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俞山听到赵云屹的话, 先是一愣,接着,脸上便不受控制的露出了狂喜之色。

他的眼神立刻落在了不远处的柳茯苓身上, 仿佛从这一刻开始, 柳茯苓的身上便已经打上了他的标签,成为了可供他玩乐的所有物。

柳茯苓当然能感觉到他的眼神, 她浑身僵硬, 手脚冰凉,任由刘俞山的目光大喇喇的在她的身上四处扫**, 那种感觉令她几欲作呕。

也是赵云屹还在当场看着,若是他不在,柳茯苓觉得,这个男人可能会直接朝着自己扑过来……他那双油亮的黑眼珠专找那些地方看,看得柳茯苓几乎有些坐不住了。

“殿下可是认真的?”刘俞山好歹硬是压下了那股子兴奋, 大脑重新回归了理智,毕竟,再美, 柳茯苓也只是个女人, 可若是在朝堂上走错了路, 那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刘大人说笑了。”赵云屹的语气开始稍显凌厉, “孤已做到如此地步,刘大人还不相信孤的诚意?”

“啊, 不不, 自然不是……”刘俞山确实很赵云屹这一套,实际上, 他向来看不惯赵云崇那所谓光明磊落的君子所为, 若不是后头有个秦贵妃在把持着大局, 他早就另找山头了。

“殿下透露的太少,臣还不知,殿下究竟有何打算。”刘俞山试探着看他,“殿下也知道,臣如今的立场,这事情讲究一个做法,不能闹得太难看……”

“那是自然。”赵云屹轻笑一声,稍稍咳了咳,柳茯苓忽然感觉他的咳嗽声,似乎有些不对劲。

以往的咳嗽声,柳茯苓能听出他是装出来的,虚弱的咳嗽,可此次却像是一口气没喘上来,倒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柳茯苓偏头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心中狐疑,心中却并不如何关心。

可恶的赵云屹,咳吧,活该!

可赵云屹却捕捉到了柳茯苓的反应,他心中微微一动,倒是有些意外。

她竟能瞧出自己确实身子不适……刚刚那一眼,是在关心他吗?

赵云屹平复心绪,缓缓道,“刘大人此次去江南,要与七弟办的几桩事情,我已有所耳闻。”

刘俞山虽然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却依旧有些控制不住眼神中的惊愕之色。

“殿下英明,实际上我与七殿下此次去,便是去推行他主张的衡税法,江南各省富裕,从江南推行,应当会比较顺畅。”刘俞山眼眸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实际上,此次江南之行,看上去是去推行衡税法,实际上最关键的,却是其他。

他故意这样说,便是为了试探赵云屹。

这句话说完以后,刘俞山小心打量赵云屹,却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虚弱地嗤笑一声,“这些表面功夫,瞒不过我。”

“江南许家,你很熟吧。”赵云屹好整以暇地说出这句之后,便不再开口,刘俞山额头上的青筋一颤,知道赵云屹已经知道此事。

江南许家?柳茯苓仔细听着,不大明白赵云屹的意思,她倒知道一个许家,那是在江南声名远扬的大户人家,经营着墨、纸、丝织木材等等各项大宗营生,是举足轻重的大商户。

商户?

柳茯苓心中一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殿下意欲何为?”刘俞山彻底严肃了起来,对赵云屹不再小觑……再怎么说,赵云屹都是太子,只要他不死,皇上不改诏书,日后便是赵云屹的天下。

他原本以为,赵云屹已经不问世事,专心养病,不足为虑,可如今看来,这位太子只要身体撑得下去,赵云崇那个单纯天真的性子,哪里会是赵云屹的对手。

“我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赵云屹温和一笑,笑容中仿佛藏着千万柄锋利的刀刃,随意出手便能伤人,“你知道,是皇上提议你与七弟去江南。”

刘俞山静静听着,还是没懂赵云屹的意思。

柳茯苓却是想到了什么,皱眉看着刘俞山,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的未来——难怪皇上不管他这些日子狂妄不可一世的举动,皇上说不定希望他做的更过分些,这样反而方便以后将他处理地干干净净。

“赵云崇去推行衡税法,老百姓减税,商贩增税,百姓爱戴,群臣拥护。”赵云屹笑了笑,“为什么要让你也去呢?”

刘俞山脸色一下就变了。

“此行定不会是风平浪静,江南当地官商一气,早已是共同体,衡税法这样的新政,看起来可行,百姓们听了欢喜,可那些官商每年损失多少,他们会坐以待毙?”

“赵云崇赢了拥护,剩下的事情,总不能脏了他的手,况且还有许家这一大骨头要啃,依七弟的性子,他会如何做?那些污糟事情,谁去接手?”赵云屹话说到此,好整以暇看着他。

“谁是弃子,一目了然。”赵云屹的声音不大,听起来甚至有些许的虚弱,可是在刘俞山听起来,却像是一道无情的催命符,直接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柳茯苓经赵云屹这般一解释,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衡税法她也有所耳闻,自赵云崇提出此项新政以来,便是风波不断,明明听起来都是不错的谋略,可似乎大家都并不如何欢迎这衡税法,别的不说,就连九王爷,都力求联合赵云屹,阻止赵云崇的这项新政。

刘俞山此时哪里还有刚刚那样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模样?他已经是双腿发软,坐竟然都已经坐不住了,诺大一个七尺男儿,壮实的身躯微微颤抖,竟然便这样“噗通”一声跪在了赵云屹的面前。

柳茯苓惊得一颤,咽了口唾沫,一动也不敢动。

“殿下点拨的是。”刘俞山咬牙愤恨,“我竟然被那女人诓了!”

