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红鸾原本说笑的面孔,瞬间凝滞。

“荷花池?”

“是啊,连着七八日了,总做同一个梦。”

“你怎么不同我说。”

“奴婢不想叨扰小姐,这不过是个梦而已,再说王妃家里出事了,府上乱糟糟的,奴婢不想给小姐你添乱了。”

留香见枫红鸾眉心紧锁成一片,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枫红鸾勉强一笑,抬起头来,“既你想去,就去吧!”

图个心里安稳也好,这个梦,不知道是什么兆头。

她一重生回来六年前,第一件事情就是不顾一切填埋荷花池,不知道为什么留香会做那个梦。

按着记忆来说,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已经嫁给凌澈的她,带着留香回府小住,那时候满池荷花也是开快败了的季节,某日早上,她找不到留香,正午时分下人从荷花池里打捞除了留香泡的发涨了的尸体。

算算时间,和上世也差不多。

留香做这样的梦,无疑让她心惊。

天晓得她有多么害怕留香受到伤害,填掉了荷花池,她以为一切都会过去。

可偏偏留香却做起那样的噩梦,叫她如何不慌。

她不信鬼神,可如今却想去看看那个算命的怎么说,求个心安。

宁静的小巷,比起左右两边的街市要冷清许多,只有一两家卖米粮的店铺开着,因为多数人都到了大街上去欢迎征辽大军凯旋,所有这街道就更显的冷清了。

留香按着旁人给她的描述,走到了一处巷中巷,巷子狭小到都不能容两人并行。

留香在前面引路,枫红鸾在后面跟着。

走了约莫十来丈,前头宽阔起来,是一个干净的小院。

院子里,摆放着几盆秋菊,还有一颗金桂,香气淡雅,有个妇人在院中种菜,看到两人,客客气气的起身:“妹子,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留香看了一眼屋子里,开口:“我是来算命的。”

那妇人看了留香一眼,歉意的开口:“不巧了,我家那口子这会儿不在。”

居然扑空了,留香显然有些失望。

却还是只能告别那妇人,说下次再来。

从那狭小的箱子出去,留香语气中,颇为失落:“哎,居然扑了个空,还累了小姐陪我走着一趟。”

枫红鸾却停住了脚步:“不如,我们回去等吧!”

想到留香的梦,想到上一世留香浮肿的尸体,她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了,无论这算命先生说的是真是假,解的准不准,她都想听听。

她就像是一个落水的人,满心的惶恐,就算前面出现一个海市蜃楼的小岛,她知道并非真实存在,却也想尽力靠过去。

如今,留香这接二连三落水的梦,她总怕是什么恶兆,但是她又没有办法预料,尽管知道所谓算命的无非是拿了八字照着《周易》四柱预测,说些早就背诵熟透了的话而已,但是也还是想听听看。

“不用了小姐!”留香以为枫红鸾是怕她失望,笑道。

枫红鸾却似乎很执意,调转了头往里走,一言不发。

看着她的背影,留香一时之间,心头总有种说不出的不安的感觉。

紧步赶上,枫红鸾执意,她也不敢违拗。

那院子里的妇人看到两人回来,有些吃惊:“妹子,你们怎么回来了,我家当家的不在啊。”

“敢问他几时回来?”

“这可说不定,我的腿落了风湿,他进山给我采药了。”

枫红鸾看了妇人一眼:“为何不去药店抓药。”

“药店的方子,吃了也不管好,他得了偏方,有一味草药,药店没有,需要自己进山去采,两位不如说下府邸何处,等他回来,我叫他上门去。”

“不必!”枫红鸾摆了摆手,“只管供我们两张椅子,我们在这权当晒晒太阳,你这院子里,日头很好。”

那妇人笑的很憨,拿了椅子出来,贴心的垫了软垫子,让枫红鸾和留香坐下。

妇人健谈,等了一个晌午,却也不闷。

和那妇人似乎很投缘,午饭也是叨扰了人家。

下午时分,枫红鸾依旧执着等候,留香倒是过意不去:“小姐,奴婢也不急,下次吧。”

枫红鸾却淡淡回了一句:“时光还早。”

日头西落,暮霭沉沉,天际的火红一片,宛若打翻了胭脂,等到日暮西山,那算命的尚未回来。

终于,枫红鸾也等不住了。

告辞离开,给了那妇人一锭银子,说是改日再访,告辞离去。

她许是不知道,她和留香走后没多久,屋子里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灰色长袍,瘦削高挑,暮色之中,看不出容貌长相。

妇人上前:“避了一日,若是她们下次再来呢?”

“再避!”

“为何?”

“那丫头,命数尽了,就算她主子极力给她续命,也是枉然。”

“你是说那个小丫头,眉清目秀,年幼的那个?”

“嗯!”

“那……”

“此事,与你我无关,我不会见她们。”

“知道了,那丫头,还有多少的气数?”

“不出年!”

“这么短?”

“原本早该死了,只是她主子用了法子。”

“什么法子?”

“闲事莫问,我同你说过的,你只管记住,我不见的人,都是命不久矣,今日不见,往后也不会见,数着日子过人生,最是痛苦了,不是吗。”

妇人淡淡一笑:“是,我知道。”

而后不再言语,进了屋子,掌了灯。

四方小院,多了一抹昏黄的光,敞开的木门,轻轻掩上。

门缝中,一双眼眸,带着几分惋惜,摇了摇头,终究是关上了门。

——题外话——

这是一号什么人物?能不能帮留香逢凶化吉?

大将军挂了,o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