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鸢差嬷嬷过来同枫红鸾说想在晋王府多住两日的时候,枫红鸾正在小憩。

泓鸢想要留下,她自然也是愿意的很的,反正平日里这府上也总是冷冷清清的,多一个人也好。

更何况泓鸢是泓炎的弟弟,泓炎家族庞大,枫红鸾至今为止除了沁阳公主,都没有一个交好的,她自然也愿意多同泓炎的亲人走动走动。

回了嬷嬷的去禀报,就说泓鸢想要住多久就住多久,她想泓炎应该也不会反对。

下午的时候,泓炎派人过来接了泓鸢,说泓挚醒了,知道兄弟们为他求情的事情,想要当面谢谢兄弟们。

枫红鸾本来还想去看看泓鸢,既然泓鸢出去了,她也就取消了这趟行程。

下午时候,小福来报,说是柴房之中的老贼婆嗷嗷的叫了一日枫红鸾的名字,来请示枫红鸾要不要过去看看。

反正也是闲着没事,枫红鸾笑道:“那便去吧!”

小福忙上来要搀扶枫红鸾,却被杨芸挡开,颐指气使道:“前头开路。”

杨芸,是越来越有架子了,不过只要不过,枫红鸾也并不想管,毕竟杨芸的年纪比她大许多,杨芸的心又特别敏感,她不想多说什么。

倒是小福,大大咧咧的没往心里去,脸上笑眯眯的在前头走着。

走了两步,杨芸恶狠狠的看了小福一眼,小福又忙陪着笑脸躲到了杨芸身后。

只听见杨芸念叨了一句:“主子是不认识路吗?让你在前面带路。”

“是姐姐让奴婢在前头带路的。”

“还敢顶嘴,越发的没了规矩了。”杨芸低声训斥。

枫红鸾淡淡一笑,挥挥手:“罢了,走吧!”

杨芸这才收回了目光,诺诺应道:“是!”

尚未靠近柴房,就已经感觉到一阵暖意,柴房边上的一片枯萎的草皮,甚至一夜之间都冒了绿芽芽,以为春天提前到来了。

及至近了柴房附近,那冲天的热浪,比之夏日里的三伏天更让人受不了。

看着盯了铁门铁窗户的柴房,枫红鸾嘴角邪魅一勾:“倒是想的周到,小福,开门。”

“是!”小福忙拿从边上捏了一个厚实的手套带上,拿着一把铜锁去开门,才不多会儿的功夫,就见小福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可见是热的很。

开了门,门尚未拉开,一股子热浪扑面而来,及至门打开后,屋内更是一片红光闪闪,不怎么宽敞的房间里,一眼扫去至少放置了十多个炭盆子,那热气就是站在院子外头都受不了,更别说在屋子里头关死门窗活活憋一天。

屋子里头的韩贾氏如同一滩软泥一样倒在地上,门开灌入一些凉风,她就好像是窒息的人一样拼命喘气,嘴巴边上沾满了蛋黄,嘴唇皮惨白的起了死皮,身上的衣衫更为破败凌乱,手上那些人为的皲裂因为干燥这些可真是裂了大口子,不过血液想来走就给蒸干了。

她已经没了力气,躺在地板上绝望的呼吸着,拼命想要往外爬,可却分毫都动不了。

枫红鸾冷笑:“小福,把她给我拖出来,打一桶井水来。”

“是,王妃!”

小福照办,杨芸有些担忧:“主子,不然我们走远些吧,这婆子看着挺是可怕的。”

“她能有何作为,早就是半生不死的人了,杨芸,人不可作孽,若是做了孽,就是这般下场。”

杨芸闻言一惊,虽然枫红鸾说的随意,可是分明是在说给她听。

她忽然有些害怕,莫不是枫红鸾对她有何不满?

但听得枫红鸾继续道:“过些日子,等王爷忙完了,为就让王爷提拔你做大丫鬟,从此这府上事宜一应交由你处理,治家之道在于宽严并重,赏罚分明,到时候有人犯了错误你要权衡处置,若是当真不可饶恕就要依家规处置,若是能免那就免了,教训两句便可。有人做了好事,也一定要给予一定的奖赏,小奖赏你顶多,大奖赏可问过六儿。”

杨芸懵了,又惊又喜,原本她还以为枫红鸾那句话是在说给她听,是因为对她有所不满,想要给她个训诫,如今看来,是她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

她自是受宠若惊,感恩戴德:“多谢王妃,奴婢定当尽心竭力操持府邸上的事情,一定不会让王妃失望。”

“嗯!”

