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屹话音落, 便见赵靖轻轻端起杯子,轻轻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的看着他。

赵云屹感觉到他的目光, 眼角一抽, 心知不妙。

果然,下个瞬间, 他便眼睁睁看着赵靖将手中的瓷杯随手一放, 那瓷杯中满是茶水,茶水滚烫, 直接洒在了赵云屹送去的那些东西上。

那些大抵不过是些纸上记录的东西,赵靖却连瞧都懒得瞧一眼,便将那些东西尽数损毁在赵云屹的眼前。

赵云屹静静看着,没有任何反应,手指用力握成拳, 又缓缓松开,面容沉静不语。

“啧,朕老了。”赵靖深深看了他一眼, “手上无力, 你别怪朕。”

“父皇怎会无力, 王朝万千兵马尽在您手中。”赵云屹缓缓勾唇, 不动声色,将赵靖桌案上那些被浸湿了的纸尽数揉捏成一团, 扔在了一旁。一旁的徐公公飞快走上前来, 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赵云屹,然后便抱着那团东西, 将那团东西弄出去处理了。

赵靖知道赵云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缓缓笑了笑, “国库空了这么久,朝上也已许久无可用之将士,边境除鞑靼之外,其他各异族也在蠢蠢欲动……千军万马?哪里还有千军万马。”

“不是朕不想为你母妃要个说法,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你这次虽带回来一些金银,可对国库而言,杯水车薪,那些银子送去军营,很快便被耗光了,能抵得上什么用?”

“此番让你去江南,没想让你捉那么多人。”赵靖悠悠看了他一眼,“但既然你都捉回来了,朕便帮你解决掉,莫要牵扯他人,引起朝廷动**。”

赵云屹低垂双眸,并不答话。

“至于你的母妃,人早已经死了,可江山以后是你的。”赵靖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不可太小家子气,目光要长远。”

赵云屹垂眸不语。

“你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选,镇国公一家,朕是留给你用的。”赵靖看了他一眼,“等朕死了,等边境平了,他们这些人的利益耗干,你想怎么杀,用什么理由杀,那都是你的事。”

“费这么大功夫在证据上,朕该说你执着呢?还是该说你愚蠢?帝王需要的是权衡之术,而非对错。“

赵云屹缓缓勾唇一笑,眼眸半阖,遮住了眼中掠过的一丝阴霾,他缓缓道,“儿臣明白了,多谢父皇教诲。”

“下次不要再犯了。”赵靖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有你七弟的事,也稍稍收敛一些,不要做的太难看,让天下人耻笑。”

“父皇说的是。”赵云屹声音极为平静。

赵云屹告退后,赵靖盯着他平静的身影,思考良久,跟一旁的徐公公开口道,“牢里那几个都处理了吗?”

“皇上,已经干净了。”徐公公上前几步,犹疑道,“只是这么做的话,太子殿下会不会心生怨恨?”

“朝廷的利益和私人的情感,他迟早要做决断。”赵靖缓缓叹了口气,“现在学会,日后便习惯了。”

“可我到底没发觉,他居然还有良善的一面,做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赵靖嗤笑一声,“可到底还是像那李妃,优柔寡断了些,这么多年的磨砺,居然也没磨光。”

徐公公似乎是想到了李妃,眼眸一颤,低头不语。

赵云屹抬腿走出勤政殿,稍一抬头便是碧蓝的天空,今日天气好,晴空万里,湛湛青天一望无垠,光线明亮,他眼眸不适微眯,原地站了一会儿,回东宫。

路上,匆忙赶来的青叶覆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赵云屹猛地顿住了脚,过了片刻,又重新面无表情的抬腿往前。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青叶急得皱眉,“江南带来那几位官员包括许明山都死了,江南的事情便彻底没了头尾。”

“你想如何?”赵云屹看了他一眼,轻声问。

“我想?”青叶愣了,“殿下,难道不该找出杀害这些人的凶手吗?\"

赵云屹忽然笑了,他看向青叶,缓缓冒出一句,“愚钝。”

“如我一般愚钝。”赵云屹一面走,一面缓缓道,“父皇说得对,我走了这么多弯路,属实可笑至极。”

青叶疑惑的看着赵云屹,看着他黑沉沉的眸子,心中咯噔一跳。

虽然此时天气晴好,晴光普照,可这个瞬间,青叶却觉得后背发寒。

他仿佛又回到了太子殿下几年前的时光,那时的赵云屹便如同阴沉沉的黑云一般,从未露过笑脸,且一桩桩一件件,下手都极狠,不给人留余地。

“殿下。”青叶想劝他,可是他本来嘴就笨,也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张嘴喊了一声殿下之后,喉咙口便卡住了,不知后一句该说些什么才好。

