镇南王,皇上已下圣旨,令镇南王回京就职,似乎打算重新重用。”

“哦,是么?”

拓跋弘的神‘色’也凝重起来,眉目间的冷意便如深秋的寒霜,忽然想到大婚前夕,他曾跑去皇宫叩见父皇,旁击左敲的向父皇再次禀明:这桩婚事,他不喜欢,可否退掉。父皇摇头,含蓄的告诉他:婚是太后所定,慕倾城的母亲有恩于他的母后,不可退婚,除非是慕倾城自己不愿嫁。

同去的六弟听到了这话,第二天就带人恐吓慕倾城,想‘逼’她先退婚——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可因为心下也没有其他法子,也就由着他胡闹了一番。

在西秦王府,‘女’子出阁,若‘女’方‘门’户高,新郎倌必须亲自迎娶,哪怕‘女’方远在千里之外,男方也需路远迢迢的去将人迎娶进‘门’。若‘女’方‘门’户低,则不太一样,新郎倌可亲迎,也可由‘女’方送嫁,前者表示重视,至于后者,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这么做,除非‘女’方家远在天边。

成亲那天,拓跋弘故意不去迎亲,自是想‘逼’着镇南王府就此作罢了婚事——谁会想到他们会送嫁上‘门’,还闹出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来。

此刻,他听得平叔这么说,心头莫名一凛,隐约觉得自己被父皇摆了一道。

这些中间的曲折,拓跋弘能想到,平叔自然也已经前前后后琢磨过了,他微‘露’忧虑的拍拍拓跋弘的肩:

“少主,圣意难测,皇上在这个结骨眼是突然又笼络起昔年被他贬谪在外的部属,这底下藏着什么居心,我们得仔细惦量,并且要早作准备!之前我们后以为皇上是再不可能重用东方轲,如今看来,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像我们想的那样。所以,这个慕倾城,王爷必须娶。收一个这样的‘女’人在身边,就等于镇南王的一条胳膊,到时镇南王想要帮衬谁,必得再三权衡。

“少主,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是拿到太子位或者皇位,等我们的根基稳了,将来如何处置她,那就等将来再说

。作为一个帝王,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那是策谋。自古成王败寇,等我们胜券在握时,便无所畏惧……”

所以,答应又何妨。

****

城东镇南王府,某个‘女’子在止不住的打喷嚏,背后凉凉,总觉有人在算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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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么了?感冒了?”

趁夜潜进来的逐子禀完刚刚得到的消息,听得小姐连连打喷嚏,不由的关切的问,紧接着他走到暖炉前往里多加了一些碳石——房里有些偏冷,他知道这个小主子素来怕冷。

金凌捏捏秀‘挺’的瑶鼻,盘坐在‘床’上,长长的黑发,如丝缎般垂下,身上披了一件裘衣,眉心微皱,脸颊上,癣皮横陈,狰狞无比,没有回答,正在嚼着刚刚得到的消息:皇帝赐婚九公子,九公子点名娶倾城——

这玩的是什么戏码?

九公子怎么想着要和晋王抢人?

他要抢,为什么五年之前不抢?偏偏现在抢?

五年前,他风云鼎盛,是帝驾前的红人,五年前,晋王也曾几度想要退婚,他有的是机会……

“逐子,根据你的看法,这个九无擎和东方轲是什么关系?我看他好像很尊敬东方轲,而且,这东方轲失势好像也是缘于五年前开始——五年前五年前,这个时间点,好像是一个大转变呀……嗯,等等,五年前,公子府公子造反,一干公子死的差不多,凭什么七无欢他们没有事?”

关于这些事,有些事,她知道,比如公子府谋反,拓跋躍带着拓跋弘一起监斩曾经为自己出生入死的义子,有些事,她先前没有留心,没有深入研究过,自然就生了重重疑问。

逐子曾是龙苍大地上顶级的杀手,熟知着江湖之上各种消息。当初她之所以会收他留在身边,一是这人缠着自己不放,非要报救命之恩,二是他有“利用”的价值——物尽其用,人家贴上来当免费跑‘腿’的,她若不收下,就有点太对不起老天了

逐子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听说七无欢和十无殇当时和九无擎在一起,所以才免了一死。”

“可为什么和九无擎在一起,就能免死呢?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皇帝大怒之下,公子府哪有可能还有人活命,而且还活的这么尊荣?”

