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府虽然败落,但是毕竟曾几个辉煌一时,家大业大,宅邸院落,亭台楼阁,花园小径,一样俱全。

虽然遣散了不少家仆,可依旧能见昔日辉煌,只如今,整个凌府,付诸一炬,残垣颓瓦,风中漂亮,有点点火星,从那烧毁的房舍中噼里啪啦冒出,凌府几个下人,坐在门口痛苦,涕泪交零,红儿手臂上,是一块血肉模糊的烧伤,如今哭的泣不成声,似要背过气去。

见到枫红鸾等到来,红儿站起身来,哽咽的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枫将军,枫小姐,我们家,我们家。”

“我已听说。”枫城一脸沉痛,董氏和何吉祥显然也震惊,没想到会烧的这样破败,只有枫红鸾,眼底一片冷意森森,嘴角,在别人没有发现的角度,勾起了一抹残酷嗜血的冷笑。

那种火蛇吞噬肌肤,燃烧血脉的滋味,她还给凌澈,给他这么个痛快的死法,算是便宜了他,本来枫红鸾还打算钝刀割肉,一点点折磨他,折磨的他生不如死位置,但是凌澈已起了谋害她的心,那便只能给他这个痛快了。

站在一堆炭黑废墟之中,看着那座上一辈子困死自己的宅邸付诸一炬,她心里,说不出的舒畅淋漓,完全不因为手染鲜血而有几分罪过,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如今时候到了,凌澈也该去见阎王爷了。

接下来,是她。

目光扫向何吉祥的那个瞬间,分明的,她看到了何吉祥身子一个猛然颤抖,不敢和她对视。

黑暗中,她对着何吉祥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何吉祥越发汗毛零零,有如芒刺在背,她是想到了枫红鸾会对付凌澈,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会用这样嗜血残忍的法子。

她突然开始害怕,害怕这样的枫红鸾,有一天会不会用对待凌澈方法,如法炮制加诸到她身上,也要让受尽烈火焚身之痛,残忍死去。

她已经意识到了,现在的枫红鸾,绝对绝对绝对不是她所认识的枫红鸾,眼前这个在暗色中对她笑的嗜血和诡异的女子,是个妖,是只魔,是她一根汗毛都得罪不起的。

她怕她,何吉祥感觉得到,自己从心底里,从骨骼深处惧怕枫红鸾。

如今唯一能让她心安一些的,是她手里那张两人都画押按过手印契约,但凡枫红鸾有所异动,她只能靠那张契约自保,只要契约一出,今天晚上凌府的惨剧,枫红鸾绝对脱不了干系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强迫自己说服自己,枫红鸾再坏,也多少会顾念一下姐妹之情,不会像对付凌澈那样对付她的。

吞咽了一口口水,她心底的恐惧,远远大过于对凌澈之死的悲伤。

她其实,从来也没有爱过凌澈,只是因为凌澈是枫红鸾的未婚夫,她才想要掠夺,她妒忌枫红鸾拥有的一切,她想要剥夺属于枫红鸾的所有,当凌澈还是枫红鸾未婚夫的时候,她处心积虑勾引凌澈,可当枫红鸾和凌澈解除婚约的那刻,她便已经觉得无趣了,那时候其实就看清楚自己对凌澈的所谓的感情,无非是和枫红鸾的一场较量,婚约接触后,凌澈就不是这场较量的筹码,早就引不起她的兴趣了。

如今,凌澈的死,她只是稍许有些难过,却更多的是庆幸,从某种程度来说,凌澈一死,枫红鸾心底的恨意就能消除一些,对她,也许不会像对待凌澈这样残忍了。

偷眼看枫红鸾,她的眼底,是一片冷然,那种冷意,能将人骨髓都给冻结,何吉祥甚至都不敢多看,忙是转回了目光,跟着枫城一起往里走。

凌府是彻底的毁了,如今一片焦黑,有几处,那没有燃尽的木桩,还在发出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而越是往后院去,烧焦的越是厉害,空气呛人,一股烟味。

“爹爹,不然不要进去了。”越是靠近凌母的房间,何吉祥心底越是恐惧,她怕看到凌澈的尸体,她怕这就是接下来她的下场。

却听枫城道:“里头还有明火,你们几个且先出去,我和洛河进去查看便是。”

“那老爷,你小心,咳咳咳!”董氏显然也呛的受不来了。

“爹爹,我同你一道去, 二娘,姐姐,你们出去吧,我和爹爹有一身武艺,出了状况也好应付。”

“那我们先走了。”何吉祥着实不敢面对那烧焦的尸体,搀着董氏,步履匆匆出去。

枫红鸾则是和枫城,避开那些残垣断瓦,火星焦炭,继续往里。

确认了,凌母房间里,躺着互相搀扶者的两具尸体,烧的意境只剩下骨架,如今身上的尸油,噗嗤噗嗤发出骇人的声响,枫城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心在看,眼眶一片晶莹,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凌兄,我对不住你啊,没有照顾好嫂子孤儿寡母。”

枫红鸾也抹了一把眼泪:“凌哥哥,凌伯母,怎么会呢,爹爹,我该不是在做梦吧,怎么可能这样,怎么会啊。”

父女两人“抱头痛哭”,枫城却永远看不到,埋在他怀中的枫红鸾,泪水滂沱的脸庞上,是怎样欣慰的笑容。

这就是报应,天不报,她也会报。

凌府,算是彻底的毁了,这几日枫城亲自接管这个案子,总觉得凌府失火事有蹊跷,果然,两日之后——

枫城从外头回来,直奔枫红鸾闺阁,见到枫红鸾,就大声道:“总算,替你凌哥哥和凌伯母抓到了纵火犯,红鸾,你大概想不到,居然是个不足十岁的孩童,太过可恶,太过可恶,到底是有何深仇大恨,要放火烧死你凌哥哥和凌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