赵云屹浅浅看了他一眼,见他担忧又有些着急的模样,活像个装着饺子的茶壶,费劲巴拉倒不出东西来,可是赵云屹却明白他这笨拙的忠心。

他缓缓勾了勾唇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干你的活儿去吧,不用担心我。”

“可是殿下……”青叶低头道,“殿下不如让柳姑娘陪陪您,或许心情会好些。”

赵云屹心中一颤,想到她之前看到自己时,眼眸中的逃避与躲闪,心情更差了。

……

玉景宫内,秦贵妃亲自去门口迎来秉笔太监陶金,脸上带着客气的笑意,“陶公公近日费心了。”

“秦贵妃跟我客气什么,我陶金也是镇国公给脸才走到这一步,若是不向着您,岂不是枉为人。”陶金缓缓来到赵云崇的床前,脸上露出些可惜,缓缓道,“也不知是谁下得狠手,竟让殿下昏迷到如今。“

秦贵妃一想到这里便来气,“我猜便是那赵云屹,手段狠辣,定是要谋害我儿,前几日他还来过,将崇儿弄得更加严重了,太医们竟还说他的好话,他可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皇上竟让这样的人做太子这么多年 ,实在是皇家的耻辱!”

“说起太子,我倒是有些新鲜的消息。”陶金笑眯眯看着她,“我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勤政殿当值的小子们刚刚与我说,那太子殿下今日清晨便带着一摞东西去了勤政殿,与皇上在里头说了半晌,据说是指认当年,您毒害李妃的事情,他已拿到了证据。”

秦贵妃听到陶金的话,脸色一白,眯眼看着陶金,忽然哈哈笑了起来,“陶公公可真会说笑,那李妃死就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陶公公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所以皇上,一杯水泼了上去,那些东西,却成了废纸,被徐公公啊,给扔出去了。”

秦贵妃一怔,看了陶公公一眼,还是没忍住,似笑非笑道,“真的?”

“真的。”陶公公低头一笑,“什么证据不证据的,皇上才懒得看,您且看着,那太子殿下哪会送去的东西,皇上理会了?当初万寿节盛宴那刘伶,他不也查得清清楚楚,又如何? ”

秦贵妃缓缓垂眸看着自己的长指甲,面带微笑,若有所思 。

“皇上还与他说什么了?”秦贵妃问。

“后来屏退了众人,我那些小子们也待不住,被徐公公赶出去了。”陶金道,“如今还是等七殿下醒过来,您看看,要如何做,我们下边人都等着呢。”

秦贵妃带着笑意看着他,打趣道,“陶公公日前不是不参与这些事的吗,上次让您送点东西,您都不乐意。”

“唉,后来不是让人去了吗?我与何岁年不对盘,你也是知道的。”陶金看了秦贵妃一眼,似乎想让她安心一般,“说实话,这次也是他动了我们家的人,贵妃娘娘您也知道,云州城那是我陶家的地界,也是您庇护的地方,他太子一去,说动就动,多年的经营付之一炬,您让我怎么办?”

“那这么说,本宫还得感谢他动了云州城了?”秦贵妃笑了出来。

二人正说着,忽然听到**的赵云崇忽然发出一声呓语,秦贵妃面色一变,立刻站起身,来到赵云崇的身边,缓缓道,“崇儿,崇儿你醒醒!”

陶金也立刻冲了上去,用他娘里娘气的声音喊,快,叫太医,叫太医!

……

赵云屹回到东宫以后,拿了他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去了寝殿。

到了寝殿门口,他却刚好撞上拿着托盘的李玮,李玮看到赵云屹陡然一惊,有些慌乱的开口道,“殿下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怎么?”赵云屹皱眉看着他,见他心虚的样子,眯眼道,“说。”

“给柳姑娘送了些东西,她似乎没胃口,我便与姑娘聊了聊。”李玮想到刚刚与她聊的事情,有些害怕,缓缓低头道,“殿下,柳姑娘心情不好。”

赵云屹见他如此,没有再为难,让他离开。

他正准备进寝殿,却听到里头传来的琴声。

“远山翠柳兮,天蓝云清兮;山月归来兮,思君不息……”

正是那曲民谣,赵云屹脚步一顿,心中情绪翻滚。

她并非弹的琵琶,却是用的自己送的那把凤凰羽,凤凰羽的琴音醇厚悠长,颇有些气势,柳茯苓完全将那琴的好处发挥了出来,简简单单的民谣,仿佛献乐入耳,耳目清明。

赵云屹极为小心的推开门,来到寝殿内。

却见柳茯苓席地而坐,简单用自己送的木簪束发,一身简单的里衫在身,听到声响,微微抬头,并不理会,继续弹琴。

他缓缓来到她的身边,在她身旁坐下。

柳茯苓不理他,继续弹琴,直到弹完了最后一个曲调,她双手缓缓覆在颤颤悠悠的琴弦之上,并不看他,只轻声道,“殿下这次来,有何事要吩咐。”

