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景宫一到春日便花香弥漫, 群芳争艳艳丽无双,秦贵妃坐在小亭中喝着香茶,四下无人, 只有一太监静静地俯身在她身边, 轻轻说着什么。

秦贵妃手腕镯子撞着胸前的玉佩,发出一声“叮当”的脆响, 她目光悠悠, 面容冷峻,“还真带来了?你确定那女人已经是太子的人?不是借故送进宫来给皇上……”

“不是, 轿撵处安排的人来报的,说是宠着呢,事事顾及着,含情脉脉的。”

秦贵妃垂眸想了想,“此事崇儿知道吗?”

“知道, 七殿下还去了乐伶酒会,据说出手了,但没抢过太子爷, 外头都在传呢。”

“……”秦贵妃无言, “就说他近日怎么总闷在书房里头。”

“七殿下对这女子……很有些上心啊。”太监犹豫道, “她若是一直在宫中, 就怕扰了七殿下的心思……”

秦贵妃冷笑一声,“女人而已, 崇儿也只是一时兴趣罢了, 不过……确实可以加以利用。”

那太监了然垂下头。

“还是先探探虚实,你这就让人去请。”秦贵妃端起瓷杯, 缓缓道, “如今花开的正好, 就邀太子与那弹琴的姑娘明日来赏,顺道用个午膳。”

“是。”

泾香阁内,柳茯苓收拾好了,却见李忠仍站在原地没动。

柳茯苓看向李忠,有些不大好意思,轻声道,“李公公,那我先……”

“您请您请!”李公公立刻反应过来,飞快说道,“您快去吧,别让太子殿下久等。”

柳茯苓走后,李公公面容僵硬的抬起头,看着那姑娘纤细窈窕的身影缓缓走出泾香阁的大门,一张精明的面容之上难得露出些迷茫之色。

他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对劲啊,这实在是不对劲啊!

太子殿下自从那年开始身中剧毒之后,便完全变了个性子。他身上的毒影响对身体损伤极大,自李妃死后,他们一干人等再也不敢接近殿下太近。

李忠看着赵云屹长大,作为李妃母家老人,他已经是如今赵云屹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可就连他,都被吩咐着不能靠近藏书阁。

据他了解,藏书阁里不少药品藏品,都是珍藏之物,赵云屹似乎在自己研读医术,寻找破毒之法,太子殿下时常夜晚也在里头待着,不给人知晓。

那儿一向不让旁人靠近,连他李忠也就只进过一次,其他时候都是由青叶的人守着,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样的地方,居然会让一个外来的丫头进去,太子怕不是被美色迷晕了吧!虽说这姑娘是漂亮,可殿下素日苦心经营,深谋远虑,不像是轻易被美色迷惑之人啊。

李公公独自怀疑人生时,柳茯苓已经跟着青叶往藏书阁的方向走。

青叶依旧面无表情,柳茯苓并不在意,反而不住地抬头看他……看他喉咙上的凸起。

李公公说话时,一听便知道他是位太监,说话时有时还有些手舞足蹈的模样,那形状与兰花指有些相当,柳茯苓注意到,李公公喉咙上也是有凸起的,但是稍稍小了些。

但是青叶却不同,青叶看起来颇有些男子气概,虽然面皮还是有些白,但却毫无女气,喉咙上的凸起也很是明显,与赵云屹相当。

柳茯苓好奇心作祟,不由自主便想到……能够随意在宫中行走的青叶,到底是不是太监?

仿佛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青叶不满的转脸看了她一眼,冷声道,“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柳茯苓哪里敢问,就青叶这暴脾气,直接问出这个问题,她恐怕会被拔剑相向。

青叶无言飞了个眼刀,转头继续往前走。

所以他究竟是不是太监?柳茯苓的好奇心几乎跃出了几尺高。

藏书阁位于东宫偏僻的角落处,柳茯苓原本以为藏书阁应当是一座雄伟的小楼,再不济也是个与太子寝殿相当大小的地方,可是没想到,那藏书阁身处于茂密的花草丛中,藤蔓遍布房子四周,将整个小房子都掩藏在其中,与皇宫内其他的建筑格格不入,显得异常的淳朴简陋。

青叶打开藏书阁的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柳茯苓见他如此,便先行入内,刚走了几步,便听背后传来一声闷响,青叶已经将门关上了。

她心中一紧,转身问,“青叶,里头没人啊。”

青叶没有出声,也不知是在沉默之中,还是已经离开了这里。

“青叶?”

青叶依旧不说话。

柳茯苓推了推门,发觉门居然已经被青叶锁上了。

柳茯苓心中有些慌,不知道赵云屹又在玩什么花样,只是外头青叶又不答话,事到如今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细细的打量屋里的状况。

这藏书阁里头极为简陋,寥寥两三个书架靠墙放着,上头放着些书籍,柳茯苓上前仔细一看,是些医书,但很是普通,有几本她甚至在何掌事这个不爱看书的人的书柜上见过,极为常用。

赵云屹的“藏书阁“,便这样简陋?