枫红鸾淡淡一笑,小福恰好回来,带着一个家丁,拎着一桶水过来,那水极冷,到了这样极热的地方,往外冒着的冷气。

倒是给空气中添了几分清凉。

小福尔后又按着枫红鸾的枫府,把屋子里的韩贾氏拖出来,然后等着枫红鸾下一步命令。

以为王妃是大发慈悲要喂那老婆子喝水了。

小福连瓢都准备好了,她没想到,王妃居然会当着那老婆子的面,吩咐杨芸将水桶里的谁,一滴不剩全部倒入边上的竹林里。

“天气甚好,不能白白浪费了炭火,眼见着边上的青草都开始发芽了,小福,多去提点谁来,帮我把周围的草坪都给浇灌一遍。”

小福这会儿正专心的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老婆子眼底的痛苦和绝望,听到枫红鸾枫府楞了一下,不过马上应了一声:“是!奴婢这就去。”

小福又和家丁下去,枫红鸾居高临下的看着满目绝望的韩贾氏,忽然朗声笑道:“外婆,这几日招待不周,你老人家在我家中,住的可还习惯?”

地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分明的身子一阵发抖,扯着干裂的最蠢,惊恐的开口:“你,你明明知道我是谁?”

枫红鸾嗤笑一声:“外婆早就来了,为何要屈居在城外客栈。”

韩贾氏如今心底,涌起了无边的恐惧。

这种恐惧,甚至大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她没有想到,枫红鸾早就知道她来了,那枫红鸾是不是也知道了,来晋王府认清是韩慧卿的主意?

韩贾氏怕死不错,可是她如今更怕的是韩慧卿的安危。

她虽然又热又渴人已经半死不活混混沌沌,苦头吃尽生不如死了。

可是如果韩慧卿有事,那她可怎么办?

枫红鸾看着她痛苦惊悚的表情,笑的肆意:“哈哈哈,哈哈哈,外婆,怎么了,我就这么可怕吗?你说冷,我给你生火,你说饿,我让人给你送吃的,丫鬟来报说你今天叫了一天我的名字,我就来看你了。怎么,外婆我这样对你,还不够好?还是说,你对我有什么别的要求,你只管说,只要你说出口,我必定满足。”

“枫红鸾!”嘶哑苍老的声音,艰难的葱喉咙口翻出,“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身上留着一半韩家的血,我若是狠心,也不过是得了舅舅和外婆的真传,外婆是不是在想,我接下去会这么对付你,对付舅舅?”

韩贾氏身子一僵,枫红鸾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

她娇媚一笑,伸手折了一只梅花,一朵,一朵的摘落,那动作,那神态,直让韩贾氏浑身发冷,害怕的瑟瑟发抖。

难道她要狠下毒手,让她和韩慧卿如同这梅花一般朵朵凋零?

“我想舅舅大概告诉过你那些事了,外婆你京城之中有子有婿却偏偏要来投靠我,想来是舅舅教过你什么?”

“没有!”

韩贾氏慌张的一口否认:“我和你舅舅,早就断了母子关系,他飞黄腾达嫌我丢他脸面,我三进韩府被他三度赶出,我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就是因为他不肯认我,和你父亲早年又有些过节,我才想到来投奔你。”

“哦,这样啊!”枫红鸾做了一副认真态度,低头看着韩贾氏,“那看样子是我误会舅舅了,我还以为舅舅孝顺的很,外婆住在城外客栈,他还特地送了含香过去照顾您老人家的饮食起居……”

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韩贾氏,只见韩贾氏脸色惊惶,眼神里面装满恐惧。

到底,到底她知道了多少?

城外客栈里,难道有她奸细,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进京了,是不是,甚至也知道了韩慧卿和她秘密谋划的计策?

她会不会对韩慧卿……

韩贾氏再也经不住心头的煎熬,颤颤巍巍开口:“你想怎么样?这件事与你舅舅无关,是我,是我恨你母亲当年和人私奔,让我韩府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所以我才想要混入你府中,对你不利,一切都和你舅舅无关。”

“外婆你还当真是护犊情深!”枫红鸾莞尔一笑,这是不打自招是吗?

陆颖的不打自招是因为胆小怕事,而韩贾氏的不打自招则是因为她的宝贝儿子。

把所有的罪都往身上揽,看来她是不怕死的。

死很简单,也很容易,这样容易和简单,枫红鸾怎可能成全她。

小福和家丁又打了水来,正要往边上竹林倒。

枫红鸾忽然开口:“小福,搀扶老太太起来,杨芸,从今天开始,老太太就由你贴身伺候着,等到老太太康健痊愈了,你再调派人手照顾老太太,记住,好好照顾,一定要让老太太健健康康的看到她的子子孙孙好好的那天起。”

这件事,不避讳着杨芸,便是为了多个帮手,她身子重,不便日日与这个韩贾氏斡旋。

杨芸领命,笑容淡淡的让韩贾氏害怕。

这个人,上次打过她一顿,每一下落手都疼她哀嚎不断,可比起杨芸来,更让韩贾氏身子不住发抖是笑容嫣然的枫红鸾。

哪一句“让老太太健健康康的看到她的子子孙孙好好的”,让她不寒而栗。

她知道,躲不过了,韩慧卿躲不过了,她的儿啊!

