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茯苓揪着他的衣裳, 手指尖泛白,终于被赵云屹压倒在船榻之上。

柳茯苓被他吻得脑子一片空白,哭得几乎不会呼吸, 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只想努力将他推开。

在他的滚热的手触及她皮肤的时候,她被灼得一颤, 呜咽着发出一声哭声。

赵云屹呼吸急促, 听到她的哭声后,猛地放开了她——在酿成大错之前。

他后退两步, 胸膛不住起伏,怒意渐渐消退,理智及时回归了他的大脑。

身体的反应仍然在,她的触感也仍旧残留在他的手指尖,她无助的哭声便如浇在火苗上的油, 让赵云屹刚才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他已经忍了太久,顺着愤怒和恼意……今日他终究是没有忍住。

可如今再看柳茯苓,人生首次, 心中隐隐升腾出一丝懊悔。

她瑟缩成一团, 缩在船榻上, 衣裳已经凌乱不堪, 露出了大片的白和红,更有些地方的衣裳已经被他撕破了, 上头还有他的指印。

她手指颤抖着要将自己裹起来, 在榻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她将脸埋在膝盖里, 沉默着掉泪, 不看赵云屹。

她伸手抱着自己的膝盖, 衣裳便遮不住她的手腕。

他看着她手腕上深深浅浅的红痕,还有她脖子上的、唇上的伤,喉结微动,缓缓闭上眼。

“柳茯苓。”再次睁眼,赵云屹声音比之前平静了很多。

“……”柳茯苓压抑着啜泣,不敢出声,却也并不想搭理他。

看着她可怜的样子,赵云屹缓缓道,“我早就可以如今天这般对你,只是怜惜你罢了,你敢以此来交换条件吗?”

柳茯苓听了这话,闭上眼睛,拼命摇头。

赵云屹说完这些,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原本想要说的重话,却再也开不了口。

他沉默了许久,走出船舱,片刻后,他再次进来,在她身上扔了一套新衣裳。

“换上。”

“……是 。”柳茯苓艰难地说。

顶着晕船的难受和浑身的疼痛,柳茯苓独自在船舱中换了衣裳。在屏风后,她看着身上的痕迹,拼命忍着泪。

白芷姐姐是如何忍过来的?她现在似乎能体会到白芷姐姐那看透生死的感觉……

赵云屹他……下手真狠。

柳茯苓轻轻碰了碰自己的手腕,已经有些犯肿。

为什么有的姐姐说,男女之事,其实没有那么难受?反而很舒服?可据她所知,大部分姐姐们,都是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她低头想了很久,晕船闹得她头疼,如今经历这么一遭,心中更是闷得难受。

赵云屹不是那方面不行么?她终究还是猜错了……

之前他还伪装成无害的模样,对她愈发温和,差点让她忘了形。

而如今,她总算是冷静下来。

姐姐们说得对——永远不要相信男人嘴里的话,弄不好,把自己身家性命都要搭进去。

他甚至前几日还准备用母妃给的平安扣给她换簪子,可一转眼,却又是暴怒至此,让她无从招架。

太难了……若不是必须要待在他的身边,柳茯苓实在是不敢再继续招惹赵云屹。

……

甲板外,赵云屹站在最外端,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对面江岸和滔滔江水。

冰凉的风吹着他的大脑,让他愈发冷静下来。

他无力的阖眼——他都干了些什么。

快要到江岸边时,柳茯苓终于磨磨蹭蹭出来了。她脖子上仍有痕迹,手腕上也有,风一吹衣裳,便能显露出来,她十分窘迫,一面用一侧头发挡着,一面拽着袖子,努力将自己遮挡住。

她眼神躲藏着,不看赵云屹,只低着头来到他的跟前,轻轻说了一声,“殿下。”

“还好么?”赵云屹睫毛一颤,声音平静问道。

“……嗯。”柳茯苓这一声显然是有些不情愿。

“晕船好些了么?”赵云屹接着问她。

柳茯苓头垂得更低了,缓缓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一个浅浅的岸边浪卷来,柳茯苓站立不稳,赵云屹立刻伸出手,想要稳住她。