柳茯苓着实不信。

她四处逛了逛,看桌面上和书架上都有一层浅浅的灰,仿佛已经有些时间没有人来过了。

她往书桌的方向走去,却见书桌上倒是干净些,但是,桌后的那块书架,看起来似乎有些过于干净了……她伸手轻轻触了触高处的书格,然后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轨迹,脑子里生出一个想法,不由自主的,伸手一推……

哗啦一声,那书架翻转过来,露出了里头明晃晃的一条长廊。

柳茯苓后退了两步,虽然在意料之中,可是……她这样做,是不是触犯了李公公说的规则?

她该如何是好?

柳茯苓完全没想到,进宫第一日,她便遭遇如此两难的境地,那长廊极深,看不到头,似乎一直通往地下,下头似乎还有风吹上来,柳茯苓缓缓走近两步,试探着朝下面喊道“请问……”

“下来。”下面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柳茯苓一惊,不是赵云屹又是谁。

她立刻大着胆子迈步进去,还不忘随手关门。

赵云屹听到声响,暗道她倒是比青叶强些,起码知道要随手关门。

柳茯苓小心翼翼的下来,绕过几个弯,这才看到赵云屹,只见他半靠在椅子上,上半身的衣裳已经尽数褪去,挂在腰间,露出精壮的手臂,而他正在往自己的手臂上扎银针。

银针一沾上他的血肉,便开始浅浅的变色,颜色渐渐变深,赵云屹垂眸看着银针,开口道,“坐。”

柳茯苓不敢靠他太近,也不敢仔细去看他在做什么,只感觉到他依旧那般瘦,皮肤倒是……挺白的。

柳茯苓远远地在他面前坐下,环顾周围的摆设。

这儿的味道与赵云屹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都是甘苦的药味,有些奇异,与一般的药味不同。

柳茯苓注意到一个巨大的药柜,柜子上摆了瓶瓶罐罐,有的是瓷瓶,看不清里头的东西,有的是水晶琉璃瓶,里头的东西清清楚楚,柳茯苓定睛一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里头竟然泡着一个脚上长蹼的小动物,像是壁虎,却比壁虎大得多,通体奇异的颜色,看起来异常诡异。

柳茯苓摸了摸手臂上立起来的鸡皮疙瘩,立刻收回眼神,不敢再看。

“怎么发现的?”赵云屹忽然开口,看着柳茯苓迷茫的眼神,缓缓补充道,“入口。”

“是灰尘,其他地方灰尘与开门处不一样。”柳茯苓老老实实答道。

“青叶确实许久没清扫了。”赵云屹缓缓道,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柳茯苓。

柳茯苓对上他的眼神,一时怀疑他是在暗示,便道,“殿下,是要我现在去?”

清扫而已,她往常也不是没做过。

赵云屹“嗯”了一声,柳茯苓便缓缓起身,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水桶棉布一类的东西。

他见她起身,手指垂落,细白的指尖便如青葱般细嫩,他触过,知道她手细软,弹琴触及到的地方有些茧子罢了。

这样的手,若是沾了灰……

赵云屹想起青叶每次清扫完满头灰的狼狈模样,他站得再远,也能闻到那股灰尘气,心中不由得一阵烦躁,开口道,“罢了。”

柳茯苓疑惑回头。

“不必去了。”赵云屹缓缓靠在椅背上,“你便在此。”

柳茯苓闻言,只好慢慢的坐了下来。

二人无言相对,赵云屹感觉到她的目光,道,“不想知道我这是在做什么?”

柳茯苓心中一紧,只当他在试探,立刻道,“殿下想说,自然会与我说,若是不说,我便不问。”

“……”赵云屹缓缓的哼了一声,面无表情。

柳茯苓看了他一眼,心道这是对自己的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

“今日给你机会问。”赵云屹缓缓道,“只有今日。”

柳茯苓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但是这种事……她其实并不是很想知道。若是知道了,日后的麻烦事可能会更多,而且她并不打算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有机会,她一定是要走的。

于是柳茯苓问道,“什么事都可以问吗?”

赵云屹沉默了片刻,低头看着手上的已经有些泛黑的银针,轻轻拔出了一根,扔进了一旁的清水之中。

那清水中的银针上立刻浮起一丝黑色,也不知是什么,看起来异常可怖。

赵云屹将手指放在另一根银针上,似乎准备拔起来。

柳茯苓不敢看,但是既然赵云屹今日允许她问,她当然是有很多问题想问的。

比如……

“那个,殿下,青叶是……太监吗?”柳茯苓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嘶……”听到这个问题,赵云屹手一抖,手指碰着银针,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作者有话说:

赵云屹:……你再说一遍,你想问什么?

柳茯苓:好奇的眨巴眼,一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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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柔第一次看到那个男人是在审讯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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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柔从小到大在父母亲戚眼里都是乖巧懂事的形象,唯一做过叛逆的事情就是当初上大学时偷偷填了警校这个志愿,但读了警校后,繁重的学业和高强度的训练早就磨灭了她当初追剧时对警察这个职业的向往,她都准备一毕业就去考公务员。

遇到黎宵,也是因为被学校分配实习偶然碰到了这个案子。

她以为这只是她平淡生活中的一个片段,过后也就忘了,然后按部就班的工作、相亲、结婚、生娃......

所以怎么都没想到,一觉醒来,她会成为黎宵那个二十年前跟人跑了的妻子。

江柔坐在**,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时间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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