*

韩府,后院。

含香和韩慧卿的关系,府上算是人人知道,虽然韩慧卿没有给含香任何地位允诺,但是含香已然是韩府的奶奶,韩府夫人了。

一应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如今怀了孩子,韩慧卿浭水对含香嘘寒问暖,有求必应。

他是极看重子嗣的,他早就想好了,若是含香生了一个女儿,那他也懒得搭理含香母女,一旦含香生下一个儿子来,二话不说他立刻纳含香为妾。

这几日韩慧卿心里烦躁的紧,只有到含香这里看着含香隆起的肚皮心情才能稍微平复一些。

母亲去了好几日了,了无音信,去衙门里头问问不出个三七二十一来,只说人送到了他们就走了。

去晋王府打听了也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个个嘴巴紧和石板一样敲不开。

他倒是想亲自登门拜访一下,可是想想他是让母亲以“母子不睦,被儿子三次扫地出门为由”投奔王府的,他这样贸然前去算什么?

负荆请罪,那岂不是要把母亲接回来了。

兴师问罪,他哪里来的这颗脑袋敢去问罪?

左右不是,他这些天担心的团团转,含香知道他心烦的事情,早早的给他泡好了凝神的香茶,又点了一盏檀香给他静心,握着他的手安慰:“大人,大概老太太人已经在晋王府了,官府不是说了,把人给送到的吗?就算枫红鸾不认识老太太了,老太太把信物拿出来,枫红鸾不可能不知道。我在枫府多年了,我都知道那镯子是是大夫人心爱之物,死后给了二夫人,二夫人供佛一样供着那手镯呢。”

含香的安慰,也不顶事,同样的话,他自己还安慰过自己一千遍呢!

“不成,我还要派人再去看看,如果打探不顶事,那我就派人潜入王府看个究竟。”

含香一惊:“使不得,王府高手如云,这些年也有刺客想要行刺过晋王,但是从来未曾得手,听说多数刺客还没有进晋王府早就在晋王府的围墙外面一命呜呼了,再说你也不认识什么高手,府上的护院不过就是一些虾兵蟹将的,没什么本事。”

“那,那可该怎么办?”

说起念书韩慧卿在行,做文章他也不差。

可要说学以致用拿主意,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他可着实为了难。

含香沉默了一会儿,倒是有了一个主意。

“不如……”

“不如什么?”

“好歹我也是从枫府出来的,我知道枫府中有个苗妈妈同枫红鸾关系甚好,不如我就借故回枫府走走,问苗妈妈打探一下晋王府的消息。”

这个主意却被韩慧卿一口否决了:“不必了,枫府那边的人,我也早就打听过几个,你也该知道,枫红鸾同枫城决裂了,两人之间,两个府邸之间早就没有了往来,你去打探也无用。”

“那……”

“不如这样……”

说到熟人,韩慧卿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怎样?”含香忙问。

“我认识一个人,我去托他打探打探看,他出入晋王府和枫府都容易的很。”

“谁?”含香好奇问道。

韩慧卿却只是神秘一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肯定会让你知道,母亲的事情你也别太捉急,你只要把孩子给我养好,我的宝贝儿子啊。”

含香一笑,笑容却极为勉强。

都说酸儿辣女,酸儿辣女,自打有了身孕后,她一个劲的只爱吃辣的,酸的是闻都不愿意闻见。

她心里有数,有个儿子好傍身,更何况韩慧卿这个人心里有些小变态,喜欢和有孕的女人欢好,所以总是宠着她,爱着她。

可一旦这个孩子落了地,是个女儿。

那未来如何,她也早就可以预见。

她不想自己的美好时光,就只有这怀孕的短短十月。

她不奢望做什么正房太太,毕竟她出身卑微,做了正房也只是辱没了韩慧卿的名声,她就想做个妾也好。

韩慧卿许诺了,若是诞下儿子,立马纳她且妾。

虽然生不下嫡子,但是好歹是长子,就算以后韩慧卿娶妻了,她也是长子的母亲,在这个家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更何况她自认是和韩慧卿“生死与共”过来的。

没有当年她的瞒天过海,也没现在韩慧琴的荣华富贵。

现在,只差个儿子!

儿子啊儿子,摸着肚子,她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这颗肚子上了。

——题外话——

我天天说要正常更新,可说实话我最近真没办法正常更新,我天天在别人家做客。

我初17的火车回广东,大概到初18的样子我就到广东了,然后又要开始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认识的人,语言不通,天天宅家的苦逼生活。

到时候除了码字,恐怕我也没事情做了。

再等等我吧,不要对我失去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