可柳茯苓看到他的手,却冷不丁后退两步,勉强捉住了一旁的桅杆,才站稳身子。

“……”赵云屹喉结动了动,见她一脸防备,眼角抽了抽,背过手不再说话。

快要到江岸,青叶已经准备好一切,那人后来便没有再审出什么所以然来,青叶吩咐了手下,早已将那人伪装好,并不上岸,直接跟着船开走,回到另一边江岸,直奔京城。

他原想将此事告知赵云屹,可一到甲板上,便发现殿下正冷着一张脸看着江岸,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

青叶心中疑惑,刚刚看殿下还好好地,怎么忽然就一幅不高兴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

“殿下。”青叶硬着头皮上前禀报,“人已经安排好了。”

“嗯。”赵云屹看也不看他。

青叶觉得他十分冷淡,抬眸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眼眸微微眯起,缓缓道,“看来有人提前知道了我这时候到的消息。”

青叶和柳茯苓都不约而同朝着岸边看去,只见岸边车马鼎沸,除了货船和运货的马车之外,还有一队人马尤其显眼。

那队人马前面几位都穿着锦衣华服,虽然不是官袍,可那周身从上而下透出的骄傲气质,无一处不在显示他们这队人马的与众不同。

位于最前面的那一位,须发白了一半,梳着正经的发髻,却因为头发的颜色而显得十分突兀。

他的脸上起来五十岁有余,与他的头发完全不搭。

远远地,柳茯苓看到那人,再那人身后一看,直接就是心中一个咯噔,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如今更差了。

赵云屹虽没有看柳茯苓,眼眸余光却时时关注她的情况,发现她微妙的变化之后,他缓缓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船靠岸,青叶第一个下船,将船稳固好之后,才迎接赵云屹缓缓下船。

“太子殿下,您可终于来了,收到圣旨以后,臣在安洲啊,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将您盼来了……我腿脚不便,不好远行,只好在这大风大浪的江边等您,还请赎罪!”开口的便是那头发花白的男人。

赵云屹朝他笑了笑,缓缓问,“大人便是……安洲知府胡大人?”

“正是正是,殿下记得下官,实在是下官的幸事,下官便是胡定音,这是犬子胡裴奚,上个月刚中的进士。”胡大人将身旁高大俊俏的男子介绍了一番,那人脸上带着笑,朝着赵云屹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不错,一表人才。”赵云屹笑了笑,不由自主的细细看了一眼胡裴奚,隐隐觉得面前这位胡家公子,似乎跟某个人有些相似之处。

正在此时,赵云屹却发现,胡裴奚的眼神落在他的身后,忽然便开始发直,一瞬间的惊艳之后,便是巨大的惊愕和惊喜。

赵云屹看到他这样的眼神,瞬间便想起此人的气质与谁相似——赵云崇。

都是一幅装模作样的青年才俊模样,仿佛什么温润君子,实际上都是些没用的蛀虫。

“婵音妹妹?”胡裴奚看着柳茯苓,忽然开口道,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是你吗?”

柳茯苓已经尽力躲在了赵云屹的身后,可是稍稍走了几步,她还是不小心被胡裴奚给看见了,听到他这一声喊,柳茯苓几乎想要撞死在一旁的马车上,她立刻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在赵云屹的身后躲着。

赵云屹只听这一声“婵音妹妹”,便是眼眸中一凛,浑身散发出冷色来。

半晌后,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兀自不动声色,反而将身后的柳茯苓挡得更加严实,缓缓笑着说,“胡公子,您在叫什么人?”

“我……”胡裴奚还未继续开口,便听一旁的胡大人一声呵斥,“这种场合,说什么疯话,那柳家早就抄家了,你还惦记什么?”

