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钱是农村人的的命根…

这已是许多次了,一遇上错综解不开的疙瘩,二伯总会以这种方式寻找解决问题的钥匙。

玉芝说他是刘备,刘备爱哭,二伯爱吸,只要见他挥手把烟头猛劲一扔就知道是计上心来。

邻居哪一家斗嘴,二伯总是叨着烟处事不惊的站在二者之间调处。

但到自家的事了他却闭口不语,使玉芝焦急万分,想给他火上几句,把中日压在她心上的火在他身上放放,好洒洒几年前的恶气。

目前没有,却一直和颜悦色的看着二伯。

这时候二伯眼前的玉芝却判若两人,表现得非常的沉定自若。

玉芝平时和二伯发生口舌都雨过天晴,就那次二伯道:“你太不给脸面了,不让来就不来,为啥当着那么多人面撕牌?”

玉芝道:“撕牌咋了?一毛钱也是祸,何况几个人来赌给谁增加效益了?”

二伯气了,拿上担砖家什一别走了。

玉芝才不理视他,起着高腔吼道:“有本事就别回来。”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村上几个闲散人员没事了就坐在一块三毛五毛赌个乐趣,却让玉芝发现了。

玉芝说:“有一毛钱就有一元钱,有一元钱就有十元钱,那是恶习。”

二伯几个不服气,道:“几个人玩玩,又不伤大肺经。”

玉芝很早就听说过去来赌卖婆娘、卖地、卖财产,最后家破人亡,就警告二伯:“把你婆娘卖了,小心你那狗头。”

警告归警告,二伯还是背着藏着钻窟窿打洞地到谁家来玩玩,没料却被玉芝发现,当着别人面就撕牌,两个人差点就打起来了。

没过几天二伯回来了,玉芝给了面子,好言好语相劝,二伯心里认输。

嘴上却说道:“都不来国家造那牌干啥?”

玉芝白他一眼,说道:“那是给有钱人造的。”

二伯也狡辩道:“搁老毛时期,叫我来我也不敢来。”

从那以后,二伯再也不来了。

发誓:再来把手剁了。

没想到二伯手没被剁了,别人却要来剁儿子的手,这让二伯无奈,苦思冥想着中日这个事咋个了法。

“管了,拿不出那多钱不说,还长了中日毛气;不管,儿媳一把鼻子一把泪,能看着一家人四分五裂,让中日、中日媳妇过逃亡生活?”

二伯一直想着,却拿不出很好主意。

玉芝道:“别想这想哪了,看看是咋个,是不是找找熟人,化解化解。”

二伯道:“化解啥哩,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谁能看着钱让步。”

玉芝道:“要不报警。”

二伯道:“报警能解决?社会上就没有杀人放火事了,也没有这逼赌债逼到家里事了。”

玉芝急了,道:“这不中那不中,就能看着他们不敢回家。”

二伯道:“你不是很有办法,一遇事就指望起我了?”

玉芝道:“你不是个男子汉吗?”

男子汉咋了,遇着这种事,越是男子汉越无能为力。

二伯沉思着,当然明白现在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是钱了。

那些人不是为了几个钱才逼债嘛,但是这钱又不是个小数目,农村人讲个位数还可以,讲万就没那个本事。

即使有了,那也是血汗钱,谁愿把自己的血汗钱打水漂。

于是他和玉芝道:“不中了,咱们先腾罗几个,看看咋样?”

说着,他眼泪出来了,心里十分难受的看着玉芝……

玉芝知道二伯说存在信用社里那几个,曾经和信贷员交代:这钱是养老用的,除了给老俩口买棺材,其他谁来也不准给。

上海实行AA制,大城市有的内地不能没有。

老子和儿子早就AA制了,没有远看也有近比,村上几家都老子给儿子制度美了。

轮到儿子管老子,却鼻精流嘴里各吃各的了。

他有两个儿子,也早就和儿子AA制了,二伯担砖积攒那几个钱就是防老用,可他怕玉芝心软,就干脆和信贷员交代,谁拿着存折也不能给钱。

防小人不防君子,二伯防的却是自己人,他怕儿子们拿着自己存折取钱,才给信贷员栓了铁套。

如今,摊上这种事,他心里像驴踢,不知这事真假有几成,疑惑归疑惑但他不敢说,是不是儿媳又想他那几个钱了。

上一次,儿子想买汽车,打发儿媳来借过钱。

二伯道:“我那钱是死期,取不出来。”

后来,儿子真的买了汽车,村上的人坐遍了,就是二伯不坐。

他说:“那车里坐着憋气,没有跑着舒服。”

儿子也只得不客气了,见二伯路过,车根本就没停过。

二伯骂着自己的车牌号,说道:“烧里!”

其实,他心里始终存在着不借给儿子钱那事:儿子嘴上没说,儿媳却言来语去。

这一次,儿媳找到了门,不会是借着因由又来掏欠。

他不是不想让儿子掏欠,别人家有急事他往外借过,天下你来我往是常事。

可父子往来就不一样,都谁给谁了,借出去等于菜包馍嚃狗一去不回来了。

二伯始终对儿子是不放心的,可他没说,只是想着那几个钱太不容易了。

他说那是命,命却拿在自己手里,那几个却放在信贷员那里,平常比自己的命还命里。

和玉芝说道:“这社会了,谁都在想着谁里,可不能让谁给咱谁了。”

他出生的时代是挣不来钱、不让挣钱,赶知道挣钱却又挣不来钱。

年轻人做技术活,他呢?人过四十不学艺,都四十多了还在为儿子们打拼。

说儿媳要钱,盖房子要钱,农村虽然简陋,可哪一宗都不是小数。

为了挣多钱,他才选择了担砖,这东西不要技术,只要力气。

二伯有的是力气,也并不是大力士,只是他不惜怜力气。

大集体时修石坝,百多斤石头别人不敢扛他敢扛,被称作是棒劳力。

他说:“啥棒劳力,是咱不会奸滑。”

做自己活他更不会奸猾了,他起初担二十块砖上一楼,后来增加到二十五块砖,再后来三十块砖还不过瘾,三十块砖,手里再提五块砖。

一天拿到一百多元血汗钱时他心里高兴,让玉芝给他炒菜,酒过三旬他掏出红整整票子,一张一张数着,心里美的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