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洵进宫之后就跟着众人一起又去了东宫,今日是太子端木潾的入殓,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片肃穆。

忙活了一天终于忙完了今日的事情,从明日开始就是为时七日的停灵,而端木洵等一些皇子作为太子的兄弟则每日都会轮到几人一起守灵,就连景启帝也在第一个晚上守了一会儿。

接下去的七天里罗皇后十分安静,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声泪哭诉。

芮颜这几日就一直待在府中,没有去理会宫中发生的一切,但是为了以防端木洵被人给陷害,她还是找了一个理由把凤栖殿的那名宫女告诉了他。

“你说皇后宫中的一名宫女是杨文渊的人?也就是说是大皇子的人?”端木洵看着芮颜有些惊讶地问道。

芮颜点点头,道:“是,我应该不会看错,大婚第二日进宫那会儿,我去皇后宫中的时候就见到那名女子了,她的确是杨文渊的人。”使劲想了想,芮颜拍了拍额头终于模糊地想起了那名宫女的名字,“我似乎听到其他人唤她采薇?不对,又好像是采荷?我有些记不清了。”

那一日芮颜就是觉得那名宫女眼熟,可是她根本就完全忘记了那么一个人,还是前几天才想起来的,具体叫什么名字,她那天听听过也忘记了,使劲晃了晃头,芮颜又些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认出那名女子呢。

端木洵拉下了芮颜拍打额头的手,道:“放心,我心中有数了,你就不要再拍你自己的脑袋了,万一越拍越傻了可怎么是好。”

芮颜瞪了端木洵一眼,见到他一脸宠溺的笑容后也笑了,随后依偎进了他的怀中。这几日两人见面的时间都是在大晚上的,而那时候她都已经睡着了,一大早端木洵就又得进宫去,她感到似乎都好久没有在清醒的时候见到端木洵过了。

对于芮颜依赖他的动作。端木洵感到很开心,手掌也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后背,怀着着手臂不自觉地紧了紧。

“明天就是太子的送丧了,你自己要小心。”芮颜还是有些不放心。提醒了端木洵一句。她总觉得这几日太安静了,似乎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端木洵安抚地拍了拍芮颜的后背,道:“你放心,这些事我已经有了打算,绝不会让别人有机会诬陷于我。”

芮颜这才稍稍放心地准备睡过去。等想起自己还忘了一件事情之后又忙打起了精神,随后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两个小瓷瓶,道:“黑色的瓷瓶内是无色无味的毒药,你放心,只要有人沾上一点,就会不知不觉地失去呼吸直至死亡,就连医术高明的太医都看不出端倪。”

随后芮颜又指了指白色的瓷瓶,道:“这里面的就是解药,你好好的保管,如果……如果碰上了什么危险。也可以用一用。”

端木洵小心地收下了,随后才有些不放心抱怨道:“颜儿,你还在养病呢,怎么能捣鼓这些呢,万一累到了怎么办。”

芮颜十分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慢悠悠地说道:“你看我现在其实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每天待着不动我都好无聊,这才趁着没事制作了一些。”

见到芮颜这般模样,端木洵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子,随后搂着人一起躺下了。天色早就晚了,他们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刚才他根本就没有漏看芮颜有些困顿的表情。

第二日,端木洵依然是一大早就出了门。而芮颜一直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看着身边早已失去温度的床位,她心中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而另一边,端木洵到了之后就随着众人一起给端木潾送丧,一路上众人都是一脸的沉默,就连景启帝脸上的神情都比平时多了一丝肃穆。

罗皇后更是满脸的冰冷与虔诚。一路上沉默不语,只不过看着棺椁的眼神却是深幽的渗人,就连一旁的淑敏都不敢在这时候与她说话。

端木潾作为太子,他的丧礼很盛大,几乎举国上下都惊动了,京城内更是许多人家都收起了颜色鲜艳的装饰。等一行人送到皇陵之后,一系列繁杂的仪式开始,而太子也成功地葬入了皇陵。

这一次的丧礼是礼部与太常寺一起来协调准备的,总的来说,办得十分得体。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回到宫中之后,一名小小的宫女却打破这暂时的平静。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景启帝盯着跪在大殿中央的宫女一脸的冷寂,眼中更是冷光一片。

那名宫女虽然抖如筛糠,可是还是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回禀皇上,奴婢绝不敢妄言,太子殿下并不是病逝的,而是让人给害死的。”

此刻站在大殿中的众人都是一脸惊奇地盯着那名宫女,而罗皇后更是死死地瞪着眼前那名出自她宫中的宫女冷声问道:“你仔细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那名宫女正是芮颜所说的那一名女子,名叫采薇。此刻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视死如归地说道:“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是感染了风寒,而是中了剧毒才会被毒死的。只不过这种毒药很隐秘,一般的太医都看不出来端倪,而且能让中毒之人看起来就像是风寒严重而亡的模样。”

这下子站在大殿中原本就惊讶无比的人就更加惊奇了,一个个看着那个振振有词说着详情的宫女一阵打量,有些人也都认出了那是凤栖殿的宫女。

罗皇后听到这话,嘴角抿的紧紧的,眼中更是带上了一丝血红,就连尖锐的手指甲刺破了手心都没有察觉,她死死地盯着采薇,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是不是你这个贱婢害了我儿?”