等话出口了,她才发现用“尊荣”两字来形容他们的日子,并不太恰当。

逐子逮到这个漏‘洞’,立即纠正她的说法:

“其实也不算尊荣——他们三位,说好听点,是皇上的亲信,说难听着,就是皇上的禁脔……治人杀人的时候,拿他们出来,不用的时候,他们只能关在鍄京城这个大笼子内,哪里都不能去,什么人都不可能见!”

金凌以葱白的食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鼻翼,这是她的一个习惯‘性’动作,在碰到解不开的‘迷’团时候,常常看到她这么沉思。

逐子没有说话,主子在想事情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搅,于是,他便闭上了嘴巴静静的四下打量起来。

等看厌了这房内的陈设后,他不由自主又把目光落到了这个‘女’主子身上。

她就这么柔柔静静的坐在那里,完全没有半分杀伤力,丑陋的人皮面具贴在面具上,呵,不减她半分姿‘色’,就不知道藏在她心里的那个熙哥哥,是怎样一个角‘色’,竟稳稳占据了这个骄傲‘女’子的心。

“逐子!你在看什么?我脸上长‘花’了吗?”

忽然间,金凌笑眯眯的问。

逐子收回思‘潮’,转而无辜一笑:“主子的脸现在跟牛头马面有得比,能长什么‘花’?”

“啧,又是一个看重臭皮囊的男人!”

金凌对他嗤之以鼻。

“主子之前不是说过的么,男人是感官动物!”

逐子笑笑,用她说过的话来反击——他这个小主子说出来的词,有时很让人“膜拜”,从没听过啊

金凌白他眼:“得得得,别啰嗦了,我再问你一个事……”

“主子请问!”

“我听说九无擎和七殿下关系极好……”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以前你当杀手的时候,在鍄京城内‘混’吃骗喝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这个叫拓跋曦的小鬼,你见过没有?”

逐子嘴角直‘抽’,他家主子将他的杀手生涯称为“‘混’吃骗喝”,真的很打击人——好歹他也是凭真功夫吃饭的……呃,不对,应该说是靠摘人头吃饭的……

主子就是主子,他也不想多辩,便回答上去道:

“没见过!皇帝老儿宝贝七殿下,极少放他出宫来,大概是怕有人加害于他吧!听说九贵妃不是西秦人,乃是个异族人。三十几年前,皇上还是顺王的时候,曾去过万里之外的九华,在那边出过事差点回不来,有一个名叫‘九儿’的姑娘救了他。多年以后,这位九儿姑娘被人贩卖到龙苍当奴隶,顺王爷在奴隶市场上偶然间遇到了她,便将她买回了王府,一番盛宠怀上了身孕,一度曾宠到为了这个‘女’人差点连江山都不要了。后来国内大‘乱’,这‘女’人早产后在战‘乱’中消失不见,她生养的小公子莫名夭折了,紧接着尸骨也神秘失踪。十三年前,已登基为帝的顺王居然又找到了这个九儿姑娘,这九儿姑娘顺理成章再次成了帝王身侧最最得宠的‘女’子。紧跟着九贵妃生养的七殿下,也自然成了皇帝眼里的宝贝。如今这位七殿下已经有一十二岁,传说生的风流倜傥,更有满复惊世之才,皇帝迟迟没正式给他封号,依我看,也许是想把储君之位留给他……否则太子病故后,如何会迟迟没立新储君,这有违常理……”

金凌带着一团‘迷’雾睡下去,她突然之间发现,因为倾城,她踩进了西秦国的权势之斗。

她并不想参予别国的争权夺势,只想找到燕熙哥哥,早日回去——沧国才是她的根,才是她的天地,可是,有些事,一旦开了头,想要马上‘抽’身,很难。

窝在被窝里,无数纷扰在脑海沉浮,她的代嫁,引发了一系列之前预知不了的后续发展,拓跋弘,九无擎,龙奕,墨景天,每个人物都大有来头,都大有目的,她一时的抱打不平,将会带给慕倾城的是怎么一个归宿?

关于这一点,已无法受她掌控

这一晚,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睡了过去。

一整夜,龙奕那张微带邪气的俊脸时不时在眼前晃悠——怀念这张脸孔,怀念着燕熙哥哥……她太想太想他了……真的好希望可以很快见到他……

但是,可能吗?

如果七无欢是燕熙哥哥,这些年,他没有回去沧国,又是因为什么?

