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机,简直是无懈可击,没有半分牵强。

试问如果有人要杀你,谁人能不恨,谁人不想报复?

兰香彻彻底底的把枫红鸾推入百口莫辩境地的,就是那车夫的死和兰香身上的伤口,仵作的坚定枫红鸾看了,确实是肖云业宝刀所为。

肖云业杀人罪无法洗脱,而枫红鸾不可能弃之不顾,所以只能承受指使肖云业杀人的罪名。

枫红鸾知道,唯一给自己的脱罪,让自己清清白白的办法,就是肖云业“变节”。

但是枫红鸾不会这么做的,害过她的人,她必定千刀万剐之,但是那些爱护她的人,就算是牺牲性命她也要保护。

肖叔叔,从小对枫红鸾纵容疼爱,宛若自己的亲叔叔,枫红鸾无论如何,也要保他平安。

*

泓炎回来的时候,面色极为疲倦,枫红鸾一直早等他,以一种等候裁决的姿态。

饭桌上的午膳,凉了许久,无论留香怎么劝,枫红鸾一口也没吃,她着实没有胃口,这种心情,谁人知道。

留香热了许多遍,直到泓炎回来。

看到那凉透了的一桌饭菜,泓炎俊眸一凌,转而看向伺候的留香:“怎么回事?”

“小姐,小姐一直不肯吃东西。”

“泓炎,不要怪她,我没胃口。”看着泓炎的脸色,眼底里透着几分冷意,这几分冷意,叫枫红鸾害怕,他是听说了是吗,所以,他在生气是吗?

爱屋及乌,他从来不对留香发脾气,质问都没有过,今天,却是这般冰冷态度。

枫红鸾心底一凉,鼻子有些泛酸,终究害怕的还是发生了,你满身的戾气和黑暗,还是让泓炎看到了,她遮掩不住,没法遮掩,只能顶着那一身狠毒的皮,站在泓炎面前,接受他的抛弃。

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接受一个毒妇。

女人耍小手段是可爱,但是如果手段耍的太过了,那就不可爱了。

给糖葫芦下巴豆,找燕儿演戏退婚,毁了何吉祥清白,这些都无伤大雅,泓炎顶多觉得她狡诈如同狐狸。

可现在,杀人,手染鲜血,她身上背负的,是这样毒辣和黑暗,泓炎还会觉得无伤大雅,还会爱这样的她吗?

看他眼底冷漠,枫红鸾就知道,恐怕,兰香这一把,真是赢大了,因为她输掉的不仅仅是名声,还有,泓炎。

打发了留香出去热饭菜,泓炎同往常一样,收敛了眼底的冷漠,若无其事的坐在了枫红鸾的面前:“怎么不吃饭?”

“听说了是吗?”

枫红鸾抬起头,眼眶微红。

泓炎脸色一紧,倒了一杯水,却不喝,只是出神的看着水杯里的水。

枫红鸾心底难受极了,却听泓炎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水。”他抬头,弯了唇,笑容,比任何时候都温暖,温暖中,透着一股坚定,“你在我心中,是水,清澈,透明,干净,夏天时候的冰水,沁凉,冬天时候的热水,温暖,沐浴时候,亲吻我的全身,一日三餐,我都离不开,不,这辈子我也离不开。”

眼泪一年落了下来。

他伸手,无比温柔抚上她的脸颊,揩去她的泪水:“你知道吗?有人试过,人不进食,光喝水,最多可活七日,可若然不喝水,最多只能支撑三日,你是我的水,没有你,我也最多只能活三日而已。”

是感动吗?那眼泪,不,不是的,是幸福,枫红鸾分明的感觉到,这一刻,就算全天下都对她弃之如敝屣,她也甘之如饴,因为至少还有泓炎,把她当做“水”,一辈子也离不开的那个人。

扑倒泓炎怀中,她之前的忐忑不安,如今尽数化作了脉脉温情,是,全天下都不相信她也没有关系,只要泓炎相信就可以,她不在乎任何人怎么看她,只在乎泓炎怎么看她。

现在,她不怕了,她什么都不怕了。

紧紧相拥,他身上好闻青竹香味,让她心情舒畅起来,在他怀中良久,留香送了热好的饭菜进来。

他亲自端起碗,吻去她面颊上的泪水,哄到:“吃饭吧,一切都有我在。”

这一刻,他就像是天,伟岸的支撑在枫红鸾的头上,替她抵挡一切。

枫红鸾笑容绽放,欣慰,甜美。

“好。”

一口口的喂食,就算外面已经满城风雨,把这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但是在泓炎身边的枫红鸾,却依然可以舒心快活,她是不会去理会那些人的闲言碎语的,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申辩,只会越描越黑,那幕后黑手一开始就只给她留了一条路。

往前走,接受千夫指,往后,却是没有退路的。

这个人,当真是算计的一丝不差,可是她唯独算计不到的是,枫红鸾不在乎。

是,她不在乎。

想怎样怎样,并非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而是那个人大约想不到,如今的枫红鸾,是被烈火灼烧死后重生的枫红鸾,死她都不怕了,这些个流言蜚语,众口铄金,她有什么好怕。

人活一世,不过如此,岁月悠悠,白驹过隙,她上一世活的规规矩矩,死的凄凄凉凉。

怎么过,都是看个日出日落,她只求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有泓炎,有留香,有父亲,有她在乎的人相信她,她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怎么说她。

而且让她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最重要一个原因,是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很快会被打压下来,那些人传不了几天。

她是晋王的侧妃,她腹中怀着皇嗣,她关乎着泓炎的脸面,枫府的脸面,皇室的脸面,皇上和太后,是不会由着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