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这几年, 阎凉并非对冷默不闻不问。

他是如此疯狂深爱着这道年少救赎自己的光,几千天,一分一秒都无法忘记。

但他们分开前闹得难堪, 他实在没脸再去找对方。

那时阎凉失魂落魄,整个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朋友得知他们的分手原因很不可理喻:“不就是在**的体.位吗?跟爱情比起来根本没那么重要吧。”

朋友的意思很简单,你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爱冷默,为什么不愿意屈服一下?

阎凉却苦笑。

像他这种人,自尊心最盛。那阵子他上火患上了难言之隐,真的无法做0。偏偏他又不好意思对冷默直说自己的病。因此引发了争吵。

也是那次争吵, 阎凉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想做下面那个。年少和这场病带来的阴影,让他对此十分恐惧和排斥。他跟冷默折中提过能否接受非进.入.式兴行为,冷默说不接受, 我们不合适, 分手。

尽管阎凉为了冷默几乎已经彻底将自尊践踏脚底,但这最后一丝…他想保留。

所以那次他没再挽留。

他也想过,或许他们真的不合适。

后来阎凉一直在悄悄关注冷默。

只是他的关注很卑微,仅限于网络。这是一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

人们热衷于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的生活。吃了一家新开的网红餐厅,亦或是新对象……有心人很容易就能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出国后,冷默就开始用ins、推特之类的APP。阎凉下载完这两个软件,大数据就自动把冷默的账号推送了过来。

冷默发动态很频繁。今天和帅哥朋友去了海边玩, 明天参加狂欢泳池派对,后天去某某大剧院弹钢琴……

对方的国外生活纸醉金迷、多姿多彩。

阎凉下载软件的初衷本来是想看冷默过得好不好。

事实证明对方过得很好,可阎凉上瘾了。

他知道这样不好, 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视.奸”。

和高中一样,冷默还是那么受欢迎。

即便在国外, 也有不少人公开在社交平台上向他表达爱意。有同学、老师、华人圈留学生、听过他钢琴演奏的路人……

也就是那个时候, 阎凉感觉到自己精神出现了问题。看着冷默和其他俊美男性的亲昵合照, 他的占有欲和嫉妒如同杂草疯长。他会翻遍这些男性的所有动态,寻找蛛丝马迹。

甚至,他萌生了想把冷默囚.禁独占的幻想。

那样冷默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着他,“那样,你就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

大学毕业阎凉买房买了车,银行账户里也有了巨额存款。他去申请了英国签证。

临走前,阎凉改造了别墅地下室。原先有些阴森的地下室被他装修得豪华温馨,还安了一架昂贵的进口钢琴。

他来到英国,第一时间去了冷默学校。

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阴霾天。

阎凉远远地看见冷默抱着课本和同学欢声笑语地走出校园。那一刻他的心剧烈颤抖起来,他感到真实的自己是如此邪恶可憎。自卑一下涌了上来……阎凉双膝发软,差点像条狗一样惯性下跪。他明白,他配不上冷默。

阎凉转身离开。

在恋综与冷默相遇、重逢,相处了这两个月。

像局外人般看着顾柏山给冷默送花、告白,并肩离开塔克拉玛干沙漠,他们在网上晒相恋的幸福,阎凉也渐渐开始说服自己:放手吧。

他不应该再去打扰冷默。

反正他还有一条狗。

有了狗狗的慰籍相伴,一个人的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捱。

直到一周前,陈宁给阎凉打了一通电话。

正是这通电话,让他改变了想法。

-

为了避开人流,阎凉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邀请对方坐下谈。

冷默声音发冷,“你跟踪我?”

“没有…”阎凉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解释道:“我确实是因为你才来的希腊,但是我没有跟踪你。可能是巧合吧,我刚才偶然在景区看到你们。”

阎凉在撒谎。

他是费了些手段精准查到冷默所在的位置,从昨天半夜飞机降落就开始在酒店附近徘徊。

但他不知道的是,冷默其实很清楚他在撒谎。

对一个敏锐行业内高手而言,他这种跟踪简直是最低级手段。

冷默指尖把玩着匕首,“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阎凉盯着他手里动作,忍不住道:“你先把刀放下,很危险。”

阎凉对他的印象还是忍不住停留在前人格上。

冷默说:“抱歉,我身体不好,这是我的防身手段。”言下之意,是在警惕他面前的人。

“小默,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伤害你。”阎凉摘下眼镜,轻轻捏了鼻梁,再次重复那句话:“我这次来,只是担心你。”

冷默淡淡说:“我很好,没什么需要你担心的。”

阎凉看着他,说:“顾柏山知道你精神变.态,患有双重人格吗?”