虽说这五年,他是被人软禁的,但之前不是还有八年时间么?

倘若说小的时候,他没办法穿过万里黄沙,那后来,他长大了,成了天下闻名的七无欢,这个时候的他,怎么没有回来?

原本,她几乎可以确定七无欢就是燕熙哥哥,可现在知道龙奕是虎头之后,这个等式似乎又被重新划上了叉叉。

思来想去,‘乱’梦扰扰。

这一夜睡的很不好,等醒来时,天已大亮,吃过早膳,云姑姑又跑来,吱吱唔唔的说:昨儿个那事,姑娘你太强人所难……

说了很多话,无非是想让降低标准,好让她家小姐可以顺顺当当的当上晋王妃,以完‘成’人家的那份心愿。

金凌不说话,但凡她打定的主意,任谁都别想说动她。慕倾城是个值得好男人珍惜的姑娘,她这个干姐姐在离开龙苍之前,唯一想做的是替她多谋一些福利。

当然,她从来不知道,这番好心会给为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

拓跋弘这样一个角‘色’,不是笨蛋,一旦招惹了,招莱了他赏识的目光,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而且,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拓跋弘和她会有另一番十三年前的旧缘,当然,这是后话。

****

近中午,金凌盘坐榻上正在运息吐纳罢,纤秀的柳眉微皱,体内的余毒,有点棘手

。昨儿个她在回‘春’堂吃的‘药’里,因为没有九须参入‘药’,清毒除根之效大打折扣。昨夜,逐子来的时候,她有让他去寻‘门’路四下再找找看,今儿个他捎来话:放眼整个西秦国,除了公子府,再无其他地方可寻出几只参出来。

没有九须参,余毒难清。

她想到了墨景天放下的那个锦盒——盒内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有一张小纸片,上面写了一行字:千年雪莲,灵海神龟脂,九须参。

千年雪莲可治倾城做本内的毒,灵海神龟脂可去倾城脸上的癣,九须参能解她

自己的燃眉之急。

这一行字,意味着她的身份可能已暴‘露’,对方或许已知道她是冒牌慕倾城,也许还知道着她真正的身份是青城公子,故,当时,她的脸‘色’不觉微变。

她再三思量,想不通,云国那位太子爷为什么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给那位神秘的燕王来求亲?

一件件匪夷所思的怪事,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往她涌来,而这些事,似乎全是自己的无心之举所招惹来的,是自己在无形当中促进了这些事的生成,并将自己陷在其中。

嗯,她得去见见这位云太子。

主意打定,金凌跳下榻,去房间想寻一件外出的衣裳穿穿。

衣厨内的衣裳全是新的,四季衣裳全都有,是先前她让人做了送来给倾城的嫁妆。

那孩子的衣厨里,每件衣裳皆寒碜的见不得人,有的洗的都颜‘色’尽退,有的则是样式不好看。半个月前,她听说皇帝下旨定了过‘门’之期,她便置办了好些东西权当是送与这个妹妹的嫁妆。

在之前,金凌也一直不看好这桩婚事,但那毕竟是倾城中意的男人,心甘情愿想嫁的夫君,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原是打算在她结亲之时,以青城公子之名来送嫁——以青城之威名作为她入晋王的靠山,可以抬高她的地位,至于那张脸可以慢慢治,她与晋王的夫妻情份,也可以慢慢培养出来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份田地上。

****

“小姐想换衣裳吗?”

碧柔自楼下上来,看到小姐站在衣橱前瞪前,走近笑着问,心下明白她的愁什么。

金凌有点头疼的拍拍额头,闷闷道:“怎么全是这种衣裳……真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这些衣裳和她身上的湖水‘色’碧云裙一样,裙摆长长拖地,走路拖泥带水,不利索。

“不是极好看么?这么一打扮,小姐才像小姐……”

“啧,臭丫头,怎么说话来的?你的意思是说,以前小姐我就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不成……找打是不是!”

“嘻,这可是小姐说的!”

面对劈来的一掌,碧柔呵呵一笑,躲开。

金凌担心被裙摆绊倒,没有追上去:“算了,不换了,这些衣裳比我身上的还‘花’俏……”

重新坐回梳妆台,用雪白的面纱遮起自己的脸孔,这才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下楼。

楼下,青子漪正和云姑说话,看到她们下来,两个住了口,一起走到她跟前。

云姑觉得这位不知名的姑娘似有外出之意,笑着问:“小姐也想去祈福大会转转吗?”