疏离的声音,让赵云屹心中发闷。

她越是平静,赵云屹越是发慌,前几日她看着自己哭的时候,他反而只是有些不敢去惹她哭,想着让她自己安静几日,也许情绪会好一些。

可如今她情绪确实是好了,昨日看她,她便似乎是如此,只是他当时想着林琪儿和毒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并没有细想,可如今看到柳茯苓这样淡淡的神情,他却终于是慌了。

“没有事吩咐,便不能来吗?”赵云屹虽是反问,可出口却是祈求般的语气,他拿出自己让人从外头的街市上买来的茅草编的小蚂蚱,还有一个九曲连环解闷小玩意儿,缓缓道,“送你的。”

柳茯苓抱着琴起身,一如往常的面容,带着笑,“殿下这是做什么?”

“给你解闷。”赵云屹缓声道。

“殿下费心了。”柳茯苓笑了,可那笑容只是她往常在明月楼中与客人客套般的笑容,毫无任何主观的情绪。

赵云屹原本看到她笑,心下微微一松,可发现她笑容之下的疏离之后,他身子僵住了。

柳茯苓看道他失神的模样,心中一乱,不再看他。

“如今我在殿下身边,只是辅助您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柳茯苓将那凤凰羽缓缓放在桌上,道,“凤凰羽是把绝世好琴。”

“您放在此处,我还能弹弹,实属荣幸。”柳茯苓笑道,“说要送我,实在是折煞小女子了。”

“谢谢殿下送的这些的东西。”柳茯苓指了指桌上的那盒糕点,赵云屹眼眸一扫便知道,那糕点她竟一个也没有动过。

“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殿下若要道歉,我也接受。”

她话语平静,没有怒气,没有泪水,可赵云屹越听越是心沉,缓缓走向她。

“我实在是不擅长和人纠葛,也不喜欢跟人吵什么,上次喝酒后的事情,就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便当做……当初乐伶酒会您应得的。”柳茯苓清清灵灵的眼眸静静与他对视,“与殿下那般闹,实在是耗费您的精力,您近日事务繁忙,我不想让您难受分心。”

“在殿下登基之前,我在此完成我的承诺,并等着殿下,完成您的承诺。”柳茯苓低垂双眸,朝他行了个大礼。

起身后,柳茯苓静静看着他,笑了笑,“别无他求,其他的事情,殿下不用再花心思了。”

赵云屹额角青筋颤动,他呼吸不稳,缓缓走近她。

柳茯苓抬眸看着他,二人双目对视,气氛陷入一阵僵持中。

“茯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赵云屹眼眸泛红,他声音几乎在颤抖,“你可知道,我……”

“这都是殿下从前亲口许下的承诺。”柳茯苓轻声道,“希望殿下能够,金口玉言,不要再食言。”

柳茯苓说出这句话,自己心中也便跟空了什么似的,有些难受,却能忍住情绪,让自己平静。

实际上,昨日赵云屹走后,柳茯苓的心头便有些纷乱不堪。

自从发现自己对他有些动心的情绪之后,她便乱了方寸,乱了自我,再也没有了从前那般简单的心思。

她甚至单纯的想着若是日后真的留在宫中,有李玮李忠这样温柔的人陪着,她日日也不用做什么别的,便只看着赵云屹成为帝王,看着他打理江山社稷,自己只需要陪在他身边,便如之前在老宅那般与他相处,似乎也还不错。

她向来不爱与人生气,她心中也明白,赵云屹那日大抵是因为自己说出了那样的一句话,引起了误会,毕竟,他扔下手中的一切过去从赵云崇的手中救了自己,却听到那么一句,自然是会生气。

她从不以恶意揣度人,也不善于与人交恶,更无法长期与自己动心的人生气,即便她心中还有气,还有许多失望,可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她又有些不忍心。

直到她迷迷糊糊睡着之后,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一个女子,浑身是血,站在大雨滂沱之中,她七窍流血,缓缓朝柳茯苓走来。

这个场景之后,她又看到大雨中,年轻的赵云屹满脸的雨水抱着怀中的女子,那女子七窍流血,浑身泛着死一样的苍白,僵硬的手臂缓缓落在污水之中,溅起一片水花。

柳茯苓夜半猛地惊醒,一身的冷汗。

清晨李玮来了,送来了吃食,柳茯苓面色苍白,一点也吃不下,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李妃在梦中的模样,心中微颤,她总觉得,应该是冥冥中,有什么在提醒她似的。