赵云屹听到“那女人”三个字眼,眉头一挑。

“便是那秦贵妃,如今七殿下不能成事,都是秦贵妃在操心,此行也是秦贵妃想的主意,他们与我说,让我去江南,便如跟西北那般收税便是,其他的事情不用管,带着钱财回来之后,便会保举我为户部尚书!”刘俞山越想越是愤恨,“殿下,您今日找上我,一定有办法,是吗?”

“办法倒是有。”赵云屹浅浅一笑,仿佛看着一条肥硕的大鱼正在咬钩,“只是你得配和孤才行,从现在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听我的。”

“……”刘俞山低头细细想了想,猛地点头,“从今日开始,唯殿下马首是瞻!”

“此事不要透露给任何人,你若是说出去……”赵云屹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那是自然,此事若是透露出去,我刘俞山不得好死!”刘俞山发起誓来也是极狠,他对着赵云屹认真道,“我刘某出身草莽,与殿下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如今便信殿下一回,殿下若是有吩咐,直接支使臣便是!”

“……”赵云屹眯了眯眼,最终还是露出一丝笑意,“好。”

柳茯苓明显感觉到赵云屹情绪中的不快,说太子与自己一样出身草莽,敢这么说的,恐怕只有刘俞山这个大聪明了。

尘埃落定,刘俞山再次抬起头,却将眼神重新投向了柳茯苓,他欲言又止,如今在赵云屹面前,他算是收敛了许多,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何况赵云屹刚刚已经与他透露过一丝要将身边的女人送给他的意思。

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云屹即便忘了此事,刘俞山也绝不会忘。

“殿下,若是没有其他事,臣便先行回去等您的消息了?”刘俞山一面问,一面将自己的手伸向了一旁的柳茯苓,“那茯苓姑娘这就……”

柳茯苓一颤,起身后退了两步,站在了赵云屹的身后。

赵云屹没有开口,柳茯苓急得呼吸急促,眼眶都要红了。

刘俞山一脸的贪婪,他看到赵云屹没有反应,便觉得他是默许,竟然毫无顾忌的往前走,要上前去捉柳茯苓。

赵云屹见刘俞山这般不知见好就收,眼眸中掠过一丝戾气,刚要开口 ,却听自己身后的柳茯苓带着哭腔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如今跟着殿下住在宫中,众人皆知我是殿下宠爱的乐伶,刘大人若是今日便带我回去,岂不是摆明了让人怀疑殿下?刘大人三思而后行!”

刘俞山一愣,想要捉柳茯苓的手登时僵住了。

赵云屹半阖双眸,浅浅勾起一丝笑意,手中缓缓把玩起腰间的平安扣。

“殿下,这……您究竟……”

刘俞山听了这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求助般的看着赵云屹,却见他虽然在笑,眼眸间却泛着冷意,“孤以为你能懂……带她来,又不是让你今日便带她回去的,人便在我这儿……”

赵云屹眯了眯眼,警告般的看着刘俞山,“要如何,还要看你的诚意,刘大人。”

刘俞山的精气神瞬间便萎了。

刘俞山走后,柳茯苓起伏的气息才逐渐平稳下来,刚刚她见赵云屹一点反应也没有,却也没有让自己跟刘俞山走的意思,知道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便急中生智说出了那样句话,如今看来还是有效。

可是赵云屹他……若是自己没有反击,他是不是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刘俞山将她带走了?

他口口声声说赵云崇的性子如何如何不好,却也不知道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与刘俞山这样的畜生合作的这样好……

这便是狼狈为奸吧!

柳茯苓咬牙忍着泪,低头不语。

赵云屹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红着眼眶的模样,只轻声说了句,“衣裳选好了?”

“没有。”柳茯苓面无表情。

赵云屹挑了挑眉,“生气?”

“妾身不敢。”柳茯苓福了福身子。

赵云屹张了张口,刚刚面对刘俞山时滔滔不绝的那张嘴,如今却像是卡了个什么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他道,“快去选吧,选好了早点跟我回宫。”

“是。”柳茯苓福了福身子,什么话也没说,便抬脚快步往青叶那方向走,路过赵云屹身侧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在赵云屹身边掀起一股淡淡的风,那般香甜,却与平常的样子有几分不同。

赵云屹睫毛一颤,下意识猛地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了自己的面前。

柳茯苓也不挣扎,也不看他,只偏着头,侧着脸,当着赵云屹的面,一滴泪珠便这样猝不及防地从她的眼角缓缓滑了下来,落在她的下颌。

这一个瞬间,赵云屹那颗心,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住了似的。

作者有话说:

大白:赵狗,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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