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中, 柳茯苓打开门,大风吹着她额间细软的发丝,她头发披散, 手指捏紧了门框。

她一开门, 便看见赵云屹动作踉跄,不禁心中一紧, 隐隐有些担心。

他居然还未好全?

难道雷雨天的头疾, 不是那毒导致,而是因为……他曾经说过的, 他的母妃便是在下雨的日子死在他的怀里。

柳茯苓皱眉看着他,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却见青叶面上似乎有些意外之色,似乎对赵云屹会出现这样的反应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她当即觉得不对劲,一旁的青叶看了一眼赵云屹, 似乎怔愣了一瞬,随即便立刻上前,大声喊道,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殿下!是不是头疾又犯了?殿下你不要有事啊!”

“……”柳茯苓刚想过去, 听到青叶这夸张的喊声, 脚步一顿, 缓缓吸了口气,咬牙退后, 关上了房门。

这主仆二人, 把她当傻子呢!

赵云屹听到柳茯苓赌气地关门声,缓缓阖眼站定, 再次睁眼时, 青叶一抬头, 却登时吓了一跳。

“殿,殿下……”

“还有事要与我说吗?”赵云屹虽然不如以前那般浑身充满戾气,可如今看着青叶的眼神,却显然是略有些嫌弃。

“没有了。”青叶赶紧说。

“嗯,自便。”赵云屹转身,去了小厨房。

“……”青叶看着赵云屹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刚刚似乎好像做错了什么,可是他……他不是顺着太子殿下的意思来的么?

夜渐渐深了,雨一直下个不停,天气渐凉,柳茯苓躺在**,单盖着一层被子,却根本睡不着。

赵云屹呢?

她缓缓坐起身,完全睡不着。

柳茯苓抱着膝盖坐在**,抿着唇,脑子里却浮现出赵云屹拼命吻她的模样。

她耳根一红,将脸埋在膝盖里,仿佛将脑袋埋进沙子的鸵鸟。

这段时间以来,她对赵云屹这个人,了解也愈发深入,逐渐也有所改观。

柳茯苓知道,赵云屹想要她。

之前只是隐隐的,如今愈发明显起来,特别是今日,他的剪影是真的吓着她,仿佛在腰间藏着一弯狠厉又锋锐的刀剑,捅人几乎要见血,她怕极了,她知道那东西是如何用的,越是知道,就越是担忧。

她有何能力可以容纳,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除非把她给敲晕过去,否则她不被吓死也要被他弄死。

这是其一。

其二,也是柳茯苓一直麻木着不敢去细想的一点,那便是,她发觉自己对赵云屹,似乎愈发依赖了。

她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自小以来,她也只依赖过爹娘,可这种感觉与对爹娘的依赖感是完全不同的,它就像是一块黑洞,明知道结果是什么,却无形的扯着你,把你往里头拽,不顾一切的,为他做出无数个妥协。

柳茯苓缓缓闭上眼,十分无力。

以前她明明那么不喜欢赵云屹,恨不得能早早远离他,可这次他坠崖时朝她冲过来的冷峻模样,还有他用自己的身子护着自己的模样,都深深印在了她的脑里。

是感激吗?

还是如白芷所说的那样,“栽在了男人手里?”

怎么办?

她好想与明月楼见多识广的姐妹聊聊,自己这样,算不算是栽了。

夜愈发深了,外头的雨依旧不停,杂乱的雨滴仿佛砸在柳茯苓的心头上,她冷不丁抬起头,发现几乎一个时辰过去了,赵云屹却还没有来。

整间老宅,便只有这间屋子是收拾干净的,难道……他今晚去别处睡了?

柳茯苓心情复杂,缓缓躺下,用被子蒙着头,心道他不来就不来,自己一个人睡也宽敞。

她闭眼半晌,睫毛微颤,忽然睁开了眼。

潮湿的空气之中,缓缓飘来一股淡淡的焦味,闻着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柳茯苓猛地坐起身,披上衣裳便往厨房去。

……

夜深了,玉景宫内仍旧点着宫灯,秦贵妃端着白玉小碗,里头盛着上好的杞子冰糖血燕窝,她用白玉勺浅浅尝了一口,缓缓道,“如何了。”

跪在她面前的林文进缓缓回应道,“刚接到的消息,坠崖了。”

秦贵妃手上一颤,眼眸缓缓一亮,她将手上的碗缓缓放在一旁,这才猛地凑近林文进,眼眸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喜悦和激动,急迫地问道,“何处坠崖,多高?找到尸身没有?”