“……”胡裴奚自认为绝对不会认错婵音那张脸,可如今被父亲一呵斥,他也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言行不妥。

若是跟着太子殿下来的,即便来的真是婵音……他也不能开口。

“认、认错人了……实在抱歉。”胡裴奚立刻道。

“是吗?”赵云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看似并不在意,转而与一旁的胡大人攀谈起来。

几人边走边聊,大队人马跟在他们身后。

“殿下,既然到了安洲,那下官一定要尽地主之谊,已经为您和下人们安排了歇脚之处,您要不要先去看看,若是满意,咱们就不换地方了,若是不满意,下官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安排。”作为知府,胡大人显然比那位陶县丞要低调谦逊得多。

“好。”赵云屹便依着他的安排,看他要将自己安排在何处。

此时,刘俞山终于带着他的人从船上下来,他一路小跑过来,与胡大人又是一番寒暄,二人看似极为亲热相熟,脸上都带着灿然的笑意。

“殿下有所不知,我与胡大人是老相识了,当时胡大人还在禹州,我们……”

“唉,都是过去的事了,无需再提,无需再提,哈哈,走吧,我们还是先上马车,到了地方,再边喝边聊,如何?”胡大人笑着说。

“还是胡大人安排周到,那便上马车吧,殿下,您看如何?”刘俞山看向赵云屹。

“自然是安排得好。”赵云屹一幅极吃这套的模样,转而看向身后的柳茯苓,浅浅道,“跟我上车。”

柳茯苓低着头,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她路过胡大人的身边,胡大人一怔,猛地看向她的脸。

柳茯苓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自然的伸出手,放在赵云屹早就递过去的掌心,继续安分的扮演着她的角色。

赵云屹注意到胡大人转瞬即逝的惊愕目光,却没有将目光停留在胡大人脸上太久,而是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车帘放下,外头果然传来了胡裴奚与胡大人的窃窃私语。

“真是柳婵音?”

“真是她,我与婵音妹妹一同长大,怎么会认错!”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今时不同往日,你可别被她的脸搞迷糊了,此事千万不能被许家那位知道,吃了醋有你麻烦的!”

“……”

柳茯苓垂眸不语,手指却攥得紧紧地,抿着唇不说话。

赵云屹时不时看她一眼,看着她唇上的红肿,手指不住地把玩那枚白玉平安扣。

岂料,到了半路,柳茯苓却忽然自己开了口。

“他是我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哥哥,原本我家与胡家都在禹州,当属门当户对,原本是定了亲的。”柳茯苓声音有些软,她似乎能感觉到赵云屹的不爽,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她觉得还是主动说清楚比较好。

“只是我家出了事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他父亲居然这么快便当上了安洲的知府。”

赵云屹缓缓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还希望与他相认么?”

“不想。”柳茯苓看着手腕上的伤,眼眸中有些冷淡,“没有什么相认不相认的,他已经认出我了,我与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况且如今我的身份……”

她说到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赵云屹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模样,压着情绪,“你如今的身份,并没有比他们低多少。”

柳茯苓抬眸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柳家的事,我会管。”赵云屹终于开口。

柳茯苓习惯性的咬了咬唇,可嘴巴正疼,她又立刻松开了,唇上红肿之处的血色却更加鲜艳。

“殿下……有什么……”

“不需要你交换什么。”赵云屹仿佛猜到她会说出什么话来,缓缓道,“你如今这样,已经做的很好。”

柳茯苓睫毛颤了颤,看了他一眼,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尖。

她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心中倒是有些怪异的感觉。

一直以来,她确实努力的在他的身边,尽力做到自己做到的事情……若是他真能帮自己的话,也是一件好事。

冷静……他应是因为刚刚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愧疚才……

可是,他会愧疚吗?

他赵云屹,会愧疚?

柳茯苓越想心中越乱,她不敢看他灼灼的眼睛,更不敢想刚刚他那呼吸灼热而霸道的亲吻。

将那件事忘了吧,便如之前一般,保持着相互利用的……

她再次抬起头,依旧是他那双眼。

她心中一颤。

赵云屹却缓缓开口道,“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嗯。”柳茯苓轻轻点头。

“你喜欢他吗?”

柳茯苓一愣,缓缓摇了摇头。

赵云屹捉着平安扣的手指尖暗暗一松……

“我不知道。”柳茯苓缓缓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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