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茯苓不知这衣裳是怎么回事, 如此的松垮,她穿在身上的时候便觉得不对劲,只是衣柜中的衣裳她都不熟悉, 便只有这身衣裳最素, 看起来面料也极为舒服,她便挑了这一件。

实际上, 她不知道的是, 这衣裳是青叶从民间的成衣铺子买来的,宫中的用度固定, 赵云屹又要求他置办多一些,青叶无奈,只得差人去买,买的时候成衣铺子问用处,便说是老爷的宠妾要穿。

柳茯苓穿在身上只以为偏大, 没想到这衣裳如此好脱,赵云屹只轻轻一拽,她整个衣裳便如剥笋一般落下, 露出了大半个后背。

柳茯苓被吓了一跳, 惊叫一声, 立刻捂住了胸前的衣料, 这才没有太过狼狈。

“殿下你做什么!”柳茯苓一面拽衣裳一面想要躲开他,却差点被身后的软榻绊倒, 她身子不稳, 向后倒去,赵云屹一伸手拽住她, 她便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扑鼻而来一股淡淡的香气, 还有刚沐浴过后浅浅的湿气, 赵云屹一手捞着她,一手捉住她的衣裳,往她的后背看去。

原本应当如同无暇白玉一般的背脊上,果然被搓红了一大块,有些地方还被磨破了皮,有些血色。

这样娇嫩的肌肤,那个女人是如何下得了手?

赵云屹眼眸深沉一片,不由得将那捉着衣裳的手松了,一只手指缓缓在她背脊上完好无损的地方碰了碰,声音低哑,“这儿吗?”

她的皮肤有些微凉,触之如软玉,温香在怀,馥郁美好。

可她经这么一碰,便如同被针扎了似的,立刻挣扎起来,“不,不是那里……”

赵云屹手一松,柳茯苓踉跄了两步,跌坐在软榻上,衣裳滑落在肩头,她咬唇,一面捂住身子,一面手忙脚乱的将衣裳穿好。

全程赵云屹便看她的耳朵从淡粉色慢慢被染红着色,最后彻底被染成了赤红,并缓缓延伸至白皙的脸上,她仿佛整个人都冒着热气,窘迫得无以复加。

赵云屹欣赏着她的窘迫,心情却意外的不错。

方才青叶拿着那些惨不忍睹的消息给他时,赵云屹还以为他的心情今日便再也好不起来了。

整理好衣裳,柳茯苓即便十分不情愿,却还是抬头看着他,眼眸有些湿漉漉的,开口问道,“殿下,您……看到了吗?”

“看到了。”赵云屹缓缓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柳茯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赵云屹这句话中还包含着些其他的含义,她欲言又止,刚想说什么,却发现这句话根本无从反驳,她不就是希望他看到么?既然他说“看到了”,那她还能说什么?

但是看没看到其他的地方……却着实不好问。

“殿下准备如何?”柳茯苓轻声问。

赵云屹眼眸中浮现出几丝笑意,“既然你都亲自来告状了,我自然要……替你做主。”

柳茯苓缓缓松了口气。

“不过,你若是不满意如今的身份,我可以将你收为……”

“大可不必!”柳茯苓立刻打断了赵云屹试探般的话语,语气果断,脸上扯出一个笑来,“殿下,您不必考虑此事,我也是顺口一说,绝对没有赖在您身边的意思,我就是个小小的乐伶罢了,殿下想将我放在此处,我便在此处,想让我去其他地方为您效劳,我也可以,等到殿下达成伟业,我便立刻消失在您的眼前,干脆利落,殿下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柳茯苓朝着他眨巴眼睛,疯狂暗示他之前的承诺,提醒他可别再次撕毁约定,否则她可不一定会如现在这般配合。

赵云屹眯了眯眼,看着她甜美的笑容之下飘忽的眼眸,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淡淡的躁意。

这才来一日,便想着全身而退?

面上却缓缓道,“自然,只要你听话。”

“茯苓行事定会全听殿下的吩咐。”柳茯苓道。

“九王爷那边,你近日如何处理的?”赵云屹问道。

“九王爷日前派人去过明月楼,告诉我,每个月写一封信,悄悄交给每日会来东宫送新鲜菜的宫人,姓牛。”柳茯苓毫不犹豫的将九王爷的吩咐脱口而出,“因日子还未到,我便没有与殿下说起此事,信写好之后,我会先给殿下过目。”

“下回若有什么事,早点告诉我,不要事发之前临时说。”赵云屹说,“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还有一件。”柳茯苓这才想起之前自己与林琪儿说的那些话,“殿下,林琪儿应该才来宫中不久,来了之后便被送到了东宫,她似乎对香料颇为了解。”

“哦?”赵云屹倒是没想到,柳茯苓竟然能额外弄到这么多的消息,“你如何得知?”