冷默一顿。

他不知道阎凉是怎么得知这件事的。

但按排除法,对方获取信息的途径只有两个:冷爸冷妈、心理医生。

前者几率近乎为0,那就是八成后者。

冷默漠然道:“陈宁告诉你的?你居然会相信一个严重违反行业保密准则心理医生的话。而且,我并没有你说的这种病。”

阎凉当然清楚陈宁把冷默患病的事情告诉自己不妥。

但他确信陈医生是一片好心。几年医患关系相处下来,阎凉知道陈宁是一个好人。他总是对精神病人们怀着悲天悯人的慈和,像圣父一样拯救他们。

正是陈宁拯救了他,让他重获新生,才没让堕落进偏执欲.望的深渊。

阎凉试图说服他:“一般得了精神病的人都觉得自己没病。以前我也是这样。”

冷默仅剩的耐心在告罄,“所以你就为了这个大老远来希腊找我?怎么,你要把我绑回去治疗?我总共才跟陈宁见过两面,做过两份问卷,他就笃定我有精神病了,真的很可笑。”

阎凉还想再说什么,冷默已懒得听下去,起身冷冷地说:“你再来纠缠我我就要报警了。”

阎凉目送对方背影离开,心想跟从前脆弱无害的人格比起来,现在的冷默更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如果贸然靠近可能会被扎得满手血。

喝了一口咖啡。

不知为何,他呼吸更急促了几分。

如果玫瑰生病了,很快就会烂掉。

阎凉认为自己肩负着拯救玫瑰的任务。他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咖啡,从小养成的节俭习惯,让他又把原本给冷默点的没动过的那杯冷饮拿起带走。

刚拐道到巷口,阎凉撞见了顾柏山。

顾柏山慵懒地靠在巷口墙上,指尖夹着一支香烟,整个人仿若一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他眼梢微眯噙着笑,可却莫名透着股来自大型野兽的压迫感。

阎凉有些意外,“你…?”

顾柏山把烟头碾灭扔进垃圾桶里,不紧不慢地向阎凉走来。

“好久不见,阎先生。”

假如阎凉稍稍用心观察,兴许就会发现这周围没有摄像头。

但顾柏山温和的笑容让他放松了警惕,“挺巧的,我这两天来找朋友,没想到你也在雅典。对了,冷默……”

话没说完,阎凉就被对方一脚踹进了巷子里。

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眼镜就碎了掉在地上。他擦了下嘴角的血,怒目而视。可因为近视,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高大身影。

顾柏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跟踪别人的男朋友很有趣?”

……

被送进医院时,阎凉已意识不清。

他以前以为顾柏山就是个有钱爱玩的公子哥,可现在,他本能地感到危险。

自己似乎惹到了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狮子。

而这样凶残的狮子,竟然甘心做下方?

-

顾柏山回到遗址,冷默还在原地。

他跟没事人儿似的问:“太阳好大,我们还要继续参观吗?”

冷默:“不了。”现在没什么兴致。

回酒店的路上,冷默告诉顾柏山阎凉跟踪自己的事,并说:“也许我们应该换一家酒店。”

“他真变.态。”顾柏山眉头皱起又松开,安慰道:“没事,反正这边景点也玩得差不多了,我们提早一天去扎金索斯沉船湾。”

冷默点点头,“行。”

顾柏山毫不掩饰自己对冷默过去恋情的好奇。

以前他们几乎对此避而不谈,但他认为今天是一个提起的好时机。

“哥哥,你现在还喜欢阎凉吗?”

冷默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不。”

想了想,又解释道:“在我这里,前任就代表过去式。他现在对我而言就跟陌生人一样。”

事实上,确实也是陌生人。

原主是多情泛滥。但冷默对阎凉并不感冒。

“噢~懂了。”顾柏山拖长了音调,又道:“可以问一下你们分手的原因吗?”

冷默转头看他,“你问这个干嘛?”

顾柏山笑着说:“往后引以为戒。”

谁让冷默是不吃回头草的类型。

前任犯过的错,顾柏山心想,自己绝不会再犯。

冷默:“……”这有什么好引以为戒的?

但这个,确确实实也是摆在他和顾柏山面前的问题。

如果不能解决,他们应该也走不下去。

冷默自己能忍受柏拉图,不过他觉得顾柏山恐怕忍不住。

他最无法容忍的底线,就是出轨。

想到这里,冷默缓缓说:“属性不同。”

顾柏山:“你再说一遍,什么不同?”

为了让对方更明白,冷默决定讲得通俗点。

“我们都是1,因为没地方.插,憋不住就分了。”

顾柏山:“……”