李玮见她脸色难看,十分担忧,问她是不是身子不适。

她便旁敲侧击的问起了当今皇帝赵靖与李妃过去的事情。

李玮本不想说,可见她眼眸中露出忧虑之色,看起来乖巧可怜,不忍拒绝,最终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之前李忠也说过,当年李妃并不是心甘情愿,只是李忠说得不清不楚,柳茯苓也不清楚其中的关窍,只觉得李妃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可没想到的是,李妃的经历,居然比柳茯苓想象的还要悲惨。

——李妃弹琴绝妙,特别善与弹奏古琴,她原本是安洲的小官女儿,善琴音,因为家中遭难,父母皆亡,她不愿被卖身,便想方设法进京献凤凰羽,岂料善音律的她长相绝佳,琴声温柔,被皇上看中,强行要了她。

当时的李妃无名无分,留在皇帝身边,如履薄冰,得知怀孕之后,害怕家世非凡的秦贵妃对她和腹中胎儿不利,便逃回了民间。

皇帝见人跑了,找了一阵,没找到便罢了,毕竟身为皇帝,身边哪里会缺可心人儿,不过跑了一个女人,也就怀念几日便忘了。

可秦贵妃却一直没有放弃,她有耳目在宫中,知道李妃当时是得知怀了龙种才跑的,于是派人四处悄悄寻找,担心日后有人跟她儿子抢太子之位。

秦贵妃担心的事情终于成了现实。

赵云屹长大成为翩翩少年,还比赵云崇大了几岁,是长子。

她筹谋多年,岂能坐以待毙,便派人暗杀赵云屹数次,好在赵云屹从小练功夫,屡次艰难脱险,李妃见终究是躲不过去,便干脆直接带着赵云屹回京,寻求皇上的庇护。

多年后皇上见着许久未见仍旧貌美的李妃,旧情复燃,直接立她为妃,长子赵云屹也顺理成章的立为太子。

可皇上终究也没庇护她多少,后来,便有了李妃被毒害的事,赵云屹运气好,侥幸艰难活了下来。

李玮说完这些,补充了一句,“当今皇上,万事权衡利弊,我们太子殿下,终究不是皇上那样无情之人。”

也这正是这一句,彻底将柳茯苓迷糊的脑子敲醒了。

要不怎么说,女子动情必死,她之前日日听着姐姐们的告诫,看着明月楼痴情女子被辜负的事情屡见不鲜,如今轮到自己,却也依旧舍不得看到赵云屹伤心难过,即便后头是万丈悬崖险峻深坑,她甚至有冲动,想陪他跳下去。

这是万万不能的,她还有桂枝要照顾,还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她也不希望,自己日后,要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抱着其他女子上龙床。

……

寝殿中,四下安静。

柳茯苓大胆的与赵云屹对视,平静的诉说着自己的诉求。

赵云屹看着她通透的眼神,感觉她终究是前几日不同了,也不知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或是想通了什么,或者是对他终于没有什么失望可言,她的眼睛里甚至没有了以往那淡淡的期待。

刚刚在勤政殿,看着自己苦心找了许久的东西被父皇亲自毁掉,他一点也不慌;听到江南那几位他们辛辛苦苦押送京城的人被父皇悄悄处理了,他也不慌;可如今看着她这几乎是打定主意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模样,赵云屹却真的慌了。

他伸出手,动作极为轻缓,想要将她搂在怀里。

可柳茯苓瑟缩着后退了一步,呼吸急促,抗拒的看着他。

赵云屹低头看她,却见柳茯苓睫毛微颤,抬头时,眼眸中还有些被之前的他吓到那般浅浅的畏惧,她只轻声说了一句,“殿下,我经不起了。”

“我不会再伤你,让我抱一会儿,茯苓。”赵云屹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他也快撑不住了,这么多年的筹谋,付之一炬,而柳茯苓却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柳茯苓刚想拒绝,赵云屹却已经轻轻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伸手推拒,可赵云屹动作虽轻柔不会弄疼她,却也没有放手的意思,他依旧如之前那般固执自我,柳茯苓苦笑,推了半天也推不开,却被他越抱越紧,她无奈之下只好任他抱着。

可下一秒,她却感觉到,有一滴温热的东西,落在了她的颈窝里。

“求你。”赵云屹声音微颤,“别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柳茯苓眼前出现两个选项:

A:答应他。

B:拒绝他。

柳茯苓:求助场外热心观众,急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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