“她是这样说的。”柳茯苓定了定神,缓缓将林琪儿与自己在沐浴室中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赵云屹一面听着她温软的嗓音学着那林琪儿说话的语气额,嘴角微微勾起。

“柏木油在头油中用的极少,而且这种头油味道极淡,柏木的香味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能注意到的人,若不是对气味敏感,便是对香料之物有很深的了解。”柳茯苓说完,抬起头看着赵云屹,却见赵云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柳茯苓耳根一热,不想与他那烫人的目光对视,微微侧过脸不看他。

此时却听赵云屹道,“若将你留在明月楼,才是暴殄天物。”

她呼吸一窒,感觉到赵云屹缓缓靠近,气息在她的身边愈发明显,靠得极近,“原本还在想 ,你今日身上怎么有两种味道……原来是柏木油。”

柳茯苓“腾”得站起身,有些磕磕巴巴问,“两,两种?还有什么味道?”

赵云屹轻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柳茯苓却忽然懂了,她脸不受控制的一红,躲开他的视线,不再说话。

“那个林什么的,是秦贵妃安排的人,原是秦贵妃娘家远房的姑娘,曾悄悄进我的寝宫,趁着我病重那日,端茶来爬我的床榻,被青叶扔了出去。”赵云屹懒懒的靠在书桌前,竟一时兴起,与柳茯苓说起林琪儿的身份问题。

听到爬床,柳茯苓脸上露出怔愕之色……居然有人爬他的床?这是脑子坏了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赵云屹睨了她一眼。

柳茯苓赶紧摇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赵云屹却似乎被打了岔便懒得再说,单手拿起一套茶盏,颇为慵懒的仰头喝了一口。

茶水入喉,她便看着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以她的角度,正好看到他侧脸完美的弧度和深邃的眼,勾勒出一幅精致的面容。

若是不知道他的秉性,赵云屹确实是柳茯苓见到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子了……

只是一想到他的行事作风,柳茯苓便完全无心欣赏他的脸,只能说……有时候,人确实是表里不一的比较多。

明面上看起来如此光风霁月,切开一看内里,确实漆黑的一片。

“秦贵妃目前不好明面上得罪,需得找个理由,爬床林琪儿不会认,说出去太难听。”赵云屹明示她,“明日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善妒。”柳茯苓立刻说,“眼里揉不得沙子,第一日便来殿下书房哭诉告状,闹了一下午。”

赵云屹放下手中的茶盏,背着手背对她,“你回去吧。”

这是满意了?柳茯苓看了他背影一眼,缓缓道,“是。”

可林琪儿还未解决呢?

柳茯苓转身离开,却没有看到,背过身子的赵云屹,早已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他虚握拳挡在嘴边,干咳了几声,眼眸中满是笑意。

知道她好用、称心,没想到还有别的惊喜。

心中想着未解决的林琪儿的柳茯苓,慢悠悠的在外头晃**,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她不想回去那个只有林琪儿的泾香阁,便在路上缓缓的游**,可还未游**一会儿,她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林琪儿的惊叫声。

“你们要带我去哪!”

“救命啊!你们要怎么样!”

“放开我,放开我!”

柳茯苓急忙上前几步,看着哭嚎着被拉走,中气十足的林琪儿,想着赵云屹的动作着实是快,只这么一会儿,便动手了。

她并不想露面,可一旁的李忠却发现了她,恭恭敬敬朝她行礼道,“姑娘,您回来了……惊着您了吧。”

“无妨。”柳茯苓心想,很快自己善妒的名声就要传出去了,今日也不用演惊着的样子,便如往常一般,面容显得很平静。

李忠心里想着,不愧是殿下看上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还这般平静,不得了。

不过殿下似乎对着林琪儿也极为讨厌,这是好事。

“这是要送去哪里?”柳茯苓好奇的问。

“打发到宫外去。”李忠连忙道,“其实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殿下最是心善,犯了错的宫人是要受刑的,但殿下一般不这么做,都是打发出去便罢了。”

心善?

柳茯苓惊愕的看了一眼李忠,不知不觉边将这两个字重复着念了一遍。

“是啊,姑娘为何如此惊愕?”李忠疑惑的看着她,“殿下字怀仁,这两个字实在是殿下为人的真实写照,他看起来喜怒无常,实际却是最仁慈的太子了,除了那些禁忌之事会惹怒他之外,几乎从未杀过人。”

“……”柳茯苓张大了嘴,看着李忠。

李忠也一脸疑惑的看着柳茯苓,“柳姑娘,您怎么了?”

“他,他,字怀仁?是哪个怀?哪个仁?”

“自然是,心怀仁慈的那个怀仁。”李忠笑着说。

柳茯苓的嘴巴却依旧有些合不拢。

她怎么这么看不懂呢?

作者有话说:

柳茯苓:赵云屹,字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