采薇低垂着头,无声的哭了起来,随后她声泪俱下地述说道:“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先一步觉悟,结果……结果……”

罗皇后听到这儿就在自己的脑海中拼凑出了一部分事实,随后立刻红着眼走到了采薇的面前。二话不说就连扇了她两个大耳光。

等罗皇后还不打算停手时,淑敏第一时间走到了她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罗皇后这才眼神清醒了一些。也停了手。

如今站在大殿中的人都是皇室贵胄,有一众皇子,也有今日前来送丧的公主驸马以及德王父子与罗相一家人,如今他们听到采薇的话心中都暗自思量开了。有些人都各自交换了一个隐晦不明的眼神,随后一些人就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垂着头。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这厢罗皇后改变了之前一脸气怒难当的神色,她转而满脸委屈地对着景启帝跪了下去,“皇上,您可要为潾儿做主啊,如今这个贱婢都已经说明潾儿就是中毒身亡的,您可一定要严查此事才对得起潾儿的在天之灵呐。”

景启帝从那个采薇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在心中冷哼,只不过他也想弄清楚太子到底是被谁给害的,因此沉声对着采薇问道:“你好好说一说当初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如果你胆敢信口开河,那结果你相比也应该知道。”

罗皇后见到景启帝表明态度之后。脸上的神情终于缓了缓,随后她恶狠狠地盯着采薇问道:“说,到底太子是怎么中毒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采薇低垂着脑袋,在罗皇后一步步的逼问中,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端木洵一眼,随后就又低着头一脸的挣扎。

虽然采薇刚才的动作做的隐晦,但是如今这大殿中的所有人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因此也根本就没有错过刚才她的那一眼,这下子有些人看端木洵的眼神就变了。

端木洵依然不动声色地站着,心中一阵冷哼。他原本就觉得太子这件事不会这么快就过去的,没想到那背后之人竟然还想借着这件事把自己也拖下水,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景启帝坐在上首也把采薇的动作看的明明白白,他又联想到之前端木洵与他说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在心中发狠一定要抓住那个真正的下毒之人,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设计了这么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罗皇后自然也没有错过采薇的那一眼,因此她直接上前,双眼狠狠地盯着端木洵,随后一字一句地问采薇道:“你刚刚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下毒的事难道是端王让你干的?”

采薇抖了一抖,紧咬着嘴唇还又有些犹豫。

罗皇后可没有管这么多。她冷声问道:“你可要想好了,今日你既然到了这里来说明太子身死的事情,怎么到了这个地步反而退缩了,你放心,只要你说出实情,我一定会饶了你。”

采薇终于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谢娘娘恩典,可是采薇今日既然来到了这儿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奴婢不敢求娘娘饶命。刚才奴婢犹豫,是因为奴婢觉得心里有些愧疚罢了,可是不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奴婢又心里难安,整晚整晚的睡不好觉,奴婢这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接下去没有人再打断采薇,她就慢慢地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三年前她还不叫采薇,那时候的她叫做大丫,由于家里实在是困难就把她卖了。可是那个牙婆却是个黑心肝的,居然想把她卖入烟花之地,最后还是一名男子救了她,这名男子就是现在的端王端木洵。

但是端木洵那时候也只是出手救了她而已,但是采薇却在心中记住了这个恩人,一直想要报恩。可是还没等她找到机会,她又落入了另一个牙婆的手中,就这样她从江南之地辗转到了京城,最后还机缘巧合之下进了宫门当了宫女。

可是没想到在宫中的时候她再次碰到了当初的恩人,虽然端木洵已经不记得她了,但是她自己心中还一直记着这个恩情。等到端木洵终于想起她的时候,她还满怀欣喜,结果却等来了端木洵让她把一种药粉找机会撒到太子的吃食中。

一开始她还不敢,可是端木洵却保证了这根本就不是毒药,因此采薇为了报恩就真的找机会在太子的吃食中下毒了。

由于太子每日都会来给皇后请安,采薇有很多的机会,就这样她每日都在太子的吃食中撒上那么一点儿,而她发现太子真的没事也就放了心。

这一次端木洵出发前往南临城的时候还继续交给了采薇这种药粉,她也谨记端木洵的吩咐,只要有机会就给太子的吃食中下上那么一点儿,在太子感染风寒的时候采薇也没有意识到什么。

因此等端木洵从南临城回来进宫的那一次让她找机会在太子的汤药中多撒点那种药粉时,采薇也没有任何犹豫就照做了,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太子就不行了,这时候的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可是想到端木洵是她的恩人,采薇一直隐忍着不说,她怕说出来也没人相信,毕竟就连太医都只说太子殿下是得了风寒,并没有查出那种药粉。可是这几日采薇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等今日太子的丧礼终于办完了她才真正下定决心把这件事说出来。

说到这儿,采薇满脸愧疚地看着端木洵,随后轻声说道:“对不起端王爷,可是采薇真的过不了心中的那一关。”说着就飞快地起身,对着大殿中的柱子撞了过去。

端木洵从这个采薇看他的那一眼起就一直注意着那名宫女,因此在她准备一头撞上柱子的时候,他没有含糊,直接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自杀。

随后端木洵冷幽幽地说道:“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你可不可以给我说说看我是什么时候救得你,我怎么都不记得了,还有你说的那什么药粉可也要好好的说一说,想要栽赃陷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