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花折龄贵人(1)()

一连一月间,乾寰殿内除了姐姐御嫔再无任何嫔妃得踏足。赏赐如洪水一般涌进承乾宫。姐姐分赠了舒容华盈美人等许多赏赐,却还是剩了许多许多,只好把荣欣殿旁的嵌雨轩倒出来放置物品。

姐姐总是和我傻笑:“漓哥哥恨不得就奔来承乾宫!”

我的天!皇帝和姐姐已如此亲密?致使姐姐已对他改变了如此这般的亲昵称呼?“漓哥哥?”我不禁笑出声来。

姐姐不免红了脸道:“我一时说漏了嘴,值得你笑成这样?”便拿起身边小几子上放的红的要溢出来的苹果塞进我嘴里道:“笑什么笑?怎的我越说你笑得越欢?”

我顺势咬了一口那苹果道:“姐姐越发娇纵了呢!随口就骂我?”又不禁“噗嗤”地笑出来:“‘漓哥哥’!当真好笑!”

她便不出声,只低头摸着那凤鸾衔花玉佩。

我凑近道:“这玉佩已在姐姐身上挂了近一个月呢!姐姐没厌烦吗?”

“怎么会?”姐姐低低地笑:“说句实话,我恨不得一辈子佩着它!”

“姐姐不害臊呢!”我拉着她的手道。

已近十月了,天气慢慢凉了起来。早上醒来见窗子上已满是哈气,便知殿内殿外冷暖已相差甚远了。顺人服是淡淡的蓝色上绣着银白的祥云图样,腰间系掺了银丝的五色宫涤,瞧着稍生冷了些,便在外罩了嫩粉色披风,常挽着半翻髻,看起来很是谦卑。至于姐姐的装束,可是每天花样翻新:梅花条裙,画裙,幅裙,百褶裙,石榴裙……轮番上身;凌云髻,双环望仙髻,灵蛇髻,随云髻,流苏髻……日日更替;髻上的饰物更是每日都不重样;施铅粉,抹胭脂,划黛眉,点口脂,贴花钿,无一落下。一句“女为悦己者容”,或许正是姐姐现在的心情吧。

这日早起,潆然和渊禧两个为姐姐换下寝衣,渊儿湘儿捧着崭新的衣袍立在旁边,我便从姐姐的数十个妆奁中拿起那一件件精美的饰物挨着个的看。我不禁有些感叹:“‘美人梳洗时,满头间珠翠。岂知两片云,戴却数乡税。’当真说得不错!”

突然听门外小太监,报道:“皇上驾临荣新殿!”

“皇上!”姐姐大叫一声,回身见姐姐抹胸还未系好。顾不上去拿锦披连忙将身边悬着的云纹纱帐扯下,围在姐姐身上。

却见皇帝以走进殿内,便伏身拜下去请安,皇帝随口道一句“起来起来”径直走到姐姐面前、执起她的玉腕,笑道:“朕打你这儿走已近两个时辰了,捷儿此时方起来,真是越发懒了!”

姐姐不好意思的吧身上的纱帐又裹紧了些道:“大冷天的,捷儿贪被窝里那点暖气儿罢了。皇上赎罪!”

皇帝详装生气道:“朕不是与你说了无人的时候要叫朕漓哥哥么?怎的不听话么?”

“怎么叫每人?”姐姐拿眼朝渊禧几个一溜,道:“有人看着呢!”

皇帝哧的一声转过身问我道:“你有看见朕和御嫔在做什么吗?”

我忍住笑道:“奴婢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见!”

皇帝便转过身去向姐姐一歪头:“捷儿可听见了?没人看见。”姐姐不禁涨红了脸朝我一跺脚道:“坏透了的小蹄子,你们都是一伙的,专门欺负我的!”却不防胸前的纱帐被她一抖差一点就要滑落下来,姐姐忙转过身去嗔道:“捷儿怎么说也该穿上衣服再见驾的,这样怎么使得……”

皇帝转身向门口走去唤了李禄海来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便见李禄海笑着出去了。忙趁机和潆然几个七手八脚地帮姐姐套上层层锦衣,随手换上松松的发鬓,鬓上垂下丝丝流苏,到更添了几分柔媚。

刚刚装毕,便闻皇帝在门口向姐姐喊道:“捷儿想知道今儿个你哥哥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吗?”

姐姐提衣款步向皇帝走去道:“大前天石珊瑚礁,玛瑙球,五色文玉环,前天是个五层金博山香炉,昨天是同心七宝钗,黄金步摇合欢圆珰……真不晓得漓哥哥还有什么宝贝?”

只见皇帝向门外一挥手,两个太监抬着一个遮着锦缎的长形物件进来,将其放置在殿中央的案上。皇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道:“捷儿,自己去揭开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当姐姐将那锦缎掀开,众人不觉都呆了。那是何其精美的一张玉琴!紫,翠二色玉的琴面如水乳交融一般;琴上用蓝宝石描着大朵大朵的芙渠,株株亭亭玉立,叶瓣上似是尚有未干的晨露;四周嵌着无数颗黄金镶边的祖母绿。如此巧夺天功,也许天上也未必有吧。不说别的,单讲那用来描花的蓝宝石,宽度比之最细的柳枝尚觉纤些,一根线条下去却是那样柔顺的连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