“在禹州和淮州的交界处的山崖上,我们的人将他们逼上了绝境,连人带马,一同掉下山崖,派人去寻了,尸骨无存。”林文进不紧不慢,仿佛在说什么寻常事情。

“尸骨无存?”秦贵妃犹疑了一瞬,“怎么回事?”

“传信人说,已经在找了,不知现在有没有找到,过几日还会有加急奏报,一但有新发现……”

“一但有消息,立刻报来。”秦贵妃手指紧紧掐着黄花梨木椅扶手,尖锐的指甲掐在木头上,几乎要掐出印子似的,“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可功亏一篑。”

“是。”林文进缓缓点头。

“那姑娘如何?”秦贵妃问。

“也与太子一道坠崖了。”林文进缓缓道。

“砰”一声,殿门忽然被打开,秦贵妃大赫,手一挥,那盛着血燕窝的白玉瓷碗“啪”一声在地上摔碎,她大惊失色,抬眸一看,却见赵云崇一脸震怒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崇儿?”秦贵妃极小心的开口。

赵云崇几乎不敢认面前的母妃一般,面色苍白,缓缓道,“我带了些……糕点,见母妃还没睡,便想来看看。”

“崇儿!”秦贵妃惊慌不已,她朝林文进使了个眼色,林文进立刻告退,秦贵妃急匆匆的将赵云崇拽进屋内,关上了大门。

“崇儿,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母妃……母妃会一五一十告诉你,你千万不要乱想,刚刚你听到多少?”秦贵妃想要尽力补救,她眼神殷切的看向自己优秀的儿子,语速飞快。

“听到那姑娘与太子坠崖。”赵云崇看向秦贵妃,几乎不可置信,艰难道,“母妃说的可是真的?”

秦贵妃浅浅松了口气,缓缓点头,摸了摸他的肩膀,“真的,这次你四哥遇到麻烦了。”

“柳茯苓她也……”赵云崇胸口起伏,“还有希望么?”

“你母妃也是刚听说,后续有消息会告诉你,你不要担忧。”秦贵妃看了他一眼,觉得还是有些奇怪,刚刚推开门的时候,赵云崇似乎有些震怒之意,可如今却仿佛没有听到她前面所言一般。

“你与那茜儿不是挺好,怎么还这么在乎柳茯苓?” 秦贵妃缓缓转移话题。

“那不一样。”赵云崇深深看了她一眼,“茯苓姑娘着实不是那些宫人可比,她若死了,是一大憾事。”

秦贵妃皱眉看他,心中有些压抑,她为他殚精竭虑,为他手染鲜血,到头来,这孩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

“崇儿,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母妃什么时候能让儿臣长大?”赵云崇静静地看了一眼秦贵妃,话语间充满深意。

与谁有**,都由母妃挑选,他这个七皇子,也当得太窝囊了些。

……

柳茯苓披上衣裳,冒着雨来到小厨房。

小厨房升起一股黑烟,远远看去,就像是着了火似的。

她快步朝着小厨房跑去,捂着口鼻,却见小厨房锅灶边,有个人正在往锅里浇水。

“哗啦”一声,那锅冒出更浓重的黑烟来。

“殿下,你在做什么!”柳茯苓将他从小厨房拽了出来,来到墙边的屋檐下,有些生气的瞪着他,“您要把我家老宅的小厨房给烧了?”

赵云屹心情极差,板着脸冷着面不说话。

柳茯苓刚刚拽他的手,此时却发现手上的感觉有些怪异……好像黏糊糊的。

她低头一看,那黏黏的东西,像是面粉加多了水,糨糊一般的黏在手指上。

柳茯苓闻了闻手指尖,那面糊还有些甜香气,于是柳茯苓惊异的看着他。

“您想做糖饼?”

糖饼可不是这样做的,糖水和面很容易糊。

“……”赵云屹沉默不语。

他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被柳茯苓看出意图,他僵着脸冷声道,“不。”

“那您想做什么?”柳茯苓问。

“饿了,自己做些吃的。”赵云屹语气冷淡。

“是吗?”柳茯苓狐疑的看着他,“那您想做什么?”

“……”赵云屹缓缓看了她一眼,许久后,缓缓道,“……做个糖饼。”

柳茯苓有些无言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惊,太子亲自下厨炸厨房,竟为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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