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癸早已在男子进牢房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不对劲,来人步履轻缓,动作带着一定的韵律,虽低头哈腰的,但整体动作却通顺流畅,见此情景,暗癸就知这是一名高手,武功有可能还在她之上。躲在阴暗角落的暗癸放缓了呼吸,把自己完全地隐藏在阴影之中。等她发现男子喂了小琳一颗药丸开始就知道事情果真被小姐猜对了,心里佩服小姐的同时,暗暗留意了这名灰衣男子的相貌。男子有一张白净的脸,却平凡至极,是那种放于人堆中就完全找不到的类型,暗癸细细观察又发现了奇怪之处,那名男子在哽咽伤心时候的表情略显僵硬。

男子走出牢房后,暗癸又静静地潜伏了一阵,看到坐在地上的小琳毫无动静的坐姿后,才悄悄潜出了牢房,向国公府隐秘地行去。

“小姐,果然有人前去杀小琳。”重新回到容华居的书房内,暗癸向着芮颜禀报着刚才的所见。

听闻暗癸对那时情景的描述,芮颜问道:“那名男子长什么样?”虽然心里十分确定是杨文渊派人去暗杀小琳,但也不排除淑敏的可能性。

暗癸又细细回想了一遍,后十分肯定地说道:“属下认为那男子戴了人皮面具,所以真正的长相并不知道,但是那名男子左手手背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在他拿手捂住小琳的嘴并下药的时候,属下亲眼所见。”

听到暗癸的描述,芮颜素白的纤指抓紧了手下的红木雕花书桌的边缘,脸色依然平静无波,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暗癸见芮颜在仔细聆听继续说道:“属下无能,那名男子武功高强,因此没有一路跟随,所以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杀了这小琳。”

芮颜心里依然起伏不定,按照暗癸的描述,那名男子赫然就是杨文渊的其中一名贴身小厮叶墨。叶墨与闻书都是杨文渊的贴身小厮,他们二人都是当初她与杨文渊一起招进来的。闻书活泼开朗,常常在府内四处走动,因此大家多注意到的是闻书;而叶墨刚好相反,他的做事能力很强但为人寡言冷漠,因此以前在杨府时并没有多少人与叶墨打交道。而她会注意到叶墨左手手背上的一颗小小黑痣,还是因为她之前不小心打翻了杨文渊书桌上的一只茶杯,叶墨当时反应迅速地去接,但是最后还是没接住,茶水洒了他一手,而那时候他去接的刚好就是左手。当时由于是自己的错,她忙拿出手帕让他擦擦,结果就注意到了他左手的黑痣。现在想来,叶墨当时反应那么迅速应该就是有武功在身的缘故,最后没接住应该是他终于意识到他小厮的身份,而她也在一旁的原因。芮颜暗暗心惊,叶墨竟然是一名武林高手,还会易容,当初在杨府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让她想不通的是杨文渊的身边竟然有如此高手,可她却什么也不知道,如此看来那闻书有可能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芮颜到现在终于意识到以前的种种不对劲。

“小姐……”见芮颜定定地看着桌面似乎有些发呆,暗癸疑惑出声。

芮颜回过神抬起头说道:“无事,我知道是谁。”

暗癸眼露迷惑,她还真没想到小姐竟然知道那么一个人。

“好了,你们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暗癸听闻不再停留,一旁的灭癸也随之退了出去。

芮颜一人坐于椅子上,细细回想着当初刚到京城的点点滴滴,越想越心惊。以前从未注意到的地方,现在想来都有些不对劲。那两个小厮明明是他们初到京城时招进府的,可如今看来那叶墨必定是与杨文渊早就认识,不然怎么就那么巧进了杨府,堂堂一名武林高手还为杨文渊所用。由于当初叶墨沉默寡言,她一度不想招进来,可那时候什么都随她的杨文渊却坚持要叶墨,当时她也没在意,如今想来他们是早就认识才会如此的。可杨文渊不是说自己是孤儿?从小孤苦伶仃,后被一老人收养,直到老人去世后,他才游游荡荡到了定州,饿晕在她家门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又是怎么认识叶墨他们的?她记得杨文渊说他从来没到过京城,与她一起来的时候是第一次来京城。如此看来岂不是都是谎言?芮颜静静地坐了一下午也还是没有弄明白杨文渊当初这么做的目的。

夜幕降临之际,翠柳小心地在书房外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反应,又敲了敲。

芮颜抬眼望去,昏暗的霞光透过糊着纸的窗棂隐隐照在红木雕花镂空的多宝阁上,屋内已昏暗一片,她动了动坐了一下午的姿势,对着门外说道:“进来吧。”

翠柳听见里面终于有了声响,忙打开门说道:“小姐,晚膳都准备好了,请去饭厅用膳吧。”

芮颜起身前往饭厅,坐定后默默地吃了饭。之后也一直无话,掌灯后看了会儿书就睡下了。

翠柳有心想问几句,又不知从何问起。

次日一早,芮颜早早醒来,睁着双眼定定地看着头顶的床帐,直到翠柳进来服侍,才起身梳洗穿戴。

等早膳端上来之际,翠柳在一旁不可思议地对着芮颜说道:“小姐,昨日审讯的那名丫鬟,竟然死了。”

芮颜没有一丝惊讶,淡然地夹起一块水晶糕送到了口中。

倒是灭癸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翠柳这才说了她刚才的听闻,却原来在翠柳去厨房端早膳的时候,府里的丫鬟小厮早就围成一堆堆的讨论着今早京兆府传出的消息。原来昨日受审的丫鬟小琳自认逃不脱罪状,自尽于牢房内。另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是小琳的情人对小琳痴情不改,即使她犯了罪,依然爱她。小琳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才伤心欲绝地自尽了。据说那毒药是小琳自己在被捕时藏于镂空的一支木簪内的。

芮颜不置可否的笑笑,那木簪估计也是昨日那名男子的功劳。

等翠柳出去后,暗癸才在一旁歉意地说道:“属下无能,昨日竟没发现木簪被换了。”

“无事,发不发现结果都一样。”芮颜放下手中的筷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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