“不,我想去‘玉’锦楼走走……云姑和碧柔留着阁里,子漪,我们俩出去逛逛。”

碧柔温笑的应了一声“是”。

金凌不再多话,身姿袅袅,碧云裙衬着优美的玲珑曲线,全不知‘女’儿装的身段有多么的勾人眼球,就这么婷婷往外而去,将想说话的云姑姑甩到了身后。远去时,眼角的余光瞥到她无奈的站在原地一脸的忧心之‘色’

才出倾阁,却见小径上,东方轲带着一身玄‘色’蟒袍的拓跋弘沿着小路往这里走来,‘侍’卫安青紧跟其后,手上抱着一架琴和一个锦盒。

金凌回头和碧柔换了一个眼神:拓跋弘这是上‘门’来还信物的呢,还是来给决定的?

若是还信物,不必他亲自再来自讨没趣,若是来给决定的,答应她昨天列出来的苛刻条件,那这个安青手上拿着的又是什么东西?

风吹罗裙飘飘举,纤秀的人儿在明媚柔软的阳光底下,安静的看他们走近。

“倾城,晋王来了……”

东方轲这张老脸上,寻不出半丝欢喜的模样,好像不太乐意看到晋王似的。

对了,她记得了,逐子昨天说的,现在外头传开:九公子有意娶慕倾城——这个和九公子有着非比寻常情谊的男子,也许心里巴不得自己的外甥嫁给九无擎吧!

金凌点点头,目光没在‘欲’言而止的东方轲身上多停留,转而落到那拓跋弘身上。

“晋王,傍晚还没到!”

这句话的意思说:你来早了,真的想清楚了么?

淡淡的目光在安青抱着的琴台上掠过。

“我来是想跟你说,我考虑好了!”

薄‘唇’一动,低磁而有质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请说,我听着!”

两个人站在小青圆碎石铺成的小道上,隔了三步之遥,一个挑着秀气的柳眉,一个扬着凉薄的‘唇’片,各有算计,各有思量,在无声中较量。

“我答应!!”

三个字,自拓跋弘‘唇’齿间弹跳出来,没有半分迟疑,似乎这是慎之又慎的答案。

一阵被晒得暖暖的风吹过来,适时的吹落了遮着脸孔的面纱,小巧的朱‘唇’微微抿,一脸的癣斑自然而然也就落到了所有人眼里

金凌淡淡一笑,目光一闪:

“晋王看清楚没有,慕倾城是个丑‘女’,我知道那天云姑姑跟你说过,这脸孔还可以救回来——这只是一种可能。万一救不了,您这么一位风华绝代的殿下,当真肯放弃美人如‘花’,和倾城这样一个丑八怪结为夫妻?而且一生一世还不得另外纳姬娶妾?殿下一世英名,可不要随便错许承诺!”

“倾城,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么,就让时间来证明如何?你的脸,因毒而起,只要去毒,就可恢复如初。你入我晋王府后,弘自当遍访名医,为你医治。至于夫妻情份,日后日久天长,我们可以慢慢培养!”

拓跋弘避重就轻,回答的很狡猾。

金凌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声:老狐狸。

明知他居心叵测,明知在婚事上不该再与这只老狐狸再作纠缠,她却不能将他三震出局。

她沉默了,在很认真的思量!

时间滴嗒滴嗒在流走,那一双闪闪动人的眼眸底下闪过的是无数的挣扎。

云姑姑一早看到拓跋弘过来了,情知他是来给答案的,早急急跑过来,静候在侧,听他吐出“我答应”三字时,她当真很意外,堂堂晋王殿下竟可以如此的委曲求全,不管他有没有另怀居心,这样的结果与她家小姐而言,那真真是件大喜事

她急切的看着这个陌生“姑娘”,生怕她不答应,不由低声催了一声:“小姐……王爷既已答应,前曾旧怨,就一笔勾消吧!”

金凌瞟了一下,依旧不答。

眼前的男子,玄袍,锦带,‘玉’冠,身形俊‘挺’如松,浑身散发着人上骄子的霸气,只是深不可测的心思,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慕倾城可以对付的,可这样一个人,是倾城的意中人,人家既已改变主意,她就得考虑到倾城的下半